安安临时住的这个云彩小区是区政府的拆迁安置房,一直空着,离菲尔家很近,交通也很方便,而且是免租的,菲尔知道安安的经济状况,也了解王刚的为人,听安安说要和王刚分居,想找个房子出来住,便马上帮安安找了这里。房子有九十多个平方,在二楼边上,虽然有些旧,但对安安来说,只要有个地方安身,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晃和王刚分居已三个多月,没有了王刚的纠缠,眼不见心不烦,倒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她盼着半年早点过去,到那时,王刚肯定熬不住要找女人,自然乖乖和自己离婚,安安不愿给王刚十万块钱,别说没有钱,就是有钱她也不会给他,要拖就大家一起拖吧,看谁熬不住,反正王刚他总得还要结婚吧。
王刚和他家人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安安也乐得个清闲,她不希望他们来打搅她的生活,但她还是有些挂念婆婆。
她觉得这一家人,对她最好的也就是婆婆了,婆婆要她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连婆婆都感到无望的婚姻还有必要维持下去吗?婚姻靠的不是维持,在安安看来,维持是很勉强的字眼,幸福的婚姻是心灵的彼此关照,很世俗的油盐柴米和相互体贴。
她觉得她和王刚很快就会解脱了,她庆幸这几个月来王刚一直也没来找过她。她心想,也许王刚心里也和她一样吧,对这段婚姻抱着凑合的态度,属于不好了随时都可以散的那种,因为大家都是这种心态,所以离开才不会那么痛苦吧,也许爱不深也就痛不深,彼此还能保持这样一种平和平常的心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曾经与自己有过肌肤接触的人眨眼间却连问都不问找都不来找一下,这让安安更加感到这段婚姻实在没有必要死守下去了,此刻,她甚至觉得分居也依然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因为他们还在婚姻之内,只要婚姻的纽带还没有彻底割断,痛苦就会仍将继续。
王刚的样子阴影一样缠着她,于是,她打开水管,没事找事又把屋里的桌凳抹了一遍。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沉思默想或不快乐的时候她就会尽量给自己找点活干,或弹弹琴,听听音乐,或去健健身,一个人在外逛逛。
不知为什么,那个小男孩阿坚的身影飘了过来,在这段与王刚分居的日子里,因为有了阿坚的出现,她才感到乏味的生活多了一点亮色,并使自己的内心活动陷入一种带有刺激性的体验中,在经历了这么长久的孤单和内心曲折后,还能碰到奇迹的出现,实在是太奇妙了,所以,与阿坚相识的意义,在不自觉中已经被她放大了一百倍。
虽然她一直保持着清醒和理性,她觉得她与阿坚之间除了姐弟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每当夜深人静时,阿坚俊美的面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程岩和阿坚的身影交叉出现,她觉得自己依然还活着,有时候,缥缈而虚幻的无名情愫比现实中的存在更为美吧,虽然虚幻,但养活了精神。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安安一看是阿坚发来的一条信息:"姐姐,在干吗,我很想你,想吻你!吻你!"阿坚大胆而充满挑逗的表白让安安吃了一惊,她第一次收到阿坚这样的信息,她想,这个小男孩真大胆,是一时的冲动吧,等冲动一过,理性回归,他就会后悔对一个结了婚的大姐如此表白,他那么美,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爱上自己?是旺盛的性欲使然吧,正值青春期的阿坚或许把自己当成了情欲的对象,安安完全理解小男孩的冲动,尽管这样,安安还是觉得冷处理为好,她想,他自己会明白的,她觉得他们之间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他还是个小孩子,尽管她打心眼里也喜欢阿坚,但这种喜欢还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且,安安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即使有一天和王刚真的离了婚,她也不会考虑阿坚,那简直太荒谬了,她突然有些惶惶起来,她紧张地删掉了信息,怕阿坚又打她手机,便把手机关了。
这时,已是十点多了,外面楼下突然有人按门铃,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这里呢?可能是阿坚吧!她正犹豫着开还是不开时,门铃急促地响着,她想阿坚是不会这样按门铃的,可能是王刚吧,她不想让他上家里来,不想见到他,她知道他来这里准没好事,可是几个月他都没有来找过自己,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呢,或者已找了相好的,急着和自己离婚吧,可是如果不是呢,安安真的怕见到他。
她屏住呼吸,惊恐地朝楼下望去,这时,透过朦胧的灯光,她隐隐看到有个人影在楼下不停晃动,安安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她没有想到王刚会找到这里来,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
"嘟、嘟"门铃固执急迫地依然在响。
安安忙打开手机。一打开,王刚就打了过来,终于,安安按捺不住拿起了手机:"喂,你在干什么呀,怎么半天都不开门?"电话那头王刚厉声责问。
"你来干什么,这么晚了,刚刚在卫生间,没听见。"安安说。
"我们的事你怎么想的,都几个月了,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好,我下去。"
"我上去算了,我提了东西。"
"你按202。"
大门"啪"的一声打开了。王刚走到二楼门前,安安忐忑不安地开了门,用余光扫了一下王刚,没有理他,王刚阴沉着脸,他朝房子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在桌上扫了一下,无话找话阴阳怪气莫名其妙地说:"你没有抹桌啊。"
这动作和口气是多么熟悉,每当听到王刚这种近乎变态的质询和无可理喻的挑剔,安安心里就来气。
一个男人整天就知道纠缠于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也不见得他就多么爱干净,却总是说你这样那样,眼前的这个男人经常是鸡蛋里挑骨头,两人从来没有说说笑笑交流过,反正一张嘴说话,就是挑剔你,再不就是疯牛一样在你身上折腾,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特殊材料变成的,简直是异形。
"我抹不抹关你什么事啊,这也要管。"安安恼火地说。
王刚突然用怪怪的眼光打量着安安的衣服,嘲讽道:"穿那么老气,老阿婆一样。"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鬼样子,野猪林下来的一样。"安安说。
王刚紧盯着安安的脸,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说:"我们分居这么久了,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不能老这样拖下去吧。"王刚平静地看着安安说。
"还是离了吧,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继续这样下去很痛苦。"安安说。
"我改行不行,我以后不那样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王刚说。
"这些话我听过几百遍了,不想再听,你伤我又不是一次、两次,数不清了,我不能再容忍了,你也写过保证书,没用的,再说,我也不符合你的标准,你那么挑剔,我也无法达到你的标准和要求,你经常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我觉得太累了,而且你还无端端怀疑猜忌我和程岩,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他根本没有联系和来往,他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可每次我不顺从你,你就把他翻出来讲,污辱我,攻击我……"
"我错了,很对不起,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王刚哀求道。
"我已经原谅你无数次了,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自己负责。"
"你,真的不想和我过了?"王刚绝望地看着安安说。
"是,我不想这样拖下去了,对大家都不好,你写协议书吧。"
"是陈菲尔给你出的主意吧。"王刚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你又怀疑人家干什么,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想离就你写吧。"王刚说。
"是你逼我这样的。"安安无助地望着他说。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快写吧,我也不想再拖了,大家都辛劳。"王刚急迫地催促着。
长痛不如短痛,想起王刚对自己的污辱和伤害,想起他莫名其妙的挑剔,不可理喻的为人以及性格上的极大差异,让安安对王刚早已心如死灰,安安平静地找了笔纸,在纸上写起来,她太清楚王刚了,为了快刀斩乱麻,她决定放弃一切算了,什么都没要,她知道,只有无条件放弃,这段婚姻才会结束,如果真的要闹到法院,自己也没有便宜可占,他家有权有势,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王刚看了看协议书,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要?这是你自己写的啊,到时不要和别人说我什么也没有给你。"
安安见他这么说,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忙试探地说:"房子给我,行不行,我只要房子。"
"不行,你要了房子,我住哪里,我可没钱买,你自己想办法,你可以找陈菲尔呀,你和她那么好,她有权有势,什么都可以帮你搞定。"
"你要房子,你就把我买房的钱给我算了,我都是借的。"安安说。
"你不是说不要房子吗?现在又变了,我一分也不会给你,你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没得商量。"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偷了人,还是对你不好,你要对我这样。"安安的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你别问我,是你要离的,是你要搞得我这样痛苦的,是你要搞成这样的,谁要离谁让步,这是规则。"王刚大声说。
"你真的要把我逼到绝境你心里才平衡吧。"安安叹了一口气。
"是你逼我的,我说过,你没有资格提出离婚,我现在不拖住你,不问你要钱算很好了。"王刚冷酷地说。
安安万念俱灰,平静地说:"行,明天就去民政局。"
"去法院办算了,那里快些,明早八点半我在区法院门口等你。"王刚显得迫不及待地说。
"好。"
第二天清早,安安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匆忙往区法院赶,王刚比她早到,正和法院的人在说话,看来他们都认识,王刚表现得很平静,一个女法官客气地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里,说,你们自己再考虑一下啊,你们谈吧,说完就出去了。
王刚对安安说,我出去一下。
接着,女法官又进来,对安安说,谈得怎样,还是考虑清楚一点好一些。
安安说,没什么可考虑的,就给我们办了吧。
这时王刚走进来,女法官说,你们两个把情况说一说。
王刚在陈述中说:"婚后初期感情还好,后来因双方性格不合才逐渐产生矛盾。"
安安说:"我们从来没有好过,既然要离了,我也不想多说。"
女法官在纸上记录着,随后说,你们等一下。
过了几分钟,女法官走进来,把民事调解书递给安安和王刚,说:"可以了。"
安安接过调解书一看傻了眼,怎么自己先提出离婚的反成了被告,而他却成了原告。
安安不想问女法官什么,她知道是王刚和法院的打了招呼,只要能离,是原告和被告又有什么所谓呢?她心里很清楚王刚是怎么想的,他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是要面子,二是也有利于他以后找女朋友。
安安默默地走出法院,王刚追上来,说:"我送你回单位吧。"
想起他的无情,安安淡淡地说:"不用,我打的回去。"
"我有车,我送你。"说完走到一辆面包车旁发动引擎。
安安的眼睛莫名地湿润起来,是解脱的幸福还是对这场苦难的终结祀祭,又或者是"我送你"这一句话的温暖,她说不清楚,只是清楚地知道交织着复杂情绪的泪水如潮水一样地涌了出来,只觉得心口有些疼,只觉得突然感到有一种沉重的东西仿佛一下子掉落在地,有些空,不管这种东西好抑或不好,终归在心里停留过,她不想让王刚看到她流泪,忙用纸巾抹了抹,王刚走到她面前,说:"怎么啦?"
"没什么,眼睛有点痒。"
王刚说:"你收好这张调解书,以后复婚就拿这张就可以了。"
安安听得想笑,却没有做声。
"上车吧。"王刚打开车门。
"不用了,我自己走。"安安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去医院看看,但转念一想,何必呢,从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起,他就与自己毫不相干了,既然他做得这么绝,算了吧。
安安扬手招了部的士,对司机说:"去宝医大附一医院。"车子迅速离开向前面驶去。
傍晚,菲尔打电话说有事要跟安安说,市领导来检查工作,大概要九点左右才能走得开,到时两人到海湾饭店夜茶见面再聊。
十点过一刻钟,菲尔急急忙忙赶来了,笑着说:"市里的领导来了,要陪一下,想走都走不开。"接着,她问安安,"怎么样,最近忙些什么?"
"我离了,我跟他离了!"
"真的离了?"菲尔说。
"就今天上午离的,十来分钟就搞好了。"
"离了好,反正你又没小孩,干手净脚,不用扯那么多麻烦,这下好了,轻松了吧。"菲尔坐在安安对面。
"哎,我跟你说,我前段时间在人民路路口看见王刚和一个女的,看上去大概二十来岁,没你漂亮,那女的坐在他后面,刚好亮红灯,我看见他了,他没看见我,两个人有说有笑,很亲热的样子,我估计啊,可能早就搞上了,所以他赶快跟你离。"菲尔又说。
"哦,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安安一惊。
"好像半个月前吧,你一说要跟他离婚,他就有准备的啦,现在的男人谁会痴情,没有一个好东西。"
安安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他这么急,我觉得很奇怪,嘿,他找他的,说实在话,人家是不了解他,还不是看他老爸老妈是当官的,又看到他有一间公司,以为他很有钱喽,现在的女孩子谁不想找个条件好的,我看那个女孩了解他之后肯定不会跟他。"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菲尔说。
"不知道,也没什么打算,我只看现在,最起码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又来折磨你。"
沉默了一会儿,菲尔说:"我看他是有心理问题的,你有没有给他看过。"
"我看他像躁狂抑郁症,我说了好多次要他去看,他不去,我又给他开了药,他也不吃,还说我是因为要和他离婚才故意说他有抑郁症。"
"那就没办法了,如果他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你怎么劝他也没用的。"
"现在我就希望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安安说。
大厅里坐满了喝茶的人,她们想找间包房,服务员说没有包房了。菲尔说在大厅太吵,带安安去一间很有名气高雅口味又好的酒店坐坐。而且那里还有乐队演奏,感觉很舒服。
她们很快又驱车来到这间叫"宝城大酒店",台上一位小提琴手在独奏名曲《梁祝》,她们找了一个临窗僻静的位置坐下。
菲尔要了一瓶红酒,又要了一点小吃,她高兴地对安安说:"就当庆贺一下吧,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喝点,离婚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不醉不归啊。"
"菲尔啊,庆贺什么呀,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房,没有钱,离个婚,人家起码还可拿到一半财产,可是我一样也拿不到他的,想起这些,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倒霉,我真是太便宜他了,我自己出了钱买的房却给了他,现在搞到自己都居无定所。"安安说完,一下把杯里的酒喝完了。
"别想那么多了,跟那种人离了是件好事啊,房子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你暂时住在那里,什么也不要多想。"菲尔安慰道。
"来,安安,开心一点啊!一切都重新开始。"菲尔举起杯子又和安安碰了碰杯。
"是啊,离了就轻松了,人生苦短,我干吗不高兴?"安安举起酒杯。
"他既然不能给你幸福,你就要自己解放自己,来,为解放干杯。"菲尔笑道。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我都有点晕了。"安安说。
"难得这么高兴,再来一杯。"菲尔说完,又给安安倒了满满一杯酒。
"我喝不完啊。"安安说。
"喝不完我帮你喝。"
这时,一首《爱的故事》的吉他声伴着歌声在四周深情回旋,安安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惊诧地朝台上望去,意外地,她看见了阿坚正坐在台上演奏这首曲目,他的男中音很好听,阿坚很投入地唱着这首歌,似乎并没有发现安安也在这里。
菲尔侧头望着安安,惊奇地说:"哎,你看,你看,怎么这个人长得这么像你的程岩啊,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像双胞胎一样。"
安安醉眼蒙眬地瞥了菲尔一眼,笑着说:"讨厌,什么你的,我的呀,我在街上认识的,人家在宝城音乐学院读书。"
"哎哟,真像,我还真把他当程岩了。"菲尔说。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菲尔的手机响了起来,菲尔说:"我接个电话。"手机上没有电话显示,是隐号电话,她知道是赵书记打来的,只有赵书记的手机才用隐号来电的。菲尔又惊又喜,忙对安安说:"我出去一下。"
菲尔走到走廊边,平静而礼貌地说:"您好!"她不想叫"赵书记。"菲尔谨慎的个性使她在任何场合都表现得很有分寸和节制。
赵书记在话筒里邀请她周六去他家做客,问她是否有时间,想请她参谋一下他家的房子怎么装修。
菲尔爽快地答应了,书记似乎有讲不完的话,菲尔只得耐心地听着。
这时,安安突然难受得想吐,她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阿坚猛然一惊,他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她,便急迫地朝她走去,并一把扶住了她,他紧张地问:"姐,你怎么啦。""我……我要出去,出去。"安安喷着一股酒气。
"姐,你喝酒了。"阿坚吃惊地说。阿坚搀扶着安安踉踉跄跄走出门外。
菲尔折回身返回座位,却不见安安的影子,她忙走到卫生间,也没看见,卫生间的门都紧关着,于是她又叫了几声,"去哪里了?"她有点紧张起来,慌忙结了账,往门口走去。
在门口的拐角处,菲尔看见安安正和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那里,心神迷乱的安安紧紧搂住阿坚,说:"程岩,吻我,吻我,我要你吻……吻……我。"阿坚愣了愣,"快点……吻我。"阿坚终于忍不住把嘴唇凑上去,紧紧吻住了安安的嘴唇,菲尔定神一看,才发现就是刚才在台上演奏的那个男孩,只见那男孩紧紧搂着安安吻着,菲尔气愤地冲过去,扯开阿坚,怒斥道:"你干什么,耍流氓啊!"阿坚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菲尔,小声说:"我们认识的。"
蒙眬中她看见菲尔正朝这边走来,忙推开了阿坚,朝菲尔走去。
阿坚和菲尔几乎同时冲到安安身边,菲尔对阿坚说:"别乱来啊,不要乘人之危占人便宜啊。""你不、不要怪他,他还是个小孩子。"安安半眯着眼睛说。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菲尔使劲地揽住安安东倒西歪地往对面的坐椅走去。
"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吧,我来扶她。"菲尔不理他,两人合力把安安放在路边坐椅上,菲尔急忙把车开过来,两人又把安安抱到车上。菲尔对阿坚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
"你是她什么人?你不是和她一起来的吧?"阿坚有些疑惑地反问。
"我是她什么人要你来问吗?"
"她现在醉成这样,我问一下不行吗?我怎么知道你要把她带到哪里?"阿坚看着安安难受的样子,激动地说。
"既然醉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吻她,你随便就可以吻女人的吗?"
菲尔说完,关上车门,小车沿着灯光斑驳的路面向前驶去。
菲尔的态度让阿坚感到不安,但是这种不安他又说不出是什么,当他吻安安的那一刻,他的初吻就被安安夺走了,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吻过女人,幼年失去母亲的阿坚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种恋母情结,他只知道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在台上演奏《再别康桥》时,他就爱上了她,由心到身体,爱情就是这么神秘而神速,哪怕只看上一眼,爱的那根弦就会为对方暴风骤雨般奏响。
此刻,他想起安安酒醉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他实在放心不下安安,他要看看菲尔把她带到哪里。他急忙叫了部摩托,说:"帮我跟在那部车后面,远一点,不要靠太近了。"
约莫十多分钟后,菲尔的小车驶进了云彩小区,阿坚在外面徘徊了好久,仰头看着远处的灯光,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