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德武的耳目众多,这件事自然由他负责,因此他立刻把屠逵叫进房来,当着程宏的面交代一番。吩咐这个绰号叫“老鼠”的家伙去“钻”消息,要他运用一切方法,尽快查出眉目。
屠逵领命而去后,程宏也就起身告辞了。
庄德武惟恐香槟总部找上门来,不便挽留程宏,亲自把他送出了门口。
程宏离开这座大厦,立即走向爱之歌夜总会的停车场取车,不料刚把车门打开,突见附近一辆停着的轿车上,跳下一名非常动人的女郎,迅速向他奔来。
那女郎边跑边叫着:
“老先生,请别忙上车,我有话告诉你……”
程宏不由地一怔,只好把已经大跨进车的右脚放下,诧然望着那奔近的女郎。
她一奔到程宏面前,就直截了当地警告说:
“老先生,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在这部车的引擎箱做了手脚,希望你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用它!”
程宏暗自一惊,急问:
“你怎么知道?”
那女郎郑重地回答:
“因为正好被我们无意中撞见,所以我就留在车上,等候这部车的车主,没想到是你这位老先生……”
程宏听她左一声“老先生”,右一声“老先生”,虽然对他表示恭敬,却使他感到自己已经衰老,不复再有当年那番英雄气概的悲哀。
他不禁暗叹一声:“唉!我真的老啦!”
“你说‘你们’?”程宏向附近那部车上一看,并未发现其他的人。
那女郎正色说:
“我们的同伴为了好奇,已经去跟踪那两个做手脚的家伙了!”
程宏“哦”了一声,犹未及发问,突见那女郎脸色微变,紧张地说:
“老先生,那两个家伙来了,快上我的车吧!”
程宏忽然对这女郎发生了怀疑,以为她是香槟总部的人,企图用计将他劫持上车。
不料侧过头去一看,果见两个穿西装的大汉,戴着黑色太阳眼镜,还故意把帽檐拉得低低的,正向停车场飞奔而来。
就在他惊疑未定之际,那女郎已不由分说,一把拖了他就走,几乎在同时,只见奔来的两个大汉已拔枪射击,他们的枪管上套着灭音器,“砰砰砰”一连几声轻响,子弹全部射在那开了的车门上,顿现一排几个弹孔。
程宏惊得魂不附体,他再也无暇犹豫了,立即飞步跟着那女郎奔向她的轿车。
他们先后上了车,那女郎便急将引擎发动,向迎面奔来的两个大汉冲去。
狙击未逞的两个大汉,眼看轿车已冲近,哪还有时间举枪射击,忙不迭分向两边闪避。
那女郎一踩油板,加足了马力,冲出停车场,一上马路就风驰电掣而去。
飞驶了一阵,并未发现后面有车追来,程宏这才惊魂稳定,松了口气,忽问:
“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那女郎笑笑说:
“老先生,如果是你撞上这件事,你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有道理!”程宏恳切地说:“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必报的,承你这位小姐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重重地报答你。希望你千万不要拒绝,否则我将终身感觉不安于心的!”
那女郎轻描淡写地说:
“老先生,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任何人撞上这件事,也会义不容辞地向你警告的,根本算不得是我救了你的命,何必说什么报答呢?”
程宏却郑重其事地说:
“不!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换了别人遇上这种事,为了怕惹麻烦,避之尚唯恐不及,怎会留在那里等着向我警告,而且还冒险把我用车救走?所以请你不要拒绝,一定要让我聊表一点心意!”
那女郎断然拒绝说:
“对不起,无论说什么,我也绝不会接受。”
程宏不便过于勉强,灵机一动,忽说:
“小姐,万一那两个家伙已认清了你,事后去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这……”那女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似乎尚未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呐呐地回答不出了。
程宏趁机说:
“承你这位小姐仗义相救,又不肯接受我的报答,我看这样吧,事情是由我而起,假使万一他们真迁怒于你,去找你们的麻烦,那么一切由我来负责,你看如何?”
那女郎未置可否,忽问:
“老先生,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向你下手?”
程宏冷静地回答: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不过有一点倒值得担心,他们既然要置我于死地,被你救了我出险,如果要找你们泄恨,就会不择手段。所以,纵然你不接受我的酬谢,对你们的安全我却必须完全负责。”
车子到了十字路口,正好遇上红灯,那女郎把车刹住,笑笑说:
“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成天躲在旅馆里不出门,或者躲到老先生的家里去呀!”
“那倒不必!”程宏说:“只要你把地址和姓名告诉了我,我就可以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其实他自己目前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那女郎等绿灯一亮,继续把车向前行驶,然后落落大方地笑着说:
“我叫伍月香,住在美伦大酒店,但老先生用不着为我们的安全担心,更不必派人暗中保护。也许刚才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认清我,就算真找上了我们,我们自己也能随机应变的。”
程宏忽问:
“伍小姐,你们既然住在酒店里,想必不是居住在吉隆坡的啰?”
伍月香回答说:
“我们是来玩的,顺便办点事,一方面也等人……”
程宏郑重说:
“伍小姐,如果你们没有必要留在吉隆坡的话,我劝你们最好立刻离开……”
伍月香摇摇头说:
“那怎么行,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办的,事情没办完,怎么能为了那两个家伙就吓跑了?”
程宏正色说:
“伍小姐,请你能接受我的忠告,他们并不是只有两个人,而且拥有相当庞大势力的一个秘密组织,手段之毒辣,绝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如今你们因为救我而惹上了麻烦,万一发生意外,岂不叫我抱憾终身?”
他虽苦口婆心,伍月香却无动于衷,置之一笑说:
“老先生的心意我很了解,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既敢多管这个闲事,就绝不怕事的。任何后果由我们自行负责,老先生大可不必为这个耿耿于怀哦!”
程宏无法说服她,只好叹了口气,改变方式说:
“那么伍小姐是否能告诉我,你们来吉隆坡要办的是什么事?假使我能略尽绵力,协助你们尽快把事情办完,早日离开此地,那我才能安心……”
伍月香犹豫了一下,始说:
“其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好玩,已经报名参加了即将举行的香槟皇后选举……”
“什么?”程宏大为意外地一怔,诧然问:“你们是为了这个来吉隆坡的?”
伍月香笑了笑说:
“所以无论有没有希望得到名次,我们也得等到选举以后,才能离开此地呀!”
程宏不动声色地说:
“如果伍小姐真有兴趣,我倒可以负责使你当选!”
“那怎么可能?”
伍月香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似乎表示不太相信。
程宏立即从身上掏出张名片,递给她说:
“伍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伍月香把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腾出来,接过名片一看,不禁惊诧说:
“原来老先生就是这次的主办人?”
程宏点点头说:
“为了报答伍小姐的救命之恩,只要我交代一声,由你当选香槟皇后是无问题的。可是,我却宁可你们立刻离开吉隆坡。”
“为什么?”伍月香问。
程宏神色凝重地说:
“说来话长,假使伍小姐有兴趣想知道的话,就请把车开到水晶宫夜总会去,让我把详情向你说吧!”
她为了好奇,毫不犹豫地就把车驶向了水晶宫夜总会。
到了夜总会,程宏带着她直接进入了经理室,一问赵彬,黄培元仍然尚未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
程宏心知黄培元已凶多吉少,不禁又惊又怒。可是当着伍月香的面前,他又不便露诸于形色,只有吩咐赵彬退出,以便单独跟这位救命恩人谈话。
伍月香已迫不及待地问:
“程老先生,你刚才在车上说的是怎么回事?”
程宏不便把真相和盘托出,只能断章取义地告诉她:
“不瞒伍小姐说,关于这次的香槟皇后选举,我原想为宏恩慈善院筹募一笔基金的。可是没想到竟有个势力庞大的不法组织。企图逼使我就范,答应由他们来接办,表面上则仍然用我的名义。这很明显的,他们是打算使这次的选举变质,好让他们从中牟利,发一笔不义之财。由于我的断然拒绝,他们竟然以不择手段对我报复,刚才更派人向我下手,要不是承伍小姐仗义相救,现在我恐怕早已死于非命啦!”
伍月香惊诧地问:
“那么这次的选举,是否仍然举行呢?”
“这就很难说了!”程宏说:“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不惜采取任何手段的!因此我希望伍小姐能接受我的忠告,无论是否仍然举行,你都不必参加,最好是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卷进这个旋涡!”
伍月香却不以为然地说:
“程老先生可曾想到一个问题,假使由他们接办,就算全部收入尽归他们,又能捞到多少钱?”
“这……”程宏想了想说:“如果照我们的估计,初选、复选和决选一共三场,每场以满座计算,全部收入除了一切开支之外,大约可以净赚五十万叻币左右。”
伍月香笑笑说:
“五十万叻币自然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程老先生既认为他们是个势力庞大的不法组织,那么在他们的眼睛里,这区区之数的五十万叻币又算得了什么?我想他们绝不会为这点钱而小题大做吧!”
程宏仿佛突然被她一语提醒,不由地惊诧说:
“对呀!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了五十万叻币,他们尽可用其他的任何方式向我勒索,也许更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小题大做,而且还不惜树立强敌,把那不好惹的庄大爷也……”
正说之间,突见赵彬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嚷着:
“老,老板,不好……”
程宏顿吃一惊,霍地从沙发上跳起身来,急问:
“又出了什么事?”
赵彬紧张万分地回答说:
“大门口又送来了一只木箱!”
程宏的脸色突然大变,似已预感到这次送来的,很可能就是黄培元的人头!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即吩咐赵彬:
“叫人把它弄到后面去,我马上就来。”
“是!”赵彬应了一声,就匆匆而去。
程宏急向伍月香说:
“伍小姐,请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有点事情需要亲自处理,恕我失陪了!”说完就夺门而出。
到了后面的空地,等了片刻,始见两名侍者合力把那木箱搬来。
果然,这只木箱的型式和大小,与那只装王盛鑫人头的,完全一模一样,盖上也贴着张红纸,写着“送交程老板亲收”几个字。
程宏一声令下:
“把它快撬开来看看!”
赵彬立即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取来铁撬。由于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所以驾轻就熟,很快就把木箱撬开了。
但他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揭开箱盖,把耳朵贴近去听听。谁知不听犹可,这一听顿使他吓得魂飞天外,原来这油纸包里,正发出嘀答嘀答的声响!
“定时炸弹!”
他大叫一声,跳起来拔脚逃了开去。
本来大家已围近了,一听赵彬大叫“定时炸弹”,无不大吃一惊,吓得魂不附体,立即纷纷四散逃开,鬼喊鬼叫地惊成一片。
木箱里装的既是定时炸弹,谁还敢碰它?
惊乱之中,程宏也沉不住气了,急命身旁的一名侍者,去打电话通知警方,派专门技术人员赶来处理。
五分钟后,两部警车已风驰电掣地赶到,来了八名武装警察及两个专门处理炸弹的技术人员。
现场立即封销,夜总会的职员等全被遣开,任何人不许接近,只由两个技术人员穿上防爆衣和面罩,带着器具去处理。
程宏则被两名警官叫到一旁去问话,不外乎是查问这只木箱的来源,以及最近曾与什么人结怨,是否遭到威胁或恐吓等等。
为了有所顾忌,程宏暂时不便把王盛鑫惨死的事向警方报案,只是含糊其辞地支吾着,根本不提香槟总部。
两位警官对他的回答自然不满,但他是受害人,又不能把他当犯人审问。
正在这时候,两位技术人员已大功告成,提了一只闹钟走过来,交给一位警官说:
“这就是所谓的定时炸弹!”
警官诧然问:
“是个闹钟?”
技术员不屑地望了程宏一眼,悻然道:
“我认为是个闹钟,在钟表店里花二三十元就可买一个的!”
警官不禁忿声说:
“程老先生,你这不是存心开我们的玩笑吗?”
程宏理直气壮地说:
“这倒不是我存心开你们的玩笑,而是有人向我恶作剧,开了我个大玩笑!但我们对这玩意是外行,万一真是颗定时炸弹,而不向警方报案,擅自处理而引起了爆炸,那时候责任应该由谁负?”
警官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只好关照地说:
“回头请派这里的负责人,到警署来一趟!”说完便率领着所有的人,悻然离去。
大家紧张了一阵,结果竟是一场虚惊。
程宏松了口气,不由地怒声说:
“妈的,他们竟开了我这么个玩笑!”
怒气冲冲地回到经理室,不料进去一看,伍月香竟已不辞而别。
程宏倒颇够义气,为了感激伍月香的相救之情,怕她因此而惹上麻烦,遭到香槟总部的报复。于是立即指派了几个人赶往美伦大酒店去,要他们查明伍月香住在哪个房间,然后对她暗中加以保护,以免发生意外。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距离夜总会开始营业的时间,尚不足两个小时。
黄培元一去就毫无消息,生死既不明,也无法知道他的下落。
但是,夜总会不能因为他不在,今晚就停止营业。同时今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事故,已使整个夜总会的人员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都惶惑不安,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中。
在这种情形之下,更是不能没有人在这里负责了,否则群龙无首,一旦发生事端,必然乱得不可收拾,因此程宏只好决定留在夜总会里亲自坐镇。
直到目前为止,整个夜总会里的人,只有一部分人目击王盛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知道他已惨遭杀害,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尤其程宏亲自下过命令,严禁任何在声张或私下窃议,所以谁也不敢在背地讨论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人,则根本茫然毫无所知,因此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
于是,在程大老板的亲自指挥下,一切照常地在准备着……
伍月香不辞而别,趁着程宏亲自赶到后面查看那木箱之际,悄然溜出了水晶宫夜总会。
她之所以急于离去,完全是为了去会她的同伴,以及获知那女郎跟踪的结果。
伍月香的同伴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绰号叫“迷魂娘子”的白莎丽。
她们在新加坡跟白振飞分了手,由于白振飞必须单独混到一个神秘的孤岛上,在那里专门供亡命之徒避风头的“罪犯乐园”里。让那位叶博士为他改头换面,因此这两个不甘寂寞的女郎,便双双先到了吉隆坡。
这两个女郎都不是省油灯,正好遇上香槟皇后选举,她们哪能错过机会。虽然没有抱着当选的希望,却不能不凑个热闹,于是她们双双都报名参加了。
今天两个人闲来无事,驾了租来的轿车在街上兜风,在经过爱之歌夜总会时,被门口的大广告牌上,画着个雌雄莫辨的半裸“女郎”,以及“法国人妖火辣表演”的字样所吸引。
为了好奇,她们决定今晚来这里消磨几个小时,于是打算把车停在停车场,先到夜总会订个桌位,以免临时向隅。
谁知刚把车停下,尚未及下车,就无意间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在程宏的那部车上动手脚。
既然撞上了这件事,她们怎能视若无睹,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地置身事外。
因此她们一商量,当即拿定了主意,决心要看看究竟。
于是伍月香留在车上等着,以便警告车主,白莎丽则悄然溜下车去,跟踪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无巧不巧,偏偏这位车主就是香槟皇后选举的主办人,水晶宫夜总会的大老板程宏。
现在伍月香急于去找寻白莎丽,不料驾了车一离开水晶官夜总会,便发现了后面有部轿车在尾随。
她本来打算回美伦大酒店去等白莎丽的,突然发现被人跟踪,只好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设法把后面尾随的轿车摆脱再说。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车驶向了闹区。
黄昏以后的街上,已开始渐渐热闹起来,这是热带都市的特色,白天大家都躲在家里避热,到了晚上就纷纷外出,所以吉隆坡的夜市特别繁华。
吉隆坡的夜市是多彩多姿的,从黄昏以后开始,几乎一直延续到黎明才告一段落。
这里没有新加坡的“红灯码头”,“关仔角”及“怡力海滨”等去处。但处处可闻笙歌,尤其满街熙熙攘攘的游客,使它非常的热闹。
伍月香把车驶入闹区,不得不减低了速度,向车旁的后视镜里一看,后面那辆轿车已紧紧跟了上来。
她灵机一动,把车停在了警署的门前街边下了车就匆匆走进去。
其实她是进去佯作问路的,跟踪的家伙大概作贼心虚,等伍月香从警署里走出来,那辆轿车竟已不知去向。
伍月香见计已得逞,不由地暗发一声冷笑,以为跟踪的家伙已被她用疑兵之计吓跑了。
可是她刚一上车,不料一名短小精干的汉子,竟突然从街边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就往车里一钻,同时出手如电地以枪抵在她的腰际,喝令:
“开车!”
伍月香出其不意地一惊,但她力恃镇定地怒问:
“你想干什么?”
那家伙把枪用力一顶,冷声说:
“少问,快开车吧!”
伍月香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敢在警署的门前,当街向她劫持,实在无法无天!
在手枪的威胁之下,她终于无可奈何,发动了引擎,把车驶离警署门前。
那家伙显然是专干劫持的老手,非常沉着冷静,丝毫不惊不乱。他把枪管始终抵在她腰际,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向她吩咐:
“放老实些,否则是你自己吃亏,现在把车向右转,朝巴生港方向开!”
伍月香极力保持着镇定,不声不响,照着他的吩咐,把车在十字路口右转,穿过几条马路,又转了几个弯,抄近路驶离了市区,发现后面仍然有辆轿车在紧紧尾随。
正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驶,伍月香暗自想出了个脱身之计,灵机一动,忽然故意把左手悄悄离开方向盘,移落到自己的腿上……
这个动作立即被那家伙发觉,怒声喝问:
“你想动什么歪主意?”
“没,没有呀!……”伍月香故作吃惊地赶快把手收回。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
“你的手在干吗?想摸枪吗?”
伍月香矢口否认:
“没,没有,我身上怎么会带枪……”
那家伙把枪管又用力一顶,怒喝:
“说,你的手在摸什么?”
“我……我在抓痒……”伍月得装出一脸心虚的惊慌表情。
那家伙果然疑念顿起,向她逼令:
“把裙子掀起来,让我检查。”
伍月香更吃惊地说:
“我,我是真的在抓痒呀……”
那家伙冷哼一声说:
“好!我就看看你哪里痒,快掀起来,不然老子就自己动手了!”
伍月香装出无可奈何地,又把左手放下,将她穿的迷你裙掀起了一些,使那原已很短的裙下,露出大半截诱人的大腿。
那家伙坐在右边,无法看到她的左腿上是否绑着武器。凭他的经验,知道有些女人身上暗藏小型手枪的地方,就是把那玩意像吊袜带似的绑在大腿上,枪则紧贴在腿的内侧。
因此他毫不客气,把枪交在左手,继续顶在伍月香的腰际,而伸出右手去,弯着身子摸向了她的大腿。
伍月香不能拒绝,只好任由他在大腿两侧摸索。
手触到那光滑细柔的大腿,那个家伙不由地心里霍然一动,情不自禁地趁机揩起油来了。
一阵凉凉的,又像是温温的感觉,顿使那家伙感到无比的销魂蚀骨。虽然并未摸到武器,他却爱不忍释地舍不得把手抽回,居然继续向两条大腿的上面移动,轻轻摸索上去……
突然,伍月香把两条大腿一夹,将他的手紧紧夹住了,悻然怒问:
“你想干嘛?”同时猛可一个紧急刹车。
那家伙猝不及防,头部正好撞上了方向盘,而伍月香的身体也向前一冲,并且趁势故意将上身用劲顶向他的头部。
这两面夹攻的力量相当大,只听得那家伙痛呼一声:
“哇……”便昏了过去,伏在她的大腿上。
伍月香立即一侧身,夺过那家伙的手枪,把他的身体扶起,推开在一旁。
后面尾随的轿车也停住了,车上只有一个司机,见状忙不迭跳下车来,拔出手枪赶来救援。
可是他还没冲进,伍月香已加足马力,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而去。
那司机欲阻不及,赶紧回到车上,也加足马力继续紧追不舍。
于是,两部轿车一前一后,相距大约在五十码以上,就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车追逐起来……
伍月香的驾驶技术相当不错,把车开得如同腾云驾雾在公路上飞驰着。但后面的司机也不甘示弱,尤其他这部车子是经过改装的,马力极大。而这家伙又是个玩命的角色,形同疯狂地猛追不舍,把五十码以上的距离已愈追愈近。
眼看后面的车子已经追近,伍月香仍然不慌不忙,沉着地把稳方向盘,心里在暗自动着脑筋。
这女郎是诡计多端出名的,连白振飞那种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和机警冷静的郑杰,都曾受过她的愚弄,后面追来的司机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两车的距离已更近了,终于成了并排飞驶。后面的车子几乎企图超车,迫使她把车停下,但均被她以车头挤开而未得逞。
那家伙情急之下,突然把心一横,因为伍月香的车子在外线,尚着山壁而行,便打算将她向里挤,使她的车子撞山。
可是没想到伍月香比他更狡猾,等他连挤了几次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嗞……”地一长声,车胎磨擦路面扬起一阵如烟的灰尘,猛可停住了。
那家伙的车头正向右挤,同时又加足了马力,不料伍月香的车会突然刹住,使他的车头挤了个空,急欲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车头猛的撞上了山壁。
伍月香无暇看那司机是死是活,急将车头掉转,向市区飞驰而去。
这时候,庄德武派出的大批人马,正在四出分头探查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
绰号“老鼠”的屠逵是真能钻,他单枪匹马地回到了上海楼的茶座。因为这里是九流三教人物杂聚一堂的地方,也是各种马路新闻,和“小道”消息来源的大本营。
他平时来这里一坐,一泡就是一整天,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些什么,再加油加酱地渲染夸大一番,回去好向庄大爷交差。
最近根本没听说有香槟总部这么个组织,倒是香槟皇后的选举,在这里经常成为谈话的话题,因为主办人程宏过去也是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
现在差事落在屠逵的肩上,要他捕风捉影地查出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那不是要他抓瞎了。
因此他灵机一动,干脆回到上海楼来,找到那个一家小型晚报,专门跑桃色新闻,和刺探内幕消息的记者许又新,决定跟他打打交道看。
许又新经常来这里泡,跟屠逵很熟,彼此也不必寒喧客套。
屠逵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在他的桌位上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
“老许,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听说过香槟总部这个组织没有?”
许又新随口回答:
“那不是程老头搞的花样吗?我们报上还替他吹嘘了一阵,难道这样轰动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屠逵诧然说:
“怎么会是程老头……”
许又新哈哈一笑说:
“他搞的是香槟皇后选举,那么他们设在水晶宫夜总会的筹备处,当然就是香槟总部呀!”
屠逵这才知道他是自作聪明,在指鹿为马,张冠李戴地把香槟总部和香槟皇后混为一谈了。
“你弄错了!”屠逵摇摇头说:“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要打听的是香槟总部……”
话犹未了,忽见邻桌的座位上站起了一个人,这家伙瘦瘦高高的,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深灰色西装。没结领带,头上戴着窄边草帽,并且戴了副黑色太阳镜。
这种打扮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好在这里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是正正经经的角色,物以类聚,本不足为奇。
他似乎是窃听到他们的谈话,提到了香槟总部,才突然起身离座的。
召来侍者,付了茶资就匆匆而去。
屠逵看在眼里,不禁疑念顿生,心知向许又新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机立断,说了声:
“回头见!”便急步跟下了楼。
那个家伙一出上海楼,就加快脚步,仿佛怕被人跟踪似的,急向街边的拐角转过去。
屠逵既认定这家伙形迹可疑,哪还能放过他,当即悄然紧随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