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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场赌命》七、冷艳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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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杰虽未见过冷艳霜,只看这女人的派头和排场,就知道她是这里的岛主了。
    刚才宋菲菲已关照他,必须在最后关头,才能承认是为黄雄报仇而来,否则这女人绝不会相信。
    可是,所谓的“最后关头”,必然是指的严刑相逼,使他支持不住的情况而言。
    而他已尝过了那几个女郎的“肉夹板”滋味,现在被带到岛主的面前来,又将以何种酷刑相加,却无从知道。
    因此郑杰此刻所担心的,倒不是怕自己挺不住,而是怀疑宋菲菲这女人的身份和立场,以及她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否确有其事?
    郑杰的眼光一进来就盯着这女人,而冷艳霜也在冷眼向他打量着……
    金秃子走上前,振声说:“岛主,现在就开始吧!”
    宋菲菲立即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地说:“岛主,你刚把这事交给了我,还没有办完,怎么又由安全组接手了?”
    冷艳霜冷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达成任务的,但我不愿浪费太多时间。所以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用金组长的办法比较干脆,免得啰嗦!”
    宋菲菲暗自一惊,急问:“岛主的意思是?……”
    金秃子接口说:“岛主不愿浪费时间,宋小姐又何必多问,就请坐下来看我的吧!”
    宋菲菲在这种情势之下,既不便公然袒护郑杰,又不能阻止金秃子,只好快快退立一旁,不禁暗替郑杰捏了把冷汗。
    金秃子已向岛主请示过,见她没有异议,立即神气十足地吩咐架住郑杰的两名大汉:“替我抓好这小子!”
    其实两个大汉始终没放开郑杰,一左一右,紧紧执住他的胳臂。金秃子之所以再吩咐一句,不过是表示他的神气劲儿,当着岛主面前也敢耀武扬威罢了。
    然后他走到郑杰面前,手抚着脖子上刚才被勒出的一条红印,嘿然冷笑说:“妈的!你这小子居然敢在老子面前玩命,大概还没听说老子是干什么的吧!”
    说完,突然一咬牙,左右开弓地就向郑杰腹部狠狠连击几拳!
    郑杰被击得心毛火辣,不由地一弯腰,腹部急收,要不是被两个大汉架住,他已痛得蹲了下去。
    可是等他打算双脚跳起,向金秃子蹬去时,想不到这家伙非常精,似已料到会有此一着,居然早已避开了。
    狂笑声中,金秃子绕到郑杰背后,急以臂弯围勒住他的颈部,左手再搭上右腕,以增加臂弯的力量,用劲地收缩起来。
    这家伙大概是刚才被郑杰以铁链,出其不意勒住脖子,使他几乎被勒毙。所以他心有未甘,现在逮住了机会就施以报复,以解心头之恨!
    郑杰急将颈部紧缩,无奈腹部挨的那几拳相当结实,使他颇觉用不上劲。一旁的宋菲菲看在眼里,暗自又惊又急,忽然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故意向冷艳霜说:“岛主,我们要的是这小子说实话,这样就是把他勒死了也没有用呀!”
    冷艳霜脸上毫无表情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关照过金组长要留活口,他会有分寸的!”
    宋菲菲碰了个钉子,还想说什么,可是冷艳霜已在向金秃子吩咐:“金组长,你替我快一点,别浪费时间!”
    金秃子正在龇牙咧嘴地,猛以臂弯紧勒郑杰的脖子。这家伙完全是“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的作风,仿佛不捞回刚才的“本”,绝不服气似的!
    直到冷艳霜吩咐他别浪费时间,他才放开了郑杰,狞声说:“好!我们来个简单明了的!”
    一使眼色,两名大汉立即把急喘不已的郑杰按在地上。金秃子在一脚踹去,踹在了他的臀部,他便向前一扑,趴下了。
    现在完全是看金秃子一个人的了,他已向冷艳霜拍过胸脯,保证用他的办法,绝对可以迫使郑杰就范,不得不吐出实情的。
    但他这么有把握,究竟打算用什么手段?
    只见他突然拔出了手枪,顿使宋菲菲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急问:“金组长,你……”
    金秃子狞笑一声说:“宋组长放心,我不会要他命的,你又干嘛这样为他着急呀?”
    宋菲菲自知失态,忙不迭力持镇定,故意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我担心的是怕你一时冲动,一枪打死他还不简单,可是那样一来就死无对证了!”
    金秃子不由地怒问:“宋组长,你说话可别带骨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菲菲从容不迫地说:“因为我们早已听到些风声,怀疑庞万通对这个岛颇有野心,企图据为己有,只是始终没有得到证实,最近也一直没有发觉任何可疑的迹象。而这小子是庞老板昨天深夜亲自送来的,事实上他一来这里就接二连三地闹事,很可能就是庞老板派他来制造事端的。现在这小子还没承认,如果让他死了,万一真是那么回事,岂不是无法揭穿庞万通的阴谋啦?所以我只是为大家着想,才给你个忠告,可别为了意气用事,结果却替别人杀人灭口啊!”
    她振振有词地说出了这番道理,确实冠冕堂皇,使在场的人听了,谁也不至于怀疑她是别有居心。
    金秃子虽不服气,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她,只好冷冷地说:“宋组长想得非常周到,不过岛主既已交代了要留活口,这小子就是想死,我也不会让他死的呢!”
    于是,他当即吩咐两名大汉,用力按住了郑杰。只见他倒握枪管,蹲了下去,喝令道:“把这小子的两只手捉住!”
    两名大汉便各以一只腿,屈着顶压在郑杰身上,而腾出手来紧紧执住他的手腕,用力按在地上。
    金秃子不禁狞狰地冷笑说:“小子,你的一双拳头确实很厉害,可是等老子把你的十个手指一齐砸断了,那它就报废啦!”
    郑杰大吃一惊,但他犹未挣扎,金秃子举起枪柄,咬牙切齿地狠狠敲击在他的左手大拇指上!
    枪柄击在拇指的骨节上,顿使郑杰痛彻心肺,再硬的铁汉也忍不住失声痛呼起来:“哇!……”
    金秃子却狂笑说:“你他妈的也知道痛呀?老子还以为你是铁打钢铸的,什么也不怕呢!告诉你吧!这只是先试试手劲,再一下你这个大拇指就断定了。而且老子要一个个慢慢地来,直到你小子说出实话为止,否则就让你十个手指一齐断掉!”
    这种酷刑确实毒辣无比,使得宋菲菲看在眼里,不由地局促不安起来。而冷艳霜却无动于衷,似乎很欣赏呢!
    金秃子又举起了枪,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不管你多狠,十个手指一断,你就发不起狠来啦!现在老子只问你一句,你不照直回答,我就敲下去,绝不再问。一个一个的来,直到十指齐断为止!我问你,是不是庞万通指使你来的?”
    郑杰突然把头一仰,怒声说:“你不必多问,我就是冲着你这秃子来的!”
    “是吗?哈哈……”金秃子狂笑了一阵,遂说:“这么说,你是庞万通派来对付我的啰?”
    郑杰断然说:“这件事与他根本无关!”
    金秃子“哦?”了一声,又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倒妙了,你既承认是冲着我来的,昨夜又是庞万通亲自把你送到了这里来,怎么说这件事与他无关?”
    郑杰故意恨声说:“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为了黄大哥来找你算账的!”
    “黄大哥?”金秃子怔了怔问:“谁是你的黄大哥?”
    郑杰咬牙切齿地说:“哼!你还装什么蒜,黄大哥就是死在你手里的黄雄!”
    “哦?……”金秃子果然暗自一惊。
    郑杰立即接下去说:“黄大哥跟我是生死之交,可惜我落在了你们的手里,不能为他报仇。反正我的心意已经尽到,他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不能怨我这做兄弟的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你们就看着办吧!”
    金秃子突然眼露杀机,霍地站了起来,回过头去向冷艳霜请示:“岛主,这小子已招了,你看怎么发落?”
    冷艳霜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呢?”
    金秃子直截了当地说:“他既不是庞万通派来的,就没有留活口的必要。而且他是冲着我来的,请岛主把他交给我处置吧!”
    冷艳霜不置可否地问:“你打算怎样处置?”
    金秃子回答说:“既不留活口,那还不简单,我连子弹都不必浪费一颗!”
    郑杰突然振声说:“你以为把我干掉,就能从此高枕无忧吗?哈哈!老实告诉你吧,黄大哥的弟兄并不止我一个,我替他报不了仇,别人还会继续来找你的!”
    金秃子狂笑说:“让他们不怕死的就尽管来吧,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就杀一双!”
    郑杰不屑地说:“就凭你?哼!你只不过是块从人背后放冷枪的料!”
    “妈的!”金秃子勃然大怒地问:“谁说老子是从人背后放冷枪的?”
    郑杰趁机用激将法说:“外边谁不知道,黄大哥是被你从背后放冷枪干掉的,否则就凭你这块料呀,那还差的远呐!”
    金秃子怒不可遏地说:“你他妈的少放屁,当时岛主还亲自在场,你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郑杰故意忿声说:“我不必问,早已经听说了,这位岛主是准备要你取代黄大哥的职位。所以……”
    “住口!”冷艳霜突然怒形于色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
    郑杰冷声说:“事实摆在眼前,岛主要不是早有此意,就绝不会让这来避风头的秃子,公然把当时在你手下担任安全组长的黄大哥干掉。而这秃子非但没受到处置,反而取而代之,干起了组长来!”
    冷艳霜大为震怒说:“那是因为黄雄自己无能,我这里可不能用个饭桶,负责全岛的安全!”
    “这位秃子组长也不见得高明!”郑杰说:“要不是你这位岛主授意和支持,我绝不相信凭他这块料,能把黄大哥干掉!”
    金秃子已忍无可忍,突然以枪口对着他,怒斥:“你他妈的找死?”
    盛怒之下,正待举枪朝郑杰发射,冷艳霜及时喝阻:“金组长,不许开枪!”
    金秃子怒不可遏地说:“岛主,这小子不把他干掉,难道还留他活着,听他胡说八道?”
    郑杰轻蔑地冷笑说:“你老兄除了背后放冷枪,大概也只会拿鸡毛当令箭吧!”
    冷艳霜立即怒斥说:“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听着,黄雄的死只能怪他自己无能,我绝没有授意谁把他干掉。金组长之所以未被处置,反而取代了黄雄的职位,是由于他当时的英勇表现,深得我的欣赏。而这岛上负责安全组的,正需要他这种人才!”
    金秃子被她几句一捧,顿时洋洋得意,眉飞色舞地说:“你小子刚才不也想玩命吗?可惜你太差劲,否则用铁链把我勒毙了,说不定岛主也会欣赏你。非但饶你不死,还照样让你接替我的职位呢!”
    郑杰不屑地问:“我不信你干掉黄大哥时,是像我一样戴着手铐脚镣的吧?”
    金秃子果然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沉声说:“你是想把手铐脚镣除掉,跟老子玩两手?”
    郑杰冷笑说:“谅你也不敢!你只能从人背后放冷枪,或者在无法还手的人面前充狠罢了!”
    金秃子已被他激怒,不甘示弱地说:“好!只要岛主同意,老子就给你个替黄雄报仇的机会!”
    冷艳霜诧然问:“金组长,你打算放开他,让他跟你交手?”
    金秃子自负地说:“外面既有谣传,我绝不能背这个黑锅,也不能让人以为岛主手下用的尽是无能之辈。现在只有用事实来证明,看看我姓金的是不是只会从人背后放冷枪!”
    冷艳霜颇不以为然地说:“你最好考虑考虑,不必意气用事,我认为你实在犯不着跟他赌这口气!”
    金秃子坚持说:“不!我希望岛主允许,给我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他有本事,尽可为黄雄报仇,我绝对死而无怨。否则也好证明我不是专放冷枪,或者靠你岛主掩护的角色!”
    宋菲菲不禁暗喜,趁机问:“金组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把握吗?”
    金秃子狂笑一声说:“岛主只要同意,我连枪都不用,给我们一人一把刀子就成了。不管有没有把握,几分钟之内就知道鹿死谁手,宋组长可以等着看热闹吧!”
    现在完全由冷艳霜决定了,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突见两名女郎奔来,气急败坏地嚷着:“报告岛主,我们林外山头上的一个岗哨,被人‘摸’掉啦!”
    岗哨被人“摸”掉,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件,换句话说,就是有人企图蠢动,或者被人侵犯到这个岛上来了!
    冷艳霜顿吃一惊,霍地跳了起来,怒问:“在哪里发现的?”
    一名女郎回答:“刚才我到七号岗位去接班,发现岗位上没有人,在附近找了一遍也没见人影。我就通知六号岗位协助我找寻,结果在树丛里发现了尸体,是背上被人捅了一刀致死的!我们没敢声张,以免惊动大家,就直接赶来向岛主报告……”
    冷艳霜急向金秃子喝令:“金组长,这里的事先搁下,回头再说。现在你立刻带人去把现场搜查一下,通知所有岗位严密戒备,只要发现可疑的人活动,一律格杀勿论!”
    金秃子虽觉放心不下郑杰,但他不敢违命,只好应了一声,带着四名女郎就匆匆而去。
    郑杰心里有数,知道她们发觉的尸体,就是在山头上被人杀死的女郎。可惜当时他痛得昏厥了片刻,以致未曾目睹凶手的面目,仅只得到那张警告的字条,而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就是杀那女郎的人,对他似乎没有敌意!
    金秃子虽匆匆而去,郑杰仍然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他们仿佛没有命令是不敢放开他的。
    冷艳霜的眼光突然逼视着郑杰,声色俱厉地喝问:“你们几个人混到岛上来了?”
    郑杰故意大言不惭地说:“对付金秃子那种角色,就我一个已经绰绰有余,何必还要来几个,岛主也未免太把他抬高了!”
    冷艳霜怒形于色说:“你别答非所问,故意把话扯开,我要知道‘摸’掉七号岗哨的是谁?”
    郑杰忿声说:“可惜这岛上的安全不是由我负责,否则我就可以回答了!”
    “哦?”冷艳霜表示诧异地问:“这么说,你倒确实对金组长的职位很感兴趣的啰?”
    郑杰冷冷地一哼说:“那倒不一定是对他的职位感兴趣,但他却是由于干掉了黄大哥,才夺到这个职位的。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以牙还牙,为黄大哥讨还这笔血债!”
    冷艳霜未置可否,以冷峻的眼光向他注视了片刻,忽然吩咐两名大汉:“把他带回地牢去先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地牢!”
    “是!”两名大汉齐声恭应,拖起了郑杰,把他架了就走。
    冷艳霜一使眼色,分立两旁的四名女郎便跟去,另四个女郎仍然随侍在侧。
    这时除了冷艳霜和四名女郎,在场的只留下了宋菲菲一个人,她趁机问:“岛主真打算让那小子跟金组长决斗?”
    冷艳霜不动声色地反问她:“你的意思认为怎样?”
    宋菲菲谨慎地回答:“那家伙既是存心报仇而来,又是个玩命的,万一金组长没有把握……”
    冷艳霜冷冷地说:“我倒不为这个担心,既然金组长自己接受了挑战,他总认为有这个把握的!这样也好,来一次公开的决斗,金组长如果能获胜,就可以镇压其他的人,使别人不敢贸然再试,否则我这岛上的安全,也不必交给个不中用的人负责!”
    宋菲菲已明白这女人的心意,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向她请示:“岛主,沙玫和艾妮还关在我那里,怎么处置她们?”
    冷艳霜似已胸有成竹,吩咐说:“把她们放回去!”
    “是!”宋菲菲应了一声,遂问:“岛主还有别的事吗?”
    冷艳霜想了想说:“没别的事了……对了,你替我跟庞万通联络一下,叫他立刻来一趟!”
    宋菲菲暗自一怔,但她不便追问原因,只好唯唯应命而去。
    等她一走出房,冷艳霜不禁以怀疑的眼光,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自言自语地说:“哼!这次无论是谁在暗中搞鬼,我都得亲自查明一切!”
    于是,这女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沉思想来……
    这时候,郑杰又被押回了地牢,左拇指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使他几乎无法忍受,但他绝不发出呻吟。
    可是想想这次混到岛上来,真有点划不来。直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发现白振飞等人,甚至他们究竟在不在这里都无法证实,而苦头倒已吃了不少!
    如果宋菲菲说的是实话,那么这岛上就将发生变乱,面临一场暴风雨了。
    也许她真以为郑杰是庞万通派来的,所以才敢推心置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否则她又何必冒这种泄漏机密的险?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他用的手段,想利用他查明真相,证实庞万通的野心和阴谋!
    照刚才的情形看来,金秃子显然已被他的激将法激怒,毅然接受了他的挑战。但最后的决定却在于冷艳霜,假使这女人不同意,宋菲菲仍然是枉费心机。
    真要一对一地公平决斗,郑杰自然没把金秃子放在心上,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宋菲菲是否与金秃子私下有什么过不去的,打算利用他把那家伙除掉?
    同时他现在也为沙玫在担心,不知她将被如何处置。至于艾妮就不同了,她虽然已暴露出身份,但她既是特别行动组的一分子,除了岛主亲自发落之外,谁还敢碰她一根汗毛!
    躺在草堆上,一阵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他根本不作逃走的打算,事实上也不容易逃出去,只好极力保持冷静和镇定,等待事态的发展。
    然而,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之间,外面发出了接连两声沉哼,仿佛是把守在地牢里的人遭到了突袭,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倒了下去,然后就毫无声息了。
    郑杰暗自一惊,以为很可能是金秃子派人来向他下毒手的,立即挺身跳起,闪身到铁门旁蓄势以待着。
    倏而,门上挂的铁锁一阵轻响,似已被人打开,接着又是一阵抽开铁闩的声音。铁门终于被推开,冲进来一个全身黑衣,脸上整个蒙住黑色布罩,仅露两个眼洞,手里握着装有灭音器短枪的女郎。
    她乍见室里没人,不禁惊诧地失声呼了出来:“咦?……”
    郑杰不明这女郎的来意,立即出其不意地从门旁窜出,以手铐上的铁链套上了她的脖子,往回一勒,厉声喝问:“你想干嘛?”
    蒙面女郎大吃一惊,急说:“你,你别误会,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谁派你来的?”郑杰逼问,铁链仍未放松。
    蒙面女郎情急地回答说:“现在没有时间告诉你,回头你就会知道的,快放开我,跟我离开这里吧!”
    郑杰却坚持说:“对不起,你不说明是谁派你来的,我就不中你的诡计!”
    蒙面女郎无可奈何,只好急切地说:“是庞老板,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庞老板来了?”郑杰问。
    蒙面女郎忿声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冒了生命的危险来救你出去,你还问东问西的,回头被人发觉,我们就谁也跑不了啦!”
    郑杰犹豫了一下,才放开了她,当机立断地说:“好吧,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我先跟你出去再说!”
    趁她一个不留神,他已出其不意地夺过了手枪。
    蒙面女郎并未把枪夺回,转身就夺门而出,郑杰只好紧随在她身后。
    出了密室一看,那两名大汉已倒在地上,却不知他们是被击昏了,还是被这女郎开枪击毙的。
    蒙面女郎对这地牢似乎很熟悉,带着他急从石梯出了两扇活动地板敞开的洞口,轻声说:“前后都有人把守,你可千万别出声,我们出了这个房间,就得以最快速度冲进对面的小房间。再从窗口爬出去,你的行动可得利落些呀!”
    郑杰只一点头,蒙面女郎已开了房门向外张了张,立即冲过走道,冲进了对面虚掩着门的小房间。
    他哪敢怠慢,迅速跟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进了房间,只见这是个堆置杂物的小房,窗扉是虚掩着的,而窗上的铁栅已被弄断了三根,刚好可容身体爬出。
    窗架上,赫然遗置一只小玻璃瓶,和一把钢锯!
    郑杰一看这两样东西就已明白,知道小玻璃瓶里装的可能是硝镪水之类的玩意,先倒在铁条上使它腐蚀,然后再用钢锯条慢慢地锯,这样不但可以避免磨锯发出的声响,并且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蒙面女郎先钻了出去,在外面向郑杰一招手,他也毫不犹豫地爬了出去。
    出了窗口一看,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丛林,但遍布着带倒刺的铁丝网。
    蒙面女郎急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要他伏下,然后双双爬近铁丝网,始见已有几条被剪断,露着个缺口。
    仍然是她在前面,带着郑杰爬过铁丝网下的缺口,一直爬进丛林,才起身向林内急走。
    郑杰始终不敢出声,只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她,在荆棘遍布,乱草丛生的林中疾走了一阵,终于绕出了林外。
    但她仍不停止,继续向山脚下走去……
    郑杰突然抢上两步,伸手执住她的胳膊,轻声喝令:“别走了,先让我们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说吧!”
    蒙面女郎悻然说:“难道你还不信任我?”
    郑杰冷声说:“我们的戏演到这里可以为止了,请你把脸上蒙的玩意拿掉,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为什么?”蒙面女郎怒问。
    郑杰哈哈一笑说:“因为你是特别行动组的女枪手,除非是岛主派你故意放我,那就绝不可能救我出来吧!”
    蒙面女郎嗤之以鼻地说:“噢!原来你看我的这身打扮,就以为我是特别行动组的人了?真聪明!”
    “难道你不是的?”郑杰诧然问。
    “老实告诉你吧,”她说:“我这身衣服是设法弄来的,不打扮成这样,就算进了那屋子,也绝对进不了地牢!”
    郑杰纳罕地问:“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蒙面女郎回答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是庞老板派我去救你出来的呀!”
    “庞老板来了?”他又问。
    蒙面女郎说:“他不久就会赶来的……”
    郑杰冷冷地一笑说:“这倒妙了,他人既然还没到,岛上的电话又不能跟陆地联络,那他用什么方法通知你去救我出来的呢?”
    蒙面女郎忿声说:“你这个人真多疑,我的话还没说完呀!庞老板虽然还没赶来,可是他已经先派人来了,难道不能把命令带给我?”
    郑杰点点头说:“这倒很有道理,可是我却不明白,庞老板凭什么要叫你冒险把我救出来?”
    蒙面女郎耸耸肩说:“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只是奉命行事,把你救出来就达成交付的任务啦!”
    郑杰“哦?”了一声,笑问:“这么说,你把我带出来,到了这里就不管我的死活?”
    蒙面女郎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个四面环海的孤岛,没有船就根本无法使你逃走,除非……”说到这里,她却欲言又止起来。
    “除非怎样?”
    蒙面女郎摇摇头说:“那是办不到的,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夺到船?除非是把我们潜伏在岛上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等庞老板一来我们就发动,不是夺船逃走,就是把整个岛占据!”
    郑杰一开始就对这女郎的身份发生了怀疑,这时听出她的动机,就更证实自己的判断不错了。
    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能做得了主吗?”
    蒙面女郎郑重其事地说:“我当然不能擅自做主,可是现在情势已经非常紧急,姓冷的女人已对庞老板发生怀疑,并且知道我们的人早就潜伏在岛上伺机而动了。现在她正派金秃子会同特别行动组的人,向全岛展开严查,准备把所有可疑的分子全部抓起来。看情形庞老板一到,我们要不先发制人,他们就会采取行动,连庞老板也跑不掉啦!”
    “风声既是这么紧,庞老板还赶来干嘛?”郑杰故意不以为然地问。
    蒙面女郎说:“这是那女人通知庞老板来的,大概是不怀好意,等庞老板一来,他们就把他抓住,使我们群龙无首,就势必被一网打尽了。但现在我们又无法警告庞老板,阻止他暂时不要来,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先准备应变,免得临时措手不及啊!”
    郑杰暗发一声冷笑,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其他的人?”
    蒙面女郎回答说:“庞老板为了安全起见,使我们谁也不知道谁是他派来这里卧底的。所以我虽奉命救你出来,也不能让你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知道我是谁,我有什么办法跟其他的人联络呀?”
    郑杰忍不住问:“那么庞老板又是让谁通知你,要你救找出来的呢?”
    蒙面女郎被问得一怔,但她很快就回答出来:“老实告诉你吧,通知我的人究竟是谁,连我都不知道。刚才是由宋组长那里送来一包衣料,说是庞小开送给我的,这是我们暗通消息的一种方法。在纸包的角上,用药水一涂就可以现出字来,那就是庞老板给我的命令……”
    郑杰突然大笑说:“这真巧了,我一出事,庞老板就得到了消息,马上设法通知你救我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还能活到现在,而且被关在地牢里?”
    蒙面女郎不禁忿声说:“他当然不知道你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在命令中指出,如果你尚未被处置,无论用任何方法,都必须使你脱险,不能留在他们手里!我不顾一切危险,进入地牢把你弄了出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郑杰冷哼一声说:“那么我问你,你从哪里弄来的那把钢锯和硝镪水的?那总不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蒙面女郎大言不惭地说:“哼!你未免太小看了我,要没这点神通,庞老板派我来这里干嘛?别说是硝镪水和钢锯,连枪我都藏了好几支呢!”
    “你既有这么大的神通,为什么弄不到船?”郑杰问。
    蒙面女郎断然说:“只要人手够,我照样能弄到!”
    郑杰忽然又纵声大笑起来,使她不由地怒问:“你笑什么?”
    郑杰这才止住了笑,沉声说:“因为我根本没打算逃走,就算你的神通广大,弄到船又有什么用?”
    “那么你是赞成先发制人,干脆向他们发动?”她问。
    郑杰摇摇头说:“我犯不着跟着你们玩命!”
    蒙面女郎气愤地说:“你既不打算逃走,又不肯拼命,那不是想留在岛上等死!”
    郑杰霍地把脸一沉,振声说:“好啦!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演戏了。你可以去向你们的岛主复命,就说我决定争取金秃子的职位,过一过组长的瘾头!”
    蒙面女郎顿时一怔,惊怒交加地喝问:“你说什么?”
    郑杰置之不答,突然出手如电地,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面罩,从她的头上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