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仇以急促的步子,跨越过马路,他的情绪由悲愤而变成了疾恨,像一团烈火在心胸里燃烧,燃烧……
浑噩的思维里,掠过一连串的意念,使他从心里大叫着:“杀!”
杀!他要杀尽这般无恶不作的歹徒!
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影,他们仿佛都在向方天仇伸手求援,又像是在哀声泣诉;九龙码头的高老大,金氏姊妹,浅水湾别墅看房子的祖孙,白茜……这些都是无辜的可怜虫,可是他们无端牺牲了性命!
是谁?是谁使他们卷入了这个残酷的漩涡?
“滋——”
一声紧急刹车,惊醒了方天仇的遐想。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走在马路当中,一辆黄色的“的士”被他阻挡了去路,如果不是司机驾驶技术高明,在距离仅仅不到一尺之处刹住了车,方天仇就已作了轮下之鬼了!
“喂!你怎么走路的?”司机从窗口伸出头来,大声质问着。
方天仇自知理屈,只好笑笑,忽然发现车子是空的,于是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乘车嘛!”
司机这才没话可说,开了车门,让这个冒里冒失的客人登车。
“云咸东街!”方天仇向司机吩咐。
他这时只想到了要去“黑美人”酒吧,好像其他的任何事都已置于脑后了。
车到云咸东街的巷口,方天仇就吩咐停车,下车付了车资,便朝巷子里的“黑美人”走去。
酒吧的营业是在下午以后,一直到深夜,这时候才九点钟,“黑美人”还没有开门,不过旁边的侧门倒是开着的。
方天仇由侧门进去,看见只有个小厮在打扫,其余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弟弟!”方天仇走过去叫了一声。
正在打扫的小厮,被他从后面突然一叫,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回过身来,睁着一对惺忪的眼睛,惊诧地说:“哟,你这人怎么不声不响地走进来,吓了我一大跳……”
“对不起,”方天仇歉然地说:“我要找你们经理,她在吗?”
“在,在楼上……哦不,不在……”小厮本是脱口而出,可是他立刻发觉说漏了嘴,连忙更正说:“我们经理不住这儿……”
这孩子根本不善于说谎,尤其自己刚才已说漏了嘴,怎能骗得过方天仇。所以方天仇只朝他笑笑,就径自走进酒台旁的窄门,由楼梯直往上走。
小厮连忙追了进来,大叫着:“喂!喂!你这人怎么乱闯呀!”
方天仇根本充耳不闻,三步当两步地就跨上了楼,一看楼上有着五六个同样的房间,门上连个号码都没有,怎知这里的女经理住在哪一间。
正在困惑之间,那小厮也赶上楼来,又急又气地说:“你这人真不讲理,告诉你我们经理不住在这里,你还偏要往楼上跑。回头把我们经理吵醒了,我准得挨一顿臭骂!”
方天仇听出了他的语病,不竟失笑起来:“你不是说经理不住这里吗?那么又怎会把她吵醒?这不是分明说谎!”
“这……”小厮一时面红耳赤,讷讷地答不上话来。
“小弟弟,”方天仇笑笑,和颜悦色地哄着他说:“我有点要紧的事找你们经理,告诉我,她住那间房?”
小厮犹豫了一下,终于无可奈何地朝里面一指说:“最里面的那一间。”
方天仇谢了一声,就径自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间口,他毫不迟疑地便在门上重敲了两下。
“谁呀?”房里传出了女经理的声音。
“对不起,我找经理有点事。”方天仇歉然地说。
“什么事这么大清早来找我?”女经理很不悦地问。
“你们这里的白茜小姐出了事!”方天仇大声说。
“白茜出了事?”房里的女经理显然很吃惊。
“是的,”方天仇说:“所以我想通知小朱,或者金胜保,可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女经理正想把事推开,不料房里却传出个男人的声音,急问:“白茜出了什么事?”
方天仇一听这口音,立刻就问:“是小朱吗?”
“请等一等……”
房里与女经理交颈而卧的,果然就是小朱。他昨夜跟金胜保为了巴结洪堃,威逼利诱地把白茜送到国际大饭店去,回“黑美人”后已经打烊。反正黑骑士的哥儿们谁都跟这里的女经理有一手,小朱索性就留下不走了。
一夜的“盘肠大战”,使他精疲力尽,本想拥着女经理多睡一会儿,偏偏方天仇赶来说白茜出了事。因为白茜等于是属于他的禁脔,非但占有了她的身体,更是他的一棵摇钱树。尤其昨夜是他自己逼着白茜去洪堃那里的,现在听说白茜出了事,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匆匆忙忙穿起了衣服,他就开门出房与方天仇相见。
“怎么回事?”小朱迫不及待地问。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方天仇铁青着脸。
“我们到楼下谈……”
小朱大概是怕女经理听见,连忙拉着方天仇就往楼下去,到了酒吧间里,来不及坐定就说:“昨夜我替她介绍了个阔佬,完全是一番好意,想替她弄个好户头……到底她出了什么事?”
“看样子,你对她倒还很关心?”方天仇冷笑着。
小朱顿觉面红耳赤,他生涩地笑笑,愧然说:“说实在的,白茜对我确实不错,有时候我对她也太过份了一些……”
方天仇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像是藉此发泄他积压在心头的愤怒,直笑得小朱心惊肉跳,他才止住了,两眼逼视着小朱,恨声说:“你居然还知道自己对她太过份了,那她死也可以瞑目了!”
“你说什么?”小朱吃惊地追问。
方天仇没有回答,却以行动代替了回答,出手快逾闪电,狠狠一记重拳捣在小朱的腹部。
“啊!……”
小朱痛得一弯腰,方天仇跟着向他下巴上又是一拳,击得他踉跄着连往后退,要不是身后的酒吧台挡住,非得跌个四脚朝
方天仇的情绪已无法控制,他的全部愤恨,似乎都要藉一双铁拳发泄出来。
小朱连挨两拳,痛得他几乎站不直腰了,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眼见方天仇又扑了过来,一时情急生智,连忙双手抓起一张凳子,照准冲来的方天仇头上就砸!
方天仇只得拳臂硬架,“哗啦啦”一阵乱响,木凳已被他铁臂挡得支离破碎,散落在一地。
小朱却乘机双手一撑酒吧台,全身腾起,在台面上一滚,就翻进酒台里面去了。
方天仇正要由旁边的缺口冲进酒吧台里面,只见小朱己抓到个洋酒瓶,手握瓶口部分,朝酒吧台上猛力一敲,瓶底部分被击碎了,留着齿状不规则的半个碎酒瓶,便成了小朱的武器。
小朱手里有了武器,顿时胆气一壮,竟反向方天仇一步步逼过去。
方天仇赤手空拳,又不愿掏枪,只好退出了酒台。
他们这一动手,早已惊动了住在酒吧的酒女,一个个衣衫不整地从楼上赶下来,堵在那窄门里面,吓得乱嚷乱叫起来。
幸而这里离街很远,否则早已引来警察了。
方天仇双臂向前屈伸,摆出扑斗的姿势,而小朱则把半个破酒瓶紧握着,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嘿嘿……嘿嘿……”
小朱不住地狞笑着,突然全身向前一扑,举起酒瓶就朝方天仇脸上刺去!
方天仇表现了他矫捷的身手,身子一闪,铁爪有如闪电般执住了小朱执瓶的手腕。
小朱右手被执,左手猛可一拳击来,不料又被方天仇接住,竟然无法挣脱。
方天仇毫不怠慢,用劲一拖,把小朱拖到了酒吧台前,将他执酒瓶的手腕,猛朝台边上一敲。
“啊!”小朱痛得把手一松,半截酒瓶落在了酒吧台上,砸了个粉碎!
方天仇再也不客气了,双拳左右开弓,如雨点般落在小朱的脸颊上、下巴、胸前之间……直到小朱哼不出声来,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他才停止了。
他喘了口气,目光移向窄门后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酒女,忿忿地说:“等他醒过来,请你们转告他,就说白茜死在国际大饭店了!”
说完,他把衣服整理一下,便径自从容地走出了“黑美人”酒吧。
走出狭巷,上了大街,他才恢复了冷静。
拦了一部街车,他立刻吩咐司机说:“铜锣湾游艇码头!”
由皇后大道到铜锣湾的路很不近,他便利用在车上的时间,独自冷静地沉思起来。
照目前的情势估计,小朱醒后是必然会去国际大饭店的,不过他绝没有胆量找洪堃的麻烦,说不定还会从洪堃那里捞一笔,白茜的生命算是白白牺牲了!
金色响尾蛇之谜,照洪堃说最迟明晚便知分晓,但他决心要在明晚以前查出这神秘人物。因为听洪堃的口气,明晚金色响尾蛇既然将以真面目出现,必然是没有再隐瞒身份的必要了,那么将会有什么惊人的事故发生呢?
如果明晚不可预料的情势,将足以改变整个港九黑社会的局面,那他就更必须在这势态造成以前,尽全力去阻止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林广泰的下落,和玛格丽特的安全。像洪堃这种人,他的话实在不足以听信,尤其他拉拢方天仇合作没有成功,极可能在恼羞成怒的心情下,而向玛格丽特下毒手以为报复,这是不能不防的。
恐吓信上说明十二点钟送“样品”,现在已经九点多,在这两个多小时之内,毫无线索,又如何能设法救出玛格丽特呢?
对!只有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内,找出金色响尾蛇来!
早晨庄德成已带着一批人,往各码头寻查“黄玫瑰”号的行踪。如果宋公治的消息不错,而庄德成他们也得到了线索,这倒是个事半功倍的唯一捷径,可以很快查出金色响尾蛇的藏匿地点。可是对这一点他并不敢过份乐观,只有先找到庄德成他们再说。
车经北角巴士站,看到街边摆着的书报摊,他忽然叫司机停了车,下车去买了份早报,然后继续驶往铜锣湾。
他在车上展开了报纸,在娱乐版上果然找到了要廖逸之发的消息,广告栏里更有蓝天大戏院的启事,一切内容都依照他的意思刊载,照登如拟,可是……
忽然一个心血来潮,使他对洪堃的话回味起来:“明晚,金色响尾蛇之谜将揭开,明晚不是金氏姊妹要在蓝天大戏院恢复登台表演吗?明晚,明晚!难道这两件事会有牵连?”
这一个意念的突如其来,使他立刻改变了去铜锣湾的主意,急向司机吩咐:“开回去,过海到九龙!”
司机立即转头,由海底隧道过海,依照方天仇的指示驶往九龙城,直趋蓝天大戏院。
偏偏周强这一大早便出去了,问了半天,戏院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经理上那里去了。
方天仇不得要领,只好怅然离开蓝天大戏院,正准备雇车到郑公馆去一趟,探探郑二爷的伤势,忽见对街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汉子,急急穿过马路朝他走来。
等那人走近,方天仇立即认出是郑二爷手下的小角色,也就是曾被派了暗中跟着露娜的那人。
“方爷早!”那汉子老远就恭敬地招呼起来。
“早!”方天仇也打了个招呼,同时间:“有事吗?”
那汉子向方天仇使了个眼色,井肩走离蓝天戏院较远,才低声说:“昨晚露娜小姐表演的时候,几乎闹出大乱子,幸亏有人及时出面排解,二爷派去戏院的人才没有动手。后来周经理当众宣布辞了露娜小姐,她哭得很伤心,一个人跑回旅馆去。马老三立刻向二爷报告,请示如何处理。二爷担心露娜小姐会出事,就指示马老三和小的们负责保护,并且在她的房间左右都住了人。小的从昨夜到现在还没离开过,可是她进房间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出来……”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马老三他们未得二爷的吩咐,谁也不好去敲开她房门看看,所以叫小的去向二爷请示,刚巧看见方爷来,方爷跟她比较接近,您……”
“好!我去看看!”
方天仇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立刻就到露娜住的旅馆去。
来到露娜的房门口,见马老三他们三五个人,正在不安地来回踱着。
马老三刚要出声招呼,方天仇连忙以手势阻止,过去向他轻声说:“你们回房去,我来敲门。”
马老三他们进了两边的房间,把门关上,方天仇才举手在露娜的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半晌没有动静,方天仇便用力敲起来,敲了好一阵子,房里才有了反应。
“哪一位?”这是露娜的声音。
方天仇这才放心,立刻回答说:“露娜,是我——方天仇。”
又停了片刻,房门才启开,让方天仇进去。
仅仅只隔了一夜,露娜好像已苍老了许多,神色是那么憔悴,沮丧。脸上没有一点脂粉,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后,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薄若蝉翼的晨褛里的胴体,仍然保持着玲珑诱人的曲线。
“请坐!”露娜的神态很冷淡,与昨日的热情奔放,简直判若两人。
方天仇并没有坐下,他诧然地问:“露娜,你怎么啦?”
“没什么……”露娜沮然地摇摇头,极勉强地装出个笑容说:“从昨晚到现在,我整整地想了一夜……”
“想什么?”方天仇问。
露娜显出茫然的神情,望着窗外说:“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活着?”
“你想出来了吗?”方天仇又问。
露娜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了回答。
“让我告诉你吧,”方天仇慰勉着她说:“每一个人的生存,除了责任之外,是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可是偏偏有人要剥夺我的权利!”露娜忿忿地说。
“谁?”方天仇郑重地问。
“我也不知道……”露娜垂下了头,凄然欲泣。
方天仇已经知道她的遭遇,不禁深表同情地说:“我知道周强把你辞了,这算得了什么,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凭你的一切条件,难道除了蓝天戏院之外,别的地方你就不能混到一日三餐?”
“我不是担心失业,”露娜凄凉地说:“如果为了一日三餐,就是去做苦工,我也能活得下去。甚至于用我的肉体去换取,也不会成问题……”
“那么你担心什么?”方天仇觉得她必有苦衷,因而表示非常关切。
露娜终于犹有余悸地说:“方,你不知道,昨晚当我出场表演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对我的那种疯狂,那种侮辱,当时我真怕极了,怕他们会冲上台来,把我撕成一片片的。事后我静静地在想,过去为什么观众对我很欣赏,昨夜忽然对我那样?想了整整一夜,我仍然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我从窗口看见你走出戏院,我才忽然想通了。”
“哦?”方天仇诧异地说:“你想通了什么?”
露娜激动地说:“因为我的心已经属于你!”
方天仇默然了。
露娜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说:“现在我才明白,昨夜台下的那些观众,他们对我的侮辱,是因为恨你……”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方天仇不安起来。
露娜毫无表情地说:“也许我的想法并不正确,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坐在窗口,外面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我发现九龙城里除了郑二爷的人,个个对你都不怀好心眼,连周强在内!”
“周强?”方天仇大为意外。
“嗯!”露娜说:“今天一清早,老烟虫赵长风就来找他,没一会儿,黑骑士老大金胜保也来了,他们三个鬼鬼祟祟地,大概是一起到老烟虫的烟馆去了。”
方天仇因为知道金胜保曾来威胁过周强,结果从郑二爷那里弄去了一百万保证金。
照理说,金胜保的巨款已到手,在明天晚上以前,他已没有必要再来九龙城。而他居然一清早就来找周强,显见必然是有原因的。
方天仇的想法跟露娜颇有出入,他认为金胜保来找周强,并不是针对他的。极可能是见了今天的早报,来问周强一声,他两个姐姐明晚是否真能登台。因为这关系着他的一百万保证金,自然非常关心。
至于老烟虫这样的角色,方天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时他也颇感困惑,明晚将是个无可避免的难关,已然被解体的金氏姊妹,如何能登台表演呢?
明晚,金色响尾蛇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地球不会停止转动,时间也不可能停留,明晚终将会来临的。然而,究竟明晚会发生什么事情,连方天仇也不敢预料了!
情势的迫切,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容方天仇安慰露娜,他必须当机立断,采取如何的行动,才能有效地阻止对方对玛格丽特的加害。
露娜的一颗心已破碎,目前只有使她暂且安静下来,以后再为她的生存设法吧!
于是,方天仇劝慰她说:“露娜,你不用为生活发愁,银星夜总会的庄经理已经表示过,有意想聘请你到他那里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到银星夜表演,还会一举成名呢?”
露娜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她此刻表面上像死水一样的平静,其实内心正如烈火般在燃烧,这种心情绝不是方天仇能了解的。
她所需要的,已不是生活的保障,而是情感的归依。可是,方天仇能接受她这份情感吗?她茫然了!
方天仇又劝了她几句,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便匆匆地离去了。而露娜也不挽留,只是怅然地望着他出房,仿佛生命突然离她而去。
他敲开了隔壁房间,把马老三叫出来,轻声说:“请你带我去找老烟虫赵长风!”
“到他烟馆去?”马老三问。
方天仇点点头,马老三立刻向房里的人交代两句,便领着方天仇去找赵长风了。
九龙城是个三不管的地带,所以烟馆可以半公开地设立。不过为了英国人的自尊,吃这行饭的人倒是不便在门外明目张胆地挂起招牌来做生意,那样对于英国人确实讽刺太大,未免就过分伤感情啦!
老烟虫的烟馆距离蓝天大戏院不远,走过一条马路就到了。烟馆设在一条巷子里,外面是个小茶馆,平常老烟虫总是自己当柜,遇有吞云吐雾的主顾找上门来,都是赵长风点头打个招呼,就直接往里面去,里面专门有人招待顾客一切。
马老三没事也常上这里来烧两口,跟这里的人都混熟了。他领着方天仇到来,却不是赵长风在柜台上。
“老烟虫大概在里面。”马老三直觉地判断。
“马兄可以回旅馆去了。”方天仇拍拍他宽阔的肩膀说:“露娜小姐请马兄多多照顾,一切拜托了。”
“方老大尽管放心,”马老三笑笑说:“谁敢动露娜小姐一根汗毛,可以唯我马老三是问!”
方天仇谢了马老三一声,便催他赶快回旅馆去。
马老三走了以后,方天仇立刻向里面走去,不料忽然被个提着茶壶的伙计拦住。
“老兄,你往那里瞎闯?”伙计大概觉得方天仇很陌生,所以语气很不礼貌。
“你这种态度是对待客人的?”方天仇把眼睛一瞪,不屑地说:“我看老烟虫是不想做生意了!”
本来这伙计在未弄清方天仇的身份之前,也不敢这么无礼,可是他今天是奉了赵长风的命令,因而有恃无恐。一看方天仇要往里闯,顿时把身子一拦,大刺刺地说:“对不起,赵老板今天正是不做生意!”
“那要看是对什么人!”
方天仇根本不理他这一套,伸手一挥,把那伙计推开一边,昂然往里就走。
伙计勃然大怒,怒骂一声:“刁他妈的!”
竟提着那一大壶沸水,朝着方天仇身上挥来。
这一来可激怒了方天仇,未等那只大水壶近身,飞起一脚踹去,踹得水壶往回猛晃,壶里的沸水倾泼了那伙计一身。
“哇!……”
伙计被烫得杀猪般一声怪叫,方天仇却趁机冲过狭窄的过道,闯进了茶馆后面的小天井。
可是后面的一排三间矮屋里,已经被他们的吵闹惊动了,立即有两个汉子赶出来,一看方天仇闯进了天井,不由厉声喝问:“小子!你干什么?”
“干你!”
方天仇大喝一声,人己奋身扑去,出手真比闪电还快,左右开弓向两个汉子攻去。
这两个汉子外表还很唬人,看起来体格蛮结实的,其实是虚有其表,外强中干。被方天仇出其不意地攻来,连手都不及还,一个腹部挨了一拳,一个下巴吃了一拳,双双一起跌开去。
方天仇正要冲进正面的那间矮屋,却见屋里正走出个五短身材的矮老头,一路骂着出来。
“妈的!谁他妈的敢到老子这里来撒野……”
抬头一看是方天仇,他不由怔住了。
“你……”赵长风虽不知道这就是方天仇,不过他心里对方天仇这个硬角色已有风闻,尤其在“金盛开”会上亲眼目睹那“大胡子”的智勇双全,使他又惊又佩。所以他猜到眼前这个英俊健壮的年轻人,必定是独力破坏“同心会”的方天仇了。
方天仇对这一把骨头的老烟虫,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此来的目的是要找金胜保和周强两个。前者对白茜的死不能无咎,而后者对露娜也太不顾道义,所以他是决心兴师问罪而来的。
“金胜保跟周强在你这里?”方天仇向他喝问。
“你老兄是那个衙门的?”赵长风把鼠眼一翻,不屑地说:“姓赵的在三尺地面上混了半辈子,还没让人吃到头上来过,你老兄要上这里来撒野,也得打听打听我老烟虫的底细!”
方天仇见他对金、周二人的问题避不作答,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搬着自己的牌头,不由怒声说:“老烟虫,我不必打听你的底细,只问你他们在不在,快点老实些回答我!”
别看这老烟虫弱不经风,骨子里倒真有股狠劲,要不他也不能在九龙城里独吃一份了!
他这时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眼皮又朝上一翻,突然一声冷笑,从薄薄的两片嘴唇里发出了命令:“替我干了这小子!”
原来被方天仇击倒的两个汉子,趁着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爬起身来。因为赵长风已出面,他们虽是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敢贸然妄动。现在老烟虫突然发出命令,他们哪敢怠慢,霍地拔出匕首,就向方天仇背后猛刺。
方天仇早已有了戒备,根本不容他们近身,已是先发制人,闪电般地冲向赵长风,伸手一推,已然提着了衣领,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裤腰,双手一托,老烟虫那不足八十磅的身体就悬起半空了。
两个汉子的匕首还没刺下,一看这种情势,可就齐齐傻了眼!
“他妈的……”
赵长风还要发狠,可是方天仇已双手朝前一送,仿佛抛一捆稻草似的,把老烟虫向那两个汉子抛去。
“哟……”
老烟虫惊叫了一声,人已跟那两个汉子跌作了一堆。
方天仇发出一声豪笑,不等他们爬起身的,便返身冲进了那间房屋。
可是屋里已没有人,窗扉大开,显然是他们在天井动手之际,屋里的人已被惊动,慌忙越窗而逃了。
方天仇自然不肯罢休,冲到窗口一看,窗外就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远处便是海边,这时正有两个人挟持着个显然已受伤的人向海边去。
从这三个人的背影可以认出,一个穿深蓝破旧牛仔裤,黑皮夹克的毫无疑问是金胜保,另一个穿西服的必然是周强,而那被挟持的人却极似尚东明!
尚东明怎会被他们挟持而去?方天仇略一迟疑,立即越窗而出,朝着海边追去。
他们发现方天仇从后面追来,顿时又惊又急,无奈两个人挟持着受伤的尚东明,行动实在不方便,连拖带拉地跑不了多远,已被追上了。
金胜保心知无法逃脱,索性把尚东明交给了周强,霍地摸出一把弹簧刀,拇指朝弹簧钮上一按,“喳!”地一声,刀锋弹了出来。
方天仇在距离一码之外站住了,冷冷地说:“金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动手吗?”
金胜保被他这一问,真有点心寒,可是当着周强在场,他只好硬起了头皮,不甘示弱地说:“那要看阁下的来意是什么了!”
“兄弟是专程来打架的!”方天仇存心挑衅地说:“金老大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满意!满极了!”
金胜保知道非动手不可,突然把心一横,伸手就是一刀,猛朝方天仇的胸腹之间刺去。
“来得好!”
方天仇这时也动了杀机,侧身一让,避开了刀锋,出手快如闪电似地一托,执住了对方的手腕。猛力往后一反扭,跟着飞起一脚,金胜保已被踹得跌了个狗吃屎,全身扑倒在沙滩上!
周强见状大惊,放了尚东明就想拔腿逃跑,却被方天仇飞步追上,一把抓在肩头上。
“周经理!怎么见了兄弟就走,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吧?”
周强吓得魂飞天外,他立刻沉不住气地求起饶来:“方,方老大……这……这不关我的事……是他们……”
“他们怎样?”方天仇沉声喝问:
“他们……”
周强的话还没说出来,金胜保已从沙滩上跳起,手一扬,“呼!”地一声,那把弹簧刀已照准方天仇背心掷来。
方天仇急忙一让,周强可遭了殃!
“哇!……”
这一刀没有掷中方天仇,却掷中了来不及躲开的周强,一声痛叫,双手急按胸前,血己从刀槽像喷泉似的射出,染红了双手。
方天仇已顾不得受伤倒地的周强,眼光似电般地射向了金胜保,语气像寒冰似的说:“金老大几时也学会了这手飞刀?”
金胜保一掷未中,反而误伤了周强,真是愧忿交加,现在又被方天仇一讽刺,更是恼羞成怒了。
“嘿嘿!”他不由冷说:“阁下不要得意……”
没等他话说完,方天仇已奋身扑去,铁拳照着他下巴狠狠一记兜去。
金胜保也是吃狠饭的打斗能手,可是再也想不到对方的身手如此矫捷,还没来不及招架,只觉牙牙一撞,下巴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量何止百磅,金胜保“嗯!”了一声,人已仰天栽倒。
可是这时候赵长风已领了四五个打手赶到,方天仇一看情势,虽然自信足能对付得了,但势必耽搁许多时间,他目前必须争取每一分钟时间,哪能跟他们穷耗。
于是,等赵长风和他的手下刚刚来到,还不及出手还击,方天仇已掏出了手枪。
“噗!噗!”
两发子弹射在赵长风的脚前,沙尘跳起半尺,使老烟虫惊而怯步。
“老烟虫!”方天仇发出了警告:“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最好自己照子放亮些!”
赵长风无可奈何地望望金胜保,只好示意手下的人按兵不动,以视事态的发展。
金胜保爬起身来,一看方天仇手里的家伙,他也傻了眼,愕愕地站着不敢造次。
这时倒在沙滩上的尚东明,本来被殴成重伤,神智已有些不清。忽然认出了方天仇,他非但不为自己的遇救庆幸,反而大吃一惊,爬起来就不顾一切地狂奔。
方天仇顿觉莫名奇妙,不禁大声喝止:“尚东明!”
他却根本充耳不闻,连跌带爬地朝海边奔去。可是由于受伤不轻,奔不了多远,便一跤摔倒,但他仍然用双手向前爬行……终于,他力乏而停止不动了。
对于尚东明的此举,方天仇实在感觉奇怪,他是郑二爷的内亲,也可说是手下的心腹,为什么见了方天仇会吓成这样,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衷?
方天仇思维掠过这个疑问,立即赶了过去,准备向尚东明逼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料尚东明一时情急,竟狠起了心肠,没等方天仇向他逼问,突然狠狠一下咬断了自己的舌根!
方天仇再也没有想到尚东明会有此一举,发觉时已来不及阻止,只见他嘴一张,血如泉涌,人已当场昏死过去。
赵长风一看情势演变成这种局面,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因为尚东明是他弄来的,对于郑二爷在九龙城的势力,他毕竟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顿时惊得不知所措起来。
而金胜保却是无动于衷,他冷冷一哼,扭头就走。
“金老大!”方天仇振声喝阻了他:“这里的事,你也该交代清楚了再走吧?”
“交代?”金胜保又是冷冷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阁下为什么不问老烟虫!”
“我?”赵长风连忙推诿说:“这……这不关我姓赵的事,凭什么问我……”
“放光棍些吧,老烟虫!”金胜保狠狠地瞪着他:“今天不把话交代清楚,我金胜保也放不过你!”
方天仇看他们在“狗咬狗”,他一言未发,只以冷峻的眼光向老烟虫逼视着。
赵长风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混身的不自在,终于气馁了,他忿忿地说:“嘿!你们倒是柿子捡软的吃,像胡豹那种角色,你们为什么不去找?”
“老烟虫!”金胜保翻了脸:“洪老板叫兄弟来找的是你!”
方天仇一听洪老板,不由一怔,沉声问:“是红巾党的洪堃?”
金胜保置之不理,寒着脸向赵长风说:“老烟虫,姓尚的刚才已经让我们逼问了半天,可是一句也没逼出来,现在……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吧!”
赵长风平常的一股狠劲,这时一点也发不出来,他沮然地睨了金胜保一眼,又看看满脸杀气的方天仇,终于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己身边虽带着几个打手,在眼前这种形势之下,实在是无济于事。
到时候,他也只有想跳出是非漩涡,把事情摆脱就是上上大吉。因此他叹了口气,终于无可奈何地把真相吐露出来。
原来尚东明跟郑二奶奶这表姊弟之间,早就背着郑二爷有了暧昧的行为。金色响尾蛇在九龙城召开“同心会”那晚,方天仇大闹“金盛开赌馆”,回到郑公馆后,郑二爷曾为他大事慰劳一番。
一切节目都是尚东明张罗的,当最后一个节目完毕后,把方天仇陪送到露娜那里,他便功德圆满了。
郑二爷是上了年纪的人,一天的劳累和紧张,使他回房倒在床上,不消多时就呼呼打起了鼾声。可是郑二奶奶却辗转不能成眠,她终于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偷偷溜到尚东明的房里去。
当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夜深人静,郑公馆里的人都早已睡入了梦乡,尚东明与他表姐缠绵一番之后,便双双到走廊尽头的浴室,共效鸳鸯戏水之乐。
也是该当有事,也是他们一时大意,浴室的门竟忘了锁上,偏偏金妮半夜起来如厮,无意间撞见了他们的奸情。
尚东明情急之下,准备对金妮施以强xx,把她也拖下水,使她不致泄漏他们的奸情。
可是金妮抵死不从,尚东明一时恶向胆边生,顿起杀念,终于在郑二奶奶两人合力之下,将金妮扼杀了!
尚东明见祸已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悄悄闯进金氏姊妹的房间,把熟睡的金娜也用手扼杀。
当夜这两具尸体,被尚东明藏了起来,直到第二天郑二爷跟方天仇等人乘车去香港,他才悄悄把尸体弄下车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出郑公馆,准备把她们抛入海里去。将来被人发现,只会认为是金色响尾蛇的人所为,而绝不会疑心到他的。
可是尚东明也真倒霉,车子还没到海边,就遇到了金色响尾蛇布下的人马。本来是准备对付方天仇的,无意间撞到了尚东明,在拳足交加之下,他只得吐出了实情。
没想到对方并不为难他,只警告他不得把这事向任何人泄露,就劫走了金氏姊妹的两具尸体。
当时尚东明也莫名奇妙,不知道对方把两具尸体劫去有什么用,回去也不敢对郑二奶奶实说,讹称已经把尸体抛入海里了,以使郑二奶奶安心。
心里嘀咕了一整天,今天一大早忽然接到周强的电话,约他到赵长风这里来密商关于金氏姊妹失踪的事。
尚东明听说事关金氏姊妹的失踪,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不料一到烟馆里,周强和赵长风就对他威胁,要他一口咬定,金氏姊妹是在郑公馆里被方天仇施以强暴,强xx后加以杀害。
这事情非同小可,尚东明不敢贸然答应,正在为难的时候,金胜保也来了。周强和赵长风又加威胁,尚东明仍然不敢移罪于方天仇,因而遭到了金胜保的痛殴。
也就是尚东明痛殴成伤的时候,方天仇横冲直闯地冲来了……
赵长风把真相和盘吐出之后,就像个待罪的羔羊,垂头丧气地说:“兄弟也是一时利欲迷了心窍,受了胡豹那小子的摆布,现在兄弟已没二话可话,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方天仇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郑公馆的戒备如此森严,金氏姊妹居然会神秘失踪,当时他也不信独眼龙能有这种神通,现在才明白是这么回事。真使他为郑二爷痛心,家门不幸,出了尚东明这个内患!
金胜保听说自己两个姊姊,是死在尚东明的手里,顿时悲愤交加,气得两眼几乎冒出火来,情绪已激动得无法控制,他怒骂一声:“好小子!”飞起一脚,把地下的尚东明踢翻了个身。
方天仇欲阻不及,金胜保已形同疯狂,一连几脚狠狠踹在尚东明身上,仍然不能发泄他的恨和怒。
“金老大!”
方天仇赶过去一推,推开了丧失理智的金胜保,赶紧蹲下身去察看尚东明。不料尚东明两眼惊睁,嘴张着,竟已气绝而亡了!
尚东明畏罪断舌自杀,留给了方天仇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向郑二爷交待。如果不把真相说明,事实上是不可能,可是郑二爷如果获悉了家门的不幸,又将如何处置对他不忠的郑二奶奶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种红杏出墙的丑事!
方天仇沮然深喟一下,忽然向金胜保笑笑说:“金老大,现在那一百万可以稳到手了!”
“哼!”金胜保忿忿地冷哼了一声。
“现在真相已明,”方天仇说:“可是真凶已经畏罪自杀了,金老大,我看也只有用那笔保证金,算作对两位令姊的赔偿吧。”
“赔偿?”金胜保发出了痛苦的笑声:“一百万保证金,老子一个也没到手,赔偿个鸟!”
“郑二爷不是开了支票,让周强陪你一起到银行去兑现的吗?”方天仇不知道他的巨款已被人掉包,所以觉得很诧然。
金胜保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只好狠狠地说:“一百万!一百万让人替我换了一包废纸!”
“那是金老大自己的事,反正郑二爷的钱是付了。”方天仇突然想到白茜的死,不由忿声说:“金老大把白茜送到洪堃那里,现在白茜无辜地牺牲了一条命,谁又负责给她赔偿?”
“白茜怎么了?”金胜保惊诧地问。
“你去问洪堃吧!”方天仇冷冷地回答。
金胜保这时茫然了,他急的倒不是别的,而是昨夜到国际大饭店去专程拜访洪堃。这位红巾党的头子曾亲口答应,愿意帮助他一百万港币,要他能直得起腰来,坚持要郑二爷方面准时交出金氏姊妹来。现在他获悉两个姐姐已经死了,而昨夜为了巴结洪堃,跟小朱两人威逼利诱,才把被洪堃看中的白茜送去国际大饭店,而白茜又出了事,那么一百万巨款岂不成了泡影?
方天仇看着沙滩上倒着的两个人,一死一伤,真是感觉难以处理。再看手表,已经是快十一点了,他已没有时间来处理现场,于是向赵长风说:“老烟虫,今天的事,我们到此为止。火是你撩起来的,周强请你送医院,尚东明
可以通知郑二爷派人来处理。就说他被人下了毒手,不必说明是哪方面的人,希望你能暂时不要放出风去,事情由兄弟去解决,你能办得到吗?”
赵长风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在这种情势之下,他哪能说个不字,当即一口答应说:“成!我赵长风说话算话,今天的事就算没我姓赵的在场,谁面前也绝不漏一个字!”
旋即他又声色俱厉地向手下关照:“你们都听见了,谁要是在外边放了风,我老烟虫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是!”几个打手齐声应着。
“好了,”方天仇说:“现在兄弟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各位后会有期!”
“牛兄……”
方天仇哈哈一笑说:“对不起,兄弟叫方天仇!”
金胜保一脸尴尬的神情说:“抱歉,我忘了昨夜洪老板已经提过方兄的大名,方兄能够跟兄弟单独谈几句话吗?”
方天仇犹豫一下,终于点点头,表示同意。
金胜保大喜,便与方天仇离开了海边,向着大路上走去。
走了一段,已经距离赵长风他们很远,金胜保才说:“方兄,你知道洪堃叫兄弟来捉老烟虫,是布的一步什么棋?”
“一石双鸟!”方天仇毫不思索地说:“他这一步棋确实很高,想利用黑骑士跟兄弟为敌,使我们鱼蚌相争,而他坐收渔利!”
“不错,”金胜保不禁叫道:“兄弟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圈套!”
方天仇置之一笑,接着说:“金老大如果有意为两位令姐收尸,兄弟倒可以帮忙提供一点线索。”
“在那里?”金胜保激动地急问。
“永安堆栈!”方天仇说:“在堆栈的二楼梯口的小房间里,有个大木箱,如果兄弟的判断不错,那么就是那只大木箱了。”
这时他们已走上了街道,远远驶来一辆街车,方天仇立刻把手一挥,街车驶了过来。
“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方天仇向金胜保打个招呼,就独自登上街车,向司机吩咐:
“过海!”
现在已经十一点钟,距离送“样品”的时间已快到,时间不允许他再查寻金色响尾
蛇的行踪,只有赶回林公馆去,看洪堃的保证究竟如何了。
途中,他要司机在路边公用电话亭停了车,下车去拨了个电话到郑公馆。接电话的
是盛国才,方天仇没有说出自己身份,只说要郑二奶奶讲话。
郑二奶奶娇滴滴的声音才传过来,方大仇就压低了嗓子说:
“二奶奶,金氏姊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尚东明已经自杀,为了郑二爷的颜面,
我不想把这件事张扬开去,所以对你不准备追究……”电话里传来郑二奶奶惊急的声音:
“喂,喂,你是哪一位?”
“你不用问我是谁,我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要二奶奶知道,任何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二奶奶知过能改,今后好自为之,就不辜负我这番苦心了。哈哈……”
豪笑声中,方天仇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好似吐出了梗在喉间的一块鱼骨,忽然之间感觉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