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知姚妃被俘,甚为震怒,夜君清护主不利,本应重罚,介于姚妃之忧,朕特封夜君清为帅,务必将姚妃平安救回,如若姚妃有损,夜君清就地自绝,钦此,谢恩。”当传旨的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整个行馆的随将皆面露愤怒之色,唯有夜君清坦然接过圣旨。姚莫婉若有万一,他自会亲自到莫心面前恕罪,夜君清如是想。
贤台行馆内,姚莫婉将一条味道鲜美的鱼送到思卿面前,到底生疏些,思卿叼起鱼后,径自走到封逸寒脚下,安心吃着。
“能够在拿出五十万两黄金后眼都不眨一下,莫婉的财力在逸寒想象之外。”看着姚莫婉交到自己手里的银票,封逸寒惊诧不已。
“物有所值,莫婉没有心疼的理由呵。”姚莫婉淡然回应,钱货两清,免得封逸寒临时起异。
“这银票上的钱庄竟然在齐国境内,莫婉连我也信不过么?”意识到这一事实之后,封逸寒心底莫名的失落。
“齐王言重了,若信不过齐王,莫婉又何必将银票提前交出来呢,实在是莫婉一向谨慎,并不针对任何人。”姚莫婉据实开口。
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殷雪忽然出现在姚莫婉面前。
“启禀主人,夜鸿弈下旨封夜君清为帅,令其务必救出主人,否则自绝。”殷雪简洁回禀。
“意料之中,你先回去,有事及时禀报。”姚莫婉挥手退了殷雪,眸底荡出一抹寒凉。
“其实逸寒觉得夜鸿弈对你是用了心的,你如今这样帮夜君清,似乎对他不太公平呵。”封逸寒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评价。
“争夺皇位的斗争没有对错,只有成败,更无公平可言,这点齐王该是感同身受。至于莫婉的态度,个中缘由不足以为外人道。”姚莫婉淡淡说着,心底的沉重无人可知。
“好一个没有对错,只有成败,生于帝王家,不管是成者,还是败者,都是悲哀的。”封逸寒苦笑,那场内讧,他虽然是决对的赢家,可当坐在那张世人眼里可望而不可及的龙椅上时,他竟没有想笑的感觉。
“悲哀总比被悲哀要好,封铎如今在楚宫,正紧锣密鼓的招揽旧部,伺机而动。”姚莫婉深吸口气,转眸看向封逸寒。
“他日封铎对我赶尽杀绝,不留半点情面,今日,我却不忍心亲自动手……”封逸寒苦笑着揽起饱餐一顿,正舔着舌头的思卿,悠悠开口。
“看来王爷要欠莫婉一个人情了。”姚莫婉会心微笑,封逸寒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求来的呢。
接到圣旨后的夜君清曾几次送拜帖到贤台,不管是以肃亲王的身份,还是私下以夜君清的身份,都被封逸寒剥了回来。万般无奈之下,夜君清终于在姚莫婉被俘三日后出兵攻打贤台。
让夜君清不可思议的是,贤台齐军的防守杂乱无章,简直不堪一击,一日下来,他已然站在了贤台行馆的正厅,即便如此,楚军经此一役士气大震,军中上下皆称夜君清用兵如神,不愧为大楚的战场神话。
而在接下来的两日内,夜君清乘胜追击,接连收复金门,南浔两郡,延续了这个神话,三郡军民皆以战神形容夜君清。只有夜君清自己知道,封逸寒的本事绝非如此,他在故意放水,可他如何也不明白,封逸寒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溪行馆内,姚莫婉抚着额头直打瞌睡,她早有择床的毛病,这三日连换三个行馆,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三天拿下三座城池,你觉得夜君清不会怀疑?”封逸寒端着早膳走进正厅,在看到姚莫婉眼圈儿周围的暗色时,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心疼。
不过封逸寒刹那间便将那股莫名的情愫压制在心底,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用情再深,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她的心全在夜君清身上。
可惜彼时封逸寒失心之后方才明白,如果感情可以压制,便不会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千古绝唱。
“历经百战,他怎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不过不要紧,只要那些百姓相信就可以了,莫婉想要得到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相信现下大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必是夜君清三日连收三郡的神举。如今的夜君清,身价倍增。”姚莫婉揉了揉额头,眼底浮现释然的笑意,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她走的极为顺利。
“原来你是想将夜君清捧作神明,这样一来,夜鸿弈想对夜君清不利,也要顾虑到大楚百姓的悠悠众口。”封逸寒恍然点头,旋即将托盘搁在姚莫婉面前。
“能让齐王给莫婉亲自端菜,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心头的重石落下,姚莫婉显得极为轻松。
“是么,如果……”封逸寒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如果你愿意,端一辈子也没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封逸寒全数咽了回去。
“如果什么?”姚莫婉端起参粥,下意识问道。
“如果夜君清能在一日之内攻破林溪,相信这个神话必会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封逸寒顾左右而言他。姚莫婉闻声,缓缓放下参粥,清澈的眸子直直看向封逸寒。
“我说的不对?”见姚莫婉眼中的光亮,封逸寒狐疑问道。
“要想让这个神话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封逸寒到底不了解姚莫婉呵,若此时换作夜君清,必溜之大吉,因为姚莫婉的眼中明显写着阴谋二字。
“什么办法?”封逸寒不怕死的追问。
“倘若夜君清能在三日之内攻下林溪,同时又虏获了齐王。相信这件事必会震惊朝野。”姚莫婉眸光璀璨如华,亮烁如星。
“咳咳,是震惊朝野,大齐百姓必以为他们的皇上是草包做的!”封逸寒忽然想扇自己嘴巴,只要看姚莫婉的表情就能猜出来,这个主意是她临时起意。
“其实逸寒觉得有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起于岸,浪必激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婉儿不觉得把夜君清抬的太高,其实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么?”封逸寒欲用尽一切手段说服姚莫婉放弃这个想法。
“莫婉倒觉得,有时候伤害也不全然是坏事。”就像她,如果不被夜鸿弈伤害的彻底,她这一生必活在浑浑噩噩里,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枕边人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伤害让她看清了别人,也看清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