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大尊主,您怎么还没睡啊?”姚莫婉觉得自己如果被寒锦衣赶出去,便无家可归了。
“心里不痛快就别笑了,不然比哭还难看。”寒锦衣缓步走进正厅,轻撩长袍坐到了姚莫婉对面,动作行云流水,别有一种粗犷之美,这是姚莫婉接下来准备要奉承的词语。
心,有些酸,姚莫婉觉得自己真的是落魄了,曾几何时,她还从没有自己心情不痛快,仍需要耐着性子安抚别人的时候。
“其实在莫婉眼里,寒尊主还是风流倜傥的。”姚莫婉想把刚刚的话绕回来。
“是风流有余,倜傥不足吧!”寒锦衣觉得姚莫婉的话是在讽刺他。
“必须不是啊!”姚莫婉摇头。
“你喜欢乔爷的琉璃衣?”寒锦衣话峰一转,正色看向姚莫婉。
“不敢喜欢。”姚莫婉说谎了,面对比蓝光琉璃还要珍稀的水青色琉璃,是个人都会动心。她不缺钱,可本性使然。
“这个给你。”寒锦衣也没废话,登时自身后将彼时套在乔爷身上的琉璃衣搁在了桌面上。
“给……给我的?”姚莫婉眼光放亮,仿佛阴霾的心情顿时被琉璃光扫去大半。
“不要?”寒锦衣挑眉,
“不要白不要。”姚莫婉顿时将琉璃衣拽到自己身边。见姚莫婉如此,寒锦衣薄唇微勾,须臾间恢复如初。
待寒锦衣走后,姚莫婉灿若春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僵硬在了脸上,原来陪笑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呵。
姚莫婉无力坐在椅子上,玉指抚着桌上的琉璃球,心却如死水一般,荡不起一丝波澜。
接下来的几日里,寒锦衣每天都会陪在姚莫婉身边,将万皇城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只要能让姚莫婉多看一眼的东西,当晚必定会出现在暖玉阁,于是乔爷倒霉了,其实姚莫婉只是想知道乔爷没了琉璃衣,会穿什么。所以每每看到乔爷,她都会将目光刻意停留在乔爷身上,而每晚寒锦衣送进来的东西中,必定有乔爷的衣服。
直至有一天,乔爷偷偷找到姚莫婉。
“大小姐,你明天若再看老夫,老夫就只能把皮扒给你了!”乔爷始终觉得姚莫婉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连自己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她都要觊觎啊。
“其实莫婉对您身上的衣服真的不感兴趣,只是……莫婉明天还是闭着眼睛走路算了。”姚莫婉苦笑,也觉得十分无奈。
“莫婉姑娘,有句话本不该老夫开口,但这些日子尊主为了让你开心费尽了心思,老夫还从没看到尊主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你该明白老夫的意思。”乔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沧桑,可仍有一股奶气飘了过来,姚莫婉想笑,终究还是忍住了,且将乔爷的话听进心里。
以姚莫婉的睿智,她何尝不知道寒锦衣的心意,可她真心没有那个意思,于寒锦衣,她只当是朋友,而且是个多金的朋友而已。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姚莫婉与乔爷相视一眼,跑了出去,待二人跑出房间,正看到空中两抹身影交织在一起,一黑一红,打的不亦乐乎。
诚然燕南笙不是寒锦衣的对手,但若拼了全力,还是可以撑个百十回合,此刻,燕南笙已然被寒锦衣逼到了墙角,神形狼狈。
“姚莫婉,你倒是说句话啊!”燕南笙有些招架不住,大喊。
“你要莫婉说什么?”姚莫婉不以为然,她不觉得自己让寒锦衣住手,寒锦衣便会停手。
“好歹求个情吧!”燕南笙急了,自己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是为了谁啊!
“咳咳……那个……尊主,不如您下来歇歇?”姚莫婉抱着侥幸心理,却不想才一闭嘴,便见寒锦衣倏的抽身,平稳落在姚莫婉身边。
一侧,乔爷不由噎喉,他曾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已故老尊主,能劝服尊主的人还没生出来,却不想已经长这么大了!
“姚莫婉,真有你的!”燕南笙有些微喘,眸光看向姚莫婉时,尽是崇拜。
“你来做什么?”姚莫婉身侧,寒锦衣冷声质问。
“寒锦衣,你是疯狗不?你都不知道南笙来干什么就动手啊!”燕南笙恨的牙痒。无语,寒锦衣挑眉揉了揉皓腕,眉梢上扬,燕南笙见势不妙,当即推开乔爷,躲到姚莫婉身边儿。
“姚莫婉,本盟主有话跟你说。”燕南笙低声开口。
“巧了,莫婉也有些事要跟盟主交代。”姚莫婉恍然般看向燕南笙。二人旋即看向寒锦衣。
直至寒锦衣走远,姚莫婉方才将燕南笙请回到正厅,此刻,汀月已然端着茶走了过来。
“盟主请用茶。”汀月恭敬将茶杯递到燕南笙手里。
“汀月,你胖了这么多啊?”燕南笙上下打量汀月,不由感慨,这身材可比离开济州行馆那会儿风韵多了。
“一顿饭二百来个菜,盘盘精品,饶是盟主这么吃,也会胖的。”汀月实话实说。
“所以你就乐不思蜀了?连行馆都不打算回了?”燕南笙挑眉道。
“回去?汀月可不想回去看人家脸色,汀月虽是个奴婢,可多少还有那么点儿自尊!”只要想到夜君清一句一个奴婢的教训自己,汀月便觉窝火。
“你这丫头还记上仇了,师弟不也是……”燕南笙很想解释,却见汀月欠了个身:
“盟主有事还要找主子谈吧,汀月告退。”汀月显然不想听燕南笙的诡辩。
待汀月退下,燕南笙这才将视线落在姚莫婉身上。
“莫婉啊,你真打算一辈子呆在这儿,对济州的事不闻不问?”燕南笙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可若不说,他来的意义何在呢。
“操作傀儡的罪名,莫婉担待不起。”过了这么长时间,姚莫婉再提当日之事,仍觉心痛不已。
“师弟只是一时口误,你该明白他不是那个意思的!”彼时夜君清在解释如何醉酒时有跟燕南笙提过那晚与姚莫婉发生争执之事。
“若非心有所想,又岂会脱口而出,尽管莫婉自认问心无愧,可惜人言可畏,莫婉不想一生徒劳,到最后,却落得身首异处。”人若不重活一次,便不知道自己贱在哪里,若让前世悲剧重演,那她的重生,毫无意义。
“莫婉,你该知道夜君清不会那样无情,你更该知道他对你的心意!”燕南笙觉得姚莫婉态度过于偏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