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坛每年春秋两季都要举办大型书会,聚集京城乃至全国各大出版社和图书公司,一起摆摊售书。新书一般可以打八九折,老书低的能打二三折,甚至一折。因此总能吸引许多书迷前来购书淘宝。作家在地坛书市上签名售书是常有的事情。许多著名的、非著名的真假畅销书作家们常常在地坛书市现身,为书市增加一份亮色。
春天的时候,我推出一部新书《石佛镇》,应出版商之约,在今年秋季书市上冒充著名畅销书作家签名售书。没想到,书市上购买《石佛镇》第一部、第二部的读者真不少,排队签名的读友像一条小长龙,忙得我不亦乐几乎,签名签到手软。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我终于得以喘口气休息,正准备先告假回家洗个热水燥睡一好觉,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红风衣的细高挑女孩,手里拿着我的两部《石佛镇》。她微笑着来到我的签售桌前面:“亦老师,我是你的铁杆书迷,麻烦你给我签个字。”
因为此时已没有几个排队签名的读者,我得以有时间多看两眼这个红风衣女孩,披肩长发,白晳的脸,柳叶般弯眉,一双大眼灵动而温婉。能有这样可人的女书迷,真是容幸至极,就是码字再苦再累也值。我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亦老师,能与你合个影吗?!”红风衣女孩明眸皓齿,红唇轻启。
当然不能拒绝,我急忙从站起来,红风衣女孩小依人一般站到我身旁。
这时候,晚报记者小白就在不远处,他看到我这边作家美女的精彩一幕,岂肯放过,窜过来举起相机叭地拍了一张。
红风衣女孩再三道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小白望着女孩背影意犹未尽,笑眯眯地说:“亦老师,你还很有女读者缘啊,刚才那女孩,标准的封面女郎。”
我心中得意,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小白啊,年轻人要学好,不要总是盯着人家的漂亮脸蛋!”
晚报记者小白脸皮比较厚,嘿嘿笑一笑:“亦老师,我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放大十二寸给你寄去,你夫人不会打破醋瓶吧?!”
我只当这时小白的玩笑,并没放在心上。晚上回家,吃过晚饭,看了一会新闻,忽然接到小白打来电话,听语气他并不是一般的惊慌:“亦老师,还记得下午你和那个红风衣女孩的合影吗?”
我当然记得,平静地问:“怎么了?!”
小白哆嗦着说:“亦老师,你上网,我把照片发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我用QQ接收了小白发来的照片,照片的名字就是“亦老师和红风衣女读者”,我把收到的文件放在桌面,轻扣鼠标右键,半晌,兰光一闪,照片打开,我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在我的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个细高挑的红风衣女孩,清秀俊美,只是看上去比较单薄。
我回复小白:“收到,照片拍得相当不错。”
那边小白连着打了三个惊讶的鬼脸:“什么?不错?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说:“我看到我,还有那个漂亮的红风衣女孩。”
小白又连打出三个惊讶鬼脸:“不可能!”
我此时倒惊诧起来:“我明明和一美女读者合影,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白回复:“在我的电脑上,我看到的你却不是和一个美女和影,而是……”这小子竟然打了省略号。
我呵呵笑了。莫非小白在和我开玩笑,想吓唬一下我这个恐怖小说作家。我点上一个笑脸回复他:“小伙子,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次日一早,小白就现在我的家门口,他神色慌张,脸色苍白,黑眼圈,似乎一夜没睡好。我倒杯热水给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白极庄重地问:“亦老师,我能看一看你昨晚从QQ上收到的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吗?!”
当然没有问题,我打开电脑。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找不到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张我和红衣女孩合影的照片。我明明记得自己把那张照片放在电脑桌面上了。“它找不到了!”我只好无奈地说。
小白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我把你的那张照片存在我的笔记本里了。既然找不到我发给你的那张,就请看一看还存在我笔记里的这一张吧。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千万别把你吓着了!”
听小白的话,我感到一种莫明紧张,是什么把小白吓成这样?又是什么能把我这个以吓唬读者为职业的恐怖小说作家吓着呢?!
小白掏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机。我看到他的手还在不停地发抖。他吞咽一口唾液,显然他的嗓子因为紧张而非常干涩。笔记本电脑打开了,小白迅疾点开他的文件夹,他忽然紧皱起眉头:“怪了,我存在这里的照片也不见了啊!”
“你再找一找!”我安慰小白。
小白又找半天,绝望地摇头:“不可思议,那张照片彻底不见了。”
我说:“你的数码相机里不是还存的有吗?”
小白说:“我有个习惯,把相片转存到电脑以后,就把相机里的删除了。”
我遗憾地拍了一下手,问:“小白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瞧把你吓得都魂不附体了!”
小白瘫坐下来,喝了满满一茶杯水,才慢慢地说:“亦老师,说了也许你可能不相信,在那张照片上,和你合影的不是那个漂亮的红衣女孩,而是一个异常诡异的——”小白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翻,一头载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抓挠胸部。我吓得差点小腿儿抽筋,急忙拨打110。
三天后,小白才在医院里苏醒过来。
小白究竟在照片上看到了什么,我至今仍不知道。他再没有提起,我也没有再问。
也许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知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