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蹲在潘子旁边,就这么等着陆宇峰回来,但这里的环境实在瘆人,最后我一合计,阿峰身手这么好,他能被俩盗贼算计到才怪呢。
我决定出去等他,也顺带一把背起潘子,这么慢悠悠的往下走。
潘子靠在我身上软绵绵的,这不是啥好现象,尤其他那两只胳膊,跟面条一样无力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想给他打打气,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就轻声念叨起来,“小兽!你一定好好的,一会咱们去医院了,挂个吊瓶就好了,等你好了,吃啥我都带你去。”
刚才我们几个一股气的跑进来,我也没觉得这路有多长,可现在背个人往回走,我算体验到有多费劲了。也怪这里看起来哪都一样,我半道儿还走岔了。
这样一直磨磨蹭蹭半个钟头,我才看到马路。我心里长叹口气,心说等出去了,真得好好坐地上歇会。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嘿”声,好像是个人在笑,可我又辨认不出来,这声在哪传出来的。
我整个人激灵一下,我觉得不像是阿峰,就算他追匪回来了,也不会这么故意吓唬我俩玩的。
我不走了,四下打量着,保持高度警惕。正当我较真的时候,有个东西从我眼前落下来。
我条件反射般的留意到它,还顺着往下看了看,这玩意儿我太熟悉了,印着玉皇大帝,是个冥币。
都说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但也不能突然从天下往下掉冥币吧?我也形容不好心里啥感觉了,带着一点好奇,又带着一点恐惧的抬头看了看。
只一看,我心脏明显骤停一下,甚至都无力背潘子了,让他顺着我后背自由落下来。
在我脑顶的这棵树上,蹲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它看着有半大孩子那么大吧,更像个大猴子,浑身上下长着白色的羽毛,脸上不知道是抹什么东西了还是真就这样,油乎乎、白腻腻的。
它咧嘴乐着,还一直冲我眨巴眼儿。
我不懂它眨巴眼儿是啥意思,会不会是跟我打招呼呢,我不懂它的语言,也没法接话,另外打心里,我更多意识到的是,有危险!
我真被吓住了,想用手把腰间的甩棍拿出来,但摸了几下才摸到,还几下才把棍子展开。
我算计好了,只等这怪物爬下来,我就用甩棍砸它。我俩这么僵持了三五秒钟,这怪物对我失去兴趣了,它一扭头,整个身子扑了出去。
我有种想揉眼睛的冲动,因为我看到它竟是飞走的,张开双臂,舒展双腿,就这么从树上跳起来,嗖嗖的远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了,反正呆了一小会儿,我啊的嚎了一嗓子,闷头往外逃。
这里不是坟场么?我打心里肯定,自己这次真是见到鬼了,而且这鬼看起来道行还不低呢。
可我跑了两步又想起来,潘子还在地上躺着,我扭头看着他,虽然我俩近在咫尺,但我却有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我纠结着要不要回去救潘子,最后救人的想法占了上风,我一咬牙,又跑回去,把他背起来。
刚才我还觉得有点累,毕竟背着潘子走了一里多路了,可现在我觉得浑身都是劲,恨不得就这么跑下去,把鞋跑烂了算了。
等踩到马路,我才稍微松了口气,把潘子轻轻放下来,又蹲在他旁边。我把他腰间的甩棍也拿下来,一手一个的这么握着。
我心里装着事呢,尤其把注意力都放在山林上了,就忽略了身后。
正当我敏感的用眼睛巡视时,有个手搭在我背上,我哇了一声,还跳着跑出去挺远。
等回头一看,这是曹元曹警官,他身后还站着四个警察。
曹元对我的举动很不满意,他皱着眉看了看潘子,又问我,“怎么回事?阿峰呢。”
我压着要胡言乱语的冲动,把我们追鸳鸯盗的事说了一遍。曹元一听,整个人都急了,对手下说,“都进林子抓人,记住!这可是一个被通缉的重犯,上头儿很重视,如果抓不到活的,也可以开枪击毙。”
那四个警察应了一声,一同往林子里跑。
曹元又拿着对讲机跟警局申请更多的资源,忙完这个,他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甩开大步跑进林子。
我也明白,自己现在形象不咋好,但我相信,曹元要是有跟我一样的遭遇的话,他弄不好更掉链子呢。
我本不想让这些警察都走了,咋的也给我留个伴儿吧?但我没权利说这话,最后一琢磨,让他们去吧,反正别找我就行,那林子,我打死也不回去了。
又缓了一会儿,我整个人放松一些,我也不能总这么盯着山林看,就扭头给潘子掐人中,捶胸口。
我是这么想的,潘子要是醒了,我能多个背靠背的保障。
可陆宇峰打得太狠了,又或者说潘子太不禁打了,我忙活这么半天,他也没要醒的迹象。
我发现真是怕啥来啥,在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远处一个草丛哗啦哗啦的晃悠起来。
我顾不上抢救潘子了,死死盯着草丛看着。
这草丛有半人来高,旁边还立个半遮盖的墓碑,更增加了这种让人胆颤的气氛。我把甩棍从地上重新拾起来,弓个腰往这里走。
我刚走了两步,从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来。
我看着他面生,不过从衣着来看,这该是摘掉头盔的男盗。他状态不咋好,衣服老多地方都破口子了,脸上好像涂了一层油,脸颊上还布满很多很细的黑点,像石头屑儿,虽然闭着嘴,但一股股血从嘴唇上溢了出来,有的嘀嗒嘀嗒的往下落,有的都挂出一根根血丝来。
这还不算啥,他双手捂着胸,十指都往外翻翻着,明显被人掰断了。
我惊呆了,心说他咋了?难道陆宇峰或者曹元他们中有人会啥武林秘籍,这男盗中了大招?不然咋能这惨德行呢。
男盗本来有些迷茫,看到我后,他把手伸出来,想向我抓,只是那五个断指滴沥啷当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看得出来他想求救,虽然我俩是敌对关系,但我还是心里有了一丝怜悯,我往他面前走,还让他别乱动。
可我走了没几步,怪事又来了。
真的是事先毫无任何征兆,他脸上有好几个地方冒起一股烟,之后又有一个地方嗤的一下着起火来。
这小火苗就跟一个引爆点一点,一眨眼间,他整个脸全燃烧起来,呼呼的大火瞬间让我看不到他啥表情了。
男盗很难受,在原地乱舞。
在连续恐怖事件的打击下,我心里已经很脆弱了,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我脑袋中又自然而然的闪现出一个念头,救人!
如果任由火这么烧下去,男盗必死无疑,我也顾不上别的,压着性子紧忙把外套扯下来。
我这外套也算倒霉,刚被潘子拽了一个口子,现在拿它救人,它是彻底的报废了。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把撕碎的外衣攥在手里,只等凑过去就往男盗脸上盖。
但男盗突然把嘴张开了,我发现他满口牙没了,那溢着血的牙床子,配着这燃烧的脸,也只有在科幻里才能出现。
我这下是真受不了了,尤其看架势,他还想往我这边靠。
我不可能让他靠过来,我怕他一碰我,自己也得跟着他烧起来。
我扭头就跑,赶到潘子旁边时,我都木讷到忘了背他了,就拽着他衣领往后拖,嘴里还说,“你他娘的别睡了,快起来,妖怪、妖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