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出版社将把1964年出版的《我的前半生》删减的内容全部恢复、出版,增补文字近16万,其中包括了溥仪和李玉琴离婚的详细过程。爱新觉罗·溥仪是这样写的:
与李玉琴重新建立联系
1955年6月的一天,管我们学习的李科员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妻子李
玉琴的地址查到了。随后,我给她写去了一封信,但过了不多天,原信信皮上印着:“查无此人”,退回来了。
这天在散步时见到所长,他出主意说,“我们可以再调查,你也可写信给你妹妹打听一下她的地址。”我接受了所长的意见。果然五妹寄来了她的地址,这次再发信去,回信真来了。亲爱的溥仪:
十年渴望的人来信了。我真不知高兴得如何是好。我害怕这又是做梦……
这封写了六七页的信的开头,在我心头引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妻子似的。从前,我有的不是妻子,只不过是“娘娘”、“贵人”,就像戏台上的那样。我从来没有像个丈夫似的看待她们。
然而我还弄不清,从这封信我感到十分新鲜和十分惊奇的那个生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生疏的爱情?还是生疏的精神面貌?“亲爱的溥仪”是真情的流露吗?
在这封信的末尾,她表示了最大希望:要来看看我。在所长同意下,我的信写去了。不到十天,她突然出现在家属会见室里。
忽然懂得什么是恋爱
我面前的那个小女孩,已是个长成熟的、容貌焕发的、美丽而温柔的少妇了。花布衣代替了从前的绫罗绸缎的旗袍,梳着两个小辫,正像在报纸和画册上所看到的青年女工那样。
在一年半里,她来探望了我五次,探望的间隔里又不断写信。总之,从第一次会面起,我忽然似乎懂得了什么叫做夫妻,什么叫做恋爱。
明白时已是最后的结束
1956年儿童节后,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来。她一面说,总没有时间写信给我,但在这封长信里,几乎没有一句再谈到“我们的”未来,全篇写的都是她无限怨苦的过去。
如果我当时能把这信仔细地研究一下,就可以明白,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不能有时间多写信”了。显然,那个曾受过鬼子、官太太、洋狗和采买佣人欺负过的孩子,已懂得了更多的事情。这些回忆所激起的感情,是和信开头的称呼不和谐的。她说这封信是分做好多次才写成的,究竟是没有时间,还是由于那越来越不能和谐的感情?
当然,突然明白了这一切时,已经是事情到了最后结束的时候了。
1956年12月中旬,是她第五次来看我。我一坐下来,她便说:“今天咱们研究一下,咱们生活上的事。”
李玉琴最终提出了离婚
“你对我现在虽然很不错,可是我们年岁差得这么多,兴趣就很难一致,我喜欢的你不一定喜欢,你喜欢的我也不一定喜欢……我想来想去,还是离了的好……”
这番话真像一桶冷水似的,直浇到我头上。说实话,我对她的感情正是在这一年半中才有的,我相信她对我也是如此,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表示异议。
我没想到,她的态度是那样坚定。她对我只是重复着那句话:“我想来想去,只好这么着。”
“既然如此,”我最后说,“这是勉强不了你的。我希望离开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像兄妹一样……”
“那是一定的。”她竟然又掉了眼泪,表示了同意,“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感情也不坏。”
我也明白了,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她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