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奇迹。”这是我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太阳照在我的脸上,所以我睁眼的时候,抬手挡了挡阳光。等我能看清楚这里的环境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间单独病房里,而在我床脚那,正站着一大帮医生在那看我。他们在一边在讨论着什么一边对着我指指点点的,弄得我就好像只是一件标本一样。
“院长他醒啦。”有个年轻的小护士咋咋呼呼的喊道。“好,很好。”那个应该是院长的人点头说道。现场马上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用目光扫向每一个医生,看到他们的脸上,写着骄傲,也写着对我还能生还的喜悦。所以,在此刻,我接受他们的掌声。虽然我自己清楚最后是什么东西救了我,但对于别人所作出的努力,我从来不会去对他们进行否定。我不是结果主义者,我觉得过程远比结果要来得重要。
有几个医生,可能是太过激动,竟然在院长还没做出指示的前提下就擅自走到我的身前,为首的这个中年人,此刻一脸的欣慰。他动情的握住我的手,对我说道:“哎呀,小安啊,为了救你,我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了。你能活下来,那实在是太好了。”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小安’这个称呼,因为初中的时候总是有人叫我‘小安子’来开我玩笑。尤其是我当时那个同座,一整就是“呦,小安子,去给哀家买瓶冰红茶去,要凉的。”我被那个小丫头这么使唤来使唤去整整3年,简直就是,嗯,我想想,简直就是非常美好的童年回忆嘛。
这么一想,心情好多了,于是我想伸手和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握握手,我感觉他应该就是那时候的那个主任了。真奇怪,被那个触手控制之后他们竟然还能活下来,看来那个触手虽然蛮横,不过多少还是有些慈悲在里面。
而且一想到当时在手术室内,他因为没能救活我而哽咽的样子,我知道他是由衷的为我高兴。于是我对他点了点头,对他用不大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你是个好医生,谢谢你。”这次不用院长发话,病房内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掌声过后,主任继续对我说道:“你知道么,你当时伤的特别的重,你知道你是被子弹伤到的吧?”他好像喜欢用这种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语调跟我说话,我并没有回应他太多,只是再次点了点头。“嗯,那你知道那颗子弹打你哪了么,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按一般电视剧里的套路,接下来他就会说子弹在离我心脏几微米的地方擦身而过。然后就会继续说我能活下来,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当然啦,本想也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之后的一番话却让我真的有点儿心惊肉跳的。
他说道:“那颗子弹,正正好好打进了你的心脏里。全世界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救活的案例,而且你当时还在大出血。我们也都没想到还能将你救活。可以说,你是我们医院的奇迹,同时也是你自己的奇迹。安心修养吧。”说完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后还有几个医生上来问这问哪随便聊了几句,我对这些事情兴趣都不大,不过等他们走后,一个女护士过来对我说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或者是说引起了我的极度头疼。她说:“我们想将您的病例当做是医院的样板病例去宣传,您要是答应的话,我们会免除您20%的医疗费用。”
这听完皱了皱眉头,她看我这反应,以为我不太愿意,就赶紧说道:“您放心,也就是照您拍几张照片放在医院的宣传栏那,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
“嗯,医疗费是多少钱?”我问完之后,她就将一份账单工工整整放在了我的面前。我将它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四舍五入的话,大概是10万。
我手有些颤抖。我是个屌丝,纯的不能再纯的屌丝,要是1万两万我咬咬牙也能拿出来,但是一下子就来了个10万,我就是把所有积蓄都取出来也不够啊。
慌乱之中我想到一个人,然后我抬头问道:“严文山是在哪个病房?”“严文山?是昨天和你们几个一起送过来的那个警察么?他就在你的隔壁。”我听那小护士说完,起身就要下床。
她一看就着急了,赶紧拦住我说:“您别激动啊,您昨晚才做完的手术,现在还不能下床的。”我没听她的,拿着账单鞋也没穿就走了出去。
进严文山那屋之前,我在门口瞄了一眼,看他已经醒了,正在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咳咳。”我在咳了一声。严文山看向门口,一看是我,他好像有些高兴。“听说昨晚手术挺顺利?”严文山先说的话。
我以前对这人挺没好感的,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反复推脱案情的人,竟然是最后救我的人。不过这次我是抱着一个重大任务而来,所以说话方面我得采取点策略。
我笑了笑说:“这不能蹦能跳的么?”我挥了挥手,然后问:“你呢?”“我啊,他们给我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那得多少钱啊?”“哦,我明白了。”
严文山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直发虚。“你是在担心医疗费的问题吧?”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这钱不是小数目,我刚才是被这数字吓得一激动才没头没脑的跑了过来。虽说是严文山误伤了我,但是如果昨晚要不是他在的话,我们几个估计都是难逃厄运。
因为我的沉默,现场气氛有些尴尬。“胸口上留下伤疤了么?”最后还是严文山先打开的话题。我把病服解开两个扣,看了一眼,胸口处完好无损,而且皮肤好像也比以前要白了一些,简直就像新的一样。
“算了,不在这事上吓你了。”严文山笑了笑,他将自己靠在病床上,用一种很放松的姿态跟我说:“我在早上的事情向领导请示过了。你们的医疗费,我们给报。”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从刚才得知要交10万,到现在一听又不用交了,一前一后一对比,总感觉自己就像中了个大奖一样。没了对那笔数额庞大的医疗费的顾虑,我总算能理清思路正常的跟他交谈了。
我俩聊了很多话题,首先提到的是韩萧他们几个现在的状况。“韩萧腹部受伤,还得需要疗养几天,至于刘丽,她的腿也需要好好恢复一下,至少一天之内是下不了地的。”以上这些,都是严文山一早醒来之后就打听到的。
从这件事上让我发觉,他好像不像我最开始认为的那样,是那种啥事不管的人。但是既然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他又是为什么对我的事是那样一种态度呢?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对得起业界良心?”我问他,并且同时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眉毛扬起来一下,果然他对这个词有种特殊的反应。“业界良心嘛,这词我挂嘴边很多年了,应该算是我的座右铭吧。”他的目光有些虚无,好像这句话触动了一些以前的回忆。不过比起他的过往,我显然有个更关心我的疑问。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我的案子,我需要一个答复,哪怕你们解释不了这件事情的全部,至少你也应该,把你们对我的这种态度解释明白!”说完,我双手杵在他的病床上,非常严肃认真的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