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河州机场,身穿黑色夹克的徐万里步出机舱,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北京城连日的雾霾,让干净空气也成为奢侈品。
比新鲜空气更让徐万里受用的,是下属们为迎接他摆出的阵仗。停机坪上一字排开三辆黑色奥迪,全都悬挂着军牌。还有一辆丰田霸道的警车,作为开道车位于车队最前方。一群脸上挂满各种笑容的官员,也在舷梯下恭候徐万里大驾。
过去一段时间,徐万里在北京拜会了不少老领导,还数次去部委争取项目。每到一地,尽管对方也算客客气气,却绝没有这种唯我独尊的气场。
走下舷梯,徐万里扫了一眼来接机的属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径直走向自己的座驾,口中淡淡说了句:“今天不去办公室了,直接回家。”那些一脸媚笑,期待与徐书记握手寒暄的官员,只好知趣地把悬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
徐万里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副驾驶位置上,秘书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秘书轻声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后,扭头对徐万里说:“徐书记,国资委的刘光友找您,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光友,什么事?”徐万里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
刘光友语气急促:“徐书记,昨天晚上,信丰集团的厂区内,突然出现多张大字报,内容都是说反对把企业卖给纬通集团的。一大早,还有小股工人在厂区礼堂前聚集,同时拉出横幅。”
徐万里内心紧张起来,但语气依旧平稳如常:“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刘光友说:“我第一时间赶去企业,把所有大字报都收缴了。聚集的工人,也已经散了。这会儿正在同企业职工召开座谈会,安抚他们的情绪。我也向公安局求助了,让他们增派警力,在外围做好警戒,以防任何突发情况。就目前来看,情势还算稳定。”
徐万里说:“告诉公安局,警力不要忙着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目前局势缓和了下来,但不妨把情况考虑得复杂一些。”
“好的。我们一定落实您的指示。”刘光友说。
“对了,”徐万里又说,“从企业出来后,你到市委大院来一趟,把那些大字报拿来给我瞧瞧。”
把手机递回给秘书时,徐万里说:“先不回家了,去办公室。”
回到市委大院的办公室,秘书刚把茶沏好,刘光友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徐万里的办公室在五楼,从底楼上来,装备有从日本进口的高级电梯。但刘光友抱着一叠大字报,却选择从楼梯快步跑了上来。每次找徐万里汇报,刘光友非得装出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样子来。
见到徐万里的秘书时,刘光友一脸笑容:“老弟,今天徐书记心情怎么样?”秘书点了点头:“应该还不错。”
走进办公室后,刘光友却换上一副满面愁容、甚为可怜的样子。他抱着大字报,站在徐万里的办公桌前,垂着头说:“我要向您检讨。是自己工作没做好,才发生这种事情。”
“你是应该检讨。”徐万里瞪着刘光友,“信丰集团那种状况,真能找来企业兼并重组,真得谢天谢地,工人们自身的经济条件也会得到改善。原本是一桩大好事,结果你们的宣传工作没做到位,致使一些人心里有想法,进而才有过激行为发生。”
刘光友忙不迭地点头:“徐书记批评得对。”
“好了,检讨留着以后做。”徐万里说,“先把大字报给我,我看看他们写了些什么。”
刘光友把大字报摊在徐万里的办公桌上,徐万里站起身,仔细看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徐万里指着一张大字报说:“光友,他们给你安的罪名可不小,什么官商勾结,什么欺瞒市领导,你有这么大本事吗?”徐万里指着的这张大字报,光看标题就够吓人——贪官、工贼刘光友,哄骗市领导,执意把国有资产贱卖私人。
刘光友站在原地,一脸惶恐:“都是些不明真相的人胡说八道。”
徐万里顿了顿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刘光友说:“现在局势基本平息了,但我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遵照您的指示,企业周围还是布置了大批警力。刚才徐书记指出的宣传工作,我们要立刻落实。准备连开几场座谈会,让更多群众了解内情。每场座谈会,我都会亲自出席,工人有什么疑问,我现场给予回答。”
徐万里面无表情,淡淡说了句:“先就这么着吧。”
刘光友退出办公室后,徐万里又拿起大字报端详起来。他一边看,还一边摇头叹气。这时,秘书敲门进来,把今日的《舆情通报》交到徐万里手上。无论之前的陶定国还是如今的徐万里,都要求宣传部门每日编辑《舆情通报》。当天出现在各大媒体、网站上的所有有关河州的重要新闻,以及微博、论坛上关于河州的热帖,都被编辑在里面。
徐万里随手翻阅起来。今日《舆情通报》的第一篇文章,就是一家中央媒体报道河州国企改革成绩的。徐万里来了兴趣,认真阅读起来。文章写得大气磅礴,把河州近年来的成绩做了全面概括。
整篇文章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多次出现市政府副秘书长郑佳晴的名字。“据郑佳晴介绍”“郑佳晴告诉记者”等字眼,在文章中反复出现。身为联系经济工作特别是国资改革这一块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接受采访并不令人意外,但如此高频率地在文中亮相,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徐万里又仔细读了一遍文章,里面居然没有刘光友的名字。提到刘光友时,都是写“河州市国资委负责人”,却不点名道姓。
徐万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数日前的情景:自己去探望省委书记贺之军时,北京的医生苏晓云悄悄把自己拉到一边,说了不少郑佳晴的好话……
信丰集团的局势,迅速平静了下来。徐万里不用在这件事上再操什么心,便把精力投入到数日后即将登场的河州文化论坛上。徐万里来河州后,响亮提出打造“文化强市”的战略。河州文化论坛,正是这项战略的重要载体。为了筹办论坛,河州上下忙活了大半年。届时,一大批在国内学术界享有盛誉的专家学者都将莅临河州。
来河州的诸位学者中,有一个名叫庄硕汉的。此人不仅是国内文化界近年来大名鼎鼎的人物,更是徐万里的老朋友。徐万里还在外省工作时,庄硕汉便在该省大学任教,两人私交不错。最近几年,徐万里调来洪西工作,庄硕汉去了北京发展。
论坛开幕前一天,徐万里赶往专家学者下榻的酒店探望,还与众人合影留念。到了晚上,徐万里又接到庄硕汉打来的电话,邀请他单独茶叙。庄硕汉笑着说道:“徐书记,我此刻正在河州一处雅致的茶舍内。没想到在你老兄治下,居然有这样的好地方,能喝到原生态的武夷山野茶。”
徐万里对茶道钻研颇深,原生态的武夷山野茶着实令每一个茶客向往,再加之老友相邀,徐万里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
为了不引人注目,徐万里没有坐自己那辆悬挂军牌的奥迪A6。市委办公厅临时调来一辆老款别克,载着徐万里驶出市委大院。
别克车在河州市中心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徐万里走进包间,只见庄硕汉正端着一个精致的茶杯,颇为享受地品茗。庄硕汉的身旁,坐着两名相貌标致、打扮入时的女子。一个仿佛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另一个穿深色皮衣,看年纪在三十上下。
与徐万里握手后,庄硕汉介绍道:“这位小许,是我的研究生。平时跟在身边,帮我干一些收集资料的活。这位柳总是美女企业家,在北京开4S店。她可是位儒商,经常与我一起切磋学问。这次来河州出席论坛,她有空也跟着过来。”
“幸会、幸会!欢迎你们来河州啊。”徐万里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在暗笑,这个庄硕汉真是艳福不浅,就连出差在外,也不忘带上两个美女。
落座后,徐万里看了看周围环境,说道:“老庄可真会挑地方。我来河州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这里。”
庄硕汉呵呵笑起来:“看来你苦于案牍之劳形,没时间出来微服私访。”
徐万里也笑了:“就算有时间,我也没有你这般福气,能带着两位美女,在如此古朴典雅的环境里品茗聊天。”徐万里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他真要领着两个美女品茗,估计第二天就会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开来。
“言归正传。”庄硕汉说,“今天有幸碰到武夷山野茶,便急不可待打电话给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徐万里说:“好啊。老友,好茶,加上美人在侧,人生乐事啊!”
徐万里端起茶杯,只见茶汤橙黄色、清醇亮丽,有珍珠鱼肝油的透明感。接着轻抿一口,顿觉茶香之中,又多了松之刚味、竹之纤味、果之甘味、藓之苔味,可谓味味醉人。徐万里忍不住赞道:“的确是桐木关的野茶,野性、野味、野韵,都毫无保留地释放在茶汤里。”
坐在一旁的美女企业家柳总问道:“一直听你们说武夷山野茶,究竟这茶有什么来头?”
徐万里深通茶道,回答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小菜一碟。不过当他正要开口时,却被庄硕汉拦住了:“徐书记是整天琢磨大事的人,让人家回答你这类问题,太不成体统。这样吧,我把茶坊老板叫来,请她为你答疑解惑。”
片刻之后,一位身材苗条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庄硕汉正要引见,徐万里倒先伸出了手:“哎呀,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锦儿!”
陈锦儿也笑吟吟地说:“徐书记,您好!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失敬了。”
庄硕汉摆出一脸惊讶的样子:“怎么,你们认识?”
徐万里笑而不语,陈锦儿说道:“在河州,谁不认识徐书记呢?”
见两人都在卖关子,庄硕汉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道:“锦儿,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这武夷山野茶的来历。”
陈锦儿优雅地坐下,轻挽起衣袖,一边熟练地泡着茶,一边说道:“所谓武夷山野茶,多指生长于武夷山桐木关海拔一千二百米的核心保护区,野生环境下野生野放、自然生长的茶叶。鸦片战争后,随着英国人前往武夷山窃取红茶制作技艺和茶树,并在印度、肯尼亚等英国殖民地大量生产红茶,中国红茶出口锐减,曾经最为辉煌的桐木关正山小种红茶产区逐渐衰落。当地茶农转种其他作物,茶园随之野化、荒芜了。日久之后,武夷山野茶茶树便完全处于野生状态,活下来的茶树长得或高或低,老去的茶树也没有人再去补种。”
“或许天意弄人,在这样荒芜的环境中,倒生长出难得一见的好茶。”陈锦儿继续说,“这些茶树见缝插针,稀疏散植在乱石丛中,食长风,饮甘露,风骨不凡。茶树生长在高山上,因气温低,自身会产生一种营养物质来抵御寒冷。昼夜温差较大,更有利于茶叶营养物质的积蓄。这些生长于山野中的茶叶,便成为大名鼎鼎的武夷山野茶。”
陈锦儿又说:“桐木关我去过很多次。亲眼所见,那里的茶叶没有固定的生长场所,竹林间、花丛间、草丛间都有。如果恰好在茶树的周围有几棵兰花,那茶叶制作出来后也就有了兰花的香气,与茶园里种出来的茶叶口感截然不同。汤中有万物,香中含百花,味中有五谷,这就是野茶的神韵。”
介绍完武夷山野茶后,陈锦儿轻抿一口茶汤,温婉地问道:“徐书记是行家,不知我说的对吗?”
在陈锦儿侃侃而谈时,徐万里一直微笑盯着对方。经陈锦儿这样一问,徐万里愈发笑容可掬,他以难得的温和语气说:“锦儿说的一点不错。好茶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武夷山野茶以天为房、大地为床、万物为衣,岩石当枕、云雾当被、露珠洗面,吸大自然之灵气,取万物之精华。”
徐万里、庄硕汉与陈锦儿皆为雅士,围绕着共同感兴趣的茶道,三人畅聊开去。一个钟头一晃而过,庄硕汉从皮包里掏出一本书,缓缓说道:“刚才光顾着聊茶道,倒把这一茬给忘了。这是我新出的一本书,特地送给徐书记,请你雅正。”
徐万里接过书,说道:“老庄的大作,一定用心拜读。”
陈锦儿瞟了一眼书的封面,见书名叫《曾文正公家书注析》。曾文正公,指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曾国藩。陈锦儿说:“早就知道庄教授近年来潜心研究曾国藩,不知最近又有什么收获?”
庄硕汉问:“锦儿对曾文正公也有兴趣?”
“兴趣还谈不上。”陈锦儿莞尔一笑,“我们女孩子家,对于官场的事,天然缺乏兴趣。”
“说女人对政治不感兴趣,那倒也不尽然。”庄硕汉说,“我这本书名为研究曾文正公的家书,实则是以此为一条线,串起整个晚清历史。一部晚清风云史,说来正是一个女人纵横捭阖、玩弄权术的历史,就连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当世英雄,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
庄硕汉谈兴颇浓,他说道:“我这本书里,着重研究了曾国藩与左宗棠的关系。众人知道,曾、左本为好友,曾国藩已然是朝廷重臣时,左宗棠还寄居于湖南巡抚门下当师爷。可后来短短几年,左宗棠便一飞冲天,成为与曾国藩平起平坐的封疆大吏,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冷淡了下来。你们以为,这是为什么?”
对于晚清历史,徐万里十分熟悉。他思忖了一下说:“左宗棠平步青云,自然是因为他有本事,能打仗。当时太平天国占据东南数省,清廷风雨飘摇,慈禧自然要倚重左宗棠这样的干吏。”
庄硕汉摇起头:“要说有本事,能打仗,在那个时代,还有李鸿章、胡林翼这些人。可胡林翼至死不过湖北巡抚,李鸿章东移西调,换了好几个省当巡抚,历经多年历练,最后才当上总督。唯独左宗棠,仅花了数年时间,就由一个师爷爬上总督高位。如果硬要拿现在的官位来做类比,左宗棠大概只花四年,便从省委办公厅正处级秘书,升为省委书记,同时兼任大军区司令员。”
听庄硕汉如此一说,徐万里也来了兴趣。左宗棠身上究竟有什么特质,能够让执掌最高权柄的慈禧另眼相看?
庄硕汉说:“左宗棠坐着火箭往上冒的时候,太平天国已近晚期。不夸张地说,有没有左宗棠,太平天国也一样完蛋,只是早几年或迟几年的事情。那时的慈禧,并不担心洪秀全,倒开始提防手握东南军政大权的曾国藩。”
庄硕汉接着说:“慈禧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制衡牵制之术。此时,她自然会想到,提拔一个人起来与曾国藩分庭抗礼,互为制衡。以当时的局势,胡林翼、李鸿章、左宗棠都是合适人选,但慈禧经过一番权衡,最终选择了左宗棠。”
“为什么是左宗棠?”徐万里脱口而出。
庄硕汉说:“从个人关系来讲,曾、左虽是老友,但左心高气傲,对年少得志的曾国藩并不服气。而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学生,两人关系过于亲密。要找一个人来制衡曾国藩,左宗棠自然比李鸿章合适。”
“再把左宗棠与胡林翼来比较。”庄硕汉说,“胡林翼那时已经贵为巡抚,把他提拔为总督,虽是官升一级,却是循级而上。胡林翼心里,未必对慈禧有多少感激。左宗棠就不同了,一个巡抚衙门的师爷,花数年时间把他提拔成总督,他会多么喜不自胜,何其感恩戴德?左宗棠用一辈子的忠诚来回报主子,大概也不会令人意外。”
徐万里点头道:“老庄这一番分析,还有些道理。”
庄硕汉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又说:“官商之道,从来都是相通的。经商者手握资金,自然想着用小钱赚大钱。为官者手里捏着官帽,他把每一顶官帽交给一个人时,其实也是一笔投资。如何用同样的投资,换取最大收益,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徐万里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他就是为官之人,更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如他这类的高手,最忌讳的就是当众去探讨什么权术。好多事,自己心里明白,手里做着,口中却绝不能说。因此,当庄硕汉聊到这个话题时,他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庄硕汉似乎并不在意徐万里表情的变化,依旧滔滔不绝:“比方说吧,一个官位的决定权在我手里,竞争者有两个,我一定会选择那个资历稍浅的。道理很简单,资历深的,他觉得自己熬了这么多年,这个位置本该是自己的,因此不会感激我。资历浅的就不一样了……”
眼看庄硕汉的话头似乎止不住,陈锦儿笑着说:“你们男士在那边纵论古今,放着三位女士在这边,是不是太不礼貌啊?”
“你看,女士们闹意见了吧。”徐万里也不想继续如此敏感的话题。他顺着陈锦儿的“发难”,立马转移了话题。
在茶坊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徐万里起身告辞。庄硕汉、陈锦儿自然是起身相送。徐万里不无惋惜地说:“这等好茶,可惜无福多享用一会儿。”
庄硕汉插话说:“你和锦儿都在河州,那多方便。锦儿什么时候采着好茶了,就赶紧送给徐书记尝鲜。”
陈锦儿笑吟吟地说:“以前好几次都想给徐书记送茶过去,只是担心您工作忙,不敢叨扰。”
“送茶来,可不是叨扰啊。”徐万里今晚心情不错,脸上基本一直挂着笑。这在平时,可不多见。
“有徐书记这句话,我胆子就大了。”陈锦儿说。
“对了,”临出门,徐万里又说,“锦儿,你还没有我的手机号码吧?”
“嗯。”陈锦儿说,“我以前知道一个号码,不过据说这部手机是您秘书在保管。”
徐万里说:“你另外记一个,这是我私人的号码。真有好茶的时候,直接打这个号码就行。”
徐万里的手机号码,的确有很多个。不过大多数手机都揣在秘书身上,要找到徐万里,必须先通过他的秘书。徐万里身边也有一部私人手机是随身携带的,但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秘书,就只有家属及私人朋友。
庄硕汉在一旁说道:“你可真是厚此薄彼啊。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都没把私人手机号告诉我,害得要联系你时,每次都得通过秘书。”
“你这是什么话?今天我不就一块告诉你了嘛!”徐万里与众人握手告别,钻进了自己的汽车。
第二天的论坛如期登场。来自洪西省与河州市的领导以及各路专家学者,自是令会场高朋满座。
此刻,杜林祥的心情却陷入了极度焦灼之中。该使的招数已经用尽,会有效果吗?他知道,本周内河州市委将召开一次市委常委会议。这次会议的结果,便将决定自己计划的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