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琦坐在主位上,看着她的客人。杰斯静静地吃着,依云则无心地翻弄盘中黛芬特别准备的食物。瑞琦想着,如果交谈是饮食最美味之处,那么这一餐可真是索然无味。
没有人有时间告诉黛芬。楠恩还身陷囹圄或是泰森还在他祖父母的手中。所以当瑞琦回到家中,她直接到厨房告诉黛芬整个事情的发展。
黛芬马上陷入一片泪海中,而那正是瑞琦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虽然如此,黛芬还是坚持浪费食物是一种罪过。于是大家坐在餐桌旁,翻搅彼此的思绪。而黛芬在旁边准备茶点及水果。
除了短暂的餐具碰撞声,整个房子像坟墓一般岑寂。瑞琦无法继续进食,只好将膝上的餐巾折好,放在餐盘边。
"你们——"依云正准备要说话,黛芬又哭了起来。
"泰森没能回来,都是我的错。"黛芬哽咽地说。她用围裙蒙着自己的脸。
瑞琦赶忙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她伸出手臂到黛芬的肩膀,轻拍着她。"哦,黛芬,不要这么说。我们无法事先得知麦家的计谋。"
黛芬不规则地吸着气。"我……我让盐窖空着。"
"黛芬,"瑞琦试着安抚她。"我也希望事情像这个古老迷信那样简单。"
依云提出了意见。"黛分,那其实没有关系。你只要在使用前,烧一些新的盐就可以了。"
黛芬摇摇头。她的围裙上缘几乎已经湿透。"太晚了,我已经在盐窖放满了新的盐。"
依云拿了盐罐,洒了少许在手上,走到厨房准备要烧些盐。"我要改变规矩。你来帮我忙,黛芬。"
黛芬不情愿地跟着她走出房间,一路还啜泣着。
瑞琦走到餐具架取一个碗,装些咖喱桃子。她回到餐桌,将碗递给杰斯,他推开餐盘,接过了点心。他抬起头带着感谢的笑容看她时,她注意到他是如此地酷似楠恩。这让她期盼的心更加哀伤,她慢慢走回座位,试图令自己镇定。
"瑞琦,你知道任何可以帮忙的人吗?你有律师吗?"他低下头,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水果。
"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就算你不采取行动,静待听证会,也没有法官会将小孩从他母亲的身边带走。"
杰斯说得信心满满,她几乎相信了。但这种推理不一定总是成立。
"万一他就是如此呢?万一麦家收买了法官,还有,不要忘了最近的流言。我和志名不佳的甘楠恩交往,还有那个极具争议的绑架案——"
"楠恩终究会洗刷罪名的。当他们发现他是平克顿侦探社的人,自然会还你清白。"依云回到了房间说道。她停下来,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又走回餐桌,在杰斯旁边坐下。
瑞琦仍然低头看着她的手。当她抬头时,发现杰斯正专注地看着她。她觉得杰斯似乎看出她满心的怀疑。
"他会吗?"她问道。"他会洗刷他的罪名吗?"
"你不相信楠恩?"依云重重地放下杯子。
瑞琦很快摇摇头。"我当然相信他是平克顿的人。但他现在已经被停职,也许平克顿的人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了。"
"哦,瑞琦,往好处想吧!"依云说。
"他们会吊死他。"瑞琦轻声说。
杰斯推开了空碗,三个人静坐相望。依云忍不住,打破沉默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泰森和楠恩应有更多的选择。我们来集思广益,一定能想出方法。"她转向她丈夫。"杰斯,如果必要,你就到丹佛去把这位江柏特先生找来,他必须帮楠恩作证。"
瑞琦坐直了身体,因朋友的决定而振奋起来。"我想米莉那个去东部学法律的大儿子应该已经回来了。如果他在这里,他应该不会和麦家联合。更何况,他家也不是经营牧场的,不必受麦笃华挟制。"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依云说。"下午我和你去拜访他,我们愿付他任何代价。"
黛芬回来清理残肴,她的双眼红肿,脸颊上还有泪痕。"我可以做些泰森喜欢的饼干,带去给他。麦家的人总不会找饼干的麻烦吧?也许我还可以和他们雇来的帮手谈谈,或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很好的主意,黛芬,"瑞琦说。"把炸鸡和饼干包起来,其他桃子放在瓶子里,我要装一篮食物送去给楠恩。"
"也许我们可以放一把锉刀在篮子里。"依云说。
"哈!我聪明的依云。"杰斯笑着说。
瑞琦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谢谢你们,我的朋友。"她对他们说。"我知道我们多年来很少见面,我也想大家多聚一聚……"
依云走到朋友身旁,双手放在瑞琦肩上。"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知道,你嫁给了镇上的警长,并不适合和杰斯及我这种朋友过从太密。但我们知道,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来找你,瑞琦。"
"我知道你们也是这样。"瑞琦泪眼汪汪地说。
"两位何不趁涕泪纵横之前,快去找那个律师?"杰斯说。"我们要在他们毁了那个地方前回到牧场。"
瑞琦已掩不住哭湿了脸。请让他平安归来,上帝,瑞琦祈祷着,让我的孩子回来。
她到监狱的时候,已经近傍晚了。她让警长检查她的篮子,同时还用两块炸鸡贿赂了他,因此得以进入楠恩的囚室内。她稍微花了点时间装扮自己,穿上浅紫色的丝质上衣及发亮的裙子,并将头发向上盘成一个发髻,捏了捏双颊,让它们略显红润。虽然情势如此,她仍希望自己好看些。然而,楠恩对她的到来,并未喜出望外。
如果她不了解楠恩,很可能看了一眼便掉头就走。他的眼睛充满怒气,下半部的脸,因长胡子而显得漆黑一片,让他更像个凶神恶煞。他的头发向四方竖起,显示他曾不停地用手指搓揉。
瑞琦将篮子放在硬床板上,等着警长将门拉上。她还来不及说话,楠恩先开口了。"他有没有搜身?"
"当然——"
"从上摸到下?"
"楠恩——"
"有吗?"
"你是怎么啦?"她降低了音量。"他有搜身,但不是全部。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快疯了。"楠恩没有坐在她旁边。他在牢房内踱步,无视她的存在。
"你饿了吗?"她问。
"不太饿。"
"黛芬做的炸鸡和饼干。"她想引起他的食欲。
"也许待会儿,可以吗?"他看了她一眼。"泰森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瑞琦双手放在膝上。"依云和我去拜访了柯家的大儿子雷蒙。他很年轻,最近才取得律师资格。他听了我的事之后认为麦家除了一些流言之外,没有什么筹码。除非我有什么意外,不然他们无权监护泰森。"
他停止踱步。但全身散发着怒气、焦虑以及挫折。
"楠恩,你怎么啦?"
他走向她,双手插在腰上,目光如炬。
"我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已经够倒楣了。若不是因为我,麦家不会有机会抢走你儿子。你不应该来找我,我已经告诉过你专心处理带回泰森的事。"
瑞琦起身,将细柔的双掌放在他的面颊上,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她将他的脸拉近,对情绪如此起伏的他竟没有反抗有些意外。
"你何时才会了解,你的怒吼与狂语吓不了我。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深邃的眼眸穿透似的看着她,想要自她眼中找出事实。等他找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将她紧紧抱起,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瑞琦,你实在太美好了。这些事不该发生在你身上。"
"我没问题的,你也是一样。"
他看门口一眼,开始吻她。瑞琦以为从那个激情之夜后,她已充分了解亲吻的真意。但她现在才发现,一个人可以用一个吻,说出所有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把她紧紧抱住,用嘴盖住她的双唇,他的舌头尽情地翻搅,直到她情欲高涨。他的双手沿着她的背脊一路下滑到她的臀部,用力抵住他自己的勃起。
瑞琦呻吟着,以自己的吻回报他。她希望明确表达对他的爱及需求,希望他知道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这边。她做到了。
他们分开时,楠恩和她都急喘着。他将她带到硬板床边,把篮子放在地上抱住她。
"警长怎么办?"她小声说。
"他的耳朵也许正贴在门上。"
瑞琦想要挣脱。
"我开玩笑的,"他对着她说,双唇则一路下滑到她的胸衣。"他现在正呆视着外面,幻想麦家遗孀裙内的种种。"
"楠恩!"
他的手探到衣裙的尽头,沿着她的小腿,向大腿挺进。"幸好他不知道。"
"哦,楠恩……"她叹了一声,他发现她早已温暖潮湿。当瑞琦忍不住再次呻吟,楠恩用嘴盖住了她的双唇。她的意志完全融化了。
"站起来。"楠恩将她拉起来。
她眨眨眼,有些疑惑。"为什么?"
待她稍微站称之后,他将她带到粗糙的木头墙边。
"你要做什么?"
楠恩将她压在墙上,抚摸她的手臂,然后握住她的手指,尽情地亲吻她。
"我要和你做爱。如果警长进来,我会把背转向门的方向,你的裙子会滑落,而我们看起来会像两人站得很近在谈话。"
瑞琦皱着眉。"这样也可以做吗?"
楠恩点点头,准备翻起她的裙缘。
"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那么,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好吗?"
他笑一笑,向前靠近。"我保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情欲。"解开我长裤的扣子。"
她照做,而且更热情地伸手进去抚弄他,将他肿胀的亢奋掏了出来。他在喉内低吟了一声,用鼻子擦着她的耳朵,用舌头舔舐。瑞琦颤抖着。
"你令我疯狂,"他在她耳边细语,他的气息在她脸颊边飘荡着。"没有人曾让我有这样的感受。"
她闭上眼睛,放松肌肉,让墙支撑她的身体。他用一只手,从她的膝后抬起她的腿,架到他的腰上。她迷失在此刻的情欲世界里。他解开她的内裤,褪去两人之间唯一的障碍。
楠恩移动他的身体,将她的身体举高,温柔地慢慢进入她温暖柔润的深处。他慢慢游移,虽然自己的需求几乎让他爆发,但仍想先满足她。
瑞琦喘息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她突然意识到怕被发现的紧张情绪,竟比任何催情物更强烈,楠恩温柔体贴,慢慢推送。而她想要更多,希望他完全占有她。
虽然前途未卜,但他俩完全沉迷于爱欲当中,偷取难得的片刻紧紧倚偎,品尝付出与接受的快感。在窗外,有马车经过;行人彼此打着招呼。外面的声音,因里面急促的呼吸声,显得若隐若现。牢房外的世界似乎不存在,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只有两颗燃烧着爱欲的火热的心。
他紧抓着她的腿,手指几乎陷入她柔嫩的肌肤。他完全融入了她。
"不要动。"她咬着他肩头的衬衣轻声说。但为时已晚,她的身体开始抽搐,陷入一阵痉挛。
楠恩清楚地感觉到她的高xdx潮,就像他自己的一样。他抽了出来,又放进去,更增进了她的快感。然后他尽情放纵自己,直到爆发……高xdx潮的狂乱,一波波向他袭来。
楠恩颤抖着将手抵在瑞琦身后的墙上,靠近她。额头贴着额头,听着他们渐弱的呼吸声,直到整个空间只剩下他的心跳及她的轻柔的气息。
他滑出她的身体,她站稳了脚步。楠恩跨了一步,转身背向着门,开始整理衣服。瑞琦拉起内裤,抖平裙子。
"我的头发……"她张着大眼轻声说,而她的每一种感觉都还停留在刚才发生的情境当中。她举手检视自己。
"你看起来很好,麦家的遗孀。每一根头发都在原来的位置。"
"请不要这样叫我。"泪水充满了她的双眼。
"对不起。"他伸出了拇指,拭干她下眼睫的泪水。他靠近亲了她一下,但这次不同。这不是情欲的吻,而是他想接近她、碰触她,感谢她刚才所给与的一切。
瑞琦抬起下巴接受他的吻,像一朵小花接受太阳给与的光与生命。她有重生的感觉,是命运让他们在一起;她充满了希望,这种相同的力量带给她无比的信心。她知道自己一定能战胜与麦家的这一仗。
"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只有一半活着。"
"你则是我生命最特殊的部分,永远都是。"
门在没有预警的状态下打开了,警长的头及肩出现在门框内。"时间到了。"他含混地说,双眼则注视着床边那篮没有动过的食物。
瑞琦转头,她的双颊泛红。楠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长识趣地关上了门。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
"我突然觉得饿了。"他笑着。"刚才的活动让我有了食欲。"他坐在床上,将篮子放在膝上,对着桌巾及闪亮的餐具摇头。他小心地摊开黛芬包好的食物。当他看到一罐桃子,又转身亲了瑞琦一下。
"你要吃了吗?"
她看着食物摇摇头。
"在我吃的时候陪我说说话,然后你就得走了。"
她深怕终须要离开他,他们并肩坐在床沿,她向他叙述会见律师的经过。
"所以你很喜欢这位律师?"他问道。
"对呀,他对这个案子很有信心,依云也喜欢他。他和我一起去见他,她和杰斯都很帮忙。他答应必要时到丹佛去找江柏特来。"
拍拍衬衣上的饼干屑,楠恩说:"给柏特一、两天的时间。"
"我们不能再等了。麦家正召集一些人,要求把你吊死。"
楠历届对她眼中的恐惧没有作出反应,反而改变话题。"汤姆在照顾-盾牌-吗?"
"是的,他说你不必担心。"她看到他一撮突出的头发,伸手将它拨到耳后。"你的头发已经长到领子上了。"
"出去之后你可以帮我修剪。"
"乐意之至。"她轻声说,并用鼻子在他颈间磨蹭。他将食物吃得精光。
楠恩留下桃子,包起其他东西。收拾好之后,他将篮子交给瑞琦。
"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瑞琦。"
"任何事。"
"我希望你走出这扇门后就不要再回来,我出去之后会去找你。"
如他所预料的,她被这番话吓了。她皱着眉,努力想了解他为何要求这么困难的事。
"为什么,楠恩?这不公平。在泰森回家之前,能见到你是我不致崩溃的唯一力量。"
"我知道你能办到。你很坚强,瑞琦。不然,在我还是你的学生时,你根本对付不了我。"
"但是——"
"麦家的人会用各种借口使你远离泰森。你如果一天来这里两、三回,这样成何体统?我不知情况会如何发展,但在事情明朗之前,不该让人见到你来探视我。"
他可以想见她努力地想要辩解,但理清思绪之后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
"你不能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承担失去泰森的风险。麦家的人正苦无机会,而我们刚才做的正是他们最好的借口,我们没被警长撞见已属侥幸。"
"那我们就不要再做,你不要要求我别再来见你——"
"我不是要求你别再来,瑞琦,我是命令你。而且,你在我身边也令我疯狂,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她伸手紧紧握住他。只要碰着他,她就有力量。
"你也许是对的。"她不情愿地承认。
"我知道我对,不要再回来。"他扶她起来,一手搂着她的肩。虽然篮子在他们中间,他还是给了她长长深深的一吻。"我自由之后会去找你。"
"如果你三天之内没出来,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会要杰斯到丹佛去。"
他叫警长过来开门,再用手指拂过瑞琦的双颊。"不要回来。"
楠恩看着她转身。她努力忍住泪水、挺直脊背,表现淑女的端庄。瑞琦的双颊红润如玫瑰,配上她淡紫色的上衣更加可人。她勇敢地走出大门,没有回头。
警长用力关上门,用金属链上了锁,将楠恩隔绝于外面的世界。他抓紧牢房的铁条,怒气在他心中慢慢沸腾。他落此下场,不能怪江柏特或麦洛比。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虽然他无意要杀麦洛比或让麦家仇视瑞琦,但他的行为已经促成了这个事实。
他希望瑞琦能好好安稳地生活。如果他真的被释放,他会尽一切力量来补偿她。
一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