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地和同事铃木自小柴兄弟一出公寓大门,便开始跟踪。一月一日午后。在浅草仲见世于。天晴日朗,寒风刺骨。人群熙熙攘攘,一派节日的景象。日本妇女固有的圆髻、岛田髻依稀可见,颇有江户时代商业区的繁华风情。
小柴兄弟的身影时常淹没在人流的波澜之中,每逢这种场面,宫地和铃木便慌忙加快脚步。然而,距离太近了也有危险,虽然侦查总部认为小柴兄弟是连续劫案的共犯,目前却无法逮捕。一旦对方发觉被盯梢,有可能反咬一口;以侵犯人权罪控告警方。
宫地和铃木离小柴兄弟十二三米,铃木一边紧紧地盯着他俩的背影,一边嘟哝。“他俩真象绝了,开始我认为右边的是哥哥小柴胜男,可渐渐地失去了信心。”宫地敷衍道:“右边那个是弟弟吧。”虽然分辨不出哥哥和弟弟,唯一可幸运的是两人相貌和服装相同,又并肩而行,引人注目,易于跟踪。兄弟俩进入一家茶馆。宫地和铃木也相继跟了进去,坐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小柴兄弟要了咖啡,在兴致勃勃地谈沦着什么。
宫地他们也要了咖啡。这时宫地看看手表,时针正指着四点钟,他压低了嗓门儿对铃木说:“看样子他们要去哪儿?”
“天才知道。”铃木没有喝端来的咖啡,掏出香烟点着火。宫地也叼起一支烟,借此使心情平静下来。
“难道刚进正月,就要进行第四次抢劫吗?”
“很有可能。他们尝到了甜头,再说过年也正需要用钱埃”“做案的话,手法肯定与前三回相同。”
“估计是那样。他们抓住了空子,在最大限度地利用‘怀疑者不受罚’的原则。”铃木气乎乎地说着,又朝小柴兄弟瞥了一眼。小柴兄弟依然谈笑风生。
“报界对这伴古怪的案子似乎也感到棘手。”宫地说,“这条新闻,他们想登却又不好登。如果披露姓名,马上会遭到小柴兄弟的控告。报上登一下的话,社会上的人们起码对他俩有所瞥惕,可就帮了我们的忙啦。”
“您是说他们第四次抢劫也会成功?”
“万一我们跟踪失败的话。您瞧,他们那套茶色短大衣,白手套,可能是做案专用制服吧?”宫地蔑视地笑起来,然而,笑容突然消失了。因为小柴兄弟巳经拿着账单起身了。
宫地和铃木急忙丢掉烟头离开了茶桌。邻桌的一对年轻夫妇,奇怪地目送他俩出门。心想这两个人可能有神经病,因为要来的咖啡还未沾一口哩。
小柴兄弟进入了影剧院林立的六区。电影院前面拦着取意吉利的稻草绳,各种招徕顾客的咳喝声,似涨潮落潮,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到底是浅草埃小柴兄弟在日本电影的首轮影院前站住了。
虽然电影界处于不景气的阶段,由于是过年,售票处出现了小小的行列。
“他们是想进去吧。”宫地的话音未落,小柴兄弟忽然分道扬镰了。一个径直进入电影院,另一个朝国际剧场方向走去。
“我盯进电影院的那个。”铃木刑警说完撒腿跑进电影院。
宫地跟踪另外一个。对方象故意似的,一边悠闲自得地溜达,一边欣赏着电影院和裸体剧场的剧照。
这个家伙是小柴胜男?还是小柴利男呢?哥俩并行时服装显眼,变成一个人之后,夹在人群里就不那么起眼了,跟踪就愈发困难了。宫地心里嘀咕着,哥俩分开,准备今天又要第四次作案。可是,哪一个抢劫呢?万一盯不住行抢者,毫无疑问又要有人遭殃。
他想到此,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这时候,对方突然闪进电影院旁边的窄胡同里。宫地急忙追赶。
然而,他一跑进胡同就“啊!”地轻叫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原来对方正笑嘻嘻地等候在那里。糟啦!他已经发觉被人盯悄了。
“哟!”对方轻蔑地笑道,“我们好象在警察署见过面?”
“也许是这样。”宫地强装笑脸。事到如今只好视对方的态度见机行事了。
“您大概是宫地先生,刑事警察宫地先生?”
“是。”
“今日有何贵干?不是在跟踪我们吧?”对方嘻皮笑脸地说,“如果是那样,我不得不以侵犯人权向法院对您起诉啦。”
“哪里,我们不过是在此偶然遇见罢了。”
“希望如此啊,我清白无辜,如果被警察当作罪犯盯悄,实在冤枉。”对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警察竟被抢劫犯戏弄,宫地顿时怒火中烧,可是又不能动手揍他。现在那样做,将汀乱全盘计划。搞不好的话报界会大肆宣扬自己是蛮横不讲理,随便动手打人的警察吧。从远计议,宫地面对罪犯的嘲弄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还要在此等人。”对方仍然笑嘻嘻地说,“所以刑警先生请先走吧,您一定有公务在身吧?”
“是啊,是埃”宫地气得咬牙切齿,这一回合自己又斗败了。宫地有意慢吞吞地穿过胡同之后,迅速朝后瞅了一眼。环了,对方早无影无踪了。“混蛋!”宫地咒骂着又跑回胡同入口,朝四下张望,满目熙熙攘攘的人群,可那还有小柴的丁点儿影子呢。
夜幕开始降临,六区的影剧院街上的各种霓虹灯,开始挤眉弄眠了,似乎在嘲笑宫地的无能。这种气氛更使宫地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凭直觉,相信小柴今天肯定要犯下第四次罪行。宫地又想到跟踪另一个小柴的铃木。铃木现在又怎么样呢,看来小柴兄弟已知道被人盯梢了,万一铃木也被甩掉——宫地转身跑向位于街中心的派出所,给侦查总部的工藤警部挂电话。
“唉!被甩掉啦。”宫地低声地向工藤汇报了情况,“恐伯他们今晚又要用惯用的伎俩抢劫另一处了。”
“铃木那边怎么样?”
“不知道。我打算马上去看一看。”
“你快去!”工藤警部命令道,“只要盯住一个,他们的老把戏就不灵了。”
“明白。我查明了铃木的情况后再向您报告。”宫地搁下电话,便朝日本电影的首轮影院走去。
可能是两部影片已经演完了一部,观众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宫地对年轻的女收票员出示过刑警身份证,刚迈腿朝里走,收票员神色紧张地叫住他,“您是警察吧,快到经理室去,有一名刑警受伤了,正躺在那儿喔。”
宫地马上意识到一定是铃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楼,直奔经理室。铃木刑警仰面朝天地躺在长椅上,有位肥胖的经理,满面惶恐地迎接宫地,“我正准备向警察署报告呢。”
铃木看见宫地,痛苦地皱着双眉,挣扎着抬起上身,“我被人打了。”他嘶哑地说。
宫地扶着铃木躺下,“是小柴打的吗?”
“不清楚,我一进入电影院,在黑暗中寻找小柴,突然有人从背后给了我一家伙,被打得眼冒金星,昏迷了好一阵子。估计小柴兄弟已发觉我们在盯梢了。”
“嗯,是发觉了。”
“您也被甩掉了吗?”
“是啊,甩得彼巧妙。”宫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用经理室的电话,向工藤警部报告。
“铃木的伤势如何?”工藤提心吊胆地问。宫地告诉他不太严重之后,工藤的声音才平静下来,“从上述情况看,小柴兄弟一定在今晚第四次作案。”
“对。问题是不知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作案。”
“会不会就在浅草一带?”
“如果他们来浅草的目的是甩掉我们的盯梢,袭击的目标很可能是其它地方。”
“知道了。总之,侦查总部从现在起进入紧急状态。你立刻迂回到小柴兄弟家。按前几次情况,他们之中必有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明白啦。”宫地放下电话,将去向告诉了正躺着等待救护车的铃木,便跑出了电影院。
由于过年,很难叫到出租汽车。尽管要多绕几步路,宫地也只好乘地铁前往池袋了。
从前,东池袋被称为日出之街。小柴兄弟就住在这条街上的旭日公寓。这幢公寓不大,是座三层楼的建筑。小柴兄弟就住在二楼。
宫地来到小柴兄弟的门前,铁门上贴着“小柴”二字。宫地侧耳偷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一丝动静。屋里没有灯亮。他推了推门,门上着锁。但是宫地还是不死心,按了几次门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大概他们谁也没有回来吧。
宫地暂时离开了公寓,在公寓斜对面的公共电话间与工藤联络,一边不时地盯着公寓入口:“他俩都没有回来,总部接到什么振告了吗?”
“没有。还没有听到有关索伴的报告。喂!请等一下。”工藤的声调突然变了。宫地不由把话筒握得再紧了。过了一小会儿,话筒里传来了工藤紧张亢奋的声音,“现在接到了报告。上野地球游艺厅被人抢了。强盗是个男人,二十五六岁,浓眉方脸,身穿茶色短大衣,手戴白手套,用手枪威胁店主,抢走了六十万元营业款。”
“哼,就是小柴。”
“是的。不过,我们还是无法知道作案的是胜男还是利男。受害者说他清楚地记住了强盗的长相。如果把兄弟俩叫来让他辨认,结果还会和前三名受害者一样,说不清道不白呀。”
“怎么办,”宫地斜眼监视着公寓入口处,间工藤譬部说,“估计他们快回来了,把他们带到总部去吗?”
“带来。我马上派人支援你。”宫地放回电话,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开来了一辆警车。刑警们一下车就凑到宫地身旁。
“还没有回来?”说着都伸长脖子瞟望公寓的入口。
“还没有。瞧吧,他俩马上洋洋得意地回来了。”
宫地烦躁地咋了下舌头。明知是他们作的案,却又不能立即逮捕,怎么不令人心焦呢。不过,他们身上如果带有手枪稍抢来的钱,就可以以现行犯施行逮捕。
宫地看了看表,嘴里还下意识地喃咕着,“十点五十六分。”
这时候,一名同事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腰。“来啦。”
宫地默默地注视着街道。路灯下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看就知道是穿茶色短大衣的小柴兄弟。
“小柴先生!”宫地突然出现在他俩跟前。
小柴兄弟马上站住了,眯缝着眼睛细打量着宫地:“这不是刑警先生吗?“其中一个无拘无束地说:“您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走,到我们屋里喝两蛊吧?”
宫地压制着胸中的怒火,尽量低声地说:“我在等你们,请你们一起到警察署去。”
“还去?”另一个小柴装腔作势地摊开了双手,“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你们自已最清楚。”
“什么事啊?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一起走一趟吧。”宫地伸手拉住一个人的手腕。
对方噗嗤一笑:“放心,我没干件么事,何必逃跑呢。”
“是的,没有必要逃跑。警察是不是认错人了。”另一个小柴心平气和地笑道。
宫地的肺都快气炸了。这两个家伙坚信自己不会被捕,所以才敢肄无忌惮地作案,才敢这样放肄地对待警察。
宫地一伙将小柴兄弟押上警车,带往侦查总部。在审讯室对小柴兄弟进行了搜身,没有发现手枪和钱。宫地委托同事代审,自己去向工藤作了简要的汇报。
“我们是在路上拦住小柴兄弟,直接带来这儿的,刚才搜了一下,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钱和手枪,他俩可能在作案后,立即把这些东西都藏匿起来了。”
“这两个家伙真是狡猾,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把公寓监视起来啦。”
“不过,——他们把作案工具和钱藏在哪儿的话,迟早要去龋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人赃并获!”
工藤和宫地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的刑警把地球游艺厅经理领了进来。这被三十多岁的经理,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幸运的笑容。
“听说您们把强盗抓住喔,”经理目不转睛地望着工藤,“被抢去的六十万元可以还给我了吧?”
“您先辨认一下我们抓来的是不是强盗吧。”工藤话里有话地对那位经理说道。
宫地把那位经理带到审讯室的玻璃窗前,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受审。
“是那个小子!抢我钱的正是他,快把钱还给我。”经理使劲儿叫着。
“您急什么。”
“我的钱,能不急么?”
“你再看看坐在墙角的另一个人,看清楚了再发火。”
“坐在墙角的?”经理的视线马上一转,他果然没出工藤和宫地所科,大惑不解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不是看见了嘛。”工藤无可奈何地说。
“别拐弯抹角好不好,我问他俩是怎么回事。”
“他俩是一卵性双生子。”
“双生子?”经理惊呆了。但是,他马上眼珠子朝上一翻,“那么,请立即把他俩都逮捕,肯定有一个是强盗。”
“我们何曾不想这样。”工藤和宫地相互注视了一下,淡漠而生硬地对经理说。这并不是对这位经理有什么不满,而是对小柴兄弟所引起的满腹不快,总要发泄一下吧。
“那么,为什么不逮捕?”经理焦急地追问。
工藤瞥了一眼审讯室:“您能准确地指出哪个是强盗吗?”
“这个——”经理的脸涨得通红,“长的那么象,我区分不出来,不过,肯定是一个进我的店里作案,另一个在门口放风。所以他俩是同案犯。”
“您能证明这一点吗?”
“证明?我怎么证明这个事呢?我当时被一个人拿手枪逼着取钱,另一个人在哪儿,我怎么知道。”经理把嘴噘得老高,简直能拴住一头毛驴。
负责审讯的刑警这时从审讯室出来了。工藤问他:“怎么样?”
那位刑警耸了耸肩膀:“他俩沉着冷静,对答如流,都一口咬定说没抢过人家一分一文东西。那种态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提出了什么有力的证据吗?”
“他们说在浅草分手后,一直在新宿散步。”
“散步?”工藤有些恼羞成怒了,脸色变得象猪肝一样,“混账话。”
“不,这种回答好高明。”宫地在一旁说,“对于他们两个,回答得愈模糊愈有利。他们敢藐视法律,就因为旁人暂时不能分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无法判断谁是罪犯这一点。”
“有道理。万一其中一个人说漏了什么,我们将作为根据查明一个;事情就好办了。这也是他俩的致命之处埃这两个奸诈的东西。”
“我的六十万元怎么办?”那位经理忧心忡忡地问。
“我想您早晚会领回去的。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还没有花掉抢来的钱。”
“真的吗?”
“担保没错。因为他们从做案到被带来侦查总部,这期间没有用钱的时间。估计他们是把钱藏在哪儿了。等他们去取钱的时候,将是飞蛾投火了。那一天我们再跟这两个家伙算账。”
“这么说,今天把那两小子释放?”那位经理的脸转向审讯室,望着那一对孪生子,“他俩是罪犯呀。”
“我并不想否认。不过,拿手枪威逼您抢走钱的不是两人,而是其中一个。如果您认准是哪个,我们立即逮捕。认不出来的话,不得不将他俩都释放,法律的原则是‘法不责嫌疑者’埃”“可是,其中一个肯定是强盗。明知是坏蛋,还要释放?”经理责怪地盯着工藤。
工藤把视线移开了,其实自己比受害者更憋得难受。“我刚才说过了,您如果不能准确无误地指出哪一个是强盗,我们就无法逮捕。”
工藤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失去了六十万元的地球游艺厅经理,只好把破财的恼怒发泄到警察身上。他嘟嘟囔囔地数落了一通警察无能的话,然后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面对这种情形,工藤和宫地也只能是大眼瞪着小眼,无可奈何地撇撇嘴。这时候,一位年轻的刑警走来向他们汇报情况:“小柴兄弟要求尽快释放他们。”
“放吧。”工藤凶狠地说,“马上让他俩回去。但悬,从现在起对他们实行二十四小时跟踪,他们早晚要去取钱的,还有手枪。到那时我们决一雌雄吧。”
起床时,窗外正下着雪,京子躺在床上,扭着头眺望那纷纷扬扬,舞姿婆娑的飞雪。渴望奇妙的雪景,渴望滑雪旅行,才来到“观雪庄”。
可是昨晚扎在餐桌上的登山刀,把她美好的憧憬击得扮碎。昨晚,大家都认为是一场恶作剧。究竟是谁把刀插在餐桌上的呢?仅仅是一场扰乱大家的恶作剧吗?还是其中隐藏着更可怕的用心?
那把锋利无比的尖刀,是谁的呢?来客中没有人承认是自己的,早川先生也说“观雪庄”里没见过那样的刀。后来那把刀暂时由早川先生收藏起来了。可是,京子不知为什么,总感到心惊肉跳。
“砰!砰!砰!”忽然有人敲门,京子心里“卟咚“一下子。进来的是森口。
“新年好!”因为两个人已经订了婚,所以森口很随便地坐在京子的床边。
京子揉了揉眼,抬头望着森回的脸嫣然一笑:“现在几点钟?”
“七点半。再过三十分钟就吃早饭了。”
“自从昨晚看见那把刀,心境不好,不怎么想吃东西。”
“咳,不过是一场恶作剧嘛。不过,的确有些过份了。”
“谁搞的呢?”
“不知道,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曾想过。你在二楼呼叫时,坐在餐桌周围的人一齐跑上了二楼,刀子肯定是最后走出餐厅的人插上去的。”
“是谁?”“我一直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就是一个人留在餐厅的洁,也不会有人注意埃因为注意力全被你的叫声吸引了。”
“有人留在餐厅吗?”
“没有。统统跑上二楼了。我是说那种情况下,谁也不会留意谁先谁后走出餐厅的。”
“除了罪犯以外吧。”京子这么一说,森口象鹦鹉学舌似地重复了一句。
“罪犯?”然后“噗嗤”一声笑起来。“称罪犯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这只不过是恶作剧而已。”
“我总觉得这不单是恶作剧。”
“啊!”
“说不定罪犯下一次用那把刀把谁捅死哩。”
“你到底怎么啦?”森口掉了耸肩,“你作恶梦了吧?快起床吧,吃完饭还要去玩雪哩,据天气预报,这场雪马上就要停啦。”
“知道了。”京子点了点头,心想,也许森口说得对。自己的疑心可能太重了吧。“您先去餐厅吧,我随后就到。”
森口出门之后,京子立即起床,开始精心地梳洗打扮。她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左右观察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来这儿是为了寻求欢乐,不应该疑神疑鬼。况且今天是元旦呀。应该快快活活地度过新年。
京子来到餐厅,大家已经在餐厅桌前坐好了。浴室女郎太地亚矢子依然故我,兴高彩烈地和别人谈笑着。出租汽车司机田岛,与昨天一样,脸上带着一副诡秘的笑容,那笑容后面仿佛隐藏着什么。犯罪学的研究生五十岚,正低声地对森口论述着犯罪动机。昨天喝了安眠药而把京子吓了一大跳的矢部,今天仍然和大家不合群,孤伶伶地呆坐在那里。
“正等您来了。”早川朝京子微微一笑,“今天是元旦,早上请诸位吃本地的煮年糕。”
“迟到了,对不起!”京子的头象蜻蜓点水一般,朝大家低了一下,便挨着森口坐了下来。
人到齐了,早川举起酒杯致词,“恭贺新禧!”
大家把屠苏酒一饮而荆
京子不会饮酒,脸色马上变得绯红,身体开始发热,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了。昨晚至今一直压在心头的阴影,一股脑儿消失了。
煮年糕真香。大家津津有味地吞嚼着。最后竟然展开了竞赛,边吃边数着块数。唯独矢部没有参加这场挑战,他很快地搁下筷子,离开了这热火朝天的战常“这个人哪!碧匮鞘缸蛹覆肯е螅首魃衩氐厮担拔一挂晕俏Я刀嗄樟ǎ赡苁俏也麓砹恕!?
“那么,您承认我说对了吧?”早川咪咪眯地笑着说。
京子听着他俩的对话,眼前浮现出他们打赌的情景。太地亚矢子曾肯定矢部是因为失恋而忧郁,早川说矢部是因为其它事情。并且打了赌,如果亚矢子赢了就得到一万元——“是我输了吧。”亚矢子说,“昨晚,大约十二点钟左右,我忽然想喝酒,下楼来到酒巴间,看见他一个人正自斟自饮喝闷酒。我和他东拉西址地聊了好一会儿,从他的话语来看,他不象是为女人而苦恼。”
“矢部先生没说他为什么而苦恼吗?”早川关切地问道。这也许是出自旅馆主人对客人的好意吧。
“不知道。可能他在东京干了什么坏事,逃到这儿来的。这儿很安全嘛。”
“那种人一天到头哭丧着脸,就象谁欠他的钱似的。哼,他爱怎样就怎样,多余管他。”田岛皱着眉头说。
京子听了田岛那种不近人情的话,心想这个人准是大家常说的那种尽作缺德事的出租汽车司机。在餐桌上插登山刀的,说不定就是他。京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插上刀的地方,那里淆晰地留有一个楔形的坑。
吃罢早饭,大家休息了片刻。屋外已雪止风停,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了微弱的阳光。
早川说。“滑雪的先生请报名,我准备滑雪板和靴子等。”
京子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滑雪运动衣。她下楼时,其它人已都换好衣服集合了。田岛穿着不合体的运动衣,他说是忘记带来了,只得借用旅馆的。
“哼,忘记带了?准是自己没有,没脸说罢了。”京子凑到森口的耳边嘀咕道。
“看来你很讨厌他。”森口笑呵呵地问京子。
“他那副德行,能讨人喜欢?”京子说这话的时候,把嗓门儿稍微提高一些。只有矢部仍然闷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参加滑雪的行列。
“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滑一滑雪本来就会好一些嘛。”早川不无遗憾地说。
太地亚矢子也许为了卖弄,她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把他叫来。”说罢扭着腰肢和肥大的屁股,一摇一摆地跑上了楼。
然而,她很快扫兴地回来了,故意娇揉做作地叹了一口长气。“唉——瞎子点灯白费蜡。门从里面反锁着,怎么按铃也不回答。”
“真他娘的古怪!”田岛大刺刺地骂了一句,“让他一个人呆着去吧。”
“他会不会又服了安眠药?”京子担心地问森口。
身旁的五十岚慢条斯理地说:“即使服了也不必担忧,常服安眠药的人,知道危险的极限。”
京子心想他也许说得对。
京子等人在早川的带领下,开始朝后面的山坡攀登。由于没有上山的电缆车,所以很吃力。所幸这里不象有名的滑雪场那样人山人海。广阔的雪原任其驰聘。
京子今天是有生以来第二次滑雪,动不动就栽筋斗,在软乎乎的雪地上砸个大坑,尽管如此,她滑雪的兴致未减分毫。
最初,大家集聚在一起滑,由于滑雪水平参差不齐,渐渐就各奔东西,大显神通了。善滑者顺着陡峭的斜坡飞驰,京子和森口、太地亚矢子这类初学者只好在平坡上跟着早川练习直线滑行的基本功。
天气晴朗,没有一丝儿风。大家滑着滑着都开始出汗了。
快到中午了,早川先行一步回旅馆顶备午饭。亚矢子摔筋斗时扭了腰,也先回旅馆了。
旅馆后面的平坡上只剩下京子和森口。
“歇一会儿吧!”森口说。
两个人扑咚一下坐在雪地上。京子摘下手套,用手捧起一把雪,吃了一大口。浑身已经很热,吃一口冰凉的雪,真是滑爽甘美。
“没有白来呀。”京子巡视着茫茫无涯的雪海,“这里景致宜人,环境幽静无比。”
“之所以这么静,因为雪能够消音埃”森口得意地说完,突然吻了一下京子。大概是滑雪使他感到振奋,因而产生了某种欲望吧。
京子“噗嗤”一笑,刚想倒进森口的怀抱里,她突然看见了什么,“哎呀!”大叫了一声,伸手指着旅馆的方向,指尖在微微颤抖着。“快看,快!”
“什么?”森口疑惑地腼着京子的手望去。
“旅馆的二楼。”
“二楼?啊!谁站在邢儿,象是在偷看我们。”
“不是站着。象是从顶上吊着呀!”
“胡说。”森口笑起来,然而,笑容在中途僵住了,“的确不象站着朝这边望。是吊着,而且还在晃悠哩。”
“那是矢部先生的房间。”这时京子已吓得脸色发白了。
两个人从雪地上爬起来,采取直线滑行朝旅馆大门口滑去。可是,滑雪板就象一匹野马难以驾驭,中途他们栽倒了好几次,最后索性解下滑雪板,连滚带爬地跑到旅馆门口。
“早川先生!”森口一进大厅就高声叫道。
正在伙房的早川,探出戴着厨师帽的头来:“怎么回事?摔伤了吗?”
“咱们赶快到矢部先生的房间去看看吧。”
“为什么?”
“我们从外面看见的,里面的情况异常。”京子的嘴唇抖动不停地说。
“矢部只怕是上吊了。”森口面色苍白地告诉早川。
“上吊?”早川闻听之后也表情骤变。
先回来的太地亚矢子听到了三个人的讲话声,也从酒巴间里走了出来。四个人一起跑上楼梯。
早川握住房门的把手“咔嗒”“昨嗒”地连拧数下,门打不开:“门从里面反锁着哩。”
京子按了门铃,也无人回答。
“使用旅馆的备用钥匙打得开吗?”森口大声问。
“很遗憾。从屋里反锁的话,备用钥匙也无济于事。”早川摇晃着头。
亚矢子蹲下身从锁孔朝里瞧,她说只能看到床。
“看来,只好破窗而入啦。”早川说。
京子他们从楼梯下来,恰巧五十岚和田岛也回到旅馆了。森口对他们讲了矢部的事,这两个人也急忙随京子一伙来到窗下。架起梯子之后,田岛一马当先攀登了上去。
田岛往矢部的房里窥视了一会儿,大惊失色地俯视着集聚在下面的人们,干巴巴地说:“死了。”他用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做出了上吊的样子。
田岛用戴着手套的手打破窗玻璃,伸进手去把窗户打开。使跳到屋里去了。京子他们又跑回楼内,等田岛从里面打开门。
门一开,大家一齐拥进了矢部的房间。矢部用自己的皮带吊着脖子,京子一看吓得连忙转过脸去。男人们把尸体卸下来放到地板上之后,京子才敢睁开眼睛。
室内并不很乱。床头柜上倒着昨天大家都已见过的安眠药瓶。
“他是自杀吧。”森口说。
“来这儿上吊,真他妈的会找地方。”田岛冷漠地说。
太地亚矢子象背台词一样,袭腔作势地说。“看来他满腹苦衷无处诉,一死解千愁呀。”
突然,一阵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有人轻声叹息了一下。
这时候,五十岚打破了沉寂,“矢部不是自杀。”
大家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了五十岚的脸上。
“不是自杀,那必定是他杀。”森口歪着脖子不解地问五十岚。
“是的。是他杀。”
“为什么?怎么看他都象是自杀呀。”
“请看看那个吧。”五十岚指着墙壁的一角,那里用图钉钉着一张明信片那么大的卡片。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尸体所吸引了,所以没有看到这张卡片的存在。
至此,对第一个人的复仇结束图钉⊙
田岛上前扯下那张卡片,图钉蹦飞了。
“究竟是谁搞的恶作剧?”五十岚镇静地说:“我认为这已不是恶作剧啦。这是凶手的留言。”
“留言?”森口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卡片问五十岚,“那么说,圆圈、斜线所构成的奇妙符号,是凶手杀人后留下的标志喽?”
“恐伯如此埃”
“我不相信⊙这种交通标志似的符号是凶手的标志。这不是象小说里出现的复仇狂一样了吗?”森口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那个⊙的符号。
五十岚表情不变地说。“有人在犯罪时,往往表面上采用相当愚蠢的方式,让人难以置信。”
“不管怎么说,该给警察挂个电话啦。”早川似乎为了打断他们的议论,在旁边插了一句,“自杀也罢,他杀也罢,总而言之是死了一个人。”
没有人反对早川的这个意见。早川先生走出矢部的房间,京子他们默默无言地跟着他来到了大厅。
早川拿起话筒:“喂!喂!狈锤春艚辛艘徽螅鋈慌す防闯蠹宜担澳涿睿缁按虿煌恕!?
“让我来试试。”五十井岚把话简贴在耳边,马上咋了咋舌头,“是打不通,可能电话线断了。”
大家听了这句话,霎时慌乱起来。
太地亚矢子声音颤抖地说,“电话打不通,我们可怎么办?”
早川安抚大家。“电话不通也不要紧。不必捏心,开走雪车到K镇去把警察接来。”
“是呀。”亚矢子听了早川的话,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了,甚至有些高兴地说,“真是的,还有走雪车嘛。警察一到什么也不怕了。”
京子虽然一言没发,同样也松了一口气。警察一来,就不必这样提心吊阻了。矢部之死,诚如五十岚所言,是他杀的话,也该由警察们去解决。
五十岚手里摆弄着那曾钉在矢部房间的卡片,对早川说,“希望尽快把警察接来。矢部先生并非自杀,而是他杀。就是说凶手在我们之中。不尽快把警察请来,说不定凶手要犯下第二件罪行哩。”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森口望着他。其佘的人也非难地瞅着五十岚。
“五十岚先生!”早川面带怒容,口气生硬地说,“没有查明是自杀还是他杀之前,最好不要讲那些盅惑人心的话。”
“就是嘛。”亚矢子也撅起嘴,“不管怎么说,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所以他是自杀。”
“可是,这张卡片上写着‘对第一个人的复仇’埃”五十岚把卡片伸到亚矢子的眼皮底下,“自杀者不会写这类东西。复仇这个字眼,只有凶手才使用。”
“也许是矢部对自己复仇吧。”森口插嘴道。
“不对。假如自己对自己复仇,绝不会写‘第一个人’这种字眼。”五十岚一口否定了森口的说法。
五十岚的说话口气中,总觉得他是以权威的口吻在压服对方。京子本来对他颇有好感,现在已经对他有些反感了。这个人真怪,好象矢部之死是杀人案才投合他的心意似的。
“反正开走雪车去把警察接来。由他们处理吧。”早川解围似地对大家说,他的眼睛巡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象发现了什么,急忙问京子他们,“怎么不见田岛先生?他去哪儿了?”
一经早川提醒,大家都注意到出租汽车司机田岛不在大厅里了。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大家还在一起来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是不是在喝酒?他非常喜欢喝酒。”
亚矢子说到“他”字时,露出叫人肉麻的亲呢。京子愈加讨厌亚矢子了。这种女人,一定跟谁都能粘贴到一块儿。
然而,田岛并不在酒巴间里。早川刚要去大门口,田岛搓着双手从外边回来了。他手上粘着黑乎乎的脏东西。
“走雪车不能动了。”他站在大家面前,喘着粗气说。
“您说不能动了,是什么意思?”早川奇怪地看着田岛。京子他们也以同样的目光瞧着他。
田岛用手背擦了一下四方脸,“走雪车出故障了。”
“故障?不会有那事。”早川轻轻地摇摇头,“昨天还开过嘛。”
“你以为我撒谎,不信你去看,确实出故障了嘛。”田岛粗暴地说着,又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尖。
早川和京子他们出了大门,奔向旁边的车库。万一田岛说的是真话,那麻烦就大了。
走雪车静静地蹲在车库里,从外表看,看不出有什么毛玻早川钻进去,接通开关,怎么起动引擎也打不着火。他扛开发动机罩,检查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灰心丧气地说。
“这台车确实坏啦。不是发生了故障,而是有人破坏了发动机,几乎所有的插头都不翼而飞了,蓄电池里的液体也被放得一干二净。”
“谁破坏的?”森口大声吼叫道。
众人的目光自然从早川移向了田岛。这时候,京子心想,田岛手上那种脏东西不正是油垢吗?
田岛脸红了:“你们干嘛都死盯着我?”
“您为什么刚才来看走雪车?”五十岚问田岛,这句话似乎代表了大家对田岛的怀疑。
田岛皱起眉头。“不是说开走雪车去接警察么?我想帮助做点准备工作,先把发动机烘热。这么冷的天气,起码需要烘十来分钟。我是出租汽车司机,当然马上想到这个问题。结果到这儿一瞧,发动机坏了。”
“您刚才不是说出了故障吗?”
“老实说,怕你们又要嚷嚷什么是凶手干的啦!”
森口问早川:“发动机能够修好吗?”
早川无精打彩地晃着头,“插头还有备品,可是没有蓄电池,这个蓄电池是新换的,所以没有备品。这种情况我无能为力。”
“那么,怎么办?森口目光严厉地望着早川。
京子的心也受到恐怖和不安的袭扰。电话不通,走雪车又不能动了,不等于与世隔绝而禁闭在“观雪庄”了吗?而且是和一具死尸生活在一起。
“请不必惊恐。”早川环视了一遍每个人的表情。他的神色虽然也十分紧张,声音却很镇定,“还有其他和K镇联系的办法。可以滑雪去那儿。只是路途较远,必须滑雪技术比较好的人才能胜任这项工作。说起来很惭愧,我虽然生长在雪乡,正如诸位刚才所见,滑得不好。”
“我也不行。”森口说。京子和太地亚矢子也说力不从心。由“观雪庄”滑雪到K镇,绝非初学滑雪者所能办得到的。
“看起来,只有拜托您们二位中哪一个啦。”早川同时对着五十岚和田岛说,“刚才看见二位的滑雪技术很高超埃”“我不行。”五十岚眼睛盯着地下,“我这两下子是花架子,在滑雪场上还能对付一下,可是长距离滑雪,或者翻越起伏太大和地形复杂的地方就举手投降了。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田岛先生怎么样?早川问田岛。
“都不行,只好我去唉。不过,我今天太累了,明天一早出发怎么样?”
谁也没有说不行。因为除了田岛再无人能滑雪到K镇了。这时再没有人敢提怀疑田岛破坏了走雪车的话了。
京子他们返回旅馆,这时的田岛好象成了英雄,愈加傲慢无礼。他在酒巴间喝了几怀威士忌。借着酒劲儿址开粗大的嘶哑的嗓门,唱起了《无赖礼赞之歌》——一个男子汉,冒着生命危险——京子和森口在大厅里一边喝着早川配制的柠檬饮料,对那不堪入耳的吼叫皱起了眉头。“他自己正是个无赖。”
“司机之中,的确有些人跟无赖差不多。”森口附合着京子说,“田岛以为我们这些人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吧,所以才趾高气扬。”
“破坏走雪车的是不是他?”
“不清楚。不过,他确实摆弄过发动机。手上糊的就是发动机上的油垢。”
“我也注意到了那是油垢。”京子说完朝酒巴望去。
田岛仍然在那儿反复地唱着。一个男子汉,冒着生命危险。——京子鄙视地说,“真难听!”
这时候,五十岚走过来,坐在他俩的身边。“呆在那边,耳膜受不了啦,只好逃出来了。”五十岚苦笑一声,掏出烟点着火。
“亚矢子在干嘛?”京子问五十岚。
五十岚嘿嘿一笑。“正和田岛一起喝酒哩。也济他们俩秉性相投吧。”
“我想问问您。”森口对着五十岚开口道,“您认为矢部先生真是他杀?”
“嗯。我是那么认为。那张卡片就是证据。”
“可是,那间屋子是里面反锁着的。如果是他杀,凶手是怎么进去,作案后又怎样在里面锁上逃走的呢?”
“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认为凶手可能是采用了某种特殊技巧进出那个房间的。”
“什么技巧?”
“我说不清楚。假如不是他杀,那张卡片又无法解释啦。”
“不管怎样,我盼警察早一点儿来。”京子给他俩的议论泼了一盆冷水,“和尸体生活在一起真令人讨厌。”
“我也讨厌。”五十岚说。
傍晚,又飘起了细雪。风也愈刮愈狂,一场小暴风雪来临了。风雪仿佛又给人们的心情增添了几分压抑。吃过晚饭,大家便立刻各自回房间去了。
京子一个人呆在屋里忐忑不安,于是在自己的屋里招唤森口。森口马上走了过来。京子把长袍的襟拢到一起。本来暖气把房间熏得暖烘烘的,但她还是感到寒气逼人,也许是因为斜对面的房间里停着一具死尸的缘故。
“今天晚上,看样子睡不着觉啦。”
森口没有吱声。屋子里一阵寂静,只听到窗外那风雪在鬼哭股地嚎叫。京子取出半导体收音机打开开关。轻快的乐曲使京子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我呀,老是不相信那个出租汽车司机田岛。”京子说。
“我也有同感。”
“他明天真会去K镇找警察吗?”
“如果是他破坏了走雪车,而又同意去K镇找警察,岂不是础础怪事。”
“早川为什么把这个怪人和我们一起邀请来呢?”京子有些不满。自己和森口与那个出租汽车司机到底有何共同之点?
“他肯定是目前尽干坏事的那种司机。”
“嘘!”森口突然把手指挡在嘴唇上。
“怎么啦?”
“快听广播。”收音机里已开始播送新闻。
十二月二十九日夜晚,在荒川的堤坝下发现了一台无人照管的出租汽车。该司机田岛信夫下落不明。根据该车当日的营业款八千元不翼而飞一事,警察当局认为不是田岛被强盗杀害,就是田岛本人携款潜逃,当局正在继续调查中……“我们眼前这个人不也叫田岛信夫吗?而且自称是出租汽车司机。”森口顿时紧张起来。
京子听了这条新闻也有些惊慌失措:“是呀。他是叫田岛信夫。也许是同名同姓吧。万一他就是广播中说的那个司机,将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个出租汽车司机,在工作的途中弃车外出游玩,似乎不大可能。携款潜逃吗?八干元也不值得呀。假如发生的是另一种情况,和我们在一起的这个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