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的沙丘。它在高温中闪闪发光。
“准备好了吗?”弟弟戴维问我。
我点点头。
我们在纳米比亚度假,妈妈在这里出生。金从英国回来后,我们便来看妈妈长大的地方。我看着沙丘想怎么才能到沙丘顶部:它有一百多米高。爸妈已经去别的地方探索了,我告诉戴维我想到山丘顶上去。他脸上闪过惊讶,却还是帮我下车,从后备厢搬出我的轮椅,把我放在里面,然后从沙上推我过去。现在我抬头看着高耸在我面前的沙丘:我想从沙丘顶上给乔安娜带一些沙子。这个沙丘是世界最高沙丘之一,这片沙漠也是乔安娜最爱的地方之一。
“你到那儿才会发现以前你从没听到过那种完全的寂静。”她告诉我,“那片土地那么辽阔,每个小时都有变化。就是沙子也比你碰到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软。”
这也是为什么我想从沙丘顶上盛一瓶沙子,让金带去英国给她,这样她看到沙子就会想到我,想到她之前同家人一起来玩的经历。热浪袭来,我抬头看到爬到顶上的人们跑下来。他们爬了那么久之后,笑着叫着往下冲。
“我们怎么爬呢?”弟弟问道。
我也不确定。戴维架住我的右胳膊,扶我站起来,然后我膝盖着地,跌在了沙堆上。我爬不了,所以弟弟往前拉我,我自己也努力用胳膊撑着沙子想要前进。我们开始慢慢地向沙丘上移动,下山丘乘凉或是喝水的人们都奇怪地盯着我们。已经接近中午了,这样爬已经太晚了。沙子现在又软又烫,一直往下滑,我必须要先挪出双腿才能继续往上爬。天没亮我们就应该来的,那个时候沙会凉一些,也更牢固。
戴维往上拉我的时候阳光直直地照下来。我们都开始流汗——他拉我,我的手肘就用力顶着沙子想要减轻些他的负担。我们爬得越来越高,戴维往上拉我,我则在沙子里扭动着。沙丘越来越陡,而我们也越靠近沙丘顶了。
“你真想一直爬到沙丘顶上吗?”我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戴维问我。
他看着沙丘顶,我也朝上看去。我一定要爬到顶上,就像封建部落的人们为了求雨而跳舞一般,我必须让上天对我微笑,向乔安娜证明为了她我没有过不去的坎——即使是我自己的身体。现在并没有最终的证据来证明她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我必须让她看到,她会让我变得比我以往所认为得还要强。
我对戴维笑了笑,他叹了一口气,我们又继续一米一米地慢慢往上爬。我们的头发里,嘴里,眼睛里都是沙子,沙子反射的阳光令人目眩。
“不要停!”一个声音叫道,“你就要到了。”
我往下看去。金正在往上爬,就要加入我们了。爸妈站在最下面的车旁往上看着我们三个。我往下看的时候他们朝我挥手。
“走吧!”戴维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爬了大约四十五分钟了,同我们一起爬的人早就开始下沙丘了。很近了。我在沙子里挪动前进的时候又一次想到了乔安娜。一点点地向沙丘顶爬去,头上的天空是蔚蓝色的,而我的嘴干干的,累得心一直剧烈跳动。我听到戴维最后拉了我一下,然后就开始大口喘气。突然,我们停下来休息了。
我们到了沙丘顶上。金在我们身边坐下。我们都大口喘着气,没有人说话。在我们下面,沙漠绵延如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金俯过身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她打开玻璃瓶递给我。我把它推到了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