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对拉伐利尔一家说过,我是泛美公司驻巴黎的专门代表,为公司做一些公共关系方面的事情。但在结识莫妮克的一个月后,我对她说我必须作为待命飞行员重返蓝天,随即便搭了一架飞机飞往纽约。我于星期二下午一点多钟到达纽约,立即赶往最近的一家大通曼哈顿银行支行,购买了一张1200美元的现金支票,付款人是“罗杰·D·威廉姆斯”,受款人是“弗兰克·W·威廉姆斯”。
我当天就搭飞机返回巴黎,这次住进了乔治五世大酒店,一进房间,我就对支票上的联邦储备区号码作了修改,这样,当支票被兑现后,它就会被送往旧金山或洛杉矶。
然后我拿着支票去找拉伐利尔老爹。“我需要300张这样的支票。”我说。
这一看就知道是一张汇票,我以为他肯定会对复制这样的东西提出疑问,但他没有。我后来得知,他为我干活的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他印的是什么,只是因盲目相信我的诚实可靠而对我惟命是从。
300张复制品到手了,每一张都跟原件一模一样,我当天又飞回纽约。仅纽约市地区就有112家大通曼哈顿银行的支行。我在三天时间里拜访了其中的60家,在每家银行都交出一张复制品。在这60次中,出纳员只漫不经心地问了我几句话,只有一次稍有例外。
“先生,我知道这是一张大通银行的支票,但它不是我们这家支行开出的,”她抱歉地说。“我必须给开出这张支票的银行打个电话。您能稍等片刻吗?”
“没问题,打吧。”我轻松地说。
她在我能听见的地方打了电话。对话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是的,我是皇后支行的简妮丝。现金支票023685,您能否告诉我它是开给谁的,数额多少,目前状态如何?”她等待着,然后显然是在重复对方告诉她的话。“弗兰克·W·威廉姆斯,1200美元,1月5日,目前尚未兑付。看来肯定没有问题。非常感谢。”
“对不起,先生。”她一边数出现金,一边微笑着说。
“没什么,”我说。“您不应该为恪尽职守而道歉。”我说的是真心话。那姑娘听了我的话有些飘飘然,但银行就应该雇佣她这样的出纳员。她为大通银行挽救了大笔资金。我本来打算袭击至少100家大通银行支行的,但在她打通了那个电话之后,我就及时刹车,中止了那个骗术。
我心想,如果再有一个电话打给开出支票原件的那家银行,我就麻烦了。我知道我运气不错,但如果又有一个出纳员决定调查一下那张支票,而接电话的又是同一个记账员呢?我不敢冒险。
纽约使我感到不安。我又感到我应该去一个异国他乡,但我无法决定是回巴黎找莫妮克呢,还是去另外一个令人振奋的地方。
就在我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飞到了波士顿,在那里我被投进了监狱,还抢了银行。进监狱像一次意外怀孕一样令我大为震惊。而抢银行完全是出于一种无法抵御的冲动。
我是为了逃离纽约才去波士顿的。我是这样想的,波士顿和东部沿海地区的任何地方一样,是一个很不错的出发地,而且它还有许多家银行。到了波士顿,我把行李存在机场的一个出租锁柜里,把钥匙放进我的身份夹,然后去拜访了几家银行,用我的几张泛美支票复制品换来了货真价实的现金。傍晚时分我赶回机场,打算尽快搭乘一趟国际航班。我这次残忍地扫荡波士顿,捞到了5000多美元,我把其中4800美元装进行李包,再去查询当晚有哪几趟外国航班。
一直到夜里很晚我才有机会真正查询到我想知道的情况。就在我转身离开锁柜时,遇见了阿勒格尼航空公司的一位美丽的空中小姐,我是在刚开始冒充飞行员的那会儿认识她的。
“弗兰克!多么令人吃惊呀!”她惊呼道。不用说,我们就只好聚一聚啦。直到晚上11点钟我才返回机场,当时我已决定飞往迈阿密,然后从那里再搭乘一架国际联运飞机。
我走向阿勒格尼航空公司的售票柜台。“你们下一趟飞往迈阿密的航班什么时候起飞?”我问值班的售票员,是一个男人。我已经换上了我的飞行员制服。
“刚刚飞走。”他做了个鬼脸。
“再下一次航班是哪家公司的?国航?美航?还是其他?”我问道。
“谁的也不是,”他说。“明天早晨之前的航班您都错过了。这里午夜之前没有飞机起飞。波士顿有一个噪音管理条例,午夜之后不许飞机和车辆出发。一直要到早上6:30航空公司才有飞机起飞,飞往迈阿密的第一趟航班是国际的,上午10:15起飞。”
“可是现在才11:40呀。”我说。
他咧嘴一笑。“好吧。您想去佛蒙特的伯灵顿吗?那是今晚飞出的最后一趟航班。”
我考虑再三,只好作罢。我走过去坐在大厅里的一把椅子里,开始盘算我目前的处境。大厅像大多数大机场的前厅一样,两边排列着一些礼品店、咖啡屋、酒吧和其他各种小卖部,我一边沉思,一边漫不经心地注意到这些小店大多数都在打烊。我还突然很感兴趣地注意到,许多小店的人都走到位于出口走廊中间的一家波士顿大银行的夜间金库,把口袋或大信封———显然是他们当天的收入———丢进钢皮箱里。
这时,一个令我胆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观察。
“弗兰克·阿巴纳勒?”
我克制着内心的慌张,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两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麻省警察。
“你是弗兰克·阿巴纳勒,对不对?”其中一个用硬邦邦的口气问道。
“我的名字是弗兰克,不过是弗兰克·威廉姆斯。”我说,喉咙里发出的回答镇静自若、毫不慌张,令我自己也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