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这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妨碍的。”我向两位宪兵恳求道,他们正扫视着售票柜台附近来往的人流。
“我们在等瑞典警察,”其中一个用生硬的口气说。“好了,闭上嘴巴。不要再对我们说话了。”
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身材娇小匀称的年轻女子,长长的金黄色秀发,明亮闪烁的蓝眼睛,裁剪合体的蓝色制服,外面罩着一件款式时髦的男士战壕雨衣,显得十分潇洒。她胳膊下夹着一只薄薄的皮包。从她身后闪出一位年轻的、个子较高的女警察,穿着同样的服装,胳膊下也夹着公文包。
“这位是弗兰克·阿巴纳勒吗?”个头较小的那个问我左边的宪兵。宪兵一步跨到我前面,伸出手去。
“这事与你无关,”他很不客气地说。“他不得与任何来访者接触。如果此人是你们的朋友,你们不许跟他说话。”
蓝眼睛闪烁了一下,小小的肩膀挺了起来。“我要跟他说话,警官,而且你还要把这些锁链从他身上解下来,现在就解!”她的口气专横傲慢,不容置疑。然后她朝我露出笑容,目光温柔,神情和蔼。
“你是弗兰克·阿巴纳勒,是吗?”她用纯正的英语问道。“我可以叫你弗兰克吗?”
两个宪兵像两只大灰熊突然被一只小花鼠挑战一样,完全呆住了。我自己也呆看着注定要将我从磨难之中解救出来的那个可爱的“幽灵”命令发呆的宪兵把我从链子中释放出来。
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我是瑞典国家警察局的巡官简·伦德斯托姆。”她说,然后指了指身后那个漂亮姑娘。
“这是我的助手,巡警克丝敦·博格伦德,我们是来护送你返回瑞典的,我想你知道,你将在那里面临审讯。”
她一边说一边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皮夹子,打开来,向那两个法国宪兵出示了她的证件和一个小小的金徽章。
那个满脸疑惑的呆宪兵看着他的同伴,而他的同伴拿出一摞文件。“他是这位女士的犯人了,”他耸耸肩说,“把链子取下来。”
我被解除了链子,围观的群众为我鼓掌并伴随着哨声和跺脚声。伦德斯托姆巡官把我拉到一边。
“我想把一些事情向你解释清楚,弗兰克,”她说,“在瑞典我们一般不使用手铐和其他链锁,我也从不携带这些。在旅途当中我不会用任何一种方法去限制你。但我们的航班将在丹麦稍作停留,所以我国将与丹麦签一个协议以确保你顺利通过丹麦。这只是一个例行手续而已。
“我们在丹麦地面只逗留一个小时,弗兰克,但我要对法国政府、丹麦政府以及我国政府负责,以确保你被安全护送到我国而不逃跑。现在,我要告诉你瑞典的监狱和法国的监狱截然不同。我认为我国监狱对待犯人更富有人道主义。
“弗兰克,我想告诉你我是有枪的,我同伴克丝敦同样有枪,我们枪法都很准。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们将不得不开枪。弗兰克,如果我们向你射击,你将必死无疑。你理解吗?”
她说这些话很平静,事实上很有点像向陌生人解释去某地怎么走,态度是合作的但也不是那么地友好。她打开肩挎的一个大皮包,里面赫然有一支45口径半自动手枪。
我看看她的同伴巡警博格伦德,她给我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并拍拍她自己的皮包。
“是,我知道。”我说。我真的以为她是吓唬我的。
巡官伦德斯托姆转身向售票台的服务员说,“我们可以出发了。”女服务员点点头,招呼她身后房间里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让他领着我们通过了柜台后面的一间办公室,通过了行李区,检票处,一直到达登机台阶处。
除了我破旧的穿着以外,我们很像三个普通的乘客。从别人对我的衣着不感兴趣来看,我很可能被他们看成又一个嬉皮士而已。
在着陆哥本哈根之前飞机上提供了一餐,这只是普通的一份分量很少的航空餐,但很可口,是我自从被抓以来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食。对我来说,可谓是美味佳肴,两位护送警官要把她们的那两份给我,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拒绝。
我们在丹麦呆了两个小时,超过预期。两个年轻的护送官迅速带我到机场的一个餐厅,尽管我肯定她俩不可能这么快就又饿了,她们还是要了一份很足量的午餐。我感觉她俩是为了饥饿的胃,我也就不多说了。在我们再次登机之前,她俩为我买了许多糖果和一些英文杂志。
整个旅途中她们把我当作朋友而不是犯人看待。她们坚持要我直呼其名,并像朋友一样和我说话,询问我的家庭、好恶和其他一般性话题。她们只简单地涉及我的犯罪生涯,那也只是打听我在佩皮尼昂监狱遭受的可怕待遇。我吃惊地听说我在那个鬼地方只待了六个月。我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
“你是外国人,不能得到假释,但是法官有权裁定减刑,他给你减了,”简说。我突然对判我刑的那位铁面法官产生了感激之情。得知自己只服了六个月徒刑后,我料定我在佩皮尼昂熬不了一年,很少有犯人能熬过来。
离开哥本哈根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瑞典的马尔默。令我惊讶的是,我们在马尔默下了飞机,取了行李,简和克丝敦带我走到一辆有标记的警车前,这是辆黑白相间的瑞典警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处,一位穿制服的警官坐在驾驶座上。他帮我们把行李放进行李箱(实际上是两位女士的行李,我一件也没有),然后把车开到离马尔默不远的克里潘村警察局。克里潘村警察局很有趣。它更像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旅馆,而不像是警察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