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传》第二十五章 结婚15年
儒勒-凡尔纳作品中的女性,《一座飘浮的城市》于1871年问世;写作《三个俄国人和三个英国人探险记》
我们都还记得,奥诺里娜对他的《乘坐气球旅行》表现冷淡;她认为,在非洲作的五星期考察纯属徒然。当她丈夫发觉她对他的创作极不热心时,是否觉到有点失望?莫非正是这种情感促使他幻想出一位虽不直接参加行动,却积极鼓励阿克赛完成地心旅行的妇女?他似乎要借格劳班之口说出他希望能听到的话,而且他似乎有点觉出自己不为伴侣所理解,他的这位伴侣既漂亮,又有才智,但除了关注文学活动外,肯定还有别的许多忧虑。
1865年,《家庭博览》发表了中篇小说《突破封锁的人》。这篇小说是在作者仍然认为能在1位女人身上获得鼓励和支持的时候写的。
在美国南北战争期间,詹姆斯-普莱费尔船长打算在南军防守的海岸突破北军的封锁。这项大胆的计划原先是由德尔芬号船长为商业利益而制订的;但在他爱上的詹妮-哈利伯特的影响下,他的主要目的不再是拿军火换棉花,而是要协助被囚禁在查尔斯顿的这位姑娘的父亲越狱。
詹妮并不满足于此。她要让这位年轻人接受她的反农奴制思想。她要以自己雄辩的口才和可爱的微笑去说服对方!这位船长很快地便身不由主,并承认说:“这位姑娘成了船上的主妇,倘若她要我将全部这些走私货物扔到海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爱她。”后来,他更是冒着自己和全体船员的生命危险去完成她安排的计划。到最后,理所当然地以美满姻缘而结束。
很明显,这位作家在描写这位姻娜苗条的姑娘时,心里是充满喜悦的。从外表上看,她既温存又纤弱,但她具有在一项风险挺大的事业中支持她的情侣的毅力。他后来提到的女人无一不符合这种模式。他之所以殷勤地爱恋这种形象,大概不会毫无道理。必须承认,卡罗利娜和奥诺里哪都不符合这种理想典型,况且,这两位女性一旦相遇,肯定蛮合得来,指出这一点,那是相当有趣的。
儒勒结婚已经10年;感情进发的阶段已经过去。现在是热恋消退,需要互敬互爱的时候,但也是对某种结合作出总结的时候,看样子,这对夫妇之间似乎产生某种隔阂;一个在地球深部东游西荡,在绕着我们的星球飞行,甚至要离开我们这个星球,另一个则被料理家务、梳妆打扮和接待亲朋缠住了身,无法跟随他进入这个理想的世界;巴黎的繁华大街已足够她去领略,街上的商店非常富于诱惑力,为她提供各种更为有趣得多的发现机会。
她置身于他的理智世界之外,因而每当儒勒提起笔来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妻子的存在。他既然没因此而对她发泄不满,那么是否会产生某种伤感?在《地心游记》中,他描写了一位影尚存而形远离的女性,这是否表达了他的这种遗憾之情?在《格兰特船长的女儿》一书中,他给我们描绘的海轮夫人,是否就是他心目中的女性楷模?
在《海底两万里》中,受人宠爱的女性不见了。这部小说反映的是1个男人的绝对孤寂。这个男人当然不是厌恶女人的人,但他是个保留对伴侣的痛苦记忆的愤世嫉俗者。
有一段简短而动人的描写告诉我们,诺第留斯号的确有1位女人,但这是1位已经亡逝的女人,仿佛一个理想的女人受压抑的形象仍时隐时现地在作者的心中徘徊。
或许正是为了填平1871年的出版序列中出现的一个窟窿,他要将他在1867年乘大东方号作的那次旅行小说化或浪漫化(1869年9月27日,他在给父亲的信中便谈起过此事)。这一次,他的虚构具有“爱情故事”的特点,但这是一种不愉快的爱情;l位年轻女人爱上了显位小伙子,并打算嫁给他,但后来却违心地与另1位粗暴的男人结成夫妻,她因此而变疯了。
偶然的机缘将极度失望、无以自慰、枉然地想通过旅行排遣内心痛苦的法比昂,令人讨厌的丈夫哈里-德拉克和他那位发疯的妻子埃轮集合在大东方号上。哈利-德拉克将妻子关在自己的船舱里免得惹人注意,但埃轮终于还是在夜间溜到甲板上,她那难以分辨的身影使人误认为出现幽灵。
哈里-德拉克和法比昂因正件将毛蒜皮的小事而互相猜疑,竟至在雷雨中进行决斗。正当胜负难分之际,法比昂瞥见了那位疯女人,认出这就是他的钟情人,于是掷剑在地;恰在这当儿,哈利-德拉克被雷击毙。航船刚到达纽约,一直失去判断力的埃轮被送到靠近尼业加拉瀑布的一座别墅里。她恢复健康,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故事梗概是否暴露了作者的一个隐秘思想:爱情尤其保留着对它所遭遇的障碍的记忆和对光考虑经济利益而嫁出自己的闺女的父母的怨恨?作者今后仍将重复这个主题。有一句话似乎体现了作者本人的遗憾之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对年轻夫妇的1位乘客说:“青春多么美好啊!”他回答说:“对呀,成双成对的青春的确美好!”
《一座漂浮的城市》虽然是一部并无多大特色的作品,但关于尼亚拉加瀑布的那一段描写,据法雷尔认为,尤胜于夏多勃里昂在《阿拉达》①中的那些描写,R-埃斯凯希亦同意这种看法。
①夏多勃里昂(1768-1848),法国19世纪上半叶消极浪漫主义作家。《阿拉达》为散文史诗《纳谢兹人》中的一个章节,曾单独怞出印行。
在接下来的一部作品《三个俄国人和三个英国人探险记》中,女性的因素完全消失了;它所描写的是一次单身汉的旅行。题材相当枯燥乏味,“情节”的纽结只产生一种微弱的戏剧效果:小说的中心事件竟是一次三角测量作业!6位学者是否成功地在南非测出子午线弧?
必须承认,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特点的题材是相当难以发挥的。令人惊讶的是,这部作品读起来倒不大费劲;这只有当叙述人善于利用次要事件使主要情节活跃起来的时候才可能办到。他那简朴、直叙的文体使容易令人厌烦的叙述迅速展开。
此外,作者还瞅住各种机会,对这个远征队的两位头目所存在的权力冲突以及他们之间的民族主义冲突大加嘲讽。这几位学者虽出于同样的科学热情,但由于两国的公开敌对——“因东方问题在黑海互相枪击”——而闹翻了,他们只是因为遭到一些掳掠成性的部落袭击而需要应付燃眉之急才互相谅解。良知取得了胜利。埃弗雷斯上校是这样说的:“这里既没俄国人!也没英国人!有的只是团结一致进行自卫的欧洲人!”写作该书的目的也许正是为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