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古上人又叹息道：“易师妹可惜了，怎么爱上了李宇航那个混蛋。”

    昭华：“……”

    他不敢接话，因为传闻中，他比李宇航更加混蛋。

    什么天月太上长老、眀宵娇娥少女……鬼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

    “不过还好，如今李宇航死了，易师妹的心结已解，境界瓶颈隐约有所松动，抓住时机闭关，中期乃至后期境界，都可以期待一番。”

    昭华也赞同道：“以前的师姐是有些无情，往后的师姐怕是真无情了。”

    “哈哈，那个时候的易师妹恐怕我也要忌惮三分。”

    “对了，她的路子真适合可儿吗？我很难想象，可儿也会无情的那一天。”

    “以前适合，现在不适合了。”

    “何解？”

    “师兄有所不知，师姐的‘无情’只是指男女之情，‘无情剑法’也是如此。”

    古上人恍然，怪不得师妹一副冰冷的模样，但自己仍时常能察觉到她的善意。原来只是男女之情上无情。

    “以往，师姐始终灌输‘男子都是负心汉’、‘天底下没有一个好男人’等偏激理念，可儿也未曾对男人动心，不知晓男人也有千奇百种，自然对此深信不疑。”

    “从未有男女之情，自然可视作‘无情’，那时的可儿因此适合走师姐的路子。”

    “然而，‘轮回之劫’这个变数，让可儿有了情，不经意间破了‘无情心境’。此时若想继续走‘无情’的路子，可儿只有重复一遍师姐的人生了。”

    “那这样的话，可儿丫头就太让人怜惜了。”古上人唏嘘道。

    易师妹的一生，他看在眼中，疼在心底。要是可儿再来一遍……还是算了吧。

    “师兄，‘无情’的路子不是想走就能走的。龙林，可与李宇航大不一样。”

    “确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龙林，比李宇航强太多了。这样的男人，可儿不可能做到无情。”古上人赞许道。

    “那这样的话，可儿只能重头再来，自我突破，找到自己的剑道了。”

    昭华淡淡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师兄我一直不明白，岳师叔为何会同意可儿跟随易师妹修炼？”

    “易师妹的‘无情剑法’，一听就不太靠谱，还不如跟着我学‘虚之剑’。”

    “哈哈，师弟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可儿入影月，师尊第一个问的就是师兄，师兄不是拒绝了吗？”

    “那是因为我已经收了素泰为亲传弟子，素泰的资质也不错，需要花费的精力不少。再来一个可儿，我可吃不消。”

    “那个时候，影月师兄忙着管理宗门，没有时间授徒；中鸿师弟忙着闭关，勘悟境界；萱师妹性子文静，不喜收徒；而你又游手好闲，不值信赖。岳师叔，这才将可儿交给易师妹。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昭华愣了一下。

    “因为你游手好闲，师叔才将可儿交给易师妹的！”

    “要是你担当大任，可儿如今也不会陷入迷茫！”

    昭华：“……”

    锅怎么甩到他这儿来了？

    萱师姐不喜收徒，难道我就喜欢了？！

    而且，老头子将可儿交给易师姐培养的真正缘由，他心中大概知晓。

    师姐，是从有情，到无情。

    可儿，是从无情，到……

    听起来相差无几，只是简单地交换了一下顺序，但其中的难度只有局中人才知晓。

    只能说，老头子对可儿期许很高……很高。他希望，可儿能开辟出一条自己的路，独一无二的路。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不过即便有了你给的台阶，龙林也要表面上处理一番。”

    “否则，影月的威严何在，引起其他人效仿又该如何？”古上人话锋一转，又提到了龙林。

    “嗯，龙林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袭击影月擂台，甚至对素泰动了杀心。若是处理不好，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乱肆传播，不但影月威严受损，两宗的关系也会紧张。”

    “那该怎么办？”古上人心中有些为难。

    “好办。待龙林苏醒后，让他公开道歉，并进行赔偿。然后影月宣布，不许龙林踏入影月疆域百年，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会道歉吗？”

    “放心，他会的。而且，此事本是龙林的过错，只要龙林认错服软，落云也不会记恨我宗。”

    “那行，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昭华：“……”

    怎么一不留神，又给自己揽了一桩事？

    算了，反正也是小事。

    龙林的性子，昭华一清二楚。

    当时是正在怒头之上，所以才会莽撞行事。待他冷静下来，察觉到错误之后，自然会道歉的。

    ……

    “可儿，你醒了！”见床榻上的姑娘眼皮动了动，龙林急声问道。

    张可儿睁开漆黑的眸子，浅浅一笑。

    “林，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五天了，得亏你是自愈能力强的武修，否则不知道要躺尸多久呢。”

    龙林扶着姑娘缓缓坐起来，张可儿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林，我输了。”语气有些黯然。

    “你这丫头，才输了一场，后面还有三场呢。”龙林刮了刮她的琼鼻，柔声安慰道。

    “第二场什么时候比？”

    “两日后。”

    “咳咳~”龙林忽然咳嗽了两声。

    “林，你怎么了？”张可儿大惊道，神识一扫，他什么时候受伤了？

    “没什么，一点小伤。”龙林不以为意。

    “谁伤的你？我去找昭华师叔，给你撑腰。”

    龙林&昭华：“……”

    “咳咳~是我伤的他。”昭华摇扇走来。

    张可儿眼角疑惑不已，他们二人关系不是很好吗？

    昭华耸肩，和我关系的确不错，但和你关系更亲近啊！

    听闻昭华讲完来龙去脉，张可儿一脸笑意，原来他这么在意我呀。

    连昭华师叔都能斩伤。

    龙林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当时的情况他已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瞧见了可儿的鲜血，心底突然就怒火中烧，压抑不住。

    好像……好像这是压抑在他心底许久的怒与悔，甚至当时心中想哭。

    这种感觉很怪异，龙林也不知缘由。

    “古师伯不会追究你吧？”张可儿担忧问道。

    “咳咳，需要公开道歉，承认错误。”

    张可儿掩嘴轻笑，他这幅忐忑的模样感觉好可爱。

    “行了，别甜甜蜜蜜了。龙林，该你去疗伤了。”昭华一脸郁闷，心中有点乏味。

    “林，你快去吧。”张可儿微笑道。

    龙林颔首，跟着昭华离去。

    两人离去后，张可儿颓然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有的只是黯然与迷茫。

    “我输了？”

    ……

    “昭华，我道歉后，你们还要禁止我百年拜访的时间？”龙林眨眨眼。

    “当然，若不重罚，岂不坏了影月的威严？”

    “可……可我想看完可儿的几场挑战，能不能等她比完后我再道歉？”

    “不行！”古上人从一旁走出，坚决反对。

    “等挑战都结束了再道歉？你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啊？”古上人一脸不爽。

    “没事，你安心道歉，我有办法让你待在影月。”

    昭华从储物戒中缓缓取出一副精致小巧的面具，递给龙林。

    古上人脸皮微微抽搐，戴……戴面具？

    师弟，你闹呢！

    昭华回之耸肩，师兄，反正只是给外人一个交代而已，不要这么在意细节嘛。

    龙林一手接过面具戴在脸上，一手给昭华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想法很棒。

    “咦？”古上人心中闪过一丝惊讶，面具居然改变了龙林的气息，还能阻挡他结丹后期的强大神识。

    眼前的龙林，已非龙林。

    若不掀开面具，仅凭相貌和气息，没人能认出他是落云宗的龙林。

    古上人眼神一厉，瞪了眼昭华。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除了几位太上长老，没人看得穿你的小把戏。

    昭华嘿嘿一笑，探寻的秘境有点小多，宝物质量和数量……都还阔以。

    “把面具摘了，先去道歉。”昭华说道。

    “好的，昭华。呃，待会儿给我换套衣服，做戏要做全套嘛。”

    “我去准备。”古上人回道。

    面具虽然更改了气息，但身上的衣衫……肯定得换。

    “师兄，不要拿影月的服饰。”昭华忽然道。

    “嗯，我知道。”古上人颔首。

    面具男子，结丹修为，影月服饰……外人肯定会惊疑和猜测，这不给自己添乱吗！

    ……

    两日后。

    “修为战力是战修的第一衡量准则，所以放在第一场对决。”

    “表现不尽人意的宁德，也被当场淘汰。”

    “张可儿和黄素泰的对决，大家也都看见了。”

    “但对剑修来说，还有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剑意！”

    “剑意，能令剑修发生质的改变，是剑修最依仗的手段。”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将‘剑意’单列，作为第二场比试。”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处理。”古上人沉声说道。

    “自己上来吧！”

    众人：“？？？”

    什么情况。

    未几，一脸凄凉的龙林缓缓登上擂台中央，作了一番痛心疾首的忏悔，并恳求影月的原谅。

    却不料，古上人一挥长袖，冷声喝道：

    “哼，龙林，限你百年内不得踏足影月疆域，否则别怪我影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