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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倪匡)》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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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这里,又伸手捂住了阿花的嘴:“你一定要回,海水怎么会涌进洞中,对不对?”
  阿花娇媚地点了点头,陶启泉道:“这一点,我想不到了,或许是什么‘仙法’阻隔了海水!”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仍然望定了我,我缓缓摇头:“我也想不出道理来——”
  说到这里,我略顿了一顿,忽然有了奇想。
  我道:“倒是有一个可能,就像把一只空桶,倒覆着迅速压进水中一样,由于桶中有空气,所以水被空气所阻,不能进入。”
  各人都望定了我,续道:“那海底岩洞之中,显然有空气,不然,那么多人,无法生存。我想,那是亿万年之前,地壳变动所形成的一个奇迹——形成了个大岩洞在先,再突然有海水涌进,海水把岩洞的空气封在岩洞之中,海水也为空气所阻,不能进入,这才形成了那种怪异莫名的现象!”
  陶启泉和冷若水齐道:“有这个可能吗?”
  我道:“理论上来,有这个可能!”
  冷若水摇头:“不,在理论上来说,并没有这个可能,你把一只空瓶浸到水中去——”
  她说到这里,我已经知道她的话,不但不能推翻我的假设,而 且,恰好帮助我的假设,可以在“理论上成立”。
  当然,若是一只大口的瓶子,又是瓶口向上,直放进水中的话,瓶中的空气会逸出,水会一涌而入。
  但如果是一只小口的瓶子,尤其是瓶颈又有些曲折的话,又横放进水中,那空气就会留在瓶中,也足以阻止水自瓶口涌入。
  我所的假设情形,就是那样!
  阿水还有点不明白,陶启泉向他解释了一番,他喃喃地道:“太奇怪了,真太奇怪了!”
  陶启泉道:“大自然形成的奇景,连陆地上,也有许多不可思议,更别说海底了!”
  他的话,在逻辑上,难以成立,可是听起来,却也颇具有说服力。
  我道:“先肯定了这个假设,再听阿水的叙述,就容易了解得多,有许多不可解的谜团,都可迎刃而解。”
  陶启泉道:“例如为何如此黑暗——海底岩洞,不见天日,自然黑暗之至!”
  我道:“又例如何以和人之间并无阻隔,水是被空气阻在那里的,形成了一幅水墙。”
  冷若水也道:“也明白了何以不准阿水点火照明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其余各人,一时难明。冷若水道:“岩洞再大,当年形成时,被封在内的空气,也就永恒不变,只有越来越少,不会增加。许多人在内生活,消耗氧气,若只呼吸,可以维持许多年,若加上生火,燃烧耗气甚巨,人就活不成了。”
  冷若水道:“对极!对极!当年一定曾立下极严的规条,不准带火!”
  我徐徐道:“不过,我的假设,却联带一个更骇人的事实,有许多上,上千,可能上万,可能更多,一直在那海底大岩洞中生活!他们在黑暗的海底大岩洞之中,生活了……超过一千年!”
  阿花傻傻地问:“他们那么长命?”
  阿水道:“谁能那么长命?当然是传宗接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陶启泉也知道,我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真是惊动地的大发现——一大群一直生活在海底的人!
  陶启泉在呆了半响之后,才道:“若是要发掘成吉思汗的陵墓。自然也需要把这群人带回地面来。”
  我且不理会那些人——因为事情不但怪诞,而且很是复杂,要一件一件来解决。
  我道:“你何以肯定那里是成吉思汗墓?那在水中的宏伟建筑物就是?
  陶启泉得意洋洋:“那是我的推断。”
  我道:“根据什么?”
  陶启泉向阿水一指:“根据他的叙述!”
  我闷哼了一声,有两句话不必说出口,陶启泉也可以明白我心中想的是;阿水这小子只怕只是听说过成吉思汗的名字,就算陵墓真像电视剧的布景那样,写“成吉思汗之墓”之样,只怕写的也是蒙古字,阿水如何认得。
  陶启泉于是补充:“我是根据他的叙述推断出来的,阿水,你往下说。”
  阿水点了点头:“往回走的时候,所有队伍,不像来时那么整齐,队伍散乱,可以穿来插去,也有人在互相交谈——”
  这时,阿水所想到的只有一点,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心中真是傍惶之极,既不敢落单又不敢和别人在一起,当四周全成了黑一片之后,他更是无助。正当他进退两难,而且感到身边的人渐渐稀疏时,忽然感到有一个东西极快地接近他的身边,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已被一只铁钳般有力有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子臂。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一张口想叫,还没有出声,又有一只大手掩上来,掩住了他的口,几乎令他透不过气。
  他想挣扎.但哪里使得出力来,早已身不由己,被横拖倒拽了出去,拖出去没几步,又被提了起来,足不点地,极快地向前进。
  这时候,阿水反倒定了神来,因为那人提着他行,身体的距离自然极是接近,他已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体味,正是这些日子来所熟悉的那壮妇身体上的味道。
  虽然他私自出洞,难免受责怪,但只要是那壮女的话,性命可保无疑。
  在被提起了好一会之后,俺住他口的手略松,他就叫了那壮妇的名字一声音,只听得一声低喝,正是那壮妇的声,似是命令他禁声。
  阿水不敢再出声,那壮女放他下来,拖着他疾步而行,过了相当久,眼前一亮又已回到了那洞之中。
  山洞之中的微光,来自会发光的苔鲜,本来微弱之至,但是在浓黑之中久了。那一些微光却如同明灯一般,阿水定了定神,去看那壮妇时,只见她又是恼怒,又是关切,额头上全是汗,连头发也贴在了一边有脸颊上,望定了自己,像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才好。再加上一路急行,气喘不已胸脯起伏,衬着她雪白的脸和颈,竟大有动人心魂之姿。
  阿水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壮妇,又亲又吻,来表示他重回洞的欢喜。
  那壮妇叹了一口气略推开了他一上些,指着洞口的帘,说了几句话,阿水明白那是叫他再也不可出去之意。在这种情形下,阿水自然先答应了再说——外面的情形,如此怪异可怕,在这洞中,可以说是安乐窝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那壮妇对阿水更好,除了不见天日之外。那种乾乳酷和不知名的草腥味植物,也渐渐吃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