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毒农的提早返回,赵振飞颇感意外,再一看神色有异,便知有点不妙。
石头本是个愣脑的人,这时的神色也呈现惶乱,可知事态不寻常。
赵振飞离座相迎,讶然道:“前辈神色不安,是否有变?”
石头抢着接口道:“大爷,龙冈大院附近全是人,人愈来愈多,好像秦容姬……不,好像孙玉如……我总弄不清楚她们谁是谁,她也在龙冈大院。”
赵振飞道:“石头,不要在前辈面前抢着说话。”
石头乖乖闭嘴,招风耳一扇一扇地,显出心中仍有余悸,好像有什么鬼魂仍跟在他身后一般。
蒲毒农苦笑道:“老弟,这次化装扮成你前往龙冈大院,几乎碰了大钉子,幸好跑得快。”
赵振飞道:“前辈请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蒲毒农落坐,吁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道:“起初,龙冈大院鬼影俱无,但不到两个时辰,陆续出现了不少神秘男女,有些进入宅院,有些……”
赵振飞接口道:“有些隐伏在四周,似有所待。”
蒲毒农道:“而且有些四出搜索,都是些武功高强的男女。”
赵振飞道:“他们发现了前辈和石头?”
蒲毒农道:“事先没料到他们会以快速的行动大肆搜索,又搜得那么高明仔细,被三个男女搜近,在下只好夺路脱身,以三打二,在下竟然接不下他们一个年青人的一双肉掌,要不是见机一沾即走,很可能栽在他们手中了。反而是贵仆石头,挡住了一个少女的几招杀着。”
石头拍拍脑袋道:“就是那个金发女人,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的冷魂爪利害,恐怕脱不了身。”
赵振飞沉吟片刻,慎重道:“文公柏的余孽,终于加入华斌这伙了。晤!今晚仍按计划行动。”
李镇接口道:“师叔,恐怕他们在龙冈大院建巢了。”
赵振飞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那是虚张声势,引散咱们注意力的老把戏。如果我到龙冈大院去找他们,必定钻入他们预先布妥的馅饼。哼!在下猜想他们可能要中计,不如咱们在雷府等他们前来入伏。”
蒲毒农道:“赵老弟,如果咱们在龙冈大院,冒险行试探性的搜索,是不是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赵振飞一掌拍在膝上欣然道:“对,前辈深谋远虑,确是上上之策。这一来,他们必定以为咱们将注意力全放在龙冈大院,便可放心侵占雷府了。”
蒲毒农道:“要不要在下仍然扮成你的身份,多带几个人前往?在下必须有几个得力的人……”
赵振飞打断他的话:“前辈不必前往,他们已布下陷阱,难免爆发一场恶斗,届时前辈便会暴露身份了。”
蒲毒农颔首同意,问道:“那么,老弟你……”
赵振飞道:“晚辈要亲自跑一趟。”
蒲毒农不以为然,摇头道:“你是主事人,亲自跑一趟岂不顾此失彼?雷府之事是不是重要得多?如果他们控制了雷府,强迫雷远声出面,拒绝外客入府,雷府便成为他们最安全的秘巢。以雷远声在武林的地位,与地方上的声望,拒绝一切外客登门,你难道敢不顾一切后果硬闯进去?因此,在下认为雷府的事重要得多。”
赵振飞笑道:“前辈甚有道理,但晚辈认为在龙冈大院略一现踪,欺敌的功效要大得多。龙冈大院与雷府之间,相距非遥,晚辈一来一往要不了多少工夫。前辈先期在雷府左近潜伏,晚辈定可在限期前赶来布置,声东击西主动操之在我,成功的希望是否更大?”
蒲毒农鼓掌称善,众人再商讨雷府设伏的事,有关人手分配的事。各地传讯布伏皆交由杨榕少帮主调配,镖局的得力镖师则负责策应,由李镇负全责。
石头留在镖局,在店面不时走动,让对方的眼线认为赵振飞仍在镖局内,故布疑阵使对方摸不清底细。
镖局附近必定有对方的眼线监视,因此出入的重要人物,皆利用邻舍的内院越墙往来,从镖局左首第八家的小店出入。
布署停当,等候天黑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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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冈大院附近地势复杂,天刚入黑,赵振飞便出现在大院右面的山坡,碰上了三名埋伏桩,以快速的行动现身,一沾即走,引起一阵惊扰。
第二次现身是在东北角,距宅院已不足百步,重施故技一沾即走,隐没在林深草茂的大院西南角。
二更末,雷府万籁俱寂,门前的门灯散发出幽暗昏黄的光芒,街道上行人绝迹。
雷府是镇江的世家大户,庭深院广房舍极多,宅中设有家祠,因此大厅内并未设有神案,但依然悬了两盏长明灯,光度有限。
厅堂广阔,摆设甚多,古老的家具皆有传统的深暗色彩,灯光幽暗,人躲藏在内如不移动,真不易发现。
厅后是更幽暗的穿堂,这里是男宾止步的地方。
赵振飞已自龙冈大院回到雷府,幽灵似的出现在穿堂,守住右后厅门。
蒲毒农一身黑,站在左后厅门的侧方,倚墙而立,不言不动,整个人阴森森带了七八分鬼气。
久久,蒲毒农用传音之术问道:“赵老弟,他们会不会先从内厅侵入?”
赵振飞也用传音之术答道:“他们已知雷老爷子一家不敢住在内院,晚间为防意外举家迁至地窟住宿,地窟的秘门在穿堂,必定从大厅侵入,策应的人也必定从内院着手,两面的人皆在穿堂会合。内院前辈已布下百毒大阵,咱们只稍留意大厅便可。”
蒲毒农道:“这里地方窄小,动手不便呢!”
赵振飞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会一拥而入。”
蒲毒农道:“老弟的意思是……”
赵振飞道:“他们将在大厅会合,再派人开启地窟,客气地将雷老爷子请出来。因此,咱们可在大厅中接待他们。”
蒲毒农道:“你估计他们有多少人来?”
赵振飞道:“不会太多,但来的人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
蒲毒农似有所觉,倾听片刻道:“有声息,好像有人来了。”
赵振飞道:“他们已来了许久,目下正在书房察看动静,不久便可来到大厅,该隐起身形了。”
穿堂上面设有承尘,两人无声无息向上升,立刻形影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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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面的明窗悄然而启,两个黑影幽灵似的飘然而入,在幽暗的灯光下,两人以巾蒙面,仅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全身弥漫着森森鬼气。
两人并肩站在飘落处,久久不见移动。
右首那位蒙面人转动着眼珠,锐利的眼神搜遍了大厅每一角落,久久方低声向同伴道:“雷远声果然是个怕死鬼,这里已成为没有人敢在晚上停留的鬼屋了。”
另一位蒙面人道:“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右首的蒙面人哼了一声道:“你真认为他一家大小,全躲在地窟里过夜?”
另一位蒙面人道:“是的,已经完全摸清他的底细了。白天他们关门闭户不见外客,入夜便全家躲入地窟。”
右首的蒙面人道:“惊弓之鸟,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灾难?”
另一位蒙面人道:“如果我们晚间无法将他弄出来,白天咱们就无法可施了,鲁巡捕白天经常带了捕快在附近走动,一有动静便会惊动左邻右舍,所以……”
右首的蒙面人接口道:“今晚并无巡夜的人,那位鲁巡捕很识相,不敢晚间前来巡夜,以免枉送性命。”
另一位蒙面人道:“高手巡捕皆调往城外,很可能是帮助赵振飞监视龙冈大院去了。”
窗口人影一闪,两个人先后穿窗而入。
两个蒙面人同时取下了蒙面巾,现出本来面目。
一个是英俊的华斌,一个是粗壮的陈大名。陈大名是文公柏的师弟,排行第六武功平平。
入窗的人是秋声和矮神荼邓风,一高一矮,身法同样轻灵敏捷。
华斌抱拳施礼,笑道:“夏兄如约而至,兄弟深感荣幸,请上坐。”
秋声目下的身份,仍然是南京夏琛。
秋声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走向上首的太师椅落坐,傲然一笑道:“在下答应前来与会,当然如期而至,夏某岂是不守信的人?其他的人好像尚未到来呢。”
华斌挥手示意,命陈大名出窗,然后落坐笑道:“夏兄一代天骄,江湖上最神秘、实力最雄厚的太极会会主,当然是一言九鼎的豪杰。”
秋声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本座既然已经答应陈姑娘助一臂之力,自然不会失信。”
华斌道:“兄弟深感盛情。”
秋声道:“本座也有言在先,赵振飞由本座亲自对付,在本座未曾宣布放弃之前,任何人皆不许插手干预。至于其他的事,本座概不过问。”
华斌笑道:“当然当然,今夜之会,目的就是商量对付江南群豪良策,夏兄如能负责除去赵振飞,收服江南群豪控制杨家帮的事,将是举手之劳,一切皆仰仗夏兄鼎力了。”
秋声被华斌一捧,有点飘飘然大感光彩,得意地傲然一笑,转变话锋问道:“三位姑娘今晚是否前来主持?”
华斌道:“她们另有要事,今晚由兄弟主持。”
秋声颇感失望,也有点不悦,冷笑道:“以华老弟的声望,主持盛会是否嫌年轻了些?”
华斌也是个骄傲自大的人,但居然并未发作,脸色并无异样,淡淡一笑道:“敝长上不克分身,而且也不宜出面,故而交由兄弟主持,好在除了夏兄之外,与会的人皆是旧识,兄弟主持勉可胜任。有夏兄支持,兄弟减去不少顾忌。”
话说得客气,秋声不得不放弃刁难的念头,泰然道:“但愿如此,本座当然是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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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陈大名转身低声道:“拜火教三老驾到。”
四个人影一一穿窗而入,最先入厅的是风火叟,最后入厅的赫然是雷民。
华斌迎出,少不了客套一番。
秋声与矮神荼安坐不动,神色冷傲。
接着,陈大名的声音传入:“一 正教副教主驾到。”
一个年逾花甲的三角脸老道,偕池法主地灵老妖出现在窗外,用沙嘎的嗓音向厅内叫道:“这是什么话?居然不开厅门相迎,要本副教主跳窗出入,成何体统?”
华斌迎至窗口,抱拳笑道:“副教主请谅,厅门涂了一种剧毒,在下虽说对天下各种奇毒略有所知,但夜间不便,时间仓卒,一时无法化验,不知雷老匹夫这种奇毒的底细,因此不得不委屈诸位从窗户出入,十分抱歉。”
副教主哼了一声,神色不豫。
雷民双眉紧锁,惑然道:“雷远声对毒一无所知,怎会在厅门涂上剧毒?”
华斌道:“不但厅门有毒,连内厅也毒雾弥漫,在下的弟兄已因此被毒毙了五名之多。”
雷民道:“华兄,雷远声一家老小呢?”
华斌道:“在下已派人堵住了穿堂,守住地窟的出入口,稍后可先用火烧灼地窟门,便可破门而入把他们请出来了。”
副教主一脸不高兴,万分不情愿地跳窗而入,冷笑道:“本教的骆法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住雷府多日。而你们出动如许众多人手,居然迄今仍未能控制住雷远声一家老小,岂有此理。”
华斌肃客入座,苦笑道:“内有赵振飞顽抗,外有鲁巡捕插手,在下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要不是已将赵振飞诱往龙冈大院,今晚恐怕无法顺利进入雷府呢。”
副教主冷笑道:“你未免把赵小辈看得太重了。”
华斌道:“他是少林派俗家门人中,最出众的艺臻化境弟子,副教主如果也小看他……”
副教主大怒道:“姓华的,你认为贫道对付不了他?”
华斌陪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
副教主不耐地接口道:“那小辈杀了本教的骆法主,本教和他势不两立,本副教主已带了十大护法前来,要捉他剥皮抽筋,把他交给本教处理好了。”
风火叟大为不耐,冷冷地接口道:“一鹤真人,不是请你来吹大气的。”
副教主一鹤真人大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道:“风火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火叟安坐不动,冷笑道:“你一 正教除了人数众多之外,老夫就看不出贵教到底有什么真正的人才。”
一鹤真人也反唇相讥道:“你拜火教的人,除了那几根烧火棍之外,也不见得有些什么具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风火叟倏然站起,怒声道:“你以为你十大护法,挡得住老夫拜火教三老?”
一鹤真人大声道:“你少臭美,要不要试试?”
秋声一直保持着冷傲的神情,这时突然发话道:“你们是前来故意示威的?何不到外面去比划比划?简直岂有此理!”
一鹤真人哼了一声,转首厉声问:“尊驾何人?谁要你多管闲事?”
秋声倏然离座,沉声道:“区区太极会会主南京夏琛,老道你有何高见?夏某等你一句话。反正本会的弟兄柯万成,与贵教的弟子结下梁子已不是一天了,今晚结算并无不可。”
一鹤真人大概对太极会相当了解,吃了一惊。
眼看要出乱子,华斌哼了一下大声道:“都不要说了!敝长上请各位来有事相商,可不是请诸位来算过节的。”
风火叟接口道:“这老道的态度,的确令人不敢领教,他既然不愿参加,叫他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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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黑影一闪,进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拄着一根龙头杖,半开半闭的老眼中,不时放射出利簇似的冷电寒芒,用中气充足的嗓音道:“谁要走,走给我老人家看看?”
秋声一怔,讶然道:“老丈好高明的移影换形轻功!普天之下,具有此种秘学绝技的人,只有……”
老人举手相阻,抢着接口:“小老弟,知道你就不要说。”
从窗口至堂下,相距约四丈左右,老人现身飘落窗内,一闪之下令人眼睛一花,但见虚影一晃,人便突然出现在堂下,速度骇人听闻。
狂傲如一鹤真人,也被老人的奇异轻功身法吓了一大跳,不由傲气全消,死死地打量这个毫不起眼的怪老人,脸色渐变。
怪老人的确不起眼,中等身材,白胡子乱糟糟,小鼻小眼脸色苍黄,弯腰驼背,干瘦如柴,要不是那双要死不活的小眼中,不时透出一道冷电寒芒,谁也不敢相信他会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入土大半截,快进棺材的风烛残年老人。
雷民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大声道:“如果在下要走,老伯你打算拿什么颜色给在下看?”
怪老人要死不活地将龙头杖挟在胁下,慢吞吞似乎移杖的力道也十分费劲,似笑不笑道:“要试试才能知道。不过,你那两手不登大雅之堂的三脚猫功夫,最好不要试。”
雷民不信邪,突然抽出墨绿色的折扇,冷哼一声,疾冲堂下。
怪老人大袖一挥,相距不足八尺的雷民突然冲势倏止,大叫一声,砰一声摔倒在地。
怪老人迈前两步,龙头杖点在雷民的咽喉上,缺牙的嘴抽动两下,冷笑道:“你师父秦道先,在老夫面前也不敢抬头挺胸,你也太不知自量了。”
风火叟抱拳施礼道:“前辈海量,饶他这一遭。年轻人猖狂在所难免,前辈也曾年青过,是吗?”
怪老人收回杖,向脸无人色的雷民冷笑道:“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雷民狼狈地爬起,像斗败了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回到风火叟身旁发愣。
风火叟抱拳施礼道:“前辈内力修为之深厚,武林罕见,袖劲无声无息,力及八尺,可算得惊世骇俗,可否见示名号?”
怪老人直趋上座落坐,摇头道:“时辰未到,恕老夫暂不通名,诸位就称老夫为怪老人好了。”
华斌恭敬地行礼道:“晚辈参见老前辈。还有三批人,不久可到。”
怪老人哼了一声道:“那三批江南巨孽,不会再来了。”
华斌一怔,讶然问:“为何?他们……”
怪老人道:“他们是江南群雄中,被咱们收买过来的人,但骨子里仍对杨家帮有所畏惧,半路上被杨家帮的子弟拦住,杨家父子一出面,他们乖乖地散去了。”
华斌一拳捣在掌心上,恨声道:“这些反复无常的家伙,可恶!”
怪老人冷笑道:“还有,龙冈大院附近,根本没有赵振飞。”
华斌吃了一惊,急问:“真的?那他到……到何处去了?”
怪老人道:“咱们引他上当,他也在计算咱们。依情势看来,咱们恐怕已经输了这一步棋,他可能就在这附近。”
华斌又是一惊,举目四顾,悚然道:“哎呀!如果他……”
怪老人急急接口道:“今晚的事暂告结束,散!”
最后一个散字出口,双手齐扬,两颗飞蝗石同时击灭了两盏长明灯,厅中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微风飒然,怪老人已穿窗而出。
黑暗中,传来了秋声不屑的冷哼声道:“都是些怕死鬼,我不信赵振飞有三头六臂,倒要找机会和他一决雌雄。”
矮神荼的语音接口道:“长上,他们都走了,我们……”
秋声的语气充满恨意:“咱们不走,就在此地等赵振飞。”
外面传出两声低啸,华斌已发出全面撤退的信号,在雷宅附近伺机而动的人纷纷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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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厅门火光一闪,人影出现。
秋声站在堂上,手按剑靶冷然屹立。
矮神荼有点紧张,脸有惊容。
赵振飞左手擎着一盏明灯,缓步出厅,神色安详。
蒲毒农左手抓住一个黑衣人的背领,拖死狗似的将人拖着走。
赵振飞虽然不再扮船夫,但脸容并未改变,灯光下,脸容依稀可辨。
秋声一怔,接着眼中杀机怒涌。
矮神荼认识赵振飞,脸色大变,血色全无,摇摇欲倒。
赵振飞不理会秋声,视若未见,泰然走近堂上的长案,将明灯轻轻搁妥。
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秋声身上,淡淡一笑。
蒲毒农将昏厥的黑衣人向地面一丢,苦笑道:“要不是这个冒失鬼突然窜入穿堂穷搜,怎会惊动大厅里的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未能听他们商谈所设的阴谋,委实可惜。”
赵振飞笑道:“前辈,咱们并未完全失败,至少这位仁兄是个活口,他会将阴谋招出来的。”
蒲毒农道:“只怕未必,这种小脚色所知有限得很。”
赵振飞笑道:“有限总比不知好,要不要弄醒他问口供?”
蒲毒农道:“等会儿带回去问。赵老弟,你没感到奇怪吗?”
赵振飞惑然问:“什么奇怪?在下并不感到有何奇怪。”
蒲毒农道:“论实力,今晚在场的人不难对付你,那个自称怪老人的货色,为何惊惶地下令撤走?”
赵振飞笑道:“在下已明白六七分。”
蒲毒农道:“你已明白六七分?可否说来听听?”
赵振飞从容不迫发话道:“自从镇江掀起风波,他们自始就没打算与在下硬拼硬干,除非能将在下一举掳获用船载走,不然决不轻举妄动。迄今他们到处生事,收服诱来的天下群雄,以牵制在下于镇江稽留的目标,可说已完全达到了。”
蒲毒农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在镇江?”
两人谈笑自若,旁若无人,似乎毫不在意秋声与矮神荼的存在,可把秋声的怒火勾出来了。
矮神荼领教过赵振飞的艺业,因此愈听愈心中发毛,苦于不敢擅自行动。
秋声不但怒极,也心中懔懔。
他认出赵振飞的本来面目,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在江北拦截,挨了他一记腐骨掌的人,怎么挨了如此阴毒的一掌而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