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蜈蚣陈真当然知道毒蝎利害,但仍不信赵振飞能利用青袍发射毒蝎。他之所以想退走,无非是希望能通风报信把消息传出。
赵振飞的突然出现杭州,的确令这些人慌了手脚。
水仙舫肆虐江湖十年,登舟的人无一生还,而赵振飞一出,三艘水仙舫已有两艘被毁,剩下的一艘也因而销声匿迹。赵振飞的威名,已令江湖震动,声威远播武林,天下闻名。
消息如不能及时传出,后果极为严重。
双方相距约三丈左右,中间有两根合抱大的雕花厅柱可以藏身,因此陈真并不害怕,也不信赵振飞能准确地射出毒蝎。
青袍呼呼抡转,速度渐增。
陈真脸色泛白,冷哼一声道:“你在唬人吗?阁下。”
赵振飞道:“是否唬人,即将分晓,除非两位丢下兵刃认栽,不然你们就得冒险碰运气了。”
堵住厅门的蒲毒农道:“朱兰已经死了,她的解药不知放在何处,你们如果被毒蝎轻轻的抓一下,我蒲毒农也没有独门解药救你们,即使有,老夫也舍不得给,你们死就死吧,反正老夫并无损失。”
查三姑娘也乘机火上加油,格格阴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即使能逃得过毒蝎,也逃不过本姑娘的断肠针,信不信由你。”
赵振飞沉喝道:“把兵刃丢过来,机会不可错过。”
陈真吃了一惊,本能地闪在柱后藏身。
林 也迅疾地急闪,绕至另一柱后隐身。
一只毒蝎突然离衣飞出,由于青袍的旋转力,毒蝎飞离时走的是弧形路线,恍若电光一闪。
林 大叫一声,伸手急抓扣住在左肩下的毒蝎。
蒲毒农摇头道:“至死不悟,活该!”
查三姑娘道:“留守坐镇的人,皆是他们的亲信死党,不像我和厉英表面服从,心怀深仇大恨伺机反抗报复,说他们死得活该,并不为过。”
林 拉脱了毒蝎,血染肩膀,拼全力将毒蝎向说风凉话的查三姑娘掷去,毒蝎出手人也砰然倒地,手脚略一挣扎,便即毙命。
查三姑娘侧跨半步,掷来的毒蝎飞向身后去了。
陈真脸无人色,大叫道:“赵振飞,你是少林侠义门人,不该使用暗器。”
赵振飞哈哈大笑道:“在下并未使用暗器,毒蝎是朱兰的,你难道瞎了眼不成?在下的手根本不曾沾到毒蝎。”
陈真突然离开庭柱,拍拍胸膛大声道:“只要你敢不顾江湖道义及少林门的声誉,你就用毒蝎杀我好了,陈某如果皱眉,就不是人养的。”
赵振飞一怔,冷笑道:“你想撒赖?”
陈真厉声道:“你是英雄好汉,在下有权要求公平决斗,如果你不敢接受挑战,那你就用毒蝎杀我好了。”
蒲毒农呸了一声,骂道:“怕死鬼!岂有此理!”
查三姑娘苦笑道:“他成功了,赵大侠被他的话扣牢了。”
赵振飞果然停止旋转,手一抖,毒蝎掉落在长案下,信手将青袍搁在案上,步至堂下点首叫道:“姓陈的,在下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陈真勇气勃发,大踏步接近,在丈外止步,抱拳沉声道:“在下陈真,领教阁下的拳掌绝学。”
赵振飞心中暗笑,这家伙居然想凭优越的体型在徒手相搏中取胜呢!
少林是佛门禅宗之祖,出家人练武技,以防身为主,对拳脚功夫最为重视,嫡系门人如不练至炉火纯青境界,休想下山行道,根本出不了寺门。
赵振飞的武功,出于师祖破例传授,用少林秘传贯顶大法增长功力,事实上他比目下的掌门师伯修为更为深厚精纯,所差的仅是经验而已。
陈真的身材固然高大健壮,外型优越,但赵振飞也不弱,相去不远。
× × ×
查三姑娘接口道:“赵大侠,不要和他徒手相搏多费心神,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独步武林,三尺外可遥碎碑石。”
赵振飞豪放地呵呵大笑,泰然道:“在下已经答应他公平决斗,他有权提出相搏的要求,就让他有机会施展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吧!”
陈真冷笑道:“这才是名门大派门人子弟的本色,在下佩服。”
赵振飞道:“好说!好说!阁下夸奖了。”
陈真移至下首,抱拳道:“不必客气,阁下当之无愧,请指教。”
赵振飞道:“阁下,你似乎忘了什么。”
陈真干咳一声,勉强地问:“忘了什么?”
赵振长道:“你忘了决斗两字,你该不会不懂规矩,不知道决字的意思吧?”
陈真脸一红,强笑道:“在下不是初出道不懂规矩的人。”
赵振飞道:“可是,你忘了先把兵刃解至一旁。”
陈真含糊地道:“这……这个……”
赵振飞道:“要不是公平决斗,你可以用任何手段,但公平决斗可是你提出来的。”
陈真一咬牙,解下剑丢至一旁。
赵振飞也解下宝刀,抛给查三姑娘。
陈真立下门户,说声请!
赵振飞极有风度地行礼拉开马步,一照面双方皆同时移步走位。
第二照面,双方皆不曾抓住出手的机会。
第三照面,双方脚下渐快,开始不规则地忽左忽右移位争取空门,双方的功力已运至十成,即将石破天惊的全力一击。
再绕了半圈,赵振飞心中一动。
这家伙在争取时间,要用游斗术等候党羽赶回来接应。
这里是他们的眼线秘窟,任何时候皆可能有返回报讯的人。
他不再拖延,一声长笑,右掌疾吐而出抢攻,左掌微沉,身形欺进。
陈真以为他用虚招,在前面的左掌该是进攻的主力,因此毫不在意地向左一闪,右掌一晃准备接赵振飞的左掌,这一闪几乎已抢得赵振飞左胁空门。
赵振飞反应奇快,一声低叱,左掌果然在移步旋身时直挥而出,猛攻陈真的胸口要害。
陈真大喜过望,料中了赵振飞的招势,不啻造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声怒叱,左掌斜拨接招,扭身反转右腿迈出,力贯右拳招发如雷霆,撼山拳力道万钧长驱直入。
可是,双方的左掌接触的瞬间,赵振飞故意借对方的拨力略向侧退了半步,右脚已闪电似的踢出。
一声闷响,踢中陈真的右肘。
撼山拳的拳劲,击中三尺外的茶几,一声暴震,茶几碎成一堆碎木。
陈真仰身急退三步,脸色一变,右臂有点抬不起来了,这一脚挨了个结结实实。
赵振飞一招得手,怎肯让对方喘息,一声长笑,发起空前猛烈的狂攻,步步进迫拳掌纷飞,在刹那间攻了十余招,把陈真逼至壁根死角。
好一场令人目眩神移的快攻,把旁观的蒲毒农和查三姑娘,惊得毛骨悚然。
蒲毒农倒抽一口凉气,叹道:“这才是赵老弟的真才实学,大名鼎鼎浑身横练刀枪不入的飞天蜈蚣,竟未能抓住出招反击回敬的机会,少林绝学名不虚传!”
查三姑娘苦笑道:“幸好那晚在三江镖局,有陶森出来打岔,不然我和厉英、铁冠道人必将向他强索辟邪灯,后果不堪设想。这片刻间,飞天蜈蚣至少也挨了五下重掌了。”
蒲毒农道:“怪事!飞天蜈蚣为何不用撼山拳、穿心掌进攻?”
查三姑娘道:“亏你还是个高手名宿,竟没看出他已经在不断使用了?问题是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化招,劲道一近赵大侠的身躯,便自行消散于无形,赵大侠根本不在乎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
拳掌着肉,声似联珠,陈真被逼在墙上挨揍,几乎已无法招架快速绝伦的打击,乱拨乱架,章法大乱。
赵振飞毫不留情地痛揍,拳掌齐飞,记记落实在陈真的胸、胁、腹重重地开花。
陈真健壮如牛,结实如金刚,可是挨了一二十下重掌后,气势渐弱,眼看要气散功消,无法保护身体不受伤害了,挨一记叫一声,状极可怜。
查三姑娘本来是个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一代凶悍巨寇,落到如此可怜境地,居然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无端生出三两分同情心,忍不住扬声大叫道:“陈真,认栽吧!”
陈真已是昏天黑地,双手在身前狂乱地封架,口角鲜血直往下淌,鼻中也血如泉涌,呻吟着叫:“不……不要再……再打了,我……我……”
赵振飞左手一伸,叉住对方的咽喉抵在墙上,右手双指双龙戏珠,搭在对方的眼皮上,冷笑道:“你如果肯招供,在下饶你不死。”
陈真吃力地双手抓住叉喉的手往外顶,含糊地叫道:“招了,在下仍是死……死路一条。”
赵振飞道:“海阔天空,何处不可藏身?”
陈真大吼一声,右腿膝盖向赵振飞的下裆猛撞,膝盖的力道空前凶猛,如不能击中下阴要害,也可击中小腹。
这种贴身拼命的狠招,令人防不胜防。
赵振飞左手突然加了三成劲,同时身形半转,恰好让陈真的膝盖擦腹而上,劳而无功。
陈真像被夹住的泥鳅,绝望地挣扎扭动。
蒲毒农大为不忍,叫道:“赵老弟,让老夫用药引他吐实吧!”
赵振飞给了陈真一掌,劈在左耳门,力道恰到好处,陈真立即昏厥,停止挣扎,成了一条死鱼。
查三姑娘叹道:“可怜!一代巨寇败得如此窝囊,他该拼剑的,一刀断气,岂不英雄些?”
赵振飞放开手,向蒲毒农道:“前辈可在此地问口供,在下与查三姑娘到院门接待返回的佳宾。”
查三姑娘递回他的宝刀,笑道:“赵大侠,我算是服了你,输得心服口服。”
赵振飞取回外衣,一面佩刀一面笑道:“得罪!得罪!休怪!休怪!”
查三姑娘毫不脸红地笑道:“你毛手毛脚,我也不怪你。听蒲毒农说,客店里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等你,真是艳福不浅。”
赵振飞往外走,笑骂:“胡说八道!你脸皮真厚。”
提起两位姑娘,他感到莫来由地心潮一阵汹涌。
倒不是他想起在水仙舫上,与两位姑娘一起时的旖旎风光,于如霜那饱满动人的酥胸玉乳,吴仙客投怀送抱的温存,都不曾在他眼前幻现,而是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无端地浪潮般淹没了他。
劳二爷曾向查三姑娘说,他们一到杭州,胡二爷就指派了两个人去永昌老店,监视他赵鹏飞。
有点不妙,如果两位姑娘不听他的劝告,擅自在他的房内等候……
不祥的预感,像电殛般震撼着他。
他脸色一变,扭头急叫:“蒲前辈,把人带走,另找地方问口供。”
蒲毒农讶然道:“怎么,不打算捉胡二了?”
查三姑娘也道:“胡二爷是岛上四大主事人之一,口供极为重要,不久他定可返回……”
赵振飞急道:“在下有急事,须返店看看。对不起,在下先走一步了。”
说走便走,两三步便窜出厅外,如飞而去。
查三姑娘摇头道:“他是个多情种子,提起两位姑娘他便魂不守舍啦!等不及要回去卿卿我我……”
蒲毒农扛起陈真,打断她的话:“都是你,你那卖弄风情的浪劲害人不浅。快走!胡二爷如果返回,你我谁也休想活着离开。”
查三姑娘打一冷战,夺门便走。
大概她吃了胡二爷不少苦头,赵振飞不在,她怎敢再逗留自找麻烦?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她比蒲毒农跑得更快,急似漏网之鱼。
× × ×
赵振飞返回客店,全程仅四里左右,脚程快片刻可到。
距店门尚有十余家店面,便看到店门外围了一群人,一个个脸色不正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心中一跳,暗叫不妙。
他排众而入,店伙一看到他,全都向他注视,脸上有关切焦虑的神色。
一名店伙拦住了他,气急败坏地苦笑道:“客官,快回房看看,贵仆出了事。”
他吃了一惊,一面走一面问:“出了什么事?快说。”
店伙道:“有人在院子里打架,贵仆受了伤。”
他心中略宽,石头身体硬朗,铁头功不含糊,受些小伤算不了什么。
店伙不等他再问,又道:“客官订下的邻房,不是住了两位公子爷吗?他们也在混乱中失踪了,迄今还不见返回。”
他脑中轰一声响,浑身一震,脚下一紧,三脚两步抢入房中。
石头坐在外间的木凳上,气色灰败,不住呻吟。
他一把抓住石头的肩膀,摇晃着急问:“石头,怎么一回事?是怎样发生的?”
石头看清是他,龇牙咧嘴忍住痛楚呻吟道:“大爷,你……你可回来了……”
他焦灼地问:“快说!怎样了,你受伤重不重?”
石头道:“大爷,小的不……不要紧,肚子挨了好几拳,那小女人的手有……有邪,一碰身子就发麻……”
他抢着道:“什么小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急惊风碰上慢郎中,石头口中叫痛连天,好半天方结结巴巴说出经过,指指门外道:“不……不久之前,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知怎地进……进了院子,小的在房内,陪着两位公子爷聊天,起初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振飞急问:“两位公子爷在这里?”
石头道:“是的,大爷不在,两位公子爷硬要进来坐,问这问那的,小的阻止不了他们。”
赵振飞道:“事情怎样发生的?”
石头摸摸腹部被打处,苦笑道:“后来,听到外面有人叫着要找公子爷,又听店伙说大爷一早就出去了。小的出房一看,看到一位体面的公子爷,带着两位仆人,被四位美貌女子拦住,店伙也被推至一旁。那位公子爷好像认识那些女子,向她们说……”
石头模仿那位公子爷的口吻道:“赵兄是区区的朋友,姑娘何必小题大作?你说他指使歹徒绑架你,有何凭证?吴姑娘,太过份了吧?”
赵振飞心中一凉,脱口道:“吴瑶!她抢先下手了!”
石头没留意他说些什么,继续道:“就不知怎的,双方突然打起来了,那位公子爷被打得头破血流。小的还弄不清怎么一回事,有人打架便不由自主地上前相劝,岂知一走近,一个女子便不问青红皂白,手脚齐施快得像一阵风,可把我打惨了。”
赵振飞问道:“后来呢?两位公子爷不是在房内吗?为何又突然失踪了?”
石头道:“后来店伙和客人都出来劝架,把那位头破血流的公子爷抬走了。小的一出去就被打得天昏地转,不知房内两位公子爷怎么了,反正我一回房,他们就不见了,邻房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 × ×
在门外相候的店伙接口道:“来访赵爷而被打伤的人,是望江门王家的三少爷王海华,伤势沉重不能言语。至于那些行凶的姑娘……”
赵振飞咬牙道:“是孤山梅园吴家的人,是不是?”
店伙惶然道:“是……是的,是吴二小姐和三位侍女,她们本来是来找赵爷的,赵爷不在,王三少爷恰好碰上,好言相劝反而引起误会,引发了这场灾祸。”
赵振飞道:“在下会去找她们的,哼!”
店伙道:“吴、王两家的事,他们自会解决,贵仆也被打伤,如果报官,恐……恐怕不会得到街坊的支持。”
赵振飞道:“在下不报官,我一个外地人,当然不会得到街坊的支持,认了!邻房的两位公子爷失踪,有谁知道他们的下落去向?”
店伙愁眉苦脸,摊开双手道:“谁知道呢?当时小的也在场,院子里一片混乱,人声嘈杂,客人们受惊四处奔逃,谁也没留意。小的似乎听到一声尖叫,当时也未在意,事后客人们都在,就不见两位公子爷,迄今仍不见踪迹。”
赵振飞道:“会不会出店去了?”
当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院子里有人斗殴,两位姑娘在发生这种事故后一走了之,石头挨揍之前,两位姑娘恐怕已遭了毒手,不然决不会眼看石头挨揍而袖手旁观的,两位姑娘不是怕事的人。
如果吴瑶真如他所料是水仙宫的人,两位姑娘岂不是有死无生?
他心乱如麻,方寸大乱。
店伙摇头道:“小的问过,没有人看到两位公子爷外出,所以料想是失踪了。”
问不出所以然,赵振飞只好打发店伙走,略一盘算,决定暂时静候变化,一有头绪,再全力以赴。
失去了两位姑娘,他虽然焦虑万分,但并不绝望,他必须冷静地筹划对策,在逆境中挽回颓势。
蒲毒农回来了,带回不少飞天蜈蚣陈真的口供,令人震惊的消息。
× × ×
那座小岛,分为东西两部份,东面也就是查三姑娘等人被囚的地方,那些登上水仙舫而失踪的人,大部份未死,囚在岛上被迫向几个蒙了面纱,从不让人看到庐山真面目的女人效忠。
谁是真正的首领,飞天蜈蚣陈真也弄不清楚,他的地位并不高。在岛上,身份地位的等级分得十分严格,各有所属,各有所领,控制十分严密,稍有违抗意图立被处死,借以杀鸡儆猴。
对那些新加入及认为尚难信任的人,皆用太阴手制脉以防叛逃,每半月换脉改制,直至被认为可以完全信任,方不再按期禁制。
陈真不是亲信,连主持查探消息的胡二爷,也只是第二流人物,仅负责掌握八至十个人。
至于胡二爷归谁直接指挥,陈真也不知其详。
像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高手活报应申祥、五绝刀黄浩等等,可算是江湖名宿一门一派的宗师,在岛上的地位也并不见得高,他们的武功,并不比直接指挥他们的人低,但他们不是亲信,最多也只是一个小组的负责人,指挥三五名手下而已。
那些蒙面女人,到底是不是水仙宫的妖女,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亲信才能知道内情。
至于他们这次大举前来杭州,陈真仅听到些许风声,听说是分水陆两途夺宝,发动之前,尽可能清除妨碍夺宝大计的人。是什么宝?不知道。
前来杭州潜伏的人隐身何处,恐怕连胡二爷也只知道直接指挥他的人在何地,对其他的人更一无所知。
行动的指示是不定期限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时辰的变化如何,更不知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岛西是禁区,也就是那些蒙面女人的住处,越过岛东禁线的人如被捉住,必被用绳索吊在船首喂鲨鱼,惨酷已极!
如不能擒住首脑人物,问不出重要的消息,捉几个供奔走的人,那是枉劳心力。
据陈真所知,小岛其实并不远,有一次船遇风远离海湾漂流,他曾看到西南方远处有陆地的形影,可惜那天海上有雾,看不真切。
赵振飞心中懔然,对方实力之雄厚,委实令他忧心忡忡,不胜烦恼。
目前在杭州,他没有可用的人手。
在镇江,他有江南群雄相助,眼线众多,消息灵通,可以主动控制情势,在这里,他大有孤掌难鸣的感觉。
蒲毒农是他唯一的得力臂膀,幸好厉英和查三姑娘答应全力相助,令他不至感到太孤单。
厉英和查三姑娘之所以助他,也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些人如不清除,他们日后的安全便毫无保障。
至于灵隐寺的麓大师,虽也拥有几个可用的人,但他们都是出家人,如非绝对需要,不宜出面,即使暗中相助,也有损出家人的清誉。
因此,赵振飞还不打算向麓大师求救。
本来,智光大师要将重要的消息送来,他该在预定的会合处相晤,但情势逆转,事与愿违。
他来到店堂,找到了掌柜的,站在柜前问道:“老掌柜,王三公子的伤势有谁知道?郎中来过了吗?有谁察看过伤痕?”
老掌柜不住摇头,眯着老花眼盯着他,道:“没有人看过,反正不轻就是,匆匆抬走救治,不敢多停留。好像右颊肿起,头部也受伤,因为发髻有不少血污,口鼻全是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赵振飞道:“那么,他是头面受了重击,昏迷没有?”
老掌柜道:“倒不曾昏迷,浑身软绵绵,举手投足皆十分吃力,也许身上还有不少内伤。”
赵振飞心中盘算:可怜的王海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日子来,挨了一顿好揍。
他感到心中歉疚,王海华是因他而被揍的。
他心中盘算:且去看看王海华,也许可以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悠闲地踱近他的右侧。
赵振飞正在心中盘算,突发现有人欺近身旁,本能的反应令他提高了警觉,抬头向中年人看去。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庸毫不引人注目的生意人,街上任何地方,皆可看到这种刻苦耐劳的平凡人面孔。
一瞥之下,你无法看出这种人的像貌特征,没留下多少印象。
但如果是有心的行家,稍加注意,便可看出他并不是平凡的人,些微的举动,总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征候。
赵振飞正处于四面楚歌的困境中,随时皆提高警觉,观察力比平时更为锐利,更为敏感。
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极有耐心地蓄劲伺伏,随时有发起猝然袭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