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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掌青苗》第十四回 桂花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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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厨师吓出了一身冷汗,摸摸脑袋,虽然不见血,却成半个葫芦,刀锋是贴着头皮扫过,削成了半个光头,天啊!只要再那么深一点点,削去的不是头发,就是一层头皮了。
  “说!”小雅冷着一张脸,道:“我不想听废话,要句句有内容。”
  丁厨师道:“说什么呢?小人心中一团乱,无从说起呀!倒不如姑娘点题,小人回答,我是知无不言的。”
  小雅冷笑一声,道:“好,先回答,言大人和言夫人是不是恩情早断?”
  “这个,小人其实不知道啊,不敢乱说。”丁厨师道:“但小人一入言府,北内院、南书房就很少往来,饭、莱分开叫,口味亦不同,虽是一家人,但小人这个厨子,却要作两家的菜。”
  “北内院中有几人吃饭……”
  “姑娘。”丁厨子打断了小雅的话,道:“这个小人无法计算,莱肴很丰富,馒头随便拿,他们有多少人吃喝,我实在算不出来,不过,约略估算,食物的用量,常有变化,证明了人数有时多一两人,有时少一两个。”
  “你是说北内院用餐的人,忽多忽少。”程小蝶道:“也就是说常有客人来了。”
  “南书院也是一样。”丁厨子道:“照我作厨子的估算,他们的客人都不多,一两个人而已,这就是我对言府中全部感受的心得,其他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忙着那么多人的吃喝,还加茶水、点心,使我难离开厨房一步,虽有男工做助手,但却帮不上大忙,重要的事,我都得自己动手。”
  “为什么言大人不多请一个厨子帮帮忙。”小文道:“把你苦得这模样。”
  “我也是这样想啊!”丁厨子道:“也曾把想法告诉了言总管。”
  小文道:“言贵怎么说?”
  “他说,会转报大人请示,不过,却又说大人喜欢吃我作的菜,加个人,只怕菜味搞乱了。”丁厨子道:“所以,加了我一倍工钱,看在银子的份上,只好拼老命工作了。”
  程小蝶一皱眉头,道:“言侍郎很怕多请一个人,却不是为了省银子。”
  丁厨子征了一怔,道:“这个,我也想不通啊!”
  “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小雅道:“言贵的言词之间,是偏祖言侍郎呢?还是偏向言夫人?”
  丁厨子想了一阵,道:“这方面,他是金口不开,明知道双方的事,瞒不过我丁某人,三年不提一句话,有时,我也想知晓一点内情,故意问上两句话,怎么一家人不在一处吃啊?”
  “问得好。”小雅道:“言贵怎么回答你?”
  “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口味不同啊,所以要多麻烦丁厨师了。”
  “滑得很嘛!”小文道:“这家伙可能知道很多。”
  程小蝶挥挥手,张百通带走了丁厨子,才道:“丁厨子一脸刁相,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所以,我要给他一点苦头吃,你们对别人还是要和气一些,这一次是女的,一吓唬,恐怕她们把想到的话,给吓回去了。”
  小雅道:“姑娘放心哪!你那里不递出眼色,我们绝不敢随便乱动,还得陪着笑脸帮你呀!”
  “咱们是三堂会审,谁先想到疑问,谁就先问。”程小蝶道:“言贵这个人跟了言侍郎二十年。一定知道言侍郎很多事情,我们竟把他给忽略了。”
  “现在消息还未泄漏。”小文道:“去抓他还来得及,我请郭副总捕头带我同去。”
  “不要抓。”程小蝶道:“去通知阿横、阿保监视他,这个人对主人不够忠诚,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要阿横他们小心一些,只能跟踪监视,不许动他,除非他离开京城。”
  “知道了。”小文站起身子,快步离去。
  阿横、阿保在哪里,没人知道,小文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就在刑部附近,除了程小蝶、小文、小雅之外,别人也无法招呼他们现身。
  “只是一件杀人盗宝的命案。”小雅道:“深入追究,竟是如此的复杂。”
  “因为,他不是普通人,是富可敌国的言侍郎。”程小蝶道:“再加上他广博的学问,能识玉,也知药,善于算计,精于匿藏,不发生这件命案,有谁知言侍郎如此富有。”
  “小姐,我就想不通啊!”小雅道:“他收那么多奇玉,单是一个避毒蟾蜍,只要泄漏出去,都足以要他的命,他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不请些高人保缥呢?”
  “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程小蝶接着又道:“保镖的知道了这些秘密,也会兴起贪念,一样会盗宝杀人,可能杀他的,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一块青苗玉下手杀友了。”
  小雅点点头,道:“他种了很多药物在花园中,就不是一般研读医道了,而是在作些试验了。”
  “对,言侍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表面上瞧不出一点破绽的家庭,夫妇早已恩断情绝了。”程小蝶道:“花园中种药物,也是一着奇招,谁会想得到呢?这个人不简单,我相信他有保护自己的计划,只可惜还未及完成。”
  小雅道:“如此一个聪明多才的人,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如没有发生这件命案。”程小蝶道:“十年后,世间可能又多了一家万宝斋,也可能是刑部追捕的人……”
  张百通带着一位嬷嬷,两个丫头行入了大厅。
  两个丫头都在二十上下,嬷嬷也不过三十四五的人。
  张百通安排三人入了座,立刻退了出去,两个随行的捕快,这次没有跟进来。
  这地方有茶、有糖、有瓜子,哪里象审问人犯的地方,简直如招待朋友,所以,三个人也没有惊怕的感觉。
  “哪一位是侍候言大人的?”
  程小蝶目光在两个丫头的脸上转,发觉她们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二十岁的大姑娘,全身充满青春气息,并未因坐了几天牢,有所憔悴,这一点使程小蝶很愉快,证明了她们未受虐待。
  “小婢文芳。”坐在右侧的丫头道:“负责打扫南书房,奉侍言大人酒饭、茶水。”
  程小蝶点点头,道:“可是你到厨房取得酒菜、茶水,送入书房?”
  “由男仆送到南书房庭院的月洞门外。”文芳道:“小婢再接下送入书房。”
  “言大人生前进餐时,是一人独吃呢?”小雅道:“还是有人陪他?”
  “大都由索喜陪同进餐。”文芳道:“小婢从未得此荣宠,但却负责收拾碗筷。”言来若有不平。
  小雅笑一笑,道:“南书房中只有你们主婢三人吗?”
  “是!”文芳道:“主人上朝,或因事外出,只有我和素喜两个人了。”
  “你对素喜知道多少?”小雅道:“不要急,慢慢地想想,记住,不能说谎,也不能说错。”
  文芳凝神思索了一阵,道:“素喜为人,表面随和,骨子里却很高傲,又得大人宠爱,名份虽和小婢一样,事实上,小婢连她也要侍候。”
  “原来如此,可真是委屈你了。”小雅道:“素喜也把你呼来喝去吗?”
  “那倒不会。”文芳道:“她只要瞄我一眼,我就尽快动手了,南书房的事情不算多,不很忙,也不累人,只是心中有点不服,同是丫头,素喜却有小姐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可能她比你更辛苦?”小雅道:“侍候言侍郎的生活起居,还要陪他吃饭喝酒,不会比你轻松嘛!”
  “说的也是。”文芳道:“这样想一想心中就平静了,我和素喜相处近年,就在一种妒嫉、畏惧中过来……”
  “慢慢慢!”小雅道:“你妒嫉,我们明白,但畏惧由何而生呢?素喜骂过你,还是打过你?”
  “不用打骂了,只要她一瞪眼,就吓得我腿软了,哪里还用开口。”文芳的脸上微现红晕,忆往事,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小雅想到素喜精湛的武功,一瞪眼,定然是杀机逼人,文芳自要被吓坏了。
  文芳停了停,又道:“素喜眼里有刀啊!看得人心头发毛,她一定身怀武功。”
  “看到过素喜表露过武功没有?”小雅道:“一年多的相处,多少总会露出一两次破绽的。”
  “没有看过。”文芳沉吟了一阵,道:“有一次,言大人在书房中和人争吵,吵得很凶,我听到拍桌子的声音,那人吼叫了两句,突然停下,片刻后,素喜扶着那人行出来,我站在一处屋角看,那人脸色苍白。头上不停地滴下汗水,走路也很吃力,如非素喜扶着他,只怕寸步难移了。”
  “以后呢?”小雅道:“素喜总不能送他出府啊!”
  “只送到南书房月洞门外,就由一顶小轿接走了人……”
  “文芳。”程小蝶道:“言侍郎有一位乘轿直入南书房的客人,就是他了。”
  “好象不是,那顶轿子我见过,是蓝绒轿面,蓝色轿顶,看上去很华贵,抬来那人的轿子,很普通,是青布轿面,是那种随时可以叫到的轻巧小轿。”
  程小蝶道:“轿夫怎知道有人受伤?定然有人招唤了,什么人招来的小轿?”
  “没有人招唤,是那人乘坐而来,轿子就等候在南书房围墙的月洞门外。”文芳道:“言大人严令下人,不得进入月洞门,事实上,南书房包括庭院在内,是一片禁地,除了我和素喜可以自由出入之外,言总管见大人,也要我们通报才行。”
  程小蝶和小雅同时一怔,忖道:看来,言侍郎这书房中的秘密,连言贵也要回避了,究竟在搞什么呀!
  “文芳,你进去过书房了?”小雅道:“书房中都放些什么东酉?”
  “当然是书了。”文芳道:“好大的一座书房,四壁书架墙般高,摆满了书,好象天下所有的书,那里都有。”
  “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吗?”小雅道:“你再仔细想想看,你常常打扫书房,定然印象深刻。”
  “书架有文房四宝,也放了一个青玉笔架,书案正前面的书架上,似乎空了一格。”文芳道:“正好在言大人的眼皮下面,不过,我记不得放有东西。”
  “听说言大人书房之内,还有一间秘密的卧室?”小雅道:“去打扫过没有?”
  “没有,我知道有秘室。”文芳道:“还是素喜一次喝多了酒,告诉我的,说那座秘室很大,打扫起来很累人,我心中虽然很好奇,但却不敢多问,我也在书房中找过很多次,找不到进入秘室的门户。”
  程小蝶道:“谢谢你,文芳姑娘,张班头,带文芳姑娘下去休息。”
  文芳离去,程小蝶目光才转到那嬷嬷身上,道:“你是言夫人的陪嫁的丫头?”
  “是!”嬷嬷脸上泛起讶异之色,忖道:是神仙哪,怎么一语中的,猜得这么一个准法,记得,他们没有问过这档事啊!
  “那你对言夫人的事,知道得很多了。”程小蝶道:“答话要真实,恼了我一样会动用大刑。”
  “小妇人不敢虚妄。”
  “姓什么?”道:“嫁了丈夫没有?可生有子女?”
  “小妇人田氏,幼小家贫卖入同姓的田家为婢……”
  “你是说言夫人也姓田了。”程小蝶道:“你们之间可是同族关系?”
  “纵然有关,也已出了五服,算不得近亲,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也许这层关系,就把我拨在小姐身边听用,小姐大我两岁,年龄相近,相处得十分融洽。”
  田氏接着道:“闺中岁月逐云飞,小姐嫁入言府家时,带我同进言府,我二十岁那年,由小姐作主,嫁给言大人幼时的伴读书童,不想只作三年夫妻,丈夫就暴毙一死……”
  “停一下。”程小蝶道:“你所谓暴毙意思是……”
  田氏长叹一声,道:“不知他误食了什么东西,半夜发作,大喝一声,七窍出血而亡,死时似是有话要说,但他忍下了。”
  “你为什么不问他呢?”小雅道。
  “当时,小妇人已吓得惊魂高体,哪里还想到这些,事后思索。”田氏道:“他好象有话要说,小妇人夫死之后,因未生一男半女,又回到小姐身侧听用。”
  小雅道:“除了你新婚三年之外,你大半生的岁月,都追随在言田氏的身侧了。”
  “是!小姐闺名秀珍,小妇人八岁陪她,直到现在。”
  田氏接着又道:“就算婚嫁三年之间,也常过府探望,那时言大人已高中进士及第,放牧铜山县,小姐独居一院,颇感寂寞,直到两年后,言大人升迁知州,接小姐同赴任所,日后连连升迁,夫妻也恩爱非凡……”
  “这倒未必吧!”小雅道:“北内院、南书房,两人一年难得碰几面,还算恩爱夫妻呀!”
  “毛病出在七年前杨州知府任内,不知为什么,夫妇吵了一架,从此就成了一个死结,再也没有和解,大人干脆迁入衙门住,夫人也独守一宅院。”
  田氏接着道:“但他们一直维持着表面夫妻,可真是难为小姐了,我因夫死亡寡居,小姐却是守的活寡,可怜啊!”
  “你是言夫人随侍过门的女婢。”小雅道:“丈夫死后重又回言夫人的身侧,足见情感深厚,言侍郎夫妇为什么吵那一架,事后也该告诉你了。”
  “小姐一直不肯说,但我问过她。”田氏道:“我问得太急了,她就哭了起来,这一来,我不敢,也不忍再问了。”
  “这七年以来。”程小蝶低声道:“他们夫妇就未再同房?”
  “是,官场的酬醉,夫人和老爷同进同出。”田氏道:“回到府中各奔一方,自从老爷调入户部之后,酬酢极少,南、北分居,一年也难得见次面了。”
  “言侍郎有素喜侍候,素喜之前,我相信还有别的女人。”小雅道:“这方面,你知晓多少。”
  “这一点,是我心中最大的气忿,老爷可以找女人,还当少艾的夫人,却守着活寡,不公平啊?我不懂小姐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
  “女人哪,这方面吃亏大了。”小雅道:“三从四德害苦了我们,也造成千千万万的深闺怨妇,我很同情言夫人的际遇,可是,不忍受又能怎么样呢?”
  小雅在燃引线,果然激出了田氏的怒火,道:“下堂求去啊,小姐很漂亮,不信你们去看看,快近四十的人,还象一朵花似的……”
  “言大人不解风情,是吗?怎忍心把美丽的夫人弃置在深闺?”程小蝶道:“言夫人无可奈何夫不归,但言大人又怎能任令春花等闲开?”
  “是啊,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了,那一架吵得太凶了。”田氏道:“吵断了夫妻间所有的恩爱情义。”
  “吵一场,打一架,也不会记恨得如此之久。”小雅道:“是否别有原因呢?”
  田氏呆了一呆,道:“会有什么原因呢?小姐嫁入言家之前,是个足不出户的富家千金,一年只准看一次花灯,也要有两个丫头陪着,四个长工护驾,日子过得很单纯啊!”
  程小蝶笑一笑,道:“田嬷,请暂回牢房休息,我会想法子尽快地放了你。”
  一挥手,张百通带走了田嬷。
  “小雅,回我的公事房去。”程小蝶站起身子,当先而行。
  小文也及时赶回到总捕头的公事房中,道:“我对阿横、阿保仔细地描述了言贵的模样,费了不少时间。”
  “可惜你漏听文芳和田嬷的回话。”程小蝶道:“小雅说说你的看法、意见。”程小蝶先行落坐,小文、小雅才相继坐下,尽管程姑娘对两人已经熟不拘礼,但小文、小雅的心中,一直保有着主婢的分寸。
  “夫妻的恩爱,不会因吵一架,就形同陌路。”小雅道:“可能是吵架后,又经过一番商议,维持了表面夫妻,事实上夫妻间各行其是。”
  “会有那么复杂?”小文吃了一惊,道:“言侍郎学识广博,充满着好奇、幻想,仗凭着宦囊丰厚,收集了不少奇玉,配合着他的聪明、才智,建立起一座藏玉宝库,这个人读书太多,读得又都是不务正业的奇书、杂学,性格复杂多变,行为怪异。”
  “小文,人会变哪!”小雅道:“有那么一位奇学富五车,邪才高八斗的丈夫,带也把老婆带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文听得直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常在火炉旁边坐,薰也薰得一身烟臭味了。”
  “这都是我们的猜测。”程小蝶道:“我们想象中的言夫人,和田嬷嬷描述的大不相同,别忘了她们主婢相处二十年以上,认识的田秀珍应该比我们深刻,言夫人田秀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明天见过,才会有个概念。去通知神眼叟佟元修,明天一起去访问言夫人。”
  言夫人一身素服,在一个丫头陪伴下,在北内宅厅中等候。
  总管言贵带着程小蝶、佟元修、小文、小雅入厅落坐,程小蝶突然挥挥手,示意言贵退出去。
  这举措有些出了言贵的意料,但程小蝶神色冷绝,小雅也怒目而视。
  言贵不敢犹豫了,只好乖乖地退出厅堂。
  小文起身跟出去,看着言贵走得消失不见,就在厅堂门口不进来了。
  这使得接近厅堂,暗中窃听的打算,也完全被断绝了。
  小文的细心、绵密似已到点水不漏,连佟元修那等老江湖,也看得暗暗点点头。
  小雅伸手指一指言夫人身后的丫头,道:“你也出去,等一会我们会单独审问你。”
  丫头举步向外走去,却被小文拦在厅门口,道:“大姑娘,怎么称呼啊!”
  “小婢桂花。”
  “嗅!八月桂花香那个桂花是吗?”小文道:“我们好象没有见过面?”
  “小婢名字俗气得很,丫头嘛,有个名字称呼了就是了。”桂花道:“是雅是俗,自己也作不了主,我们嘛!见过一次,那天,你们把我抓起来,但又放我回来侍候夫人。”
  “是是是,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小文道:“南书房的两个丫头,全被收押了,一个叫素喜,一个叫文芳,北宅院除了你还有一位是……”
  “荷花。”桂花道:“也被收押在刑部大牢中。”
  “对,我要传个讯息给你。”小雅接道:“荷花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病。”桂花道:“希望刑部能帮她找个大夫看,别要病死狱中。”
  小雅点点头,道:“刑部请了太医院的大夫,帮她看病,言侍郎生前,也未必能够作到。”
  小文一闪身,道:“桂花姑娘,请啊!”
  桂花脸上掠过一抹忿怒的神色,但只一闪而逝,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快步地出厅而去。
  程小蝶长吁一口气,道:“夫人,厅中已无外人,他们三位,都是刑部的捕头,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直说无妨?属于隐私的,无关案情的,我一定为夫人保密,也愿为夫人担待,希望你真诚合作。”
  一面说话,一面打量着言夫人。
  田嬷说得不错,田秀珍是个很美的女人,快四十了看上去象二十四五的人,不是那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而是风华正盛,一身素服,倍增雅丽,如若再稍经打扮,只怕就醉人如酒了。
  小雅看得惶惑了,这究竟是不是言夫人哪!怎么会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娇丽?
  这样一个美丽的妻子,言大人却摆七八年,不肯碰一下,真的是不可思议,这中间有什么毛病,出在哪里呢?
  回头看程小蝶,也是一脸惊奇!
  “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一些?”言夫人道:“不象是近四十的人。”
  “是!”小雅道:“我们还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言夫人,或者,只是一个替身?”
  “想得太玄了。”言夫人道:“我的儿子已经十二岁了,至少他会识得他的母亲,也不会接受一个替代娘亲的人,孩子就在宅院中,找他来立刻就可以证明了。”
  “最大的遗憾是,命案发生后,我们未能立刻拜会言夫人。”程小蝶道:“才闹成现在这么一个扑朔迷离的局面,你的娇嫩容色,绝不象已过三十的女人。”
  “那你说说看,我象几岁的女人?”言夫人神情凝重地道。
  “总捕头说你不超过三十岁,是宽打多算,放足了尺码。”小雅道:“精确点说,你只有二十三四的岁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奇学富五车的丈夫,一个娇嫩如春花的老婆,北内院。南书房两地分居,夫妻们七八年同居一宅不同房,甚至一年难见一次面,丈夫死得神秘、诡异,妻子年轻得不象原配,言夫人,希望你有一套合乎情理的说法,编一套慌言也成,重要的是让我们信服。”
  “这让我怎么说呢?……”
  “不说也成。”小雅打断了言夫人的话,道:“那就只好冤枉你一次了。”
  “冤枉我?”言夫人有些讶异地道:“意思是……”
  “先动手打上一架。”小雅道:“一时间很难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动手一战。简单又明快。”
  “我不会武功,怎会打呢?”言夫人道:“再说,审理案情,也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对付刁民、泼妇,可以动刑。”小雅道:“夫人不能说出个完美理由,可怜你一身娇嫩的皮肉,就难免受到损害,伤痕累累了。”
  口中说,人也有了行动,一伸手,向言夫人左腕上的脉穴扣去。
  小雅出手快,言夫人也未躲避,被一把扣上腕穴、拖站起来,疼得言夫人啊哟一声,流下了两行眼泪。
  脸色惨变了,匀红的粉脸上,一片惨白。
  这表明了言夫人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不会武功。
  小雅有些意外,也有一份歉疚,但心中还有些不信,素喜不是也会装,直到生死关头,才显露出真正面目,有着一身的上乘武功。
  “夫人,抱歉了!”小雅道:“我不会怜香惜玉,也不喜看人装作。”五指突然加力,言夫人惨叫一声,冷汗如雨而下。
  小雅也感觉到言夫人的手指冰冷。
  不是装作了,小雅急急放手,道:“对不住啦!”扣着脉穴的右手,突然一伸,扶着了言夫人的身子,左手却在言夫人的脸上摸了一把。
  粉颊光滑,娇嫩异常,手指过处,显出三条红痕。
  是一张真脸,没有戴人皮面具。
  小雅心中仍然不服气,但却计穷了。
  言夫人连喘了几口大气,缓缓坐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