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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虎云龙传》第一回 夜色苍冥,浩浩江湖谁屈指;世途荆棘,茫茫恩怨此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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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鲁一带,民情俗好,素以厚朴见称。性生得淳,人长得壮。讲话又是说一是一,道二是二,从来很少转弯抹角的,不似江南文弱虚饰,做事爱讲究繁文缛节。
  可是这么一来,也附带有些别扭,因为人人心直口直,遇到话不投机,就不大保留余地。脑筋只有一条,一旦碰上自己感觉不平的事,往往话到手到,干了再说。因此也有人觉得这一带民性豪悍,特别是一些虚矫诡谲的人,不顶喜欢。
  其实这也是环境迫成,比方这几年来,地方上荒的荒,歉的歉,日子确是不好过。境内又自来有条毒蛇恶蟒,由于人为不臧,时时为害地方——说的是那条黄河,常常缺堤浸地,以致人畜遭殃。
  做人带来一张嘴,本来是要吃饭的,等到饭吃不饱,那张嘴自然会出怨言。苟又空言无用,就要用其他办法挣扎。所以近年以来,确也曾经过了一些变乱,流过了不少的血,所谓民风豪悍,讲来就更有根据。况乎家喻户晓的梁山泊,本来就在这境域之内,事实再加渲染,就更有声有色了。
  秋收冬藏,在目下这个季节,本该是庄稼人高高兴兴的时候,可是今年雨水不调,庄稼要水的时候却一滴到不了喉,等到勉强把庄稼种上,才来了一些甘露。众人正喜个未了,天却似穿了洞的大盆一样,倒水似的,日日夜夜下个不停,终于弄到豆麦毁苗,棉花败絮,家家愁眉相对,人人心乱如麻。
  不过官差满徭役,一切是照常进行,天不饶人,官对民也一样不买账,结果是闾阎惶以,道路不宁。因此北京京城,南下苏皖,官道上再不似前些年热闹,白天如此,到了晚上,夜色沉沉,西风飒飒,就更显得荒寂!
  在这个故事开头的时候,正是这样的夜间。
  时分刚过二更,四野秋风瑟瑟。远处夜气迷濛,近处树影摇动。风声树响,萧萧维作,有时像孤孀夜哭,有时像野鬼悲鸣,又是荒凉,又是可怖!
  蓦地暗月穿云,漏下一片灰色的月光,把原野染得更加空漠惨淡。不一会,随着风声,传来了阵阵迅速的马蹄声。借着阴沉的月色,远处看见一点黑点在飘动,由北至南,愈来愈大,在将要看得清人马的时候,忽的从黄河东面东平湖畔的地方,转向大汶河方面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忽又有两个骑马的人衔尾追来。
  那前头一骑坐的是个中年男子,双目炯炯有光。他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衣尾盖住了半个马屁股,坐骑虽然十分壮硕,但乌黑的毛上,已闪着湿漉漉的汗光,足见已走了不短的路。它四蹄健步如飞,但马上的男子仍不断加鞭,使人看出他心中的焦急。
  跑在那中年男子后边的却是两匹白马,马上的人,一个用蒙面巾掩着脸,真面目无法辨认。另一个则是胡髭满脸,鼻大口阔,一双圆咕咕的眼露着凶光。他们看着前头一骑所扬起的滚滚烟尘,狠命的把马一鞭,加速追去。那时际,在微茫的月光之下,沿着大汶河岸,三骑分成两伙,尘头滚滚,蹄声沓沓,争着向东飞驰。
  其时,不但后头的两人早已发现了前头的一骑,前头的—骑也发觉了后追的两人。
  那披着黑斗篷的中年男子回头一看,虽然不知道来者究是何人,但在如此荒年,如此静夜,竟碰上如此可疑的人物,不由得心中一震。他立把缰绳一扯,转向朝北的小路驰去。
  但不多一会,从他背后又传来粗急的马蹄声。他往后一瞅,看见那两匹白马仍然衔尾而来,心中更生奇怪,很自然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兵器,顺手加鞭,使马更快地跑起来。
  但他的黑马去的快,后面的两匹白马追的更快。且有一阵夜枭似的怪笑,忽从后面传来,令人毛骨耸然!
  中年男子知道后者一定不怀好意,适巧前边不远有一座树林,他便霎的转入去了。
  江湖上本来有一禁忌,就是“逢林莫入”,但是苟能先入为主,亦正好以暗窥明,以逸待劳。那中年男子正因想到这点,所以立刻闪入林中,跳下马来,又把马牵到深处去,在一株大树上把缰拴好。
  刚在这时,已听到追他的两人在林边下马的声音。他以炯炯的目光注视着传声的那边,却不料一个沙哑的声音发自脑后,那人道:“宋一龙!夺魄索早在这里等候你了!”
  宋一龙正待回身,忽觉疾风掠发,一条迅捷无比的黑影,已如毒蛇出洞,从前后直窜过来!
  黑暗中但觉树叶纷飞,枝杆碎折。宋一龙急向下蹲身,避过一招。他急欲看清来人,但对方的兵刃又从正面飞来,刚自鬓边划过,耳上立刻感到一股可怕的凉意。
  他即时抽剑出鞘,想去还手,但想到自己的坐骑就在附近,心中一朗,觉得不宜在此与对方厮混,便快步前奔,决定把对方引到稍远的地方去。
  宋一龙穿林绕树,轻身疾走。那大汉手挥利器,蹑足穷追。宋一龙虽不断听得脑后金器劈风,虎虎有声,但他是武艺高强的人,既避得过刚才出其不意的奇袭,现在已见识过对方的能耐,更是心中有数。所以他是矫捷游刃,对方是穷猛凶狂。表面上他是屈居下风,实际上他是待机而发。
  双方追逐了一会,已走到一个林中空旷的地万,立刻展开厮杀。那大汉右腕一沉,“夺魄索”向宋一龙当头劈下,挟风作响,凌厉迫人,真具碎铁断钢之力。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宋一龙突虚移左步,再上右步,一个“杏花春雨”,将剑向大汉的右腿戮去。大汉急收右步,再移左步,那怪兵器竟自左向右,快如电掣,横扫过来。宋一龙立时虚上左步,向下盘身,转成“蛟龙入海”,上避敌人凶锋,下刺对方要害。怎料大汉一连退后两步,使用“狡兔回窟”之劲,顺势把兵器一拖,一个转身,竟使劲由肘下向后直射而出,刺向宋一龙心窝。
  这一着变起非常,疾逾满弓之箭,宋一龙暗想,自与此大汉交手以来,他以这一着为最高,亦有相当的内劲。好在自己意在守而不在乎攻,志在试敌而不在挫敌,故不贪功冒进,否则亦险上当,那大汉见宋一龙不着,急速回身,忽见对方收剑凝身,正在奇怪。同时听宋一龙道:“朋友!大家功夫已经耍过,小休一会如何?”
  那话似乎很寻常,但在那大汉听来,明白对方显然含有轻视之意,觉得十分刺耳,肚内更添愤火,心里益露杀机,急速飞步直前,舍去上中两盘,立向宋一龙下盘横扫,旷地之上,立刻黄叶纷飞,地尘扬起,但宋一龙却仍然垂剑不动,只当敌方兵器扫到之时,或则腾高,或则跃后,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使敌方着着落空,招招白费,
  这么一来,更惹得那大汉疯狂起来,发招更急,来势更凶,宋一龙看见旁边有几株大树,突然撤身绕向树后,大汉立刻又跟过来,宋一龙便绕着大树而走,那大汉也绕着大树而追,两人好像捉迷藏似的,总是你粘不着我,我也粘不着你。
  到了这种境地,那大汉的怪兵器因为身长势软,竟使不出劲来,而又以为对方势不能当,故尔施其诡计,但自己一时又得不了手,更是老羞成怒,必欲得之而后快,他出招愈来愈快,宋一龙也愈避愈巧,忽然间,宋一龙纵步一跃,一剑从他背后刺去,同时大喝一声:“住手。”
  宋一龙一声怒吼,震人欲聋,那大汉耳辨剑风,急行前跃,突然把兵器转交左手,倏忽闪转,猛向宋一龙的剑劈下。宋一龙迅速将剑抽回,跃进敌人左方,一个“倒提金钟”,反手向对方的腰间插去。大汉因刚才用力过猛,身向前倾,见势即退开半步,避过宋一龙剑锋,以敌人之法还治敌人之身,也反手将兵器向宋一龙天灵盖扫去。
  这一招如挟疾风,如御急电,眼见敌人肝脑迸裂,却不料宋一龙蹲身跨步,势如旋风,以横扫千军之劲,斩草除根之式,直削他的脚踝。那大汉见来势险极,急速腾空跃起,但因反手横扫敌方的时候,用力过度,蓦地全身悬空,而兵器去势未停,竟人随力转,连打了两个圆圈,方才着地稳步。
  双方继续厮杀,已打了数十回合。其时暗月转明,空林静寂,只见索影掠空,剑光胜雪,大汉则扫劈像厉鬼取人,宋一龙则扎戮如金针入缟,一个是大刀阔斧,一个是觑隙寻瑕,仍然不分胜负。
  宋一龙一边与那大汉厮斗,一边借着月色去辨认对方,但觉那人怒发如戟,面红如枣,臂粗身矮,壮硕过人,自己从未见过,更不知是何来路,又为什么与自己狭路冤家,竟成死拼。
  奇怪的是自己认不得他,他却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想到这里,突然跳出数丈之外,向对方喊道:“刚才虽承齿及贱名,究竟不知为何见罪?”
  那大汉趋前数步,粗声答道:“老子只知找人算账,不惯与人嚼字咬文。你要就束手就擒,要就的粉身碎骨,不须来那虚套!”说罢又挥着夺魄索追过去。
  宋一龙见他不知死活,立即以鹘入鸦之势,用剑向外一圈,取其右腕,同时喝道:“快将姓名道来,俾可送登鬼箓!”随即刺扎兼施,掌剑并发,时时贴近敌身,招招指向要害。招法由缓转疾,剑法由常向变。那大汉也掌索并施,兵器则远攻,掌力则近击,战来更是使人心惊目眩。
  那大汉深知近打索不如剑,远战则剑不如索。故屡欲多退数步,谋求地利,但宋一龙哪肯让过,一柄寒霜剑霍霍迫人,总是不离敌人左右。战至极度紧张之际,他一剑向那大汉右肩刺去,轻轻一挑,立刻把对方的衣服划破。
  剑及右肩,衣衫划破,那大汉不禁心头一震,稍一失神,宋一龙的剑又向他左肩刺来,同时大喝了一声“去”,不待他有闪避之暇,刮的一响,由肩及腕,整个左袖全被割裂开来。
  那大汉正欲撤身,宋一龙又大喝一声,剑抵中腰,把他的束身带割断。
  那时候,大汉风里披襟,回身急转,手中索也腾空挥动,呜呜发响,形似苍鹰振翼。辗转翻滚,一直向宋一龙猛扑,宋一龙则以静制动,以缓制急,不消一会,突然又喊—声“去”,那大汉的左袖已离身落地,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粗臂来。
  那大汉虽然一再遇着险招,但锐气并未挫,一心志在使用蛮劲,击落宋一龙手中的剑,或者利用夺魄索刚柔兼备之妙,缠住宋一龙的兵器,借此取胜。
  但宋一龙的剑使得愈来愈快,一进一退,都是势欲尽而不尽,招似退而实进,弄得那大汉防不胜防,取不能取,焦灼急躁,无计可施,渐渐全身沁汗,以致前胸后背,衣服上都湿了一大块。
  冷不防宋一龙又绕他背后,又是一声“去”,他突感脊髓冰凉,原来宋一龙将剑由上向下一划,已把他的衣服割成两半!
  那大汉右手一拉,干脆把右半边的衣服卸下,然后右手扬衣,左手挥索,有如大鹏御风,向宋一龙侧面突施急攻。这样一来,他以为右手的破衣可生混淆敌目之效,更便于自己的进攻,岂知一个回合未了,已被宋一龙轻剑揭去。
  于是他又索交右手,连左边的破衣也完全舍弃。那时际,只见他满身毛发,像一只粗壮无匹的巨熊,煞是怕人。
  那大汉本来是个卤莽的人,所以虽然衣服已被宋一龙一一割破,只剩一条裤子,但究竟皮肉未曾伤损丝毫,故依然异常猛勇,宋一龙见他不知分寸,亳无停手之意,即时避过但那滚滚而来的怪索,又一剑刺向他的中腰,剑锋向上一挑,那大汉的裤子立刻卸落,在朗朗月光之下,竟然成了一个赤条条的人。
  宋一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大汉的脸上则窘态又加怒气,怪索挥动得更猛,冲劈扫突,打得更不顾性命。
  宋一龙不愿再与他游斗下去,迅即欺身快步,紧贴那大汉后侧,一招劲掌,向对方右肘打去。只听那大汉怪叫一声,夺魄索即时脱手,疾直如飞,插入两丈外的一株大树上。
  那大汉的兵器已经离手,变成赤手空拳,不觉面色陡变,暗也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将难免敌前溅血。岂料宋一龙凝步不前,右腕一弯,立时收剑归鞘。随即跃抵大树之下,将那大汉的怪索拔出。
  他将这怪索用双手秤量—下,始知它虽然粗不逾指,却有数十斤重。材料乃是百炼精钢,只不知中间又渗进了何种东西,竟又柔堪绕指,加以全身乌黑精亮,的是可爱。
  那大汉定睛看着宋一龙,既不敢上前,又不敢退走,甚想索回兵器,又觉无此能耐,所以呆在那里,为况极窘。
  宋一龙突然浑身使劲,把“夺魄索”挥舞起来,上下左右,翻展盘旋,打得绵密之极,只见一团索影包着人身,如铜墙,如铁壁,真是泼水不入。
  瞬息之间,宋一龙把怪索向身旁的树木劈去,每一举手,手臂大的树枝,即应声而断。他连劈十余手,一株树竟只留下一条光秃秃的树干。
  他即时立定,挥索从右向树干横扫了一下,又向左横扫了一下,顺势回扯,运用那摧枯拉朽功夫,那株树竟然就此倒下。
  宋一龙飞步避开,跳到那大汉面前,将怪索一伸一收,折成一叠,再把手向外一扬,那怪索即迅疾飞回大汉那里去,他同时喝道:“要命便当快走!”然后昂首没入树林中去。
  宋一龙此次离家远走,本来有事在身,他的坐骑上看似一人,实是两个,在他那黑色斗篷里面,实隐藏着他的独生子宋如蛟。
  那孩子只有十二三岁年纪,生得俊美轩昂,不同凡俗。所以宋一龙和柳贯虹两夫妻对他疼爱非常。
  刚才他闪入林中,忽逢大汉,其所以必须把对方引到稍远之处进行厮杀,就是怕被对方发现宋如蛟的所在,更防兵刃交接之际,难于回护,反而自陷困境。现在既已结束了一场恶战,便立刻往找他的坐骑去。
  他在丛密的树林间穿行,忽又想起刚才只顾敌那大汉,竟忘记了骑着白马追他的两名怪客,深怕或者顾此失彼,儿子也可能发生意外,猛然心中大急,便加速了脚步,但因为环境生疏,黑暗中一时竟找不到拴马的地方。
  他正在心焦之际,却听到乱蹄踏叶的声音,又像是人,又像是兽,他定耳细听,定眼细看,极想辨个清楚,无奈月暗林阴,究竟不易做到。
  他这样地一面寻觅坐骑所在,一面辨认踏叶声音,反而显得比刚才与那大汉厮杀时更加费神,正当此时,一声凄厉的马嘶发自不远之处。
  宋一龙寻声觅马,一路摸到林边,蓦见自己的坐骑正被一个满脸胡髭的人拉住,那正是追他的两人之中的一个,黑马在生人面前不愿驯伏,不断团团打转,有时昂首强项,有时人立长嘶,但马上的宋如蛟却已无踪无影。
  宋一龙心急如焚,立刻一跃而出,—手抢过缰绳,一掌猛向那胡子的脸上打去。这一掌打得非常带劲,而又出其不意,那胡子虽然急速侧身,避免了中个正着,但掌风过处,面上已有一种火辣辣的味道。他暗想来者果然厉害,不敢掉以轻心,趁着宋一龙掌猛如雷之际,横身稳马,用右手来擒对方的右腕,左掌则对正肘弯后面,运足内劲打去。
  这一着若能得心应手,宋一龙的右臂非立刻折断不可,但是宋一龙在他手到之前,早已退开一步,左脚先虚后实,紧接一下“龙宫探秘”,右脚已踢向那胡子的下阴,对方喊了一声“险”,立刻半移左步,“大帆调风”,转了半个身,一个粗大的拳头,像千斤铜锤似的,以迅雷劈空之势,对正宋一龙腿筒上“上五寸下五寸”的要害槌来。
  宋一龙立将右腿由实变虚,收腿稳步,不待对方有分辨余暇,即用右拳勾击那胡子的鼻梁,那胡子正待运掌消拳,却料不到宋一龙的左掌已挟风直上,叭的一响,右耳已中了狠狠的一记,这一记非同小可,那胡子立觉耳里雷鸣,眼前金花乱舞,随着向后颠踬了几步。
  宋一龙心头之恨欲战欲旺,看见那胡子倒跌了几步,随即迅步上前,以免敌人有喘息的时间。
  正当此时,忽然眼前寒光一闪,竟又有一个人杀出来,那人正是那个用蒙面巾掩脸的怪客。
  宋一龙迅速一跃,退出丈许之外,腰中剑正欲拔出,对方的利刃已直向胸中戳来,宋一龙心知假如偶一迟缓,便有血染敌刃的危险,决定不如冒险救险,即时腾身一跃,飞过蒙面怪客的头顶,正好前面搂着一条粗大的树杈,他双手一攀,势如猿猴悬木。
  那蒙面怪客不提防他有这一招,见势立即转身挥剑,横空斩去,但在他剑锋到达之先,宋一龙束身一荡,凌空而下,已落在数丈之外,蒙面怪客一时收剑不及,剑锋横过之处,一株大树被削去一大块。
  那蒙面怪客尚未及带剑趋前,宋一龙已挥剑前来疾取,于是双方以剑斗剑。夜色中两道雪光,俨如电掣交驰,银蛇乱舞。双方均发招极快,变化莫测,狂风暴雨,虎跃龙翻,打到紧张之处,固然难分高下,亦复难辨彼此。
  宋一龙与那蒙面怪客两人缠斗甚剧,双方均险招不绝,而任何一方都轻易占不了便宜。大家都在窥伺敌人的破绽,进攻得凌厉,封闪得紧严。
  那满脸胡须的大汉刚才中了宋一龙一招,当初本不服气,尚图再战,及至看了宋一龙的剑法,才不禁寒心,暗想幸得趁早逃脱,否则难免命丧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