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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第四十八回 一剑独拚八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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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图陀来势虽急,仍有着一段距离,老道肩头伤口,痛疼得发晕,鲜血不断汩汩冒出!
  他急手快脚,撕下道袍,裹束伤口,心上还是计算着苗金凤逃去的方向,要加速脚程追赶。
  就在此时,山壁土洞里猝然走出一个人来!
  赤炼人魔瞥眼一瞧,不自禁心胆俱寒,意外的意外,冤家路窄!
  那人,正是镜湖老人方镜湖!
  镜湖老人哈哈笑道:“我们的梁子,想不到要在塞外了结!这般赶巧!”
  赤炼人魔的红眼睛,冷林森的转了几转,脸现狠毒之色,嘴角上肌肉不断抖动,喝道:“了断梁子,是江湖人寻常之事,溅血拉斯特山的人,可能是你而不是我,姓方的,好笑什么?”
  夜行人吹口哨,赤炼人魔胆颤心寒之际,还挺硬嘴!
  镜湖老人踏前一步,道:“算你有种,让你……”
  话尚未完,赤炼人魔一记“阴阳毒掌”,猝然袭到!
  镜湖老人横跨半步,右臂一挥,一招“拒虎拿龙”掌法,连消带打般直削老道腋底气门。
  赤炼人魔挨了这记掌力,伤及气门,踉跄后退两步,迅速运劲护伤,才得拿桩站稳!
  本来,赤炼人魔不至如此低能,没有招架一掌的能耐,因为苦斗金毛猿,已消耗内力不少,同时碰上了镜湖老人,正是他的克星,心头又急又怯,才会如此!
  镜湖老人几番相饶赤炼人魔性命,无形种下祸根,今天才悟透了“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残酷”这句格言的真义!
  镜湖老人想起了赤炼人魔一生为恶作孽的往事,确实到了罪无可恕的地步,心头冒火,顿动杀机!
  瞥着赤炼人魔跄踉后退的刹那,一晃身形追上两步,不容敌人再有喘息机会,雷奔电闪,一掌煞落!
  赤炼人魔挥掌挡架,由于劲力不足,肘骨应声断去,胸膛仍要挨上一记重掌,当即口喷鲜血,躺倒地上。
  那时,哈图陀疾奔而来,指着倒地喷血,气如游丝的赤炼人魔,对方镜湖问道:“为什么你杀了这道士?”
  哈图陀情急口快,说话全没江湖人礼数!
  方镜湖行走关外,一切情形熟悉,经验老到,瞥见了哈图陀的装束,已知道是八卦门弟子。
  而且,他正是为了八卦门弟子掳劫了自己媳妇苗金凤之事,才兼程出关。
  正是哈图陀不得方镜湖是什么人物,方镜湖却已看清哈图陀的海底了!
  当下,方镜湖微笑说道:“朋友如此说话,是什么意思,老夫还未明白。”
  哈图陀道:“这道士破坏了咱们的好事,咱赶来正要追问究竟!你却横里沾手,杀人灭口,到底为了什么?”
  说着话,眼光却向前面路上瞧去,模样像要找寻什么似的。
  方镜湖心里明白,哈图陀想找寻的人,一定是苗金凤,唯是,镜湖老人刚才瞥眼瞧到的,挣脱赤炼人魔手上这记黑影,晃眼间便已消失,连镜湖老人在土洞追出,想喝问一声,也来不及。
  镜湖老人明知故问,说道:“那道士狡诈毒辣,一生为恶作孽,不知破坏了朋友什么好事,可否见示?”
  哈图陀“哟”了一声,答不上话。因为八卦门要抢夺“阴阳魔宫”秘笈之事,怎能够对别人说起。
  不禁一阵苦恼烦躁之气,冒起心头,无可发泄,陡然飞出一腿,踢向赤炼人魔身上,把这具尸体,踢得翻了几翻,五官一齐喷血,模糊遍地!
  镜湖老人又道:“这个恶毒道士,丢命在老夫手上,正是冥冥中有所安排,了结仇怨,看来,这人罪恶贯盈,难逃天谴,朋友对他也如此气愤么?”
  哈图陀不答所问,岔开话头,说道:“老丈有没有见到,被这老道士挟持手上的女子,逃往何处?”
  方镜湖摇头答道:“老夫不知。”
  哈图陀睁视了方镜湖一忽,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
  那时,他才想起,杀了赤炼人魔的老人,有可能和苗金凤一路!
  方镜湖哈哈说道:“老夫行走中原大漠,江湖半生,朋友不晓得老夫是谁,可回师门一问,尊师自然省得了。”
  哈图陀听完答话,语气模棱,心里更加犯疑,但瞧见人家站在当地,渊停岳峙,一派宗师的模样气概,却不敢冒失动手!
  时届薄暮,烟岚四起,山路上已渐渐弥漫着烟岚,视野难得真切!
  陡然,山角来路上闪出一记人影。
  哈图陀定神瞧去,好像是女子的苗条身形,那人影停身山角间,左右张望!
  他心头暗忖:是了。苗金凤还在山角上等待这老人。
  便一声不响,如飞奔去!
  镜湖老人也在此时,瞥见山角上的人影,也和哈图陀同一心思,误会这人便是苗金凤来着。
  哈图陀猝然旋风般奔去,镜湖老人更要衔尾赶上,瞧个究竟了。
  可是,哈图陀赶到面前,只见这女子蛮靴背剑,眉目英爽,双手叉腰站在路上,正在向四面溜瞧,对哈图陀到来,却没瞧上一眼。
  哈图陀暗忖:这个中原女子,好生面善,怎么在薄暮时候,还赶上拉斯特山来?把她拿下,看来可以问出苗金凤的去处了。
  鲁粗之人,也要学人使诈,走前了两步,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要寻找‘阴阳魔宫’的弟子?”
  那女子白他一眼,啐道:“你管不着。”
  哈图陀嘿嘿笑道:“信不信由你,如要寻人,乃可问我。”
  那女子一扬双眉,喝道:“你是谁?”
  哈图陀也睁大双目,喝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哼出一声,翻腕撤下长剑,叱道:“你敢不说么?”
  哈图陀后退一步,道:“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咱哈图陀实在生平少见!”
  那女子一扬剑光,说道:“哈图陀,算你知机,否则,哼!耿莹儿的手中长剑,哪会饶你?”
  哈图陀道:“要打架么?你能答复了咱一句问话,自当奉陪几招,知道么?”
  一顿,又道:“你在来路上,有没有碰上,一个三十开外的妇人?”
  前后两句话,竟然自打嘴巴,刚才说过,自己知悉“阴阳魔宫”女弟子的去处,如今,又要询问,wωw奇3uwwcom网有没有碰上三十开外妇人。
  在哈图陀口里说来,“阴阳魔宫”女弟子,和那个三十开外妇人,似是两个不同,其实他的心意,都是说苗金凤!
  耿莹儿在这暮色四合,烟岚弥漫里,这时才细意看清,哈图陀的面貌,似曾碰面!
  联想下去,已醒悟到这个漠外装束的人,有可能是八卦门弟子?
  耿莹儿有意激他发性出手,试试他的师门艺业,修为功力。
  冷笑一声,说道:“不要脸的人,说话‘语无伦次’,好像埋首沙堆的驼鸟,自欺欺人,惹人好笑。”
  哈图陀愕然问道:“咱的说话,有什么好笑?哼!如果你说不出道路,莫怪咱手下无情!”
  耿莹儿咭咭笑了一番,才道:“我来问你,‘阴阳魔宫’的女弟子是谁?那个三十开外妇人又是谁?你说!”
  哈图陀一时语塞,答不上话,只是口里说着:“这个!这个!”
  耿莹儿陡然大声叱道:“滚吧!你快滚!”
  长剑一挥,一式“天外横虹”,迎门扫出,逼得哈图陀连退几步。
  哈图陀怒道:“姓耿的丫头,你以为手中长剑,了不起的么?”
  说着话,已抽出了束在腰间的一口缅铁软刀来!
  一抖手,软刀发出嗡嗡之声,银光闪打。
  那时,镜湖老人早已站在二人三丈开外之处,隐身夜色岩壁下,要细听哈图陀的说话,在赤炼人魔手上逃去的人,是不是苗金凤?
  乍然瞧到,哈图陀抖出软刀,内劲不弱,正是八卦门的看家本领!
  八卦老人独门武功是“八卦利爪”,但是这套武功,必须锻炼指甲数十年,才有成就,门下弟子均是传授软刀刀法和“八卦掌法”。
  软刀是用缅铁,千锤百炼制成,锋利,柔韧,坚实。三者兼备,但使用软刀,要凭内劲,招式快疾,才能控制自如,得心应手。
  哈图陀是八卦门首席弟子,师门艺业,刀法掌法,都已练到火候,虽说不上“炉火纯青”,也有相当造诣了。
  耿莹儿家学渊源,“八手如来”的孙女,又是江湖怪人“花妖”的得意门人,正如她自己说过:凶禽岛上七八年来的练功,岂是白费的么?
  哈图陀抖出软刀之后,沉声说道:“本来,咱没有工夫和你歪缠!但咱瞧出你是个知道‘阴阳魔宫’女弟子去向的人,要把你拿下,问出究竟!”
  耿莹儿瞅他一眼,也跟着他的说话,重说一遍。
  这么一来,气得哈图陀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身随刀发,软刀迎风嘶鸣,一记白练,横扫了过去。
  耿莹儿一翻腕,长剑“仓啷”发响,一挑一剪,迎着刀光接架。
  “卡察”一声响起,刀剑互击,串冒火花,彼此硬接一招,较量了内劲虚实。
  身形一合即分,二人的内心,都冒起诧惊涟漪,佩服对手功夫修为不弱!
  耿莹儿要占先手,身形稍退,又已振剑扑上,寒虹矢矫,一招三式连环展出,存心逼煞,要使哈图陀落处下风!难于进手!
  哈图陀的缅铁软刀,是轻盈刁巧兵器,本来在一个鲁粗汉子施展,甚不称手,若果和重兵器接招,更是难于硬接硬架!
  但是,哈图陀师门艺业,先练气功,后练刀法,把内劲贯注兵刃之上,使到薄薄柔软的刀锋,刀身,却能坚硬挺直,攻守从心!
  哈图陀在剑光缭绕,凌厉袭击之下,振刀封门,逼得一连后退三步。
  耿莹儿得势不饶人,轻叱一声,剑光再起,身如鬼闪,步踩蟠龙,一泓秋水般寒虹,乍起乍落,倏左倏右,一气呵成,攻出八剑。
  哈图陀刀法绵密,配合着沉实功夫,虽然没法抢制先机,但也能险夷自保!
  可是,又在人家凌厉剑式之下,后退八步。
  耿莹儿剑势稍停,咭咭笑道:“哈图陀,识相的就丢下兵刃,说出魔宫弟子下落,饶你一条性命?”
  哈图陀性格粗豪,倔强躁急,学成武功之后,更以英雄自傲!如今和耿莹儿合手,一招才过,便被人家抢占先手,一支长剑,压逼得喘不过气,在一个女儿家手下,如此丢人,不自禁老羞成怒,金睛冒火!
  听到了耿莹儿那几句话,隐然以战胜者自居,挖苦到极,更如火上加油,杀机澎湃!
  他沉重的两声哼哼!答道:“耿莹儿!走着瞧吧!咱矜怜你是个女子,先让几招,你就放肆起来了!”
  耿莹儿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礼重江湖的好,汉?”
  哈图陀迎风一抖缅铁软刀,喝道:“嘴刁不如手刁,口硬不如手硬!咱要瞧瞧,丢下兵刃讨饶的人是谁!接咱一招试试。”
  缅铁软刀一发手,使如雪片骤雨般击到,劲透刀锋,招藏狠辣,一招占先,也不容许对方,反成平手!
  耿莹儿得意之下,猝不及防人家先发制人,有着如此沉雄内力,绵密刀法!
  那时,变成了耿莹儿引剑封门,连连后退,屡想用上一招险着,夺回先手,但是软刀化成白练,招式连环,无机可乘,无懈可击!
  站在三丈开外,暗里瞧着二人拚斗的镜湖老人,也觉得刀法剑式,都是名家真传,二人的武功火候,又是半斤八两!
  暗自内心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那句话,正是武林中人,新陈代谢的例子。
  耿莹儿剑式护身,被逼后退,不觉已连退九步,这不是说打不过对手,只是二人功力相埒,势均力敌,先手后手的分野形成罢了!
  就在九刀攻过之后,哈图陀变招换式的刹那间,耿莹儿心情乖巧,气定神闲,瞧得真切,长剑疾吐,一式“矢夺红心”,掣电般刺出。
  这一来,哈图陀不能不横刀招架,把剑光扫到门外。
  可是,耿莹儿这一剑倏变虚招,引使哈图陀回刀救险,使势成屈处后手了!
  二人拉锯式的厮斗,互抢先机,苦苦相缠,两不相下,由薄暮时分,一直斗到三更,仍是剑影刀光,交织成网,澄明月色下,两条黑影,鹬起鹞翻,拚命厮杀!
  那时,镜湖老人瞧见他们已打出真火,有不见真章,誓不罢休之势,心里暗自吃惊,想插分开二人,为势,确是不容易之事!
  老谋深算,心念电转间已想出计较,自愿破除身份,拚受江湖指摘,也得暗里偏帮耿莹儿一手了!
  就在此时,觑准哈图陀纵身一退避剑之际,一步超出,双手上下齐挥。
  哈图陀闷哼一声,软倒在镜湖老人脚下,原来,已被点制了“笑腰”穴道,动弹不得!
  同时,在耿莹儿一剑熬落之时,镜湖老人两指蓄劲,夹住了剑刃,使哈图陀不至穴道受制后,失去避招功力,冤枉浅血剑下。
  镜湖老人煞费苦心,时间也拿捏得十分准确,才能把二人两败俱伤之局,解拆下来!
  这一下,可以看到镜湖老人的武功,如何深厚老到,武林高人爱护后辈的存心,以险救险的妙技!
  耿莹儿长剑被夹二指之间,煞不下去,心里吃惊,什么人有如此武力,横加插手?
  正想抽剑退步,已听到了镜湖老人哈哈笑道:“耿姑娘打了半宵,连老夫也认不出来了!”
  耿莹儿定神一看,这才认得是自己人,“啊”了一声,说道:“方前辈,几时来了?”
  方镜湖这才撤手,放开长剑,答道:“老夫到来拉斯特山,可以说是和耿姑娘,正是前后脚啦!”
  一顿,又道:“赤炼人魔恶道,已在老夫掌下,应劫了帐,死前,还被一头大猿,咬上一口,吃了一大块皮肉,真是作恶多端的人,难逃恶报!”
  耿莹儿睁大着眼睛,问道:“赤炼恶道,为什么也逃来这里?”
  镜湖老人迟疑着答道:“老夫看来,苗金凤之被八卦门掳劫,蛛丝马迹,可能和那恶道,有着关连。”
  提起了八卦门,耿莹儿指着倒躺地上的哈图陀,悄声说道:“那人会不会就是和恶道一伙的八卦门弟子?”
  事情一经凑合,镜湖老人也醒悟过来,点头慢应着,答道:“姑娘的想法,老夫也有同感。”
  耿莹儿忙道:“跟查苗女侠的下落,可能就在此人身上,查出端倪,前辈以为如何?”
  镜湖老人摇头说道:“哈图陀如果知道苗金凤的去向,哪会追赶赤炼恶道,来到这里?”
  耿莹儿秀眉一挑,想了一想,才说道:“请前辈把一切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大家斟酌研讨可好?”
  镜湖老人于是站在月下山径,把出关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镜湖老人听到苗金凤被掳的消息,立即赶程出关,却比耿莹儿迟了两日,但是,镜湖老人轻车熟道,而且又因事急,拣走捷径,不像耿莹儿不识路途,走了不少冤枉路,因此,无形中已赶上了耿莹儿!
  镜湖老人奔行到哈默吉底草原之时,刚巧碰上了阿图汗那队羊群,他和阿图汗又是旧友,便上前问讯,吃喝一顿,这才赶路。如此,便从阿图汗口里,得知耿莹儿刚刚离去,要打从拉斯特山捷径,赶去沙漠绿洲八卦门,拯救苗金凤。
  镜湖老人得到消息,担心耿莹儿年轻少女,只身行走荒僻山路,危险堪虞,连忙别过阿图汗,兼程赶到拉斯特山来!
  傍晚时分,寻到山壁土洞,打算在洞里歇脚一宵,同时也估计耿莹儿路径不熟,有可能迟过自己上山,等上一宵,希望碰面!
  在土洞歇息一会儿,陡然听到洞外发生打架之声,走出去一瞧,遂见到赤炼人魔正和一头金毛猿缠斗。
  及后,金毛猿被赤炼人魔杀死,镜湖老人才出手解决了恶道,哈图陀是追赶恶道来的。
  耿莹儿听完之后,吁出一声,道:“前辈把哈图陀拿来土洞,询问一番如何?”
  说完话,翻腕长剑归鞘,缓步走入土洞。
  镜湖老人一手抄起哈图陀,也步入洞里。
  二人打亮火折子,把以前遗下的火堆,加上干枝枯叶,又生起火来!
  熊熊火光,映照洞里,亮于灯烛!
  镜湖老人挥手点制了哈图陀的“麻穴”,才拍活他的“笑腰”穴道。
  哈图陀缓缓清醒过来,唯是全身没劲,动弹不得。
  镜湖老人把他拖起,背靠洞壁坐着,才道:“哈图朋友,老夫如今,要看看你,是否一个江湖爽朗汉子了?”
  哈图陀瞧了镜湖老人和耿莹儿一眼,说道:“咱并不怕死,只是死在阴手暗算之下,心有不甘!”
  镜湖老人哈哈说道:“哈图朋友不要误会,老夫为了解拆你们二人两败俱伤之局,不得不如此出手!”
  哈图陀哼了一声,说道:“老丈既然如此好意,为什么还点制着咱的‘麻穴’?”
  镜湖老人答道:“老夫要请教一事,挽留哈图朋友留步谈上一谈!”
  哈图陀怒极而笑,嘿嘿几声,才道:“老丈这般挽留朋友清谈之法,确实江湖少见!”
  耿莹儿插口说道:“你还不自愧练技不精,见识不广的么?”
  哈图陀一睁怒目,说道:“由薄暮打到三更,咱自问没有打输一招半式,你了得什么?”
  耿莹儿微笑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打架半宵,都是打成平手,但是,在江湖经验来说,你却低能!”
  哈图陀不服气的说道:“武功修为,好像奕棋,棋输一着,就得服手服脚,这位老丈的功力,比咱高超,咱还有何说?”
  轻叹一声,又道:“倘易地而处,你可有抗拒之力的么?”
  耿莹儿正容说道:“我说的主意不是这个,你误会了啦!”
  哈图陀眼瞧火光,冥想一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耿莹儿一字一顿答道:“我说,你的江湖经验太浅,并没说你武功高低。”
  哈图陀睁大着眼睛,喃喃说道:“那么,咱更糊涂了,江湖经验又该怎样说法?”
  耿莹儿嘴角一翘,才道:“你知不知道,方前辈对你手下留情,不伤害你的性命的好意?”
  哈图陀愕然半晌,道:“你们敢和咱的师傅结上杀徒的梁子么?”
  这句话,既天真又幼稚,宛如孩童之言。
  说得方镜湖和耿莹儿都忍俊不住,扑嗤笑起来了!
  哈图陀还不知自己失言,却被人家的笑法,本能的反应,脸上发热,于是怒道:“你们敢小觑咱的师傅么?”
  耿莹儿一收笑态,肃容说道:“你师傅怎么了得,我们不管,如果我们一横心,要了你的性命,你又当如何?你想想啊?”
  哈图陀机伶伶的打个寒噤,嘴里哆嗦,只说出了“这个”
  二字。
  耿莹儿这才一语道破般,提高嗓音说道:“这就是说,你的师傅有通天本领,还是远水不能救近火,你留得性命,还不领情么?”
  哈图陀爽然答道:“对!你说得对,咱该谢过老丈不杀之德。”
  说着话,瞧着方镜湖,目光满现感激的光辉!
  只因穴道被制,不能动弹,这道目光已充分表现了感激之意!
  耿莹儿瞧见了他的眼色,再补说一句,道:“所以我刚才说你经验不够,就是这么来着,如今,你可明白了么?”
  哈图陀一垂双目,不再说话,他连点头示意,也失了劲力!
  镜湖老人干咳一声,说道:“我们本来并没仇怨,今宵萍水碰上,却有冥冥前缘,老夫想哈图朋友,把追赶赤炼恶道的经过,从头说说,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
  后汉时代,西蜀的马谡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确是战术高论!哈图陀已被耿莹儿说得心服口服了,对于镜湖老人的问话,哪会多心怀疑!
  耿莹儿那时,还插口说道:“说了出来,我们大家研讨一下,对哈图朋友也有好处的。”
  哈图陀于是,把掳劫苗金凤的经过,以及在回程路上赤炼恶道赶来,暗算师弟性命,抢夺苗金凤逃走的经过,一口气说了出来!
  一停,才长叹一声,道:“如果咱寻找不到‘阴阳魔宫’的女弟子,怎能回去师门,有所交代!”
  镜湖老人沉吟一过,说道:“如此说来,哈图朋友处在我们的敌对地位,但是,苗金凤不在你的手上,正好化敌为友,前事不提了!”
  哈图陀道:“谢过老丈好意!”
  镜湖老人继续又道:“我们和哈图朋友虽然处境不同,但寻找苗金凤的目的,是相同无二,是么?”
  哈图陀答道:“不错。”
  镜湖老人说道:“哈图朋友尽量猜想,苗金凤可能逃去的地方,待天色放亮后,我们一起寻找如何?”
  哈图陀暗忖:和你们二人在一起,就算寻得了苗金凤的下落,自己有什么用处?
  目前形势,自己穴道被制,生死操在人家掌中,又不能不答应下来,俟机再说!
  鲁粗的哈图陀,在为势所逼之下,也会使诈起来,答道:“咱倘能对师门交代,定当唯命是听了。”
  三人谈到这里,已告一段落,大家都闭目养神,调息祛除疲累!
  不知过了几多时候,山间晨鸟噪晓之声,已把三人惊醒,睁目一瞧,洞口天色大明,火堆余烬已经熄灭,只有灰堆中的火星,倏明倏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