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断江湖怨》第二十四章 歪邪掌门
二人正不疾不缓地朝前走着,鬼灵子突然惊叫一声,急退三步,满面惊骇!正与他并排而行的瞿腊娜心头大震,哪还顾得上想什么,也是一退三步,紧紧抓住鬼灵子的衣袖,花容失色,急道:“怎么了?!”
鬼灵子道:“蛇!”
瞿腊娜惊叫一声,拉着鬼灵子又疾退三步,然后“呛”地抽出长剑,惶然道:“在哪儿?”
鬼灵子肃然道:“大约有千万条之多!”
瞿腊娜这一惊更甚,饶是她剑法不凡,也万难对付如潮涌上的千万条蛇!何况瞿腊娜毕竟年幼,小姑娘家,哪有不怕蛇的。别说千万条,纵是一条,也足令她唯恐避之不及了!
是以拉紧鬼灵子,颤声道:“咱们折回去吧!”
鬼灵子却突生一股豪迈之气,大笑道:“小姑娘莫要惊慌!有小叫化在此,又何惧蛇了!打狗捉蛇,正是叫化子的拿手好戏!且看我戏弄那小蛇一番!”
言罢竟大步流星,直往前走。
瞿腊娜听他如此之言,心头略有所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侧,一手持剑,另一手却紧紧抓着鬼灵子衣袖!
不料二人这般行出足有三里,却还是未见任何异常。
瞿腊娜心下微奇,道:“鬼……”
“什么鬼不鬼的!”鬼灵子打断她的话头道:“小姑娘记住了,本掌门大号陆小歪!”
“陆――小歪,”瞿腊娜连忙改口道:“那些蛇在……在哪儿?”
鬼灵子却道:“本掌门虽大号陆小歪,蒙江湖朋友厚爱,给了敝人一个尊称,叫鬼灵子。小姑娘叫我鬼灵子也没大错。”
瞿腊娜道:“我是问……”
鬼灵子道:“既要问本掌门话,小姑娘你又紧紧拉着我衣袖作甚了!要知本掌门这身衣衫,竟值得二两金子,你将它揉皱了,哼哼!”
“区区二两金子,本姑娘赔你便是!”瞿腊娜道,“只是那千万条蛇……”
鬼灵子总不让她将话说完,道:“你陪我?”
瞿腊娜道:“赔!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陪定了?”
“哼!”
“你是陪定我了?!”
“赔定了!”
“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鬼灵子哈哈大笑,直弄得瞿腊娜莫名其妙,便松开了他的衣袖。
鬼灵子笑罢道:“小姑娘既陪定了我这个叫化,我陆小歪倒不好再隐瞒于你了,那千万条蛇嘛,的确也有的――”
瞿腊娜复又紧张,道:“在哪儿?”
四下里张望,却哪里有半条蛇影子。
“你既陪定了我,”鬼灵子道,“只要我不驱逐,你终归是要在我身侧的……”
“什么什么什么?!”
“只要有本掌门在侧,你也不用惊慌,那千万条蛇,聚居在东海的一个岛上,离此地竟有万里之遥。”
瞿腊娜这才知道受骗,竟坐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鬼灵子不慌不忙,双手叉于腰间,绕着瞿腊娜转了三个圈,才在她对面站住,长叹一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姑娘要哭,唉,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言罢摇摇头,一付无可奈何之状。
瞿腊娜忍不住,“卟哧”笑了一声,未等她哭声再出,鬼灵子便急忙道:“又哭又笑,黄狗拉尿!”
瞿腊娜“霍”地站起,怒道:“你?!”
“我也是无可奈何,作茧自……自那个拴吧。”
瞿腊娜道:“什么作茧自那个拴,叫作茧自缚!”
“对啦!就是这个意思,”鬼灵子道,“小姑娘还有点儿学问。你既陪定了我,终是不离左右,往后你可得多教点儿学问给我。”
“什么叫终不离你左右?!”
“方才你不是说陪定了我小叫化么?”
“我是说赔你衣衫!”
“陪我衣衫?衣衫在我身上,赔我衣衫不就是陪在我身侧么?”
他故意将“赔”说成“陪”,瞿腊娜又气又怒,竟你你我我的说不出多余话来。
“什么你呀我呀的!”鬼灵子道,“天大的事也得等填饱肚子再说!走吧!”
瞿腊娜先被鬼灵子以“蛇”惊骇于前,又落入其彀于后,但此时已是辛酉时分,腹中空空,她初入江湖又无个投处,虽心中又气又急,却过只“哼”了一声,率步朝前走,鬼灵子满面得意地跟在后头。
此时瞿腊娜正在寻思报复之法,鬼灵子岂有不知,但鬼灵子却在心头暗笑:谅你小小一个姑娘家,也奈何我歪邪掌门不得!
一个时辰之后,二个步入一座大集镇。鬼灵子腰怀一大锭纯金,自是觉得财大气粗,随便拦住一个路人,大咧咧地问镇上最好的饭庄在哪儿!
那被问之人见他篷头垢面,却又衣衫华贵光鲜,奇看跟在他身侧沉着脸的瞿腊娜,却是清雅美貌,且鬼灵子口气又是端的粗豪,便以为是一对官家姐弟溜出家来寻些开心,因而规规矩矩地回禀:“本镇最好的饭庄便是‘仙宾客栈’。”
二人问明路径,直奔“仙宾客栈”。
进得店门,便有小二迎将上来,笑容可鞠,却对鬼灵子的笑容打扮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称呼。
再看瞿腊娜,虽清雅秀丽,却又板着个脸,恰似冰雕玉刻一般。
便听鬼灵子道:“雅座雅座!”
听其口气,小二心思恰与方才被鬼灵子问法那人一般,连忙道:“公子,小姐,敝店楼上雅座空位倒是有的,只是今日知有些不便。”
鬼灵子听小二称他为公子,心中大乐,便作出一付“公子”态道:“既有空座,那就没什么不便了,你只管引本公子和……上去便是!”
他本想将瞿腊娜叫做小姑娘,但又觉有些不妥,一时想不出适当称谓,便含含糊糊地搪塞了过去。
小二道:“公子小姐有所不知,本镇熊员外家小舅子中了今科举人,赵秀才、杨秀才和宋秀才正为熊举人庆贺,敝店雅坐,全被他们包了!”
鬼灵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那几小酸丁么,你且引我们上去便是。”
小二迟疑道:“公子与……”
“还罗嗦个甚?!”小六发了“公子”脾气,“一切有本公子担待,那几个酸丁见了本公子,不喜得钻桌子才怪呢!”
小二见状知眼前这公子小姐来头不小,且定与熊举人和赵、杨、宋秀才熟稔无比,顿时笑容满面,引了他们上楼。
雅座果非浪得虚名,四壁名人字画错综复杂,直令小鬼灵子发呆。厅内并无圆桌,只摆得十来张主香古色、齐膝高矮的茶几。一举人和三秀才各有二位歌妓作陪,占去四张,尚有七、八张茶几空着。
见小二笑眯咪地引了鬼灵子上楼,熊举人微觉蹊跷,待鬼灵子那篷头垢面被看清晰之后,众人直皱眉头。
鬼灵子却大大咧咧地对那小二道:“此间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二打恭作揖下楼之后,三位秀才便欲发作,却忽觉眼前一亮,瞿腊娜已自上楼!
那陪酒的八名歌妓虽均有几分姿色,但与瞿姑娘相比,却是有若荧虫比之日月!
瞿腊娜此时早满面笑容,见众人皆看着自己发呆,不禁莞尔一笑,抱拳道:“恭喜熊举人金榜题名!”
熊举人及三秀才连忙还礼。
瞿腊娜指着鬼灵子道:“舍弟顽皮惯了,还望熊举人及三位秀才海涵!”
方才四人只注意到鬼灵子的篷头垢面,此时听他竟是国色天香的翟腊娜之弟,才注意到鬼灵子衣服华贵光鲜,竟一齐冲小六作道行礼,口中道着“哪里哪里!”
鬼灵子虽聪颖伶俐,竟也被瞿腊娜此举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便见瞿腊娜走近身来,手指如风,连点了鬼灵子七、八处穴道,边点边道:“六弟,你这般顽皮,羞辱斯文,连做姐姐的也面上无光,你啊你!”
一举人三秀才哪知鬼灵子已然糟殃,还道真是个姐姐在教训顽皮弟弟。他们哪里知道方才鬼灵子刚一跟小二上楼,瞿腊娜便在楼下扔了一锭银子给老板,令他速腾一锅滚沸热水出来,“本小姐带了头小猪要尽快烫了下酒。”
那老板虽见她身后并无仆人拎来小猪,但人家给了一锭银子,自是忙连应了。少顷便腾出一锅滚沸热水,令小二上去问那小姐个究竟。
鬼灵子连哑穴也被点了,作声不得,心中叫苦不迭,不知瞿姑娘要如何报复于他。
三秀才一举人正欲对貌美如花的瞿腊娜替她“六弟”说情,便见先前引鬼灵子上楼的小二笑吟吟地从楼梯口伸出头来,恭敬地道:“小姐,水已备好,却不知小姐带来的……”
瞿腊娜轻轻提起鬼灵子衣领,递给小二,笑道:“便是这个,你们只管照本小姐吩咐做了便是!”
瞿腊娜功力不弱,鬼灵子小头又小,是故她拎起鬼灵子递给小二时,一举人三秀才还道那“弟弟”真听“姐姐”的话。
只有小二大觉不解,怀中的鬼灵子除眼睛能眨外,怎的竟似瘫了一般。心本虽大惑,还是抱了他下楼进了厨房!
楼上举人秀才们邀瞿腊娜入座,她本是江湖中人,竟不推辞,捡了个临窗之位坐了,但见窗外不远处即是连绵起伏的黛色青山,山上一座塔若隐若现,风景极佳,瞿腊娜身为峨嵋绝因师太弟子,除剑法武功外,对棋琴书画酒五道也并不算陌生,加之貌美,竟喜得个熊举人三秀才忘了饮酒,只顾挖空心思,吟诗赞叹于她。
楼下老板却甚觉蹊跷,明明一个小公子,怎的那小姐竟说是头小猪!
再细观时,心下便即大悟:对了,这“公子”故意弄得簿头垢面,使与她同行的小姐觉得羞愧。便让我替这个公子洗上一洗。一锭银子替人洗个澡,那倒是天下一等一的便宜事。故而加了几桶冷水入锅,待水温适度,便将小鬼灵子剥得个精精光,抱进锅里,替他搓胸擦背。
少顷,那老板便又喜又惊又奇!
喜的,这个公子不动不怒,自是听了那小姐之言,乖乖洗澡,自己猜中了那小姐心思,一锭银子是赚定了!
惊的是,这个公子衣衫华贵光鲜,却是换了三锅水,也才堪堪将他身上污垢除尽!
奇的是,在厨房的大锅里替人洗澡,这还是本生第一遭!
楼上吟诗啧啧,楼下温水哗哗,倒也相映成趣。
半小时辰之后,鬼灵子穴道已然自解,老板也堪堪将他浑身上下撩干。
鬼灵子平生第一次洗澡,倒也觉得浑身舒但,竟是不气不怒,边穿衣边笑吟吟地问清了老板个中情由,老板自是依实禀报。
便听鬼灵子问,一锭银子,除替他洗澡外,再烫一只小猪够是不够。
老板道纵烫十只也尽够了。
鬼灵子一笑,倏然不见,直惊得小老板目瞪口呆。
少顷,果见鬼灵子不知以何手段,弄了只不哼不叫的小猪来,情景正与方才小二抱他下楼时无异。三下五除二,小猪已然烫熟,油盐姜醋一律不要,鬼灵子拎了小猪,飘然上楼。
楼上众人兀自钦酒赋诗,而瞿腊娜知那老板走不敢将鬼灵子生生烫熟,只觉胸中出了口闷气,倒也放心得很,竟也开怀畅饮,品画论字。
忽觉一道光影闪过,众人眼前,已然多了个红光满面的俊美少年!
美少年不喜不怒地看着临窗而坐的瞿腊娜。瞿腊娜也是不喜不怒,只是心下微惊:这个叫化竟长得这般俊俏!便冲他做了个鬼脸。
便听熊举人道:“有其姐还有其弟,小公子,这般俊俏人品,我熊某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他们都认出了眼前这俊俏公子便是先前篷头垢面的鬼灵子。
赵杨宋三秀才便也要出言赞叹,却见鬼灵子连撕带劈,将手中小猪弄成五份,四条膀腿分置熊赵杨来茶几,猪头却放在瞿腊娜面前。
鬼灵子一抱拳,笑道:“本公子姓陆,名小歪,听说熊举人金榜题名,特来道贺!”
熊举人连忙道:“原来是陆公子,熊某谢了!若不嫌在下庸俗,便请入席如何?”
鬼灵子嘻嘻一笑,竟自坐到瞿腊哪身边,道:“本公子礼物虽薄,却是祝各位步步高升之意,还望各位既是心领也要肚纳才好!”
心领神会一词,举人秀才们倒是熟稔的,心领肚纳之言,倒是首次听闻,竟一齐大笑起来。
鬼灵子见他们大笑,心想真是一帮蠢材,本掌门献你们猪膀猪腿,自是叽嘲你们老大一把年纪才有丁点儿出息,慢行似猪,却也自鸣得意,正想出言暗示,便听里瞿娜轻声道:“小猪从哪儿弄的小猪?”言罢咯咯娇笑。
鬼灵子指着她面前的小猪头道:“这般小猪头,要对付它还不容易么!”言罢也轻笑几声。
举人秀才们见他们“姐弟”相互打趣,虽不明就里,但也觉得有趣。
便见熊举人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在鬼灵子和瞿腊娜面前度起方步,三秀才知他要作诗,一齐侧耳恭听,鬼灵子却不知他意欲何为,竟运功以备不测。
便听熊举人摇头晃脑地吟道:“粉面青丝两相映,黛眉卧蚕双似柳。远山奔面若画近,但闻啼雁雁语声。”
吟声一毕,三秀才轰然道好。
好声未毕,便见鬼灵子飞掠而出,在每张茶几上各抓了一点东西塞入口内。
众人正不知他此举何意,却听“卟”的一声,鬼灵子早将口中之物喷吐于地,连声道:“好酸!好酸!”
熊举人骇然色变,但未等他开口,鬼灵子早道:“本公子也有一诗在此,倒正好与熊举人之诗以及方才本公子献上的薄礼相映。”
熊举人不冷不热地道:“愿聆听陆公子大作!”
“好说。”鬼灵子大咧咧地道,“你们这便聆听吧!”
于是鬼灵子也摇头晃脑,踱起方步吟道:“远处山上一座塔,上面小来下面大。”
只吟得两句命灵子便又坐回瞿腊挪身侧,端起酒来饮了一口,似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熊举人和其余三秀才听其所吟两句,虽显直露,倒也有意有景,与白乐天之诗倒有几分近似,当下不敢小觑于他,静听下文。
却无下文。
赵秀才奇道:“陆公子,那后面两句――?”
鬼灵子道:“你且说本公子此诗开头如何?”
赵秀才看看熊举人,见熊举人正沉着脸,便道:“还算不错吧。”
鬼灵子道:“既算不错,便请各位尝尝本公子敬献之薄礼,然后本公子便道出后两句来。”
众人各尝了一口猪膀猪腿,却发现竟连盐味也无,一齐对鬼灵子怒视!
瞿腊娜不知就里,也满目诧异地看着他。
便听小六道一声“后两句来了”,便又摇头晃脑:“若是把它倒过来,下面小来上面大!”
“哈哈”连声,瞿腊娜及那八名歌妓一齐笑了起来。
一举人三秀才大数宋秀才最为木纳,竟不知座中女子笑些什么,仔细想了想,慢慢吟道:“远处山上一座塔,上面小来下面大。若是把它倒过来,下面小来上面大。”吟毕,便也哈哈大笑,引得赵秀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熊举人却面色阴沈,对鬼灵子道:“陆公子是成心来消遣敝举人么?!”
鬼灵子连忙道:“不敢!不敢!本公了不过适逢会,敬献大作一首而已。”
熊举人冷哼一声,秀才歌妓们便强忍住笑!
鬼灵子对瞿腊娜使了个眼色,然后道:“至于本公子所献薄礼,还望各位肚纳!”
言罢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熊举人赵秀才杨秀才和宋秀才只觉口中一紧,早各塞了一只猪膀腿在口。
八名歌妓一愣,待看清眼前景象时,想笑又不敢笑,直把八张粉面憋的通红。
四名举人秀才愣神半晌,才从口中强拉出小猪膀腿来。待要发作时,却哪里还有鬼灵子和瞿腊娜身影!
鬼灵子和瞿腊娜自窗飞掠而出,一路上瞿腊娜笑个不休,连问“小猪”那首歪诗是从哪儿弄来的?
鬼灵子道:“本掌门雄才大略,文武皆是超群,又怎的是歪诗了?!纵是歪诗,亦自有本门特色。至于‘小猪头’之言,那也不过是两只小猪戏弄四头蠢猪而已!”
瞿腊娜道:“你要胡说八道,什么两头小猪?!”
“咦?!”鬼灵子故作奇道,“我陆小歪堂堂一派掌门,又怎会胡说八道了!不是第一头小猪吩咐仙宾客栈的老板,第二头小猪才入四头蠢猪之口的么?!”
言下之意,竟是“两头小猪”都与他鬼灵子无关了!
瞿腊娜道:“那么入锅的小猪,一共又是几头?”
鬼灵子一时语塞,便“咦”了一声。
瞿腊娜道:“怎么啦?”
鬼灵子道:“你倒是与人家眉来眼去的填饱了肚子,可我还空着肚皮呢!走走走,咱们去大吃它一顿再说!”
翟腊娜急道:“谁眉来眼去啦?”
鬼灵子道:“谁与那几个酸丁眉来眼去谁心里明!将来传出江湖去,哈哈!”
瞿腊娜几欲急哭,道:“你……!”
鬼灵子见状道:“好!只要你不把我今日洗澡之事传出江湖,我便替你保了这个密便是。纵是将来你师父绝因师太追问下来,我也一口承担便了!”
瞿腊哪道:“你明明入了锅,可我……”
鬼灵子打断她的话道:“你的事我说过一力承担便一力承担!大丈夫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比如你说陪定了我便陪定了我,这便算是女中丈夫了嘛!”
瞿腊娜知斗嘴不是鬼灵子对手,干脆闭口不言,只心中寻思如何再捉弄他一次。
二人换了家客栈,自是鬼灵子摆阔,点了足够十七、八人饱餐狂饮的一大桌酒肉!
席间小六故作严肃,竟是一语不发。瞿腊娜本也是小孩儿家心性,反倒忍不住了,先开口道:“好!陆小歪,算我服了你。你今日入锅之事,我不讲出去便是。但――”
鬼灵子淡然道:“你以为这便扯平了么?”
瞿腊娜道:“本是子虚乌有之事,你却愣要往我头上赖,现在我自认倒霉,你却还要怎样?”
鬼灵子道:“若我师父那老叫化追查下来,你能一力承担么?”
瞿腊娜道:“姚大侠他怎会知道,如若我不说出去,江湖中又有谁知道你入过锅了!”
“那倒难说,世上无不透风之墙,”鬼灵子道,“若真的让江湖中知道了,你敢说入锅的,其实是你而不是我么?”
瞿腊娜“哼”了一声,道:“那你又总的一力承担我……
哼!”
鬼灵子道:“唉,要当大丈夫也还真的不容易,谁叫我口吐狂言,说是一力承担两事呢!没办法,往后若是风声透露出去,我便说今日与你眉来眼去的,决不是那四个酸丁,而是我陆小歪……”
瞿腊娜急道:“放屁!谁与你――”
鬼灵子却肃然道:“纵是你师父绝因师太责罚下来,上刀山下油锅,我陆小歪若皱一下眉头,也枉称一代掌门了!”
瞿腊娜急红了脸,却又拿小鬼灵子毫无办法,气怒之下,竟端起一大碗酒,“咕咕咕”灌了下去!
“歪邪门”首任掌门陆小歪,却哈哈大笑,招了客栈老板过来,赏了他足够买下整个客栈的半锭纯金!
如此重赏,客栈老板闻所未闻,当即愕然。
便听鬼灵子道:“贵店之酒端的是天下第一!本公子今日所带金银不多,否则更该多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