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虹零蝶记》第二十七章
也就在陈家麟出剑之际,“不败翁”的双掌再次劈出。
罡风卷处,陈家麟被震得连打两个踉跄,一阵气翻血涌。
这一来,他已离开棺木将近两丈之多。
“不败翁”一晃身,到了棺前,手按楣头。
陈家麟心里一急,脱口暴喝道:“不败翁,你若敢动一动棺木,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情急而发的话,倒是生了效。
“不败翁”面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但,问题并不因此而解决,威胁依然存在,对方不会因一句话而罢手。
蓦在此刻,林中突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号,荒郊静夜,份外惊心。
陈家麟心神皆颤,是“血手少东”杀人,还是他被人杀?
“金花使者”皱眉道:“老不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败翁”道:“我怎么知道!”
话声才落,又是一声惨号破空传来,却是女人的声音。
接连两个人被杀,这实在是骇人。
“金花使者”大声道:“老不死的,你不去瞧瞧,呆着干吗?”
“不败翁”的确听话,片言不发,弹身便扑入林中。
陈家麟一看,机会到了,只要击倒“金花使者”,便可开棺取物,然后离开,心念之间,扬剑、上步、欺身……
“金花使者”退了两步,拔剑在手,口里道:“渔郎,我们不必打,我只要证实一下棺中人是谁,以便向主人交代……”
陈家麟沉声道:“办不到!”
就在此刻,林子中再次传出惨号之声,声音听来很苍老。
“金花使者”脸色骤变,身形斜里掠起,投入林中。
陈家麟被这意外的情况弄得六神无主,他极想跟进林中一探。
但想到棺中的异宝,是“醉翁”他们极需之物,说起来算是从自己手上失落的,现在不乘机取出,更待何时?
心念之中,一个纵步弹了过去,用剑撬去木钉,然后揭开棺盖。
“呀!”
他脱口惊呼了一声,感到头皮有些发炸。棺中,赫然是具死尸,面上血泥狼藉,五官不辨。看来是上了“血手少东”的恶当了,他诡称棺中是自己所要的东西,结果却是具遭凶杀的尸体。
他父子以杀人为业,不知这被杀的又是什么人物?
心念之中,恨恨地一咬牙,也不仔细察那尸体,弹身奔入林中。
林中光线昏暗,如果是没有功力的普通人,可真是寸步难行。他一个劲地往里冲,可是奇怪,不但不见人影,连半丝声息也没有。
人都到哪里去了,不可能呀!
淌进了约莫数十丈,两条人影左右闯来。
陈家麟赶紧横剑戒备,定睛一望,来的赫然是“不败翁”夫妇,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金花使者”透着不安地道:“怪事,活人不见,连死人也不见!”
“不败翁”一跺脚道:“我们中计了,这是故意安排的,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瞎了眼。”
说着,当先朝林外奔去。
“金花使者”道:“渔郎,这到底是什么蹊跷?”
陈家麟也不由慌乱起来,照这么说,又中了“血手少东”的圈套,他不回答“金花使者”的话,掉头便跑。
到了林外,只见“不败翁”呆呆地站在棺前。
陈家麟跃到了棺旁,一颗心倏往下沉,棺内空空如也,那死人已失了踪,忍不住脱口惊呼道:“棺中人呢?”
“金花使者”也已奔到,接上口道:“什么棺中人?”
“不败翁”气呼呼地开口道:“我来到这里时,已是空棺!”
“金花使者”目注陈家麟道:“渔郎,你们搞的是什么魔鬼?”
陈家麟有些迷茫地道:“你们,谁是你们?”
“金花使者”道:“你们弄鬼的这一仗子,怎么回事?”
陈家麟摇头道:“我也不懂,我离开时,发现棺中是一具尸体……”
“不败翁”双目大睁,大声道:“这是什么话,棺材是你的,你却说发现一具尸体……怎么解释?”
陈家麟不敢说出“血手少东”骗自己的事。
如果说出来,对方必全力对付“血手少东”父子,追查失宝,如被她们得手,要追回更难了。
心念一转,道:“谁说棺材是我的,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你两位追来要开棺,我一时好奇,所以才出言阻止!”
“金花使者”道:“嗨,你怎不早说?”
“不败翁”道:“你发现棺中死者是谁?”
陈家麟道:“不知道,象是遭凶杀的,血泥涂脸,形象不辨。”
“金花使者”扬眉道:“渔郎,你是不是诳语欺人?”
陈家麟冷冷地道:“信不信在于芳驾!”
“那你先前为何凶霸霸地要阻止本使者一验?”
“在下说过是为了好奇!”
“这话实在令人难信……”
“不信就拉倒!”
说完,一顿,反问道:“两位一见棺材,就要开棺查看,又为的是什么?”
“金花使者”皱了皱眉头,道:“说老实话,本门高手,一再神秘失踪,我夫妻奉令查这个方向,缉拿凶手,查明原委。
“可巧碰上了你,又见地上的麻冠孝袍,所以起了疑心!”
陈家麟喘了口大气道:“现在事完了,我们还要不要打?”
“金花使者”白了他一眼,转向“不败翁”道:“老不死,我听到那最后一声惨叫,以为你遭了暗算,才急急入林,你真的一无所见么?”
“不败翁”摇头道:“什么也没看到,那些惨叫声全是假装的,引我的上当对方不止一人,而且是有计划的。
“我猜,多份是‘天外三仙’那伙子捣的鬼。”
“金花使者”又转对陈家麟道:“渔郎,你与‘天外三仙’是一道的,你真的不知道?”
陈家麟冷声道:“问口供么?在下不准备回答。”
“金花使者”冷哼了一声道:“渔郎,我们主人对你可说仁至义尽,你不该与我们作对?”
陈家麟道:“谁知道你们主人安的是什么心眼?”
“金花使者”道:“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陈家麟又被触动了这个横在心头,久悬不解的结,试探着道:“在下为什么要后悔?芳驾何不说个理由听听?”
“金花使者”道:“理由么,将来事实会告诉你。”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陈家麟不由大失所望。
他知道对方是成了精成了怪的,要套她口中话是白费口舌。
只好打消了这念头,冷冷地道:“如果没事,请便了!”
两夫妻互望了一眼,双双弹身离去。
陈家麟望着空棺,静待“血手少东”现身,他说过人格担保,决不开溜的。
等等许久,毫无动静。
陈家麟气得咬牙齿,心想:“这就是他的人格,下次碰上了,什么也不必说,劈了他就成!”
刚才发生的事,使他无法释然,想了想,又奔入林中,希望能寻到些蛛丝马迹,他穿林到了临江的一面,什么也没发现。
“血手少东”真的食言开溜了。
上弦月已没了踪影,星星扬眉吐气地大放光芒。
他想,该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