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雷钧哈哈一笑道:“葛老哥,现在咱们可以出去放手一搏了。”
葛维朴道:“雷兄一定要和兄弟动手么?”
魔剑雷钧道:“这是兄弟五十年前的心愿,今晚遇上了葛老哥,岂可轻易放过?哈哈,像兄弟这样的对手,葛老哥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放过了你不觉得可惜?”
葛维朴点点头道:“好,兄弟奉陪。”
魔剑雷钧呵呵一笑道:“走。”
“走”字出口,人已大步走了出去。
葛维朴随着他身后走出,铁舟老人、谢少安则紧随在葛维朴的身后。
魔剑雷钧边道:“咱们还是到外面去,找个宽敞的地方。”
随着话声,不见他点足晃肩,身形就平飞而起,一下越过围墙,穿林而出,像一缕轻烟般在峭壁石崖上一闪而没。
葛维朴脚下一停,回头朝铁舟老人道:“看来这位雷老哥,五十年不出,在内功修为上,确实已臻神化之境了。”
只听魔剑雷钧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葛兄过奖,兄弟这五十年来,魔化还差不多,神字可不敢当!”
他五十年来,心中最愤愤不平的,就是一个“魔”字,因为这个“魔”字,使他好梦幻灭,硬生生和爱妻拆开,还受了五十年石室禁锢之苦。
“魔”字越令他痛心疾首,也越发偏护“魔”字,这就是他非和天山神剑动手不可,非和名门正派作对不可的偏激之心作祟。
葛维朴、铁舟老人、谢少安三人,相继走完石梗,到了小山平台之上。
魔剑雷钧伸手一指道:“这里如何?”
葛维朴淡然一笑道:“兄弟悉听雷兄安排。”
魔剑雷钧道:“好吧,地方是兄弟选的,那么如何比法,该由葛兄先说了。”
葛维朴淡然一笑道:“以雷兄和兄弟这等修为的人,天所谓兵刃,也无所谓徒手,兄弟之意,咱们比试,意在观摩,自以点到为止为宜,不知雷兄以为如何?”
魔剑雷钧哈哈一笑道:“葛老哥,凭咱们的修为,举手投足,摘叶飞花,均能杀人,咱们比划之时,出手非贯注全力不可,还能点到为止么?”
葛维朴道:“不然,诚如雷兄所说,咱们的修为,举手投足,摘叶飞花,均可杀人,那是你心存杀人,才会杀人。以咱们的修为,出手虽然贯注全力,但也必然能收能发,只要你存心不伤人,就可点到为止,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一点,兄弟相信雷兄一定办的到。”
魔剑雷钧点点头道:“葛老哥说的倒是有理,兄弟如果连这点也办不到,那就已经输与葛老哥了。”
话声一落,人已缓步走了开去,快到一丈左右,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拱拱手说道:
“葛老哥请吧!”
葛维朴双手当胸一拱道:“还是雷老哥请先。”
魔剑雷钧大笑一声道:“咱们总有一个人要先出手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右手抬处,立掌如刀,凌空劈出。他劈出的虽是一掌,但一股掌风,凌厉如剑,划空发出嗤嗤的声响,直向葛维朴当胸刺去一般!
站在两人旁边八尺来远的铁舟老人和谢少安,都感到一阵森冷的剑气,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老魔头果然不愧魔剑之名,剑上造诣之深。已到了举手投足,都有剑气迸发的境界!”
葛维朴在魔剑雷钧掌势发出之际,早已全神贯注,替势待发,此时那还怠慢,口中含笑道:“雷兄这一记‘直劈华山’,果然已到功凝百步,发剑伤人之境,武林中近百年来,能练到此种境界,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他话虽慢吞吞的说着,可是手上却并不慢,右手食、中二指直竖,迎着对方掌势朝前点去。
他这一点,同样响起“嗤”的一声,一缕劲急指风,笔直激射而出,直持对方掌心。这一指要是给他射中“劳空穴”,魔剑雷钧的右手,便会因穴道受制,真气闭塞,劈出的力道,也自然消失。
魔剑雷钧哈哈一笑道:“雷老哥夸奖了,你这记天山‘天罡指’,练气成线,力足穿金钻玉,果然高明!”
他同样在说话之时,右手向后一缩,改劈为插,本来竖立的手掌,此时五指直伸,迎着对方指风插去。
要知他外号“魔剑”,此刻虽然徒手相搏,但以手代剑,手掌与长剑何异?这一插之势,如果是长剑的话,就是用剑尖去
点击对方,他五指直伸,中指指尖,也就是剑尖了。
这真是电光石火事,对方尽管话说的慢,出手却动如电闪,魔剑雷钧话未说到一半,“天罡指”劲急指风,已和魔剑雷钧自指尖透出的剑气相接。
两人中间,登时发出了“蓬”然一声震响,声响震慑人心,好像忽然之间,敲了一下皮鼓一声。
这一接之下,两人各自退了半步,便自凝立不动,但四道目光,却互相凝注着对方,紧闭嘴唇,一动不动的互视了足有一盏热茶时光,才各自向旁跨出了一步。
魔剑雷均左掌当胸,右掌真竖,指尖指定葛维朴,轻轻摆动了两下。葛维朴同样左掌当胸,右手食中三指直坚,指尖对着魔剑雷钧,但他不是摆动,而是在身前划起一个圆圈。
魔剑雷钧看他划圈,立即撤回原式,左手缓缓扬起,右手朝前连点数点,葛维朴身形微侧,右手忽然向外划去。
这样各自虚空划了几个手势之后,两人又凝立不动,过了半晌,魔剑雷钧缓缓向右跨出一步,葛维朴跟着举起右足,也朝右跨去。
他们简直不像比斗,因为双方相距足有一丈来远,而且动作慢如蜗牛,出手之间,更不像先前那般带着凛烈剑气。
看去好像是比划着手势一般!
谢少安全神贯注,瞧着两人,一霎不霎。他自然看的出来!
两人方才指力相交,已然试出对方功力之高,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加以双方的绝顶内功,互相比拚,除非拚个两败俱伤,否则仍难比出高下来。双方心意相同,因此在一招交接之后,立即改以各人数十年精心研创的剑法心得,来作决赛。
两人练剑数十年,此际以手代剑,使出来的剑招,自然迥非普通招式。他们在出招之前,心与神会,意在式先,双方都是剑中绝顶高手,你使出来的剑势,虽是独创奇招,武林中从未见过。但只要你才露出了点形迹,对方也立时可以想到,针对你的剑式,使出化解,你一见他出手,是针对自己剑招而发,立时又改变招式。因此在旁人着来,他们出手之间,未及一半,往往中途变招,简直连一鳞半爪都不如。
谢少安纵然学会了“天山七剑”,剑术已有相当根基,但此时也看的有些似懂非懂,不但魔剑雷钧的手式看不懂,连师父的手势,也要仔细的想一想,才能领悟,但一经领悟,顿觉变化精奥,妙用无力,心头喜不自胜。
好在两人手势比划的极慢,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索揣摩,渐渐的不但师父的手势,能了然于胸,就是魔剑雷钧的手势,也能触类旁通,心领神会,看的清楚。
因此更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看的津津有味,一回思索魔剑雷钧应如何破解师父的剑势?一回又思索师父如何化解魔剑雷钧的手势?
看到紧张之处,手中也不觉悬空划着招式,看到得意这处,不由的摇头晃脑,发出会心的微笑。
两大剑术高手,这一场比划,却给谢少安得了不少好处。
两人隔着一丈距离,面对面缓缓的转着圈子,互相比划手势,这样足足耗了顿饭工夫,魔剑雷钧似是不耐,口中发出一声清啸,身形突然冲天直上!
葛维朴自然知道,魔剑雷钧久战无功,意图凌空下击,他自然不肯让对方在自己头上发招。因此不待对方下扑,朗声一笑,身形也从斜刺里向上直拔而起,朝魔剑雷钧追了上去。
魔剑雷钧一下纵上一丈七八尺高,本待返身下扑,瞥见葛维朴踪身追上来了,突然双腿一曲,身子一挺,手向上划,一个人居然又平空上升了七八尺高。
这时葛维朴拔起的人,也快到二丈五六,魔剑雷钧忽然挥手一掌,凌空劈去。这一掌,可不是虚空作势,掌力击出,“嗤”的一声,一股强劲罡风,排山般涌撞过去。
葛椎朴岂肯示弱?同样的挥手一掌,迎击而出。
两股掌力,在半空中发出蓬然一声大响,魔剑雷钧一掌出手,立即真气一沉,使出“千斤坠”身法,身子急速往下降落。
高手过招,所要争取的就是先机,葛维朴是追着魔剑雷钧上去的,但魔剑雷钧在一掌劈出之后,就抢先落到地上。这叫
做“以逸待劳”,等葛维朴下来,实施袭击。葛维朴自然在道,因此也急着飘飞而下。
魔剑雷钧抢先一步。落到地上,这就是抢着先机,这一机会,他岂肯轻易放过,口中大笑一声,双手扬处,朝地上击去。
他这双掌之力,何等猛烈,但听“砰”的一声掌风,击在地上,登时把附近数方圆的山石地面,击成一个深坑!一蓬数以百计的碎石,每一块都比拳头还大,都被魔剑雷钧的掌风,卷了起来。
魔剑雷钧双掌朝前一推,大小石块一齐挟着强劲啸风,如怒浪卷空,一齐向上激射过去。
天山神剑葛维朴身形还未落地,就见一大蓬石块飞射而来,几乎扩及六尺来宽,急忙吸了口气,他下沉的身子,登时在空中停得一停。
就在这一停之势,双手一扬,一双衣袖随着拂出,他这一记使的,叫做“袖里乾坤”,乃是专收暗器的一种功夫。但见他衣袖一展,就把那一大蓬呼啸而来的石块,一齐卷入衣袖之中,他人也跟着飘落地上。
须知葛维朴飞身落地,比魔剑雷钧落后了一步,这原是魔剑雷钧突起发难的好机会。但魔剑雷钧一见葛维朴身形落地之际,他却忙不迭地足尖一点,急匆匆向外飞掠开去。
葛维朴身形落地,并来趁势追击,只是微微一笑,双袖朝地上一抖,但见一堆石粉,洒落地上,数以百计的石块,早已被他内力一卷,挤成粉末。
魔剑雷钧忙不迭的飞掠开去,是怕葛维朴把衣袖卷住石块,在他落身之际,抖手还击过来。此时一见石块变成了石粉,洒落一地,不由的脸上一红,大笑道:“葛老哥果然高明,咱们斗了半天,兄弟一直未曾落败,但这一着却输给了你。”
葛维朴道:“雷兄并未落输。”
魔剑雷钧哈哈大笑道:“这也许是神剑和魔剑之分了,老哥以‘袖里乾坤’手法,把石块一起卷住,只以内力把石块化成粉末,并未向兄弟反击,若是换了兄弟,非全力一掷,予以反击不可,兄弟输给老哥的,也就在此了。”
这倒确是实话,天底下的武功,本无正邪之分,而是心有邪正之别,宽以待人者为正,心存残杀,出手毒辣者为邪,如此而已。
葛维朴笑道:“雷兄之意,那是咱们不用再比了?”
魔剑雷钧道:“不错,兄弟和葛老哥功力相若,再比上三天三晚,也未必能分高下,但在气量上,兄弟已输老哥一筹,兄弟已经明白,神剑和魔剑,高下不在剑术,而在心术之上,还有什么好比的?”
说到这时,双手一拱,正待纵身跃起,突然目光注视着北首断崖,沉哼一声,道:“什么人隐身崖下,窥觑老夫和葛老哥比划?”
他在白鹤峰后山石窟之中,被禁锢了五十年之久,终日闭目静坐,是以耳朵灵异,要胜过葛维朴、铁舟老人甚多。
北首断崖,壁立千仞,十分陡峭,此人能贴身在光滑陡峭的崖壁之上,这份功力,已极惊人!葛维朴、铁舟老人听的方自一楞。
但听崖后忽然响起一声清朗的大笑道:“在下已经竭力隐蔽行藏,还是教阁下看出来了,阁下果然高明的很。”
随着话声,但见青影一闪,崖上已经多了一个恂恂儒雅的青衫文士。
只要看他貌相清高,气度雍容,脸上挂着微笑,一望而知是个博雅君子。
不,武功奇高的一位高人。
这人正是新任“武林盟”盟主的飞天神魔闻于天。
魔剑雷钧并未见过飞天神魔其人,不由怔了一怔,当他一眼看到此人,心头不禁蓦地一震,目注飞天神魔,急急问道:“你是什么人?”
闻于天微微一笑道:“在下闻于天。”
“你姓闻?”
魔剑雷钧心情似乎有些激动,但很快的摇摇头道:“老夫没听人说过。”
三十年来,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飞天神魔,他居然没听人说过,这在闻于天来说,真是天大的奇事;但魔剑雷钧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囚禁于白鹤峰石窟,五十年来的江湖人物,他自然不知了。
闻于天淡淡笑道:“阁下没听人说过,那是阁下孤陋寡闻,无损于在下。”
魔剑雷钧嘿然道:“又是一个狂妄后生,老夫也懒得和你多说。”话声一落,立即朝维朴拱拱手道:“兄弟失陪了。”
口中发出一声苍劲长啸,啸声方起,他人也跟着飞起,划空而逝,啸声未已,他一道人影,早巳消失不见。
闻于天看的脸上微微变色,他真没想到这个白发及膝的怪人,从未在武林中听人说过,居然会有这等高绝的身手!
光凭他这一手飞行绝迹的驭风身法,就不在自己之下,看去功力、火候,还凌驾自己之上,他怔怔的仰望着魔剑雷钧去处,心中若有所思!
葛维朴眼看一魔才去,一魔又至,不觉暗暗攒下了眉,抬目拱手道:“闻天君请了。”
闻于天似是陷入沉思之中,听到葛维朴的招呼,忽然“哦”了一声,连忙还礼道:“葛兄请了,咱们已有多年不见,不想会在此地遇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葛维朴道:“兄弟听说闻天君也创立了一个武林盟,还荣膺盟主尊,可喜可贺。”
闻于天笑了笑道:“不敢,那是武林同道的雅爱,兄弟是万万担当不起。”说到这里,目注葛维朴,问道:“方才这长发老人,葛兄想必知道他的来历了?”
葛维朴道:“此人是崆峒派掌教庄梦道的师叔,人称魔剑雷钧,已有五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了。”
“魔剑雷钧。”
闻于天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多谢葛兄。”
葛维朴道:“闻天君在此现身,就是追踪魔剑雷钧来的么?”
闻于无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他看了谢少安一眼,忽然脸色一正,说道:“兄弟和葛兄相识数十年,不须隐瞒,兄弟是找此子来的。”
葛维朴故作诧异之色,问道:“闻天君是找小徒来的?不知小徒哪里冒犯了闻天君么?”
闻于天没想到谢少安会是天山葛大先生门下,闻言不觉怔的一怔,哦道:“原来这位谢老弟,竟是葛老哥的高徒,哈哈,这就难怪轻轻年纪,一身武功,能有如此境界,真是名师出高徒。”
他碍着天山葛大先生,没说出自己擒下谢少安、冰儿,留在不匮谷之事。
葛维朴道:“闻天君夸奖了,你找小徒,不知有何见教?”
闻于天道:“兄弟听顾护法说‘地符’和‘金凤钩’全落在令徒手上,不知确否?”
葛维朴道:“兄弟和杜兄也是刚到,此事还没听小徒说过。”
闻于天回头朝谢少安问道:“小兄弟身上确有这两件东西么?”
谢少安道:“不错,金凤钩就在在下这里。”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接口道:“地符在我这里。”
人影一闪,冰儿脸带娇笑,站在谢少安身边。
铁舟老人急忙问道:“冰儿,你娘醒了么?”
冰儿点点头,笑道:“早就醒了,我骗娘要回房休息一回,才偷偷溜出来的呢!”
闻于天看了冰儿一眼,才朝谢少安问道:“二位能否把这两件东西,借兄弟一阅?”
葛维朴朝谢少安暗暗点了点头。
谢少安知道师父的心意,目前不愿和飞天神魔翻脸成仇,当下慨然道:“自然可以。”
随手就把金凤钩递了过去,冰儿也把“地符”递了过去。
闻于天伸手接过,仔细观看了一阵,忽然问道:“二位这两件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谢少安道:“一件得自七煞神剑壮梦道,一件得自银发魔女柳飞燕。”
闻于天含笑道:“是抢来的?”
冰儿道:“才不是我们枪的呢!那是猴师兄抢来的。”
闻于天笑了笑道:“小兄弟不怕兄弟抢走么?”
谢少安笑道:“闻天君三十年来,名满武林,目前又是武林盟的盟主,在下相信闻天君纵有觊觎之心,也未必不顾本身名誉。”
闻于天大笑道:“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兄弟自然也未能免俗。”
随手递还金凤钩,一面又把“地符”朝冰儿递去,说道:“谢小兄弟的金凤钩,倒是不假;但小姑娘这方‘地符’却是苗山之玉,井非真品了。”
冰儿接过“地符”,咭的笑道:“原来闻天君也看出来了,真的玉佩,大概还在银发魔女手里呢!”
闻于天点点头,道:“不论是真是假,二位惠然答应赐借一阅,这份盛情,兄弟还是感激的很。不过欲取九连藏宝,非有这两件东西不可。兄弟不瞒诸位说,久有取九连藏宝之心,这两件东西,正是兄弟所必需,因此兄弟也只好先君子,后小人,错过今晚,兄弟说不定也会抢夺了,小兄弟可得小心才好。”
说到这里,不觉朗笑一声,袍袖一展,腾空飞掠而起,去势如电,瞬即不见。
冰儿道:“他居然大言不惭,要从我们手中抢呢!”
葛维朴道:“闻于天一身所学,称得上黑道第一高手,三十年来,没有败在人家手上过,他因当着老夫,不敢妄动,这不是说他怕了老夫,而是盛名之下,没有把握,不敢贸然动手,怕万一不是老夫敌手,损了他的威名。但他对你们未必放在眼里,才故示大方,说出先君子后小人的话来,金凤钩关系重大,取宝非它不可,闻于天说得出,做得到,少安这几天确实须得小心防范才好。”
谢少安道:“弟子自当谨记。”
冰儿偏着头问道:“葛伯伯,金凤钩怎么取宝,你知道?”
葛维朴道:“大家只知道这两件东西,和取宝有关,缺一不可,究竟如何,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大概要找到地头,才能揭晓。”
冰儿问道:“咱们如何去找呢?”
葛维朴道:“华前辈大概已经到了九连,迟迟不见现身,可能正在搜寻之中,除了华前辈,古兄是唯一知道地符上含义的人,咱们约定冷夫人住处为会面之所,他也许会在近日内赶来,等古兄来了总会有些眉目。”
谢少安道:“宝藏地点,师父也不知道么?”
葛维朴笑道:“这次大家推我主持觅宝工作,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此事除了你古师叔,只怕连华前辈也未必知道的很多。”
冰儿偏头问道:“葛伯伯,你说古叔叔知道藏宝的地方?”
葛维朴点头道:“是的,这方玉佩,是古兄在十七年前,送给白鹤山庄李庄主去的,自从三合会冷首领遇害之后,这方玉佩,曾由古兄保管了三数个月之久,他为人精细,自然会看得出地符上的秘密来。”
冰儿睁大眼睛,认真的道:“哦,葛伯伯,地符上的秘密,我也知道。”
葛维朴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冰儿眨眨眼睛,说道:“地符、地符,很可能就是藏宝的地图,要‘地’方‘符’合,才能找到宝藏。”
这话,听得葛维朴、铁舟老人二人,大感意外!
自从九连藏宝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家都知道欲取藏宝,金凤钩和地符,两者缺一不可;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两件东西的用途。更没有说过“地符”是要“地”方“符”合的话来。
铁舟老人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冰儿咭的一声轻笑,问道:“干爹,我说的对不对么?”
铁舟老人点点头道:“对。”
冰儿喜的跳了起来,道:“真的,啊!大哥,那就对了,那我就真的知道地符的秘密呢!”
葛维朴道:“你说出来听听看?”
冰儿道:“上次谢大哥、杨大哥二人,中了秦映红的蛊毒,后来银发魔女答应替我们医治,但要地符为酬、我们想不出办法,只好答应。管姐姐认为这玉佩一定有什么用处,大家反覆的观看了大半天,我只看出那是一座山岭,一面有一道很大的瀑布。但也想不出有什么用?方才听葛伯伯一说,我才突然想到那座山岭,可能就是藏宝的地点了。”
葛维朴道:“那地符上刻的山势,你还记得清楚么?”
冰儿点点头道:“记得,那天管姐姐说的,不管它有没有用,大家最好把玉佩上的图画,记在心里,所以我记的很清楚。”
葛维朴回头望了铁舟老人一眼,说道:“目前闻于天、庄梦道两批人都已赶来九连,而且地符却落在银发魔女的手中,情势*人,如果明天还不见古兄前来的话,为了争取时间,咱们不如带了冰儿姑娘去四处走走,也许会找到那个地点,亦未可知。”
冰儿听得大喜过望,兴奋的道:“葛伯伯,我一定找得到。”
铁舟老人道:“时间不早,咱们该去了。”
四人鱼贯穿行石梗,回到屋中,冰儿自去后进,葛维朴、铁舟老人、谢少安三人,则在前进厢房休息。
这间房间,石姥姥早已收拾干净,就是准备给大家落脚的,房中放了四张竹榻,被褥俱全。
一张木桌上,早已沏好了一壶香茗。
三人回到屋中,铁舟老人点起灯火,随手倒了一盅茶,笑道:“石姥姥做事,真还周到,葛兄,这茶叶倒不错。”
葛维朴道:“兄弟在想,古兄会不会有麻烦?”
铁舟老人双目猛然一瞪道:“出事,古老儿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出事?”
葛维朴道:“毒君闻人休,不是好惹的人,我怕古兄劫掳了毒世子,会有麻烦?”
铁舟老人不由的点点头道:“咱们明天要不要去找找他看?”
葛维朴攒攒眉道:“九连山广袤五六百里,山峰峻岭,何止千万,古兄是唯一知道地符秘密的人,他没按约定的时间前来,咱们要去找他,比找寻藏宝地点,一样的困难。”
第二天一早,葛维朴、铁舟老人连袂离去。
谢少安知道这里是八臂金童华老前辈和师父等人约定连络的地方。
葛维朴因昨晚经魔剑雷钧和飞天神魔闻于天一闹,自己等人行踪已露,怕两个“武林盟”
的人,再次找来,因此在临行之时,特别嘱咐谢少安和冰儿留下来,以防意外。
两人走后,谢少安悉心的替冷夫人切过脉,开了一张药方,石姥姥就赶去山外买药。直到午牌过后,方始配药回来,立刻煎了一碗药汁,让冷夫人服下。
冰儿自小由铁舟老人扶养长大,从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这回知道了身世,就一直站在娘的身边。
这一天,倒是平安无事,没有什么人找上门来,只是依然没见古不稀赶来,连那猴老三也不见踪影。
傍晚时光,葛维朴、铁舟老人赶回来,也不曾找到古不稀,石姥姥端出晚餐,大家匆匆食毕。
葛维朴朝谢少安、冰儿两人说道:“据为师观察,连日来已有几批人进入了九连山,这些人自然全是冲着藏宝来的,尤其地符落在银发女魔手中,因此觅宝之事,已是刻不容缓。
但华前辈和古兄始终不见踪影,为师明日决定带冰儿姑娘同去勘察附近山势,你可留在这里,以防意外。”
谢少安恭声道:“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冰儿听的喜道:“葛伯伯明天就要带我去么?”
葛维朴颔首道:“不错,华前辈和古兄一直没来,可见他们尚未找到藏宝地点,也证明他们搜索的地方,距此尚远,咱们不妨在附近百里之内。先找找看,也许地符上所刻的图画,就在附近,也未可知。”
冰儿高兴的挑着眉毛,还待再说。
铁舟老人道:“冰儿,咱们一早就要出发,你该早些去睡了。”
冰儿听干爹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一声,轻身朝后进走去。
葛维朴、铁舟老人、谢少安三人,也一齐回入厢房。
葛维朴又和铁舟老人、商讨了一阵,明天携带冰儿前去寻觅地符上那幅山势,应该如何走法,然后各自就寝。
他们三人所谓就寝,其实只是在榻上盘膝运功而已,但就在大家堪堪盘膝坐走后,葛维朴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叫道:“杜兄。”
铁舟老人瞿然睁目道:“葛兄有什么事?”
葛维朴道:“杜兄运气试试再说。”
铁舟老人心知他说的必有缘故,当下不再多问,依言瞑目垂帘,缓缓调息运气,检查了一遍,才睁目说道:“奇怪,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葛维朴道:“杜兄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之象?”
铁舟老人吃惊的道:“葛兄如何知道的?”
葛维朴道:“因为兄弟也有此感。”
铁舟老人更是吃惊,道:“咱们那是中了贼人的暗算,这怎么会呢?”
葛维朴道:“少安,你觉得如何?”
谢少安道:“弟子也觉得气机有痪散之感。”
葛维朴顿首道:“如果为师猜的不错,咱们可能中了毒君闻人体的无形的散功之毒。”
谢少安道:“师父和铁舟老前辈,外出寻找古老前辈,也许无意中中了闻人体的暗算,但弟子一天不曾出去,怎么中毒的呢?”
铁舟老人道;“闻人休的用毒之能,独步武林,他不但可在百步之内,使你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而且还能利用飞鸟、鱼虫、走兽之类,把毒粉带到他要撒毒的目的地去。一个人不能不呼吸,只要你呼吸,就会中他的毒,所以他的名字叫闻人休,闻到的人,都已休矣。”
谢少安道:“此人竟有这么厉害。”
铁舟老人道:“岂止厉害,简直心毒手辣,毫无人性。”
谢少安道:“师父和铁舟老前辈都中了暗算,这如何是好?”
葛维朴道:“闻人休使的毒药,除了他们独门解药,无药可解,咱们趁目前散功毒药尚未完全发作,可把全身真气,凝聚双臂之间,然后再自封双臂间穴道,使散功之毒渗不到双臂上来,还可保持部分真力,遇上危急之时,大概发上两三掌,应该不成问题,但大家务必珍惜真力,不到危急不可妄动。”
说到这里,就闭目运功,使真气运凝双臂,然后自行封闭了双臂间的脉穴。
铁舟老人、谢少安也按照他说的方法,聚气闭穴。
谢少安问道:“弟子可要去通知冷伯母她们一声?”
葛维朴微微摇头道:“不用了,这聚气闭穴之法,用一分力气,就少一分真气!不似中散功之毒,虽然功力尽失;但只要服下解药,真气依然一分不少,这种方法,耗损甚大,只是迫于形势,实乃不得已之事,冷夫人她们还是不告诉的好。”
铁舟老人道:“葛兄说的也是,咱们虽然聚气闭穴,保留了部份真力,但总非长久之计,没有毒君的独门解药,只有坐以待毙。”
葛维朴道:“不错,目前唯一希望,就是华前辈能及时赶来……”
话声未完,只听门外响起一个豺狼般的声音笑道:“兄弟听说天山葛大先生在此,特来拜访,里面有人么?”
这笑声一听就知是毒君闻人休。
葛维朴冷哼一声,急忙朝谢少安低声道:“你快进去,保护冷夫人她们,记往,不到紧急关头,切勿轻易出手。”
谢少安道:“弟子省得。”
说完,转身欲走。
葛维朴又道:“不可走的太快。”
谢少安听了师父的嘱咐,尽量放缓脚步,不使消耗太多力气,慢慢的朝后进走去。
葛维朴、铁舟老人两人,启门走出,月光之下,果见毒君闻人休,巍然站在竹林外面。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天狼叟顾景星,另一个是骨瘦如柴,面目黧黑的老人,则是白虎堂主铁骨师。
葛维朴目光一注,含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毒王谷闻人谷主,不知夤夜前来,有何见教?”
闻人休深沉双眉,只是在葛维朴、铁舟老人脸上,打量了一阵,细看两人神色自如,不像中毒模样,心头暗暗嘀咕。闻言立即呵呵一笑道:“兄弟和葛兄有过数面之雅,顷奉盟主之命,特来向葛兄奉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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