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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剑劫》正文 第三十四章 方看七老峰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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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瑶傲然一笑,从身边解下用布袋套着的毒吴钩,打开袋口,取将出来,然后向乾坤手道:“陆老前辈是否认识此剑?”

    陆凤翔还没开口,只听少林两位高僧,智能、智本同时惊呼道:“这是卫大侠卫师叔的吴钩剑,小施主从何处得来的?”

    简瑶不知武林盟主卫维峻乃是少林前代掌门百了大师传艺的小师弟。

    此时听到智能、智本称卫大侠师叔,心中大感惊奇,一面目光扫过吴毒钩,徐徐问道:

    “两位大师会不会认错?”

    智能禅师双手合十,道:“卫师叔卫大侠乃是先师祖的俗家关门弟子,当年由先师代师授艺,出任武林盟主之后,也常来敝寺,他随身长剑,贫衲怎会认错?”

    简瑶又道:“那么两位大师可知毒叟唐炎常有一柄毒吴钩吗?”

    智能禅师点头道:“贫衲确曾听说成都唐炎常有一柄毒吴钩,但他什袭珍藏,从不示人,恐怕江湖上谁也不曾见过。”

    简瑶笑了笑,道:“在下这柄是从毒叟唐炎常手中得来的毒吴钩!”

    智能禅师连连诵佛道:“阿弥陀佛,当年贫衲曾听到卫大侠突围之日,身上曾中奇毒,如果以这柄吴钩剑落到唐炎常手中而言,就足证他也是围攻之人了。”

    乾坤手陆凤翔一直静听他们的话,此时插口道:“韦老弟,你可否把得剑经过见告?”

    简瑶在取剑之时,早已想好了一番话头,连忙答道:“晚辈数月之前,在岳阳无意遇上卫盟主的侄子卫天翔,蒙他和晚辈一见如故,当时他曾说起衔有卫天翔之命,调查当年围攻之人,要上峨嵋凌虚观去,晚辈就和他做了一路。不想灵飞道人已风闻卫大侠派他侄子调查此事,心中惶急,正好镇三湘段初阳死在卫少侠手下……”

    众人自然也早已听到段初阳是死在仇人手下,只不知他仇人是谁?此话听简瑶说出段初阳是死在卫天翔手下,不由全都“哦”了一声。

    简瑶又道:“晚辈和卫少侠赶上峨嵋,正好七闵五逸中的洞宫居士邵仁风、五笔生花许占奎、毒叟唐炎常、邛崃怪叟庞大千也同在凌虚观中,见到我们,立时动上了手,晚辈此剑,就是从唐炎常手中夺来!但终因众寡不敌,不想晚辈一时大意,中了唐炎常‘无形之毒’,昏倒山下,多蒙简老前辈相救,才同来此地!”

    她这一番话,虽然全是事实,但一经编造,就把自己身份,巧妙掩饰,除了点苍双雁,和三手真人李成化知道卫天翔就是韦行天而外,其余的人,都因简瑶说得头头是道,例举人证,不由不信。

    简真人听得直是皱眉,宋秋云、修玉娴、白飞燕三位姑娘却暗暗好笑。

    武当掌门清贞子首先向少林两位高僧稽首道:“无量寿佛,韦少侠所说,自可徵信,不过此事关连重大,当年推举盟主,原是十三门派为维护武林正义之举,盟主遭宵小围攻,十三门派,自不能置身事外,好在今日五老峰已有七大门派与会,不妨等此间事了,再作讨论,目前敌势极强,咱们还是先商议应付之道才好。”

    原来这一阵工夫,对面茅棚,已由碧眼神君和苍须叟龙古希、黑袍老怪查元通三人为首,人妖郝飞烟、星环羽士卞道玄、铁扇相公文紫宸、蛇居士屈七四人为辅,举行“七老会”成立仪式。

    公推碧眼神君为七老会会长,苍须叟龙古希,黑袍老怪查元通为护法,人妖郝飞烟等四人为副会长,白驼、阴山、五毒教等派,一体合并为七老会,各人门下弟子,相率行礼,成立典礼,于焉完成。

    三手真人李成化瞧得连连摇头,叹息道:“群魔乱舞,名山有玷,这算什么成立大典?”

    清徽道人接口道:“人妖郝飞烟发起七老会,勾结这些魔头,无非想消灭咱们十三门派,称霸武林而已,清贞道长说得有理,咱们此时该先商议对付之道才是。”

    梅花道人忙道:“他们已然推举正副会长,咱们似乎也应公推一位为首之人,调度一切。”

    简真人点头笑道:“咱们十三门派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有衡山袁长老、崂山杜前辈、泰山泰岳老人、昆仑陆前辈,如今袁长老等三位不在此地,自然由陆前辈主持全局了。”

    武当清真道人,少林智能禅师、华山梅花道人,崂山三手真人,闻言都一致表示赞成。

    乾坤手陆凤翔见大家一致推举自己,不好推托,只好手捋银髯,接受下来。

    简真人又道:“咱们既公推陆前辈主持全局,待会和对方动手,都该衡量敌我实力,悉由陆前辈调度,不可轻易出场,自乱阵容。”

    大家又同声赞成。

    说话之间,只见高踞左棚的碧眼神君,缓缓走到棚口,对右边茅棚,打了个稽首,道:

    “敝派远处西域,久慕中原武林十三门派盛名,每以无缘得瞻诸位丰采,引以为撼事,此次承郝道兄之邀,参与七老会,蒙诸位赍临观礼,尤感荣宠,七老会敬备菲酌,聊尽宾主之欢。

    郝老哥和各大门派之伺,昔年不无过节,会后不妨藉此良叙,作个了断,武林同道,有意切磋武学,也好互作观摩。最后,七老会假庐山五老峰成立,决定五老峰,改名七老峰,俾为后世武林,留一佳话,兄弟深觉此举,意义深长,在诸位高人之前,自问不才,敢效雪泥鸿爪,以博一哂。”

    他话声一落,倏然转身,右手中食两指,对准芦棚右首二十丈,峰顶上一块竖立巨石,骈指挥洒,凌空虚划。但见石面上石粉簌簌,应指而落,转眼工夫,那块巨石上,赫然现出五尺见方,“七老峰”三个大字,笔划劲道,深几及寸!

    “哈哈,雕虫小技,徒贻笑方家之讥,诸位请饮杯水酒罢!”说罢,略一拱手,飘然归座。

    碧眼神君这一手凌空作书,身子和巨石的距离,少说也有二十丈远近,瞧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一挥而就,这份功力,太以惊世骇俗了!

    别说右边各大门派中人,个个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就是高居左棚,目空四海,对碧眼神君慢不为礼的苍须叟龙古希和黑袍老怪查元通两个老魔头,也自叹勿如!

    人妖郝飞烟眼看第一阵上,就把各大门派的人一齐震住,早已面含得意之色,七老会一干门人弟子,也掌声雷劲,人心振奋!此时筵席已开,佳肴美酒,纷纷陈上。

    点苍双雁的老二万雨生,不由冷笑一声,把酒杯砸成粉碎,霍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七老会旁门左道,岂能玷辱名山,万老二愿假三尺铁剑,为匡庐铲此污迹!”

    他说话之间,呛然掣出长剑,正待往棚外奔去!

    “哈哈!”一声嘹亮长笑,青城简真人一手按住万雨生肩头,含笑道:“壮哉此语!名山何辜玷魔名?万老弟凛然正气,贫道至为心折!碧眼神君露这一手,无非想藉机示威,贫道自问尚能代劳,万老弟只管饮酒就是!”

    他此话一出,万雨生脸上一红,依言坐下,但其他各大门派听到简真人说出“尚能代劳”

    四字,不禁全都感到诧异。

    要知碧眼神君以二十丈距离,凌空作书,犹能入石近寸,此种功力,已是旷世无俦。

    如果走近石前,使用上乘功力,或掌或袍,要把石面拂平,在座之人,自然还办得到。

    但要依样葫芦,也在相隔二十丈外,把字迹毁灭,谁也没有把握!

    不!是谁也办不到的事!

    如今青城简真人居然敢说“尚能代劳”,难道他近二十年不下青城一步果然练成了惊人之艺?

    大家纷纷揣测之际,只见简真人脸含微笑,飘然走出,向左棚稽首道:“神君绝艺,旷世无俦,足令中原武林,大开眼界,不过江湖集会,总非千古雅事的栏亭修楔,桃园夜宴,所能比拟。五老峰名山胜迹,似不宜擅易名称,留下鸿爪,徒惊世俗,贫道不才,想代为抹去,神君当不以为渎!”

    他徐徐道来,其实早已运起二十年潜修苦练之功,此时话声一落,右臂直伸,五指徐展,对准那方巨石,由上而下,往石面压去!

    他出手虽缓,但一股内家罡风,透掌而出,激荡成风,空气受到压缩,两边芦棚中人,也自可感觉到风声有异!

    石面经掌风一压,依稀听到砰然有声,果然又是一阵石屑,纷纷下落,正好把“七老峰”

    三个大字,揭去一层!

    这一下,不但右棚群侠,面露惊喜,掌声大作。

    碧眼神君也呵呵笑道:“道长好雄浑的罡力,兄弟不胜佩服之至!”

    简真人暗暗叫了声“惭愧”,连忙答礼道:“青城薄技,不值神君一哂!”

    原来他一直暗自估计,自己的“五岳掌”,如在十丈之内施展,要震碎那方巨石,也并非难事。

    但那方巨石,却在二十丈外,好在自己走出右棚,比碧眼神君在左棚的距离,要近上四五丈光景,略可占点便宜。

    不过少说还有十七八丈,自问虽不能把它震碎,但经罡力压击的石层表面,碎上几寸,这才冒险一试!

    碧眼神君此时偏过头去,向人妖郝飞烟问道:“郝老哥,此人自称青城派,不知道号如何称呼?”

    人妖郝飞烟微微皱眉,尖声细气的道:“此人是青城掌门简问天,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露面,不想内家真力,居然练到恁地深厚!”

    碧眼神君一阵狂笑,道:“此人练的虽是玄门罡气功夫,但阳刚有余,阴柔不足,属于玄门旁支,驳而不纯的罡气功夫,郝老哥难道没瞧到他罡力震碎的石屑,碎而不匀,就可知道。”

    人妖郝飞烟凝目一瞧,果然被简真人震碎的一堆石屑,碎粒大小不一,心头不由大感折服,谄笑道:“神君法眼,兄弟不经提及,倒真没注意及此!”

    那简真人堪堪回到棚口,忽听怪笑起处,左边芦棚中,飞出一条灵蛇似的黑衣人影,口中随着说道:“简道友请留步,老朽不揣鄙陋,想领教玄门正宗青城绝学呢!”

    声随人来,人随声落,那正是身形矮得臃肿的蛇居士屈七!

    棚中假扮修罗书生韦行天的简瑶,闻声起立,潇洒地向乾坤手陆凤翔躬身道:“晚辈不揣愚鲁,这第一阵,拟向老前辈请命。”

    乾坤手陆凤翔虽知修罗书生武功已得修灵君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蛇居士屈七,名列十三邪,凶名久著,修罗书生是否有把握赢得对方,实在未可逆料。

    何况这又是双方较技的第一阵,务必争取胜利,才能一挫群魔锐气,闻言一时颇感为难。

    不过,修罗书生韦行天,不在十三门派之列,人家仗义助拳巴巴的赶来庐山,此时人已站起,自己那能阻拦,心头略为沉吟,立即颔首笑道:“蛇居士屈七,武功虽走蹊径,韦老弟出场,务必小心!”

    简瑶应了声:“老前辈放心,晚辈理会得!”她话声刚落,人已兴匆匆往棚外掠去!

    简真人给蛇居士一叫,转身过去,敞笑一声,稽首道:“屈居士威震南海,贫道慕名已久,不过,方才碧眼神君曾经说过,要先尽宾主之欢,会后如有雅兴,再图切磋,贫道此时尚未叨扰美酒佳肴,居士身为主人,就下场赐教,岂是待客之道!”

    蛇居士屈七给简真人这么一说,倒真给塞住了口,一时窘得答不下话来,勉强拱手笑道:

    “老朽因目睹道友绝艺,无限心折,一时见猎心喜,才不揣鄙陋,一会高明,既然道友以宾主尚未尽欢见责,老朽实深歉疚,自当罚酒三大杯,以谢佳宾,道友敬请回席,会后再拜领高招吧!”

    简真人微微一笑,还未答话,只见青影一闪动,一条人影,飘坠当场。

    来人青衫飘忽,脸若淡金,正是乔装修罗书生的简瑶,身形落地,向蛇居士朗声即笑道:

    “蛇居士既然有兴致,区区不才,倒可奉陪。”

    她话一说完,转身简真人躬身道:“简老前辈恕晚辈放肆,想领教领教他的‘百毒掌’和‘灵蛇身法’。”

    简真人虽然没和蛇居士动手,但总算把碧眼神君“七老峰”三字毁去,而且还以宾主之理,当面说得蛇居士哑口无言,连连谢过,不战屈人,这第一阵上,可谓大获全胜!

    不想自己女儿却会在此时出场,心头一怔,急忙藉着回头之际,用“传音入密”喝道:

    “瑶儿,你怎好如此鲁莽?”

    简瑶娇笑了笑,也用“传音入密”回道:“爹,女儿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蛇居士屈七,瞧到修罗书生,双目不由凶光暴射,怪笑道:“姓韦的小辈,当日冲着臧老头,老夫饶你不死,曾有‘日后相遇,决不轻贷’之言,你自愿送死,可怪不得老夫以大欺小!”

    简瑶冷笑道:“区区曾领教过你的‘百毒掌’,也无什么出奇之处,你尽管使来就是。”

    蛇居士屈七气得暗暗切齿,点头道:“好极!好极!”

    一面却回头向简真人抱拳道:“简道友请回,这小子和老朽有杀徒毁蛇之恨,他不找老朽,老朽也要找他!”

    简真人听得心头一凛,长眉微微一皱,敞声笑道:“今日与会之人,无一不是七老会的来宾,此时盛筵初开,居士还是主人身份,贫道不才,愿作双方证人,了断过节,何妨点到为止?”

    他关切爱女,自然不肯退回棚去,依然以盛筵初开,不是了断过节的时候为藉口,叫蛇居士不要忘了主人身份。

    蛇居士屈七被他一再扣住话头,心中虽觉有气,但他终究是五毒教一派之主,当着天下武林,不好有失身份,目注简瑶,怪声笑道:“简道友既然如此说法,老朽索性便宜了这小子,只要他逃得出老朽三招之外,这场过节,就算了结。”

    简真人明知爱女已得南宫纥紫府真传,又学会了南天一雕臧茶的“五禽身法”,正是蛇居士的克星,但对方乃是十三邪中人物,确实非同小可,虽说仅是三招,依然强弱有别!

    不过人家既已如此说法,只好等自己爱女,真要接不住的时候再说,心中想着,便往后退出三步,一面仍以“传音入密”,向简瑶叮嘱道:“瑶儿,你千万不可大意,真要不敌,就向为父这边躲来。”

    简瑶暗暗应了声:“女儿遵命。”

    纤纤玉手,摸了摸毒吴钩剑柄,英华内敛,傲然说道:“蛇居士,三招之内,要是韦某输了,便悉听尊便,不过咱们事前说好,这三招,是使用兵刃,还是徒手相搏?”

    蛇居士屈七,何等身份之人,闻言阴森森的干笑了声,道:“修灵君以剑术闻名,三招之内,老夫不但让你使剑,如果擅长暗器,也不妨尽量施展。”

    简瑶以前曾瞧过南天一雕和蛇居士两人动手相搏的情形,知道“五禽身法”虽可克制“灵蛇身法”,但如果一方功力稍差,依然无法发挥克制之功,譬如水甲可胜火,但杯水车薪,还是无济于事。

    对方虽说三招之数,不过这三招在蛇居士猛力施为之下,自然非同小可,如非有绝对把握,他不会把杀徒毁蛇之恨,轻易揭过。

    好在自己在青城山两个月时间,有老父从旁指点功力大进,同时自己把“紫府潜形”身法,和“五禽身法”两种旷世之学,融会贯通,自问要挡他三招,还不致落败,自己问他使不使兵刃,原是另有打算。

    此时听蛇居士果然被自己拿话一激,说出三招之中,悉凭自己使用兵刃暗器,不由心中暗喜!

    一面却故作好整以暇的道:“好,蛇居士,咱们既然说清楚了,你就动手吧!”

    蛇居士屈七阴笑一声,臃肿身躯,轻微震动,右手伸屈之间业已往简瑶身前攻到!

    他这一下欺身进袭,当真迅速灵妙,宛如一条盘屈的大蛇,突然袭人。尤其五指紧并,像蛇头似的手指,疾如雨点,啄向人身,身前大穴几乎全被他指影所笼罩!

    就在他点点指影将要沾衣,尚未沾衣的霎那之间,明明就在眼前的修罗书生倏然不见!

    蛇居士屈七这一惊,也自非同小可,他总究是成名人物,身形一折,方待往旁闪出,只觉头顶劲风飒然,修罗书生一条人影,已疾如鹰隼,扑攫而下!

    蛇居士心头一惊,蓦地怪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学会了臧茶几手‘五禽身法’!嘿嘿……”

    嘿声未落,全身暴起,如箭离弦,从简瑶身侧窜起,在半空沉身疾落,双臂摆动,两颗蛇头似的手指,反向简瑶身后啄到!

    这一下,快逾掣电,简瑶扑攫落空,身子堪堪着地,蛇居士窜起的身形,却已越过她头顶,变成了下击之势。

    两股含着腥臭之气的掌风,化成一片阴柔劲力,虚飘飘地虽瞧不出有什么凌厉威势,但一丈方圆,却全在他“五毒神掌”腥气范围之下。

    简真人自然识得厉害,眼看爱女就得伤在蛇居士掌下,正待……

    “蛇居士,这该是第二招了!”简瑶只要脚尖着地,可就不怕他了,娇躯轻扭,施展“紫府潜形”身法,一下就闪了出去!

    不!话声出口,脚尖轻轻一点“雕搏九霄”,身形冲霄直上。

    就在腾空而起,她右手一探,握住肩间毒吴钩剑柄,左手也暗暗从衣袖中掣出“断虹剑”。猛吸一口真气,翱翔的身子,化作‘雕翅拂鳌”,急敛而下,左手手背向下,已往蛇居士当头拂落!

    蛇居士屈七两次被她脱出掌风之外,心头大感惊愣,对方使的分明是南天一雕的臧茶的“五禽身法。”

    因为“五禽身法”象徵飞禽,擅长凌空扑击,和自己的“灵蛇身法”,有先天克制之功,但也要双方功力相等,才能收功。

    对方这点年纪,自然克制不了自己,何以两次明明被自己掌风罩住,他只人影一晃,便自灵妙无比的闪出身去?

    他心念转动,臃肿身躯,宛如巨蟒般缩成一团,一双怪眼,盯着腾空而起的修罗书生,眨也不眨!

    此时眼看对方使展“雕翅拂鳌”,俯冲下击,不禁冷嘿一声:“小子,你这是找死!”

    当然,在蛇居士心中,认为修罗书生要是仗着巧妙身法,避重就轻,不难逃出三招,自己有言在先,倒也不好抵赖,如今对方居然凌空下击,想和自己力拼,那岂非送死?

    他心中暗喜,嘿声出口,身形暴长,一双乌黑有光的手臂,凭空挥出!

    “五毒神掌”阴柔腥风,和简瑶拂出的“紫云手”绵绵劲气,才一接触,只听一声清叱,从修罗书生衣袖中飞出一道寒气森森的耀眼银虹,疾如闪电,向双掌撩到!

    蛇居士屈七自是识货之人,对方随手掌飞出的精晶短剑,分明是一柄吹毛立断的利器,自己一双肉掌,那敢轻攫其锋,双臂一缩,臃肿身躯扭屈之间,硬生生凭空横移数尺!

    那知简瑶左手断虹剑,不过是一个虚招,娇躯盘空迥翔,微微一侧,只听呛啷啷一声龙吟,左剑未收,右手随着滚转之际,漾起一片青光,七道剑影,同时迸发。

    “修罗七剑”,原是武林中最快的剑法!

    蛇居士屈七,做梦也想不到对方身上,居然会有一长一短两柄斩金截铁的神物利器。

    身形刚刚横移,陡觉眼前钩影纵横,森森剑气,寒砭肌骨,对方手上不但又是一柄利剑,而且使的还是修灵君独步天下奇快无比的“修罗七剑”!

    百忙之中,右手大袖一抖,身躯随着一抖之势,往后暴退出一丈四五!

    简瑶却并不追击,银虹笼袖,长钩返鞘,卓立当场,冷冷的道:“三招已过,区区承让!”

    蛇居士屈七低头一瞧,自己右手衣袖,已整整齐齐划下七道剑痕,六条一寸来宽的布条,被山风吹得宛如彩带般飘扬飞动!

    这下当真把身为七老会副会长的蛇居士,一张丑脸,胀得色若猪肝,羞惭万分,但他总究是一派宗主身份,勉强镇定,点头狞笑道:“好,老夫言出如山,咱们一场过节,就此了结,不过老夫有一言相问,方才那一短一长两柄利器可是‘断虹剑’,和毒叟唐炎常的‘毒吴钩’吗?”

    简瑶傲然笑道:“咱们只说三招分输赢,好像并没说明必须告诉你使用兵器的来历,不过韦某可以额外奉送。

    这一长一短两柄利器,正如尊驾所说,一是袖里剑姬士选的‘断虹剑’,一是毒叟唐炎常的‘毒吴钩’。”

    要知江湖上成名人物,随身兵器,决不可能落入人家手中,袖里剑姬士选的‘断虹剑’和毒叟唐炎常的“毒吴钩”,都在修罗书生身上出现,那么可见姬唐两人,也已栽在这位年轻怪杰手下无疑!

    蛇居士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不再作声,臃种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烟,向左边芦棚纵去。

    简真人眼看爱女险中取胜,心头总算放下一块大石,此时当着大家面前,只好掀须笑道:

    “韦少侠快请回棚,酒饭之后,还有一场热闹呢!”说着道袍飘忽,和简瑶一起回转棚去。

    乾坤手陆凤翔首先呵呵笑道:“简老弟闭关二十年,居然练成了玄门罡气功夫的‘五岳掌’,可喜可贺!”

    一面又回头向简瑶笑道:“韦老弟的第一阵,更是略展身手,大挫敌意,这次庐山之会,两位该算首功!”

    简真人和简瑶同时逊谢。清徵道人让两人入席。

    三手真人李成化含笑问道:“韦少侠,七闵五逸袖里剑姬士选的‘断虹剑’,你又从那里得来的呢?”

    简瑶微微一笑,道:“不瞒道长说,在下不识姬士选其人这柄‘断虹剑’,实是一位故人相赠。”

    三手真人李成化和七闵五逸原也有旧,因为他把简瑶当作武林盟主卫大侠的侄子卫天翔本人,心中始终想问问七闵五逸,到底是否围攻盟主之人?但见他不愿当着众人说出,也就不好多问。

    此时左边芦棚中,人妖郝飞烟,已从席上走出,向右棚双拳一抱,尖声细气的道:“陆老哥,和诸位道长谢了,当日金陵一会,兄弟邀约十三门派,来此聚会;第一是为了七老会假庐山成立,请诸位宠临观礼;其二,兄弟昔年和各大门派之间,还有一段过节,也想藉机了断。不想十三门派尚有半数,未能惠然光临,不过有陆老哥表率群伦,自可代表,兄弟忝为七老会发起人之一,敬致谢忱,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他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七老会的出现江湖,虽无和十三门派为敌之意,但一向自认为名门正派的各大门派,毋庸讳言,会把十三邪中集合出来的七老会目为旁门,自是意料中事,那么今后在江湖上互相冲突,也在所难免。

    所以今日此会,不但光是了断过节,而且也是为未来江湖,决定孰主孰从之会。不过七老会如侥幸获胜,也并无过份要求,只要十三门派,从此退出江湖,免和敝会发生磨擦,与愿已足。至于七老会如果败北,不仅七老会立即当众解散,就是咱们原有的七派弟子,也永绝江湖,不知陆老哥,以为如何?”

    乾坤手陆凤翔同时站起,呵呵大笑道:“郝老哥抬举,老朽愧不敢当,今日此会,郝老哥所说,确是实情,与其日后各大门派和贵会互起冲突,不如早为之图,先定胜负。十三门派,与会只有七派,老朽虽难作主,但郝老哥既如此说了,老朽也只好勉为其难,悉凭吩咐就是。”

    人妖郝飞烟细声一笑,连连抱拳道:“陆老哥好说,咱们先说明也就好,兄弟认为此时筵席初开,等到会后较技,不如在谈笑饮酒之中,双方当筵切磋,互展绝学,瞧到精彩之处,互浮大白,尤为快事!”

    乾坤手陆凤翔点头道:“各大门派,参与盛会,自然客随主便,郝老哥高见,老朽完全同意,只不过如何出场,郝老哥想必也早已有腹案,就请一并宣布好了。”

    人妖阴笑一声,整了整嗓子又道:“各大门派与会的共是七派,敝会也恰巧由七派组成,咱们就以七场,作为正式胜负之数。其中包括个别了断过节在内,譬如兄弟和陆老哥之间,原有梁子,寻求了断,不论那一方赢了,就作为整体胜负中的一场,陆老哥认为是否公允?”

    乾坤手陆凤翔点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太极圈孙皓南从席上站起,洪声道:“还有想请教郝老哥一声,咱们定下七场为胜负之分,但如果双方有人在比赛途中赶到,或者出场参加,是否也算七场之内?”

    人妖郝飞烟还没开口。碧眼神君敞声笑道:“七老会和各大门派,既订下以七场输赢,就是由兄弟等人轮流下场,向诸位领教,自然不问来者是谁,中途如有尚未到场的十三门派中人和诸位邀约的友好下场,全都算为七场之一。”

    白飞燕突然站起,笑着问道:“那么请问两位,方才修罗书生韦少侠赢了蛇居士,算不算数?”

    碧眼神君倒真给她问得一怔。

    人妖郝飞烟接口阴笑道:“屈老哥和韦少侠那一场,原在双方讨论比赛之前,照理不在七场之内,但陆老哥及诸位道友,如认为同是庐山会上动的手,要列为七场之一,也无不可。”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海南五毒教,曾和武当还有一段过节未了,屈老哥想和武当掌教清贞子道友一会哩。”

    白飞燕冷哼道:“这话就是想赖!”

    武当掌门清贞子稽首道:“屈老哥有意,贫道自应奉陪。”

    乾坤手陆凤翔笑道:“屈老哥那场,既在讨论之前,自然不能列入七场之中,郝老哥毋须多虑。”

    郝飞烟脸上不期一红,尖声笑道:“好,陆老哥快人快语,咱们就此决定双方各主一场,陆老哥和诸位道友,自那一位下场,就请开始吧!”说着双拳一抱,返身退下。

    右棚席上,乾坤手陆凤翔还没开口,崂山三手真人李成化和武当掌门清贞子却同时站起身来。

    清贞子向三手真人李成化稽首道:“李道兄大概知道当年敝派师祖松溪真人曾邀约毒叟唐炎常的祖父慈心阎罗唐宁,共同消灭五毒教,屈七崛起海南,重创五毒教,既为此事,向敝派叫阵,贫道意欲先会会他,道兄能否暂缓出场?”

    三手真人李成化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贫道因家师昔年和星环羽士卞道玄的师傅有旧,贫道拟在双方比斗之前,先行劝说,如能悬崖勒马,自然更好,不然,贫道也略尽心意。”

    太极圈孙皓南听得点头,道:“李道友顾全师门交谊,说得极是,只怕卡道玄陷溺已深,良言逆耳何?清贞师侄,你还是让李道友先行出场吧!”

    清贞子躬身道:“弟子谨遵师叔令谕。”

    乾坤手陆凤翔捋须笑道:“孙老哥此言,正合兄弟之意,蛇居士屈七,出双方比赛之前,锐气已失,要找贵派之言,无非自找台阶而已。倒是卞道玄生平也并无大恶,如能幡然觉悟,不失为江湖减少一个难惹的魔头。”

    三手真人李成化向陆、孙两人稽首为礼,便飘然走出棚去,卓立场中,目中扫视左棚,朗然发话道:“贫道敬请星环羽士卞道兄答话。”

    星环羽士卞道玄飞身纵落场内,冷冷的道:“李成化,你有什么话说?”

    三手真人微微一笑,目中神光湛然,正色说道:“家师因道兄和人妖郝飞烟等人,沆瀣一气,创设七老会,有几句逆耳忠言,要贫道转告道兄。”

    星环羽士卡道玄脸色一沉,冷笑道:“杜师叔说些什么?”

    三手真人道:“家师曾说茅山全真,虽是旁支,不失道家正统,要道兄珍惜清誉,洁身自好,勿自堕魔道。”

    星环羽士敞笑道:“山人活了六十多岁,可不是三岁娃儿,这些话,山人听得多了,十三门派,自诩名门正派,把派外人士,始终视为旁门左道,山人等创设七老会,就是为了结合旁门中人,要瞧瞧到底是正能胜邪,还是邪能胜正?今日庐山之会,就是正邪存亡之争,山人和你,既在庐山见面,谁也不是洁身自好之士,你为正派卫道,山人也为邪道争光,咱们用不着多说。”

    三手真人李成化见他日射凶光,所说更是强词夺理,心知卞道玄陷溺已深,无法劝解,不由愤然叹道:“忠言逆耳,卡道兄既然执迷不悟,贫道也无能为力。”

    星环羽士厉笑道:“李成化,谁执迷不悟?今日就是杜清风亲来,山人也是这样回答,茅山一派,与崂山风马牛无关,不用令师徒费神。”

    三手真人李成化气得全身一震,喝道:“卞道玄,你敢出言无状?”

    星环羽士卡道玄朗笑道:“李成化,你总该知道方才订定的七场比试?山人和你原就各占一场,来、来、来,江湖上讲究强者为胜,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罢?”话声出口,已从肩头撤下长剑!

    三手真人李成化铁拂一扬,低诵法号,道:“无量寿佛,卞道兄坚欲赐教,贫道只好奉陪。”

    星环羽士嘿了一声,右腕轻振,业已抢先发招,一式“掷米成珠”,夹着一缕劲风,向三手真人李成化急攻而至!

    李成化在钟山曾和他徒手打了千招以上,深知对方功力深厚,当时差非自己练成“九转玄功”,真还接不下他的“百步掌”来,那知打过千招之后,卞道玄骤施杀手,使出他成名霸道暗器“轮迥星环”,自己一时大意,才被扫中左肩,负伤而退。

    这会一见星环羽士发剑攻来,那敢丝毫怠慢,铁拂一圈一挑,“万柳飘丝”,迎着对方剑身卷去!两人这一交上手,剑影拂丝,立时带起“嘶”“嘶”异响,数丈方圆,全在急劲风声的呼啸之中!他们功力相等,火候彷佛,攻守之间,同样迅速,转眼工夫,便已打了三五十个照面。

    星环羽士卡道玄一柄长剑,一路尽是急攻招术,剑气弥天!

    三手真人李成化以铁拂驰名武林,号称罕有对手。因为他那柄铁拂上的千百缕细丝,乃是用柔勒无比的白金丝炼制而成,不畏刀剑,而且专卷敌人兵器,江湖上曾有“铁拂卷长空”

    之誉。

    此时他一大蓬银丝,随手挥洒,缕缕丝上,都贯注了内家真力,当真像一片网幕,围护周身!

    奇怪的他并没还手,谨守门户,只守不攻,任他星环羽士发剑如风,攻势凌厉,竟然全被阻隔在一层,风幕之外,莫想刺得进去。

    缭绕剑光,重重拂影中,忽然传出三手真人李成化嘹亮的声音:“卞道兄,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人妖郝飞烟创立七老会,无非想重整旗鼓,独霸武林,道兄修真茅山,悠游林泉,何苦与声名狼籍的江湖败类,沆瀣一气,定要把这莽莽江湖,搅成一片血雨腥风?”

    星环羽士卡道玄满脸狞恶,大声笑道:“哈哈,这就是你们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的说法,江湖上除了十三门派,尽是邪恶之人,李成化,你莫要痴人说梦!”

    喝声之中,忽地剑法一变,点点剑尖,往铁拂布成的网幕上疾刺而下!

    三手真人李成化登时被无数点寒芒,一起罩住,压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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