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如海虽说如今已扛着燕侠到了“喀喇布达宫”前,眼看着就要进去了,但眼见这种阵仗、这种戒备,心里也不免为那三位马上就要来到的后来者担忧。
他是“喀喇布达宫”的老人,又有两个中年红衣喇嘛陪着,所以没再受到任何盘问,就跟在两个中年红衣喇嘛之后,穿过广场,登上石阶,来到了“喀喇布达宫”大门之前。
两扇巨大铁门关闭着,旁边一扇小门开着。
两个中年红衣喇嘛停了步,一名道:“进去吧,暂时不要再出来了。”
桑如海应了一声,扛着羊皮袋进了那扇小门,可惜燕侠人在袋里看不见,进小门后,又是一片大广场,层层叠叠的石屋,成一圈的座落在广场四周,到处是灯光,只是看不见人。
莫非人都调到外头去了?应该不会!这座“喀喇布达宫”里的喇嘛人数已经上了千,适才外头才见到多少?
尽管看不见人,可是任何人这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已经踏进了龙潭虎穴,进是进来了,是不是还能出得去,那就在未定之天了。
桑如海是识途老马,他扛着羊皮袋,不走广场,往左拐弯,进入了一条石彻的走道,走道相当宽,足可容三四个人一起并肩行走,两边石壁上隔不远就是一盏油灯,但也这寂不见人。
桑如海扛着羊皮袋一阵东弯西拐之后,进入了一间石室。
好大的一间石室,里头堆满了食物,吃的喝的都有,看样子像是一间堆放食物的库房。
桑如海不敢怠慢,忙放下了羊皮袋,三把两把扯开了袋口,低声道:“大少,可以出来了。”
燕侠探出了头,很快地钻出了羊皮袋,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血污,都是腥膻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桑如海道:“苍天保佑,让我把您带了进来,可是从现在起,就要全靠您自己了,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他们堆放食物的库房,在‘喀喇布达宫’西边第一层,他们那个“小皇帝’住的地方,在北边第四层的最中间一间,最上层,也就是第五层的最中间的一间,住的是法王,要救您那位朋友,必得先找到他们那个‘小皇帝’……”
燕侠道:“我知道了,从现在起,老人家不必再管我了,我也没办法再照顾老人家.还请老人家要为照顾自己,等夷平这座“喀喇布达宫’之后,咱们再相见吧,老人家快请吧!”
桑如海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燕侠没马上走,他只怕喇嘛们见着他之后,看他的模样,怀疑他的来处,会连累桑如海,他当即扯了条布,从头到脚胡乱的擦了擦,然后又找到盐袋,把几把盐在身上擦揉一阵,以便祛除一睦腥膻。
擦揉好了,刚抖掉身上的盐粒子,只听外头遥遥传来了一阵吵杂人声,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叱喝,他以为必是鹃姑姑、玲姑姑跟霜姑姑来到,被喇嘛们发现了,他不敢怠慢,立即闪出库房,向着桑如海所指点的地方扑去。
燕侠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他们那个“小皇帝”,不愁救不出无垢,也不愁一举让座“喀喇布达宫”受制。
不管“喀喇布达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对燕侠来说,都是一种掩护,喇嘛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了,谁会想到正主儿已经登堂人室了。
没碰见一个人,没遇到一点阻碍,燕侠很容易,而且很快的找到了桑如海所说的那一间。
应该没有错,既称“小皇帝”,居住当然是座北朝南,也自当是高高在上。
错是没有错,藉着灯光看,这一间石室里的陈设。的确像是他们那个“小皇帝”的居处,可却是空荡寂静,不见一个人影,不闻一点声息。
人哪儿去了?莫非去了最上一层,他们那们法王的居处?
燕侠没有耽误,立即又循石梯扑上了第五层,也很容易。很快的找到了一间,也的确像是个法王的居处,但却是也一样的仍然不见人影,不闻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哪儿去了?
尽管外头有掩护,正当儿登堂入室,在里头通行无阻,可是看不见一个人,找不到该找的,又有什么用?”
燕侠正处诧异,忽然觉得一阵晕眩,他心头不由一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觉得晕眩?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了室中那盏香烟袅袅的怪灯,小皇帝居处那间石室里,也有这么一盏,而且同样的散发着一种幽幽的香气,他先以为,信奉“密宗”的喇嘛们,跟内地的各教派一样,点燃些什么“香”,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可是现在他明白不是那么回事,明白是明白了,却明白得太迟了,刚进人“喀喇布达宫”,该找的还没找到呢,就这么栽了跟头受了制,他不甘心,也太窝囊,他猛吸一口气,转身扑了下去。
他又回到了第一层,扑出了通道,到了广场之上,他打算找一个人,任何一个喇嘛。逼问出他们那位小皇帝的去处,可是一进广场他就收势停住了。
他原只打算找一个人,任何一个,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只一个,竟有几十个,甚至于上百个人之多!
这的百个,都是红衣喇嘛,而且是清一色的中年红衣喇嘛,呈半弧状面对着他,没有人说话,一个个脸上也没有表情,而那一双目光,却犀利逼人。
燕侠定过了神,对那一双双犀利的目光视若无睹,强忍着胸中上冲的杀机,陡然扬起双眉,冷然道:“你们那位法王跟小皇帝呢?”
最中间的一名中年红衣喇嘛说话,话声不带一点感情:“你是什么人?”
燕侠道:“你们防的是什么人?”
那名中年红衣喇嘛道:“那么等你就擒之后,你自然见得到我们的法王跟小皇帝。”
话落,他迈步欺进!
他这里迈步欺进,原来只是呈半圆弧的众喇嘛,突然挪身补住了那个缺口,呈一圈的把燕侠包围在当中,然后一起迈步欺进,缓缓收小了包围圈。
燕侠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敌手,他没把这近百名喇嘛放在眼里,这是他曾经预料得到的,怕他也就不来了。
他没有料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甫进“喀喇布达宫”,还没有看见一个人呢,就着了人家的道儿!
近百名喇嘛越逼越近,燕快清晰的感觉到,那来自身周,看不见,摸不着的煞气。
他暗中凝神运功戒备。
也就在他方自运功的刹间,一声霹雳般暴喝倏然响起。震得脚下地为之微一震,然后,近百名中年红衣喇嘛突然由余而疾,一直扑了过来。
说是说近百名喇嘛的联手扑击,其实真正出手的,也不过是前面的二三十名而已。
这就够了,足以使石破天惊,风云色变!
燕侠也在一声裂石穿云的龙吟长啸中出了手,他出手就不留情,第一,他恨透了这些喇嘛,第二,他已经着了道儿,不能多耽误,越耽误越糟。
是以,他出手便抓住了一名红衣喇嘛,以这名喇嘛的肉身做为兵刃,抡起就扫。
众喇嘛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此一着,摔不及防,也有所顾忌,一下被扫倒了十几个。
燕侠绝不稍停,立即欺身而上,振臂连抡,他抢得了机先,如虎人羊群,众喇嘛大乱,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连连被扫倒,倒地不是头破就是骨折,转眼工夫就被扫倒了四五十名。
就在这时候,燕侠手中的那名喇嘛,突然身子一震,倏然暴裂,血风肉雨四射喷洒,几丈方圆之内到处都是。
燕侠的手里立即空了,他不由为之一怔!
剩下的那些喇嘛们也为之一怔,旋即他们认为是燕侠以内力样了他们的同伴,厉喝声中,就待再扑!
突然,一声霹雳震耳欲聋:“没用的东西,退下!”
众喇嘛的脸色齐变,如奉纶旨,告即收住扑势,低头躬身,退向后去!
燕侠转眼循声望去,心头不由猛地一震,他跟众喇嘛一样,刹时明白,那名喇嘛的身躯为什么会突然爆裂了。
原来,包围圈外,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站立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有一半是红衣喇嘛,个个脸脸阴沉,目射精光,一看就知道,都是“密宗”一流高手。
几个红衣喇嘛之前,另站着一前八后九个人,这九个人,都是欲家装束,但身穿着不类中原,简直可以说都是奇装异服。
为首的一个,是个肌肤白嫩,面目姣好如女子的年轻人,廿来岁,穿一袭黄袍,头上戴一顶相当怪异的金冠,还镶满了宝石,珠光宝气,闪闪生辉,倒也俊逸不凡,只可惜一张脸白里泛青,目光邪而不正,眉宇间也洋溢着逼人的阴鸷煞气。
紧挨他身后站立的那八个,清一色可以称之为怪人,不但穿着怪,就是长像也怪得可以,一看就知道,跟燕侠在鹃姑姑处碰见的那两个,是一路货。
燕侠只一眼,就猜出那个黄袍年轻人是何许人了,也就在这时候,黄袍年轻人忽地仰面一声怪笑,声如狼嗥。
紧接着,他以极其流利的汉语道:“你好大胆,你好大胆,居然敢闯我‘喀喇布达官’,你就是那个钦命缉拿的‘南海’郭家叛逆?”
燕侠立即道:“不错,我就是郭燕侠,想必你就是‘喀喇布达宫’的那个什么小皇帝了?”
黄袍年轻人阴阴一笑:“算你有眼光,正是小王。”
燕侠一点头道:“那就行了,我找你要人,把无垢交出来,不然我不惜流血五步,也要夷平你‘喀喇布达宫’!”
黄袍年轻人先是一怔,继而纵声怪笑,笑声好不刺耳难听:“原来你就是那个妞儿的意中人,也就是挫小王驾前‘十卫’之二的那个人,害得小王一气之下杀了他们两个,驾前‘十卫’也只剩下八卫。
小王本打算亲自到内地找你去,不想你竟自己送上了‘喀喇布达宫’,好,好得很,小王那两个侍卫,还有我师王座下这个喇嘛,这笔帐都要算在你身上。
本来小王打算送交傅威侯一个活人的,现在小王改变了主意,要把你的尸体产傅候带回京去了,在小王我下旨动手之前,你还可以活动片刻,答小王我一问,你是怎么进我‘喀喇布达宫’的?”
燕侠道:“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已经进来了就是了。”
黄袍年轻人道:“你不据实答小王的问话,小王会让你死得更惨。”
燕侠道:“不要以为你‘喀喇布达宫’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我要是连进来的能耐都没有,也就不来了。”
黄袍年轻人阴阴一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看看要小王我要你的命,还是你夷平我‘喀喇布达宫’吧!”
一顿,狼嗥似的厉喝道:“勾魂、拘魂!”
既称“勾魂”、“拘魂”这种要人命的事,当然是非动手不可了。
岂料大谬不然,黄袍年轻人喝声落后,并不见有人动手,一个也没有,不但没有人动的拼命,他身后那八个长像穿著都怪的怪人,反而一起头一仰,引吭高唱起来,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可听得出他们唱得十分刺耳难听,套句内地北方话,简直像在“嚎丧”。
这能“勾魂”、“拘魂”?
真要是以“这”来“勾魂”、“拘魂”的话,那不是宁愿早死,可以少听一会儿。
燕侠睹状闻声,不由为之一怔,而就在他这一怔神的当儿,适才一直以精纯的内功压抑着的所中之毒,竟突然有四下护散,压抑不住之势。
他不由之心神猛震,他明白了,那八个怪人的怪歌,必然有催动所中之毒扩散之能,必然是“密宗”的一种邪术,的确有“勾魂”、“拘魂”之效,心惊之余,他连忙再次提气运功,增加了对所中之毒压抑之力。
而,他这里提气运功,那里那八个怪人的怪歌之声也渐转高亢,歌声越转越高亢,燕侠他也就越觉压抑不住。
转眼间,燕侠把功力提增到六成,额上见了汗,那八个怪人的怪歌也高亢人了云,几乎成了一线细丝,直上夜空。
燕侠只觉得所中之毒,急剧窜动冲突,大有即将冲突压抑它的内力之概,他暗一咬牙,就待把功力提聚到八成。
而也就在这时候,黄袍年轻人突然挥了手,这一挥手,那八个怪人高亢人云,几成细丝的歌声,也突然一泻而下,倏然收住,刹时四下无声,一片死寂。
燕快不由为之一怔,就因为他这一怔,眼看就要提聚到八成的功力,也不由为之一松,也就因为这一松,那原本就急剧流窜冲突的毒力,突然冲破了内力的包围,刹那间扩散开来,流窜四肢百骸。
燕侠这才猛悟上了当,但是已经晚了,再想提气运功把所中之毒逼聚一处,也已经来不及了,猛然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住。
黄袍年轻人两眼奇光暴射,发出一阵比狼嗥还要难听的狞笑,举步逼向了燕侠。
燕侠看得很清楚,但晕眩越来越严重,一个身躯摇摇欲倒,甚至四肢也绵软无力,哪里还能拒敌?
转眼间,黄袍年轻人已返至燕侠眼前,阴冷一笑:“是你夷平我‘喀喇布达宫’,还是我要你的命?”
眉宇间煞气大盛,扬手就要劈下。
一声厉啸,一阵旋风,黄袍年轻人身躯一震,忽然踉跄而退。
燕侠身边多了个人,是蓝玲!他伸手扶住了燕侠,紧接着,紫鹃跟霜姑娘疾掠而至。紫鹃急道:“燕侠,你怎么了?”
燕侠面如白纸,闭上了眼,勉强道:“我中了他们掺在灯油里的一种毒。”
霜姑娘惊呼出声!
蓝玲出手点了燕侠几处穴道,手法相当怪异,然后随手把燕快交给了紫鹃,道:“你们母女扶住他,我找他们要解药。”
话锋一顿,霍地转脸,两眼绿芒暴射,直逼黄袍年轻人:“你听见了我的话了,先把解药交出来!”
按理说,近在眼前,飓尺之前,黄袍年轻人怎么也该听见蓝玲的话了,然而他却像没听见,也不管这三位闯进了“喀喇布达宫”,为什么没见外头的喇嘛们跟进来?他两眼只紧盯着姑娘段霜,刚才一脸惊容,如今却多了一份喜意:“好,美人儿,你也来了,好极了,小王要把你一并留下!”
霜姑娘冷怒叱道:“住口……”
蓝玲道:“姑娘,跟你娘照顾好燕侠,让我来。”
她这里话声方落,忽听姑娘又一声叫:“玲姨,留神!‘摄魂大法’!”
蓝玲看见了,黄袍年轻人的两眼之中,已然闪躲出一种奇异的光采,直愣愣望着姑娘段霜,她知道,这种“西天竺”的“摄魂大法”,对她并发生不了效用,她当即冷笑道:“不管你们这些鬼门道有没有用,至少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只见她身子一闪,已带着一阵风扑向了黄袍年轻人。
黄袍年轻人像茫然无觉,他身后扑了四名怪人,直迎蓝玲,五条人影一合,怪叫声中,四个怪人像断线风筝似的飞出了丈余外,砰然连声摔落在地,落地就没再动。
黄袍年轻人依然像茫然无觉,两眼只盯着霜姑娘。
另四个怪人跟那几个红衣喇嘛一起扑向了蓝玲,刹时间人影交错,砂飞石走,声势惊人。
而那黄袍年轻人却像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仍自紧盯着姑娘段霜,霜姑娘却毫无惧色,一双美目也凝视着他,
红衣老喇嘛一连躺下了三四个。
黄袍年轻人忽然面泛惊异之色,叫道:“你也会‘摄魂大法’?”
霜姑娘冰冷道:“比起你来,恐怕有过而之无不及。”
黄袍年轻人机伶一颤,抽身飘退,忽作关声怪叫,叫声起时,四周应声如轰雷,叫声落后,场中已挤满了红衣喇嘛,有中年的,也有老喇嘛,为数不下数百,把燕侠等四人包围得密不透风,滴水难泄。
刹时,蓝玲住了手,紫鹃、段霜母女脸上也变了色,燕侠睁眼看,也不由为之心神狂震!
这种阵仗,即便蓝玲动功怪异,即使姑娘段霜擅“摄魂大法”,但,这么多“密宗”高手,一经齐动,纵然能把他们都杀光,自己几个人累也要累死了,何况“密宗”绝学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忽然,蓝玲一个身躯像吹了气似的涨了起来,两眼中的绿芒也暴射尺余之外。
就在这时候,黄袍年轻人一声怪叫,数百名红衣喇嘛,连同四名怪人齐声暴喝,声如巨雷,山摇地动,震天价霹雳声中,四方齐动,一起涌扑场中央,巨大的无形压力猛然涌到,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出手,该顾哪一方?
紫鹃母女正不由骇然,蓝玲倏发凄厉长啸,啸声中,她身躯疾旋,一阵狂飙随她疾旋的身躯刮起,立即砂飞石走,尘雾满天,前面的众密宗高手首当其冲,惨叫声中,接连飞起,一飞数丈,撞在四周那坚硬一石墙上,不是头颅破碎,就是四肢折断,一个连一个的摔落下来。
这是什么功力?骇人听闻!
但是,那众密宗高手竞似着了魔一般,视若无睹,仍然疯狂似的前扑,只见
蓝玲不住地疾旋,狂飘不住地吹起,被狂飙扫中的人,不住飞起,不住伤亡,众密宗高手不住一波连一波地前扑。
紫鹃母女看得心胆欲裂,突然,她们母女明白了,这此密宗高手,似乎受着那黄袍年轻人的某种控制,只知道前扑杀敌,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母女不由担了心,蓝玲纵使功力吓人,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体力有用尽的时候,而那些密宗高手却是一波连一波,前仆后继,还有不知道多少名,那么一旦蓝玲体力不断就在这时候,蓝玲的疾旋之势,已明显地慢了下来,前扑的密宗高手逼近了些,而被狂飘扫飞去的人,也已飞不出那么远了。
既然飞不出那么远,当然也就不至于再撞上周围的石墙造成伤亡,顶多落下来在地上摔一下,甚至摔在别人身上,爬起来又可以变为后队,这么一来,众密宗高手的人数不再减少,而变成了轮番前扑,典型的车轮战了。
很显然地,蓝玲的体力不继了,反之,对方的实力不消反长了。
紫鹃母女的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她母女全神贯注蓝玲与众密宗高的身上,不由就忽略了扶住的燕侠。
燕侠经过蓝玲的独特制穴手法闭住了几处重穴,毒势暂时稳住,未在继续发作,因之,人也未再晕眩难受,如此一来,他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的形势,也可以清楚的判断出危机的来源。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夺过了段霜手中的长剑,一声不吭,提一口气冲天拔起,等到紫鹃母女发现时,他已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长虹,直射站在外围的黄袍年轻人。
黄袍年轻人也全神贯注在手下前扑蓝玲的骇人功力拒敌上,根本就没有提防,甚至没有想到燕侠会作此一击,等到发现时,燕侠已挟带霜刃及一阵劲风到了眼前,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出口,便被燕侠一剑贯穿心窝,登时了了帐。
怪就怪在这里,黄袍年轻人一死,众密宗高手的扑击似失了动力,立即停了下来,而且个个瞪目张口,呆若木鸡。
燕快跟紫鹃母女的判断没有错,这些密宗高手,的确是受了他们那位小皇帝的控制。
众密宗高手的攻势停下,蓝玲的旋转也随即停住,而燕侠似也力气用尽,身子一晃,随着黄袍年轻人倒下的身子便要倒下去。
紫鹃母女看得清楚,母女俩一惊,段霜一卢:“郭大哥!”就要扑过去。
但是她母女慢了,一片红云闪现,燕侠身边多了个人,伸手扣住了燕快的咽喉,燕侠没倒下去,可也不能动了!
那个人,是个身材颀长.脸带鬼头的红衣喇嘛,红衣的边缘,还多了三条黄澄澄闪亮的金线。
紫鹃母女大骇,扑势不由为之一顿,就这么一顿,蓝玲抬手拦住了她母女,两眼绿芒逼视那个红衣喇嘛,冷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红衣喇嘛听若未闻,一声沉喝,喝声似来自四面八方:“你们还不闪开!”
众密宗高手一如大梦初醒,立即恭谨躬身,齐声一句:“遵法王旨。”
潮水般四下退了开去。
紫鹃母女听得一惊!
蓝玲目中绿芒也为之一闪:“你就是‘喀喇布达宫’的法王?”
那红衣喇嘛仍然听若无闻,像对蓝玲说话,也像是自语,但话声仍像来自四面八方:
“杀我爱徒,我要他丧命碎尸以偿。”
果然他就是那位法王。
蓝玲还待再说。
突然,一个清朗话声带着慑人之威,划空传到:“慢着!”
紫鹃母女,还有蓝玲,闻声心里部为之一紧!
五个人影,一前一后,如飞射落,“神力威候’”傅玉翎带着他那文、武、英杰四护卫赶到了。
那红衣喇嘛立即微躬身躯:“见过侯爷!”
傅侯看也未看紫鹃母女跟蓝玲,微答一礼,道:“法王既认得本爵就好,请手下留情,将他交本爵带走!”
那红衣喇嘛道:“候爷,他是我‘喀喇布达宫’的仇人。”
傅侯道:“但是他更是朝廷钦犯。”
“侯爷看见了,他杀了本座的爱徒。”
“本爵看见了,法王尽可以放心,本爵可以担保,朝廷将十倍补偿法王。”
“多少补偿能抵本座调教多年的一个爱徒?”
傅侯扬了眉,两眼之中也闪现威棱:“法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多年来,朝廷给予后藏的,又是多少?”
看不见红衣喇嘛的表情,只没听见他说话,显然他是犹豫了,不是思及以前,而是考虑后果。
就在这时候,微风飒然,香影横空卜傅候身边又多了一人,赫然竟是傅夫人胡凤楼。
傅俟一怔,四护卫急忙躬身:“见过夫人!”
紫鹃惊喜颤呼:“姑娘!”
段霜自然知道来了谁,急忙大叫:“凤姨!”
傅夫人也微显激动,含笑望过来:“你们都好。”
蓝玲砰然一声跪了下去,低头道:“蓝玲没脸见姑娘!”
傅夫人日光一凝,旋又微笑:“我看着像你,果然是你,这是干什么?起来,有什么话传会儿再说。”
蓝玲泣不成声,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这时候傅侯说了话:“你怎么也来了?”
傅夫人转过脸去,脸色一片凝重:“我听说了,说什么我也不能不来,玉翎,你要原谅我的不得已,现在,是咱们夫妻有所决择的时候了。”
傅候脸色大变:“凤楼,你……”
傅夫截口道:“你知道我的性情,我既然来了,你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只答我一句,你怎么说?”
傅候没马上答话,凝视傅夫人良久,他才道:“法王还不一定会把人交给我!”
这是不是实情!
显然他有意把这难题推给那位法王,敢说,他这时候是希望那位法王立即杀了郭燕侠,这么一来,他不但仍可覆旨,也不会造成他夫妻间的冲突了。
只听傅夫人道:“我不信法王会拿他整个后藏作赌注,万一法王孤注一掷,只要你点了头,我有把握毫发无伤地夺回郭燕侠。”
傅候明知道,这是实情,立时,他又陷人难题之中,也没有立即作答。
傅夫人紧逼一句:“玉翎,你必须马上给我答复!”
傅候飞快地考虑了利害得失,暗一咬牙,就待作答。
一个话声划空传到:“大内来人,见过候爷、夫人!”
众人闻声一怔,一个人影射落面前,赫然竟是那云中鹤,他落地就打下扦去。
傅候微带诧异:“云中鹤,你来干什么,大内有什么谕旨?”
云中鹤站了起来,踏着腰道:“回候爷的话,大内没什么谕旨,只是派卑职给夫人送这个来。”
他探怀取出了贝子爷傅小翎的项佩,双手递出。
自己儿子的东西还能认不得?
皇上派人专程送来自己儿子的东西,这意思,傅候夫妇还能不懂?
傅候脸色大变,脱口惊呼:“凤楼……”
傅夫人一把夺过了项佩,随手一掌拍得云中鹤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是血,只听他惊声道:“夫人,卑职是奉旨行事。”
傅夫人脸色由铁青转为然白,道:“我知道,你的任务已以达成了。”
云中鹤爬了起未,低头哈腰,不敢说话,连脸上的血都不敢擦!
傅候颤声道:“凤楼,小翎是咱们的儿子……”
是的,顾别人的儿子,就得牺牲自己的儿子,傅夫人她又能怎么办,傅夫人没说话,脸色怕人,身躯颤抖,唇边也渗出一丝血迹。
此情此景,谁敢说话?就连紫鹃、蓝玲、姑娘段霜也自默然,除了痛恨允祯之阴毒外,谁又有什么办法?
那红衣喇嘛,也就是那位法王突然说了话,是向蓝玲说的,因为他那炯炯目光望的是蓝玲一这个年轻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蓝玲此刻正自忧心如焚,哪会想那么多,闻言立即冷然答道:“不关你的事。”
那位法王目光忽转凌,沉声道:“答我问话。”
人目那双凌目光,蓝玲竟心中一懔。不由自主地道:“关系很深,一如我的子侄。”
那位法王道:“一如你的子侄?”
蓝玲道:“他的父亲,当年曾是傅夫人的朋友,而我则是傅夫人的侍婢,他叫傅夫人姑姑,也叫我一声姑姑。”
那位法王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傅夫人千里迢迢从京里赶来救他……”
凌厉的目光忽然有了异样的变化,变得奇异,变得令人难以言谕,接道:“我把这个年轻人交给你,你带他走。”
何只蓝玲闻言为之一怔,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之一怔的,尤其是傅候跟傅夫人,简直为之猛一怔!
蓝玲急道:“怎么说?你愿意把他交给我?”
那位汪王道:“不错!”
蓝玲诧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愿意把他交给我?”
那位法王道:“就算是不让傅候跟傅夫人为难吧。”
“不!”蓝玲道:“就算是不让傅候跟傅夫人为难,他杀了你唯一的爱徒,你也可以拒不交人,自己处置了他,甚至杀了他以后再交给傅候,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不必把他交给我,尤其在场还有我另两个同伴,你为什么单挑上我,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蓝玲真是个死心眼儿,还问什么?
真的,只听那位法王厉声道:“你太罗嗦了,不要再多问,只答我一句,你要不要?”
蓝玲忙点了头:“要!”
只听傅候沉声道:“法王……”
那位汪王转过脸去道:“候爷,这年轻人是‘喀喇布达宫’的仇人,也是‘喀喇布达宫’的阶下囚,本座有权处置他。”
傅候道:“难道法王想抗旨?”
那位法王仰天一声哈哈,道:“候爷,所谓驻藏大臣,管的是‘前藏’,不是‘后藏’,即使是‘前藏’,‘达赖’也不少限度的自主。”
傅候道:“难道你‘后藏’不是王土,不服王化?”
那位法王道:“候爷还真说对了,‘后藏’本来就不是‘清国’的土地,自然也就不必服什么王法。老实说,你们那位皇帝对我‘后藏’客气些,彼此还能和睦相处,要是仗什么上国天朝之势欺人,那就别怪‘后藏’翻脸。”
傅候听得怔了老半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傅夫人跟紫鹃母女也大为诧异,大为惊喜,的确,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谁都不明白那法王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但都没有开口没有问。
这种事没有必要问,就像蓝玲似的,不就落了那位法王一句“罗嗦”?
只听傅候叫道:“法王……”
那位法王道:“本座这么做,是免得候爷跟夫人为难,候爷对本座只该感激,不该见责!”
傅候道:“不!论公,本爵奉有密旨,论私,本爵也水能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那位法王道:“这容易,现有大内来人在,是本座拒不交人,跟候爷无涉!”
傅候扬起了双眉,:“那得本爵夫妇不能从法王手中要过人来,也不能阻止汪王把人交给别人之后,才能这么说。”
那位江王一点头道:“本座懂了,候爷大概以为合贤伉俪之力,一定能从本座手中要过人去,或者是能阻止本座把人交给别人。”
傅候傲然点头:“当然,本爵以为,合我们夫妇之力,放眼天下,还找不出一个对手来。”
那位法王哼哼一笑道:“只怕候爷太过自信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傅侯却当成了这种意思,脸色一变,霍然转望博夫人:“凤楼,你可愿意跟我联手?”
傅夫人本不原,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甚至为了自己的夫婿,当着这个远从大内赶来的云中鹤,她却不能,甚至不敢说个“不”字,她暗一咬牙,毅然点头:“愿意!”
紫鹃、姑娘段霜还有蓝玲,尽管对傅夫人的答复都在意料之中,但见状闻言,心都不免为之一怔,然而却也都不便说什么。
那位法王一点头道:“好,咱们就试试看!”
话锋一顿,另一只手疾快翻起,往燕侠嘴上一捂,然后轻轻喝出声:“接住!”
双手一托一送,硬把燕侠一个身躯托得离地飞起,直向蓝玲投了过去。
傅侯一声不响,飞身扑来,就待截人。
那位法王却大抽一展,人已到了蓝玲与傅侯之间,袍袖再展,砰然一声,傅侯竞硬生生被震了回去。
这时候,蓝玲已经接住了燕侠。
四护卫脸色齐变,长剑出鞘,就要补。
傅候沉喝出声:“不许动!”
四护卫哪敢不听,立即煞住了扑势!
傅侯喝上住四护卫之后,脸色连变,目中威棱紧盯着那位法王:“本爵没有想到,法王的修为远超过本爵的想象。”
那位法王道:“所以本座说,侯爷太过自信。”
傅侯道:“不过一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那位法王道:“不要紧,本座可以等跟侯爷多过几招,甚至可以等贤伉俪联手之后再让他们走,不过还请侯爷也等本座略作交待之后再动手。”
傅侯道:“可以,法工要交待什么?”
那位法王没回头,不过话是对紫鹃说的:“本座已给他服了解药,他所中之毒即可祛除,不过本座已经答应了傅侯,你们须在本座跟傅侯伉俪过几招之后再走。”
蓝玲、紫鹃等没答话,再看燕侠,人不但已经清醒,脸色也已恢复了正常,心知那位法王所言不虚,登时都放了心。
只听傅侯道:“法王交待好了么?”
那位法王道:“本座已经交待好了,侯爷随时可以动手。”
傅候道:“本爵动手以前,要问法王一句,在这种不可能把人交给他们的情形下,法王为什么不惜对抗朝廷,把人交给他们?”
那位法王道:“本座自有本座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或许是本座觉得他们投缘,宁愿不追究杀徒之仇”
傅侯道:“这理由牵强,本爵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不愿再问了……”
谁都知道这理由牵强,但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随听傅侯道:“法王用什么兵刃?”
那位法王道:“本座一向不用兵刃。”
傅侯道:“那么本爵也……”
“不!”那位法王截了口:“本座劝侯爷,还是用惯的趁手兵刃好,否则候爷在本座手下绝走不完五十招。”
傅侯哪听过这个,为之霍然变色,道:“对本爵说这种话的,放眼当今,法王是第一人,本爵倒宁愿冒这个险试上一试
那位法王袍袖一展,疾拂傅侯。
傅侯忙挥掌相迎,砰然大震声中,劲气四溢,砂飞石走。
那位法王不过衣袂飘扬了一下,而傅侯却已退出了两三步去!
紫鹃.段霜、蓝玲,就连傅侯夫人在内,无不为之心惊!
只听那位法王冷然道:“这是不是可以算侯爷已经试过了?”
傅侯脸色大变,长眉高挑,凤目圆睁,厉声叫道:“拿本爵的兵器来。”
照理,傅侯无论如何是不会也不该占这个便宜的,无奈为了自己、为了爱子,也只有受此屈辱了。
傅夫人望夫婿,除了难过之外,还带了不少歉疚,抬手拦住了双手递过“八宝铜列”
的傅文,道:“玉翎,还是咱们俩以两双向掌跟法王过几招吧。”
谁都知道,毕竟夫妻一场,傅夫人是为了夫婿的颜面!
傅侯又何尝不知道,一阵激动望夫人,旋即豪气大发,一点头道:“好!”
紫鹃、段霜、蓝玲可揪了心,她们不相信,傅侯伉俪联手会有打不败的对手,但谁都知道傅夫人是为什么,却也无可奈何。
傅夫人上前一步,跟傅侯并肩而立。四道目光一起投向那位法王,傅侯目光中威棱闪射,而傅夫人的目光中,却包含了痛苦神色。
那位法王则挺立不动,没说话。
刹时间,这“喀喇布达宫”广场上一片寂静,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眼看一场石破天惊,使风云色变,使草木含悲的拼斗就要展开。
燕侠突然一声:“慢着!”闪身跨步,一步到了那位法王跟傅侯伉俪之间。
紫鹃、蓝玲、姑娘段霜都没想到燕侠会在这节骨眼上挺身而出,要阻拦时已是不及,不由大惊。
傅夫人则跨步上前,恰好挡住了傅侯,显然她是怕傅侯趁机出手,道:“燕侠,我要干什么?”
燕侠淡然道:“法王的好意,燕侠心领,这是燕侠的事,燕侠应该挺身为自己而闯,虽死无憾!”
一句话说得傅夫人心如刀割,悲痛万分,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
紫鹃、蓝玲也知道傅夫人难受,可却也都不忍心责怪燕侠。
纵然傅夫人是为了夫婿、为了爱子,不得已,要是此举毕竟已经伤害到了燕侠,倘使好夫妇胜过了那位法王,燕侠岂不得任由傅侯拿往北京复旨了?
只听那位法王哈哈一笑,道:“初生牛犊不畏虎,好胆识,为维护两字名字也能不惜死,也够豪壮,可惜却是不用脑筋的匹夫血气之勇而已。”
燕侠双眉一扬:“敢请法王明示!”
那位法王道:“说话很客气,只是不要不服,你打算不惜任人提拿进京……”
燕侠截口道:“法王还不知道,‘南海’郭家只有死英豪,没有活囚犯。”
那位法王道:“你是个死英豪,你让那位无垢怎么办?长留我‘喀喇布达宫’,抑或是回到内地去任人摆布?”
燕侠脸色一变,身躯一震,旋即毅然道:“有谁能顾身后事,郭燕侠为维护郭家名声而死,无垢她应该能够体谅!”
法王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好是好,可是你料定我不敌他们夫妻联手,减了我的威风,未免让我生气,闪开吧,你们接住他。”
法兰那里话声方落,燕侠猛觉项后一紧,不但立时全身麻木,不能动弹,而且一个身躯离地飞起,直往来处飞了回去。
紫鹃、蓝玲连忙伸的接住了燕侠,燕侠大急,想说话,却又发现口能张,发不出声,不由惊上加急。
只听蓝玲冷然道:“燕侠,不要急,万一法王不敌,那也是你的命,到那时候你再成仁取义也来得及。”
燕侠没奈何,只好闭上了嘴,而且也闭上了眼。
减少了几分为难,傅夫人的心情并未轻松,只因为她认为她夫妇联手,法王绝不是对手,到时燕侠仍是一样的命运。
只听那位法王道:“侯爷跟妇人,现在是不是可以出手了?”
傅侯冷然道:“我夫妇没有先出手的理。”
那位法王一笑道:“侯爷既然自诩身份,那么本座只好僭越了。”
话落,他出了手,不,那不能说是出手,只能说是人动了,他就地一转,人已化为一阵风,风里裹着一团红影,直向傅侯及傅夫人刮了过去。
紫鹃、段霜为之一怔。
蓝玲也为之一怔!
紫鹃母女只觉这种武功眼熟。
蓝玲则只觉得这武功类似“三绝”!
傅侯及博夫人同为之一惊,一惊之余也同时发难,这时,广场上激风起,砂飞石走,三个人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激风,以及扬起的砂石,逼得人不能也不敢再站在近处,纷纷急忙往后退去。紫鹃、段霜也不例外.母女俩扶着燕侠退出了丈余!
唯独蓝玲没动,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发了呆、出了神!
段霜要叫,却被紫鹃拦住了:“不要叫,你玲姨没动必有深意。”
不知道蓝玲有什么深意,只知道她全身泛着微颤,两眼之中绿芒暴射,凝视那一团尘雾之中,分不出谁是谁的三个人,像很激动,也像很悲痛!
燕侠也因为激风上身,因为紫鹃母女的夫着他后退,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眼,而只一眼,他怔住了,是震惊,也是讶异,震惊的成分多于讶异。
只是一顿饭工夫,忽地一声裂帛异响,刹时风停人静,众人摒息凝神望场中。
尘雾渐消,现出人形,那位法王站在一边,傅侯跟傅夫人并肩对立。
急凝目再看,法王戴有面具,看不见他的脸,傅侯脸色凝重,目射惊骇,傅夫人颜色也是一片惊骇,但竟也带着惊喜。
只听傅侯道:“这不是‘密宗’!”
法王道:“侯爷高明,本就不是。”
“这是什么武功?”
“本座不知道,本座极不愿用它,但是为了胜过贤伉俪,不得不用。”
傅夫人突然道:“到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后藏有位修为足列当世第一的法王阁下!”
法王道:“夫人夸奖!”
傅夫人并没有转脸,道:“云中鹤,你看见了?”
站在几丈外的云中鹤定过了神,忙躬身:“卑职看见了。”
傅夫人道:“希望回去之后,你能替我夫妇作个证。
云中鹤忙又躬身:“是!”
傅夫人仍未转脸:“玉翎.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傅侯没说话,突一跺脚,长身而起,向“喀喇布达宫”外电射而去。
四护卫、云中鹤急急跟了过去。
傅夫人转脸向蓝玲、紫鹃道:“我把燕侠交给你们了。”
蓝玲听若无闻,紫能连忙答应,傅夫人看了燕快一眼,没说话,腾身不见。
紫鹃、段霜放心了,霜姑娘更是喜极而泣。
忽听蓝玲颤声道:“是你,对不对?”
紫鹃马上就明白了,心神为之一震,急望法王。
那位法王点了头:“是我。”
段霜也明白了,愕然而望,两排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泪水。
蓝玲道:“你可知道,你找你找得很苦。”
法王道:“我知道,没想到我仍然没躲过,也许这是天意,所以我拿这个郭家子弟还你这笔债,不知道够不够?”
蓝玲突然嘶喊道:“不够,我的人,我的一辈子,太不够了。
法王道:“那么,我在这儿,剩下的,由你怎么索取都可以。”
蓝玲一个身躯突然暴涨,法王却一动不动。
忽然,蓝玲的身躯又恢复了正常,她捂着脸,痛哭失#!
只听法王道:“我不配做法王,也不想做法王,要是你愿意,留下来,这后藏就是你我的天地。”
蓝玲猛抬头。
紫鹃道:“妹妹,这是天意,要是他真心,他应该是真心,好么,这儿应该是你最好的居留地。”
是的,以蓝玲现在的模样,她还能上哪儿去?
蓝玲又低下了头!
法王的话声忽然高了,也充满了喜悦:“谢谢帮忙,我马上派人请来无垢,然后派船送你们过河。”
口口口
天亮了,万道金黄色的晨曦下,一条船缓缓撑过“狮泉河”船上四个人,紫鹃母女、燕侠,还有坐在燕侠身边的无垢。回望山上的“喀喇布达宫”前,依稀可见,那儿并肩站着两人人挥手相送!
燕侠能就这么走了么,不能,还要去带一个人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