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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七矮》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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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女越憎他狂傲无知,便即应诺,详为指点、并恐不肯上当,故意力说:“韩仙子乃前辈散仙中有名人物,不是好惹。我们虽不知你道力深浅,却料不是她的对手,说话无妨,行事却要慎重。”

  卜天童人原机智,两生修为,得道多年,岂有不知韩仙子来历和对方语意激将之理。只因天性刚暴,宁折不弯,明知是当,也要来上。即答:“韩仙子也不能不说理,你们以为我怕她么?”

  三女答道:“你怕不怕,与我们何干?我们有事,恕不奉陪了。”

  卜天童还想说时,三女已进洞。明知师叔商栗与韩仙子昔年故交,怒火头上竟欲寻去。刚飞出不远,便遇见中土采药未归的两同门师弟,一同降落,正谈起前事生气。又值华山派妖人沈通同两同党走来,暗中听去,设计出面诱激,引与峨眉为仇。卜天童本看不起这些妖邪,只因怒火难遏,竟被说动。双方并还打赌,各行其是。两同门劝他不听。为示不肯与妖党同流,先作旁观,后才出手。居心仅想迫令三女服输便罢,不料反遭无趣。

  卜天童事后想起失宝关系重大,此行又未奉有师命,不禁中馁心寒。自恃隐形神妙,飞遁迅速,佛光虽然厉害,只不现形,或者无妨,便即赶回窥伺,打算明劫暗盗。初意对头得了此宝,必要取出观玩试用,只一离开宙光盘,不特立可收回,还可在收回时骤出不意,使神雷爆发,伤人报仇。到后一看,金、石诸人正在聚谈,晶沙仍在宙光盘内,并未取出,心里虽失望愁急,但听出敌人并无恶意,连那土木晶沙也未想要。无奈生平从未服低,想了又想,实在不好意思现身索取。实则金蝉早猜他必要回来偷伺,故意那等说法,见无回应,也就听之。

  卜天童急在心里,仍想暗中待机,尾随至洞门外。守了一会,见众未觉,渐渐胆大。刚跟了进去,隐藏室角,八姑忽然飞来,一到便知就里,连拿话和眼色暗点。金、石二人首先警觉,知道人已入室,只是看不见。金蝉不愿多伤他的颜面,正在盘算,如何使他自己出现。石生却和他一见投缘,又知双方师长昔年有交,立意化敌为友。惟恐又被逃脱,藉词把阿童拉出,巧运佛光断了逃路。等其现身,再用话一点,把佛光撤去,入洞相见。其实卜天童已听出自己梦想多年渴欲一见的恩人阮征,竟是峨眉转劫弟子,七矮之一,早已喜出望外,嫌怨全消,不等问明,决不会走,只不好意思当时出现罢了。

  后来还是郑八姑见洞外佛光飞舞,识得石生用意,不等封洞,先开口笑道:“卜道友嘉宾惠临,如何还吝一谈呢?”

  卜天童先见众人齐对她恭敬,呼以师姊,又听所说口气,虽料是个峨眉女弟子中能手,还没想到这等厉害。已被说破,不便再隐,只得现身,红着一张怪相的脸,慨然说道:“我此来实是想取回土木晶砂,见无法下手,本要走了。后因听出我多年采访不知音信的一位恩兄,竟是你们同门,我便不想再和你们为敌。只请把阮恩兄的下落近况告知如何?”

  正说之间,众人还未及答,卜天童回顾佛光封洞,意似不悦,转身方要发话,石生和阿童收了佛光走进。金蝉先要开口,吃八姑暗使眼色止住。卜天童见众人并不回答他的问话,恰巧石生来拉。自古惺惺相惜,何况石生又是那么天真美秀,敌意一消,自更投缘,当时随去一旁坐下。石生先开口笑道:“我知你叫卜天童,是你自己说的。我名石生。你中土初来,还不认得我们呢,这场架打得多冤枉!你们木土真气所炼晶砂甚是高明,我们拿了去也不会用,一个不留神,还要受你暗算。何况双方师长以前均有交情,哪有取而不还之理?不过方才你法力太高,又受了妖人蛊惑,不这样,没法和你交朋友罢了。休看我是小孩,师兄、师姊们全都对我好,我说的话必能办到,少时晶砂一定奉还。我先给你引见各位师兄、师姊,再谈阮师兄的下落近况吧。”

  卜天童闻言,自是心喜,先前骄矜负气之念为之一扫而光。石生随向众同门一一引见。卜天童见众人对他礼貌甚好,越发高兴,重又落座,询问阮征近况。金蝉笑道:“道友先不要忙,我们此后一家,且先把法宝奉还再说如何?”

  随唤:“凌师妹,还卜道友法宝。”

  云凤早已得了八姑传声相告,特意走向一旁,相隔约有三四丈。闻言立答:“道友一来,便准备好了。”

  随将宙光盘一举。八姑在旁笑道:“久闻土木晶砂神妙无穷,宙光盘子午神光线威力也不在小。卜道友固是法力高强,运用由心,但此宝已被太阴元磁真气吸紧,卜道友须运玄功强行收取,始能摆脱。凌师妹又是新受师传,不精运用。到时盘上神光一个禁制不住,不问出于何故,均易毁损此洞景物,岂非无趣?为防万一,莫如卜道友和小师弟仍自叙谈,待我试照原质收取了来奉上如何?”

  卜天童天生特性,一向不喜女子,闻言暗忖:“我那土木真气,因受宙光盘本命克制,所以复了原质。只一脱禁,就我不暗中运用,也必化成二行真气。再说原质晶砂和盘中子午光线差不多,都比真火还要热上千万倍,金铁沾上皆化,外人的手如何取法?”

  素性真诚,本想说:“此宝我自己实能由心运用,但宙光盘尚是初见,不知底细。如防不测,恐伤洞府,可去外面交还,仍由我自己收取。”

  继而一想:“久闻峨眉派的威名,今日虽已尝到厉害,但对方所仗全是法宝、飞剑便宜,别的尚未看出。此举出诸对方,与我何干?既出大言,当有实学,乐得就此试她功力深浅。又未暗中行法算计,就受了伤,也难见怪。”

  于是话到口边,又复止住。

  八姑道:“我忝列峨眉门下,为时不久,自惭浅薄,不能尽得师门真传,我只照顾宙光盘为重。此宝如已离盘,卜道友不妨照旧收取,免有差池。”

  卜天童闻言,暗忖:“众人对八姑甚是尊崇,想必是峨眉门下有名人物。先前的话还可说是自恃法力,不知深浅,此时所说虽是谦词,话却近于外行。我不出手,你已制它不住,由我自收也好,偏又要卖弄。如是平时那样的气体,仗着法宝、飞剑防护,我又不存敌意,或者无妨。离盘时如仍是晶砂原质,你也居然能不畏奇热,持有像水母官中那样玄癸至宝,勉强拿起。我这一收,岂不当时爆散?别的不说,就胀力也能把这座洞府炸成粉碎。纵令我有防备不肯伤人,当化成气体时那点威力,洞中请人如无防备,也禁受不住。”

  卜天童因觉对方诸人不骄不做,除此女看去不甚投缘外,余人相待情意纯挚。又推恩人阮征之爱,初来作客,恐伤了人不是意思。以前又曾对敌,一个误会,还当故意。

  卜天童念头微转,正要开口,一片祥霞微微一闪,八姑人已不见。只见冷荧荧一团栲栳般大的银光突然出现,先环洞绕飞了一匝,倏地缩小,急如流星,往宙光盘中那根子午神针指定的一小堆土木晶砂上罩去。这时宙光盘在云风主持之下,已然长大到四尺左右,银光圆径也有尺许。因针光上太阴元磁子午神光线被云凤止住,虽然吸力仍是强大,晶砂仍在针头所指之处未动。但也随同长大了好些倍,每料约有半个绿豆大小,粒粒晶莹,已然射出奇光,似欲流转。银光眼看落向针头之上,忽似有什么警兆,电也似离盘飞起。卜天童不知雪魂珠来历,仅看出银光乃八姑化身,觉着此女功力果然甚高。忽见银光两起两落,以为土木晶砂奇热难禁之故。方暗笑她不知进退,猛瞥见盘中晶砂忽似星群跳动,急飞电旋,精芒越强,似要离盘飞起。银光仍是原样,正往下落。知道不妙,忙喝:“诸位道友留意戒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极轻微轰的响了一下,银光已第三次离盘飞起,盘中晶砂全数失踪。卜天童百忙中侧顾众人,只金蝉笑答了句:“无妨。”

  余人全都照常言笑,神色自如,自己空自大声示警,竟如未闻。紧跟着,银霞略一闪变。八姑现出身形,手上却多了一把晶砂,外有薄薄一层银霞包住。卜天童不禁大吃一惊。忽又觉着张皇贻笑,犯了平日好胜习性。暗忖:“此女法力怎如此高强?好在她先叫我收,不能怨我。何不试收一下,看她还能禁受与否?”

  便乘易氏兄弟与秦、向二女上前观玩,尚未送到身前交还之际,暗运玄功真气,往回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