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⑦》第二七八回 破壁纵神魔一击功成千叶火 飞光笼大岳半空高系五山图(5)
这时群魔已因先前情急反噬时发出全力,凶威更大,已非昔比。老人明知敌人就在眼前,竟不及施展毒手,缓得一缓,来人已遁入地内,并还有意嘲弄,入地时故意现出身形。老人瞥见雷火炸处,面前不远,现出一幢青色冷光,中裹前破魔牢的幼童,同了一个绿发红睛,又黑又瘦,身有墨绿光华环绕的丑怪幼童。因那石火神雷正是魔光血焰的克星,老人惟恐魔头逃出,不及兼顾,竟被遁走。不禁怒火上攻,伸手连指,立有无数金碧光华夹着千万血焰火箭,暴雨一般朝上下四外乱射过去,小半穿入地底,下余满空横飞乱射。整座魔宫宛如火山箭海,血浪千重,连天都映成了暗赤颜色。更有轰轰雷电之声,如百万天鼓怒鸣急擂,山呜谷应,地动天摇。
老人满拟方圆五六十里,上下千百丈,齐在魔火血焰飞箭飞叉所笼罩死圈之内,一任敌人法力多高,就说不死,也必受伤被困,哪知仍是不见影踪。这时魔女和众门人已得老人密令,各将魔阵缩小,藏身阵内,移向老人身侧,以防有失。
老人不见敌踪,空自愤怒。魔镜已早飞起,正运法眼注视。因为来敌大强,又在暗用大阿修罗法,准备施展毒手,到了紧要关头,一举成功。料定敌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敢深入,决不会走。老人细寻无迹,应敌正紧,又无暇虔心推算,方在惊奇愤怒,忽听男女笑语之声,起自前面曾用法力点缀灵景的小山上空。又听有人笑道:“凌花子,我还有事,去去就来。你把妙光门开放,教老魔头看个仔细,省得他两只鬼眼东张西望吧。”
同时血光中祥光一亮,小山那面现出五六亩大,五六丈高的一幢五彩轻云,看去薄薄一层,祥辉闪闪,光甚柔和。内中围着数十个道装男女:有的云裳霞被,羽衣星冠;有的相貌古拙,形态滑稽。还未看清,一道金光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驼背老人,正往东魔宫飞去。老人不由气往上撞,扬手千百枝火箭,夹着无数血团,朝前打去。驼子哈哈大笑道:“无知魔头,少时教你知我厉害!”
说完,金光电闪,人己不见。那火箭血团,不知怎的,竟会反击回来,射回魔女所居宫殿之上,比电还快。老人忙即回收,匆促中不曾收完,内有几个血团已先爆炸,血火星飞中,整座魔宫竟被震碎了小半。
老人这才知道敌人不是易与,也非盛气任性所能济事,还是看清敌势,仗着炼就不死之身,相机一拼,或能转败为胜。也不再顾别的,先将神魔、宫众护住,强捺心神,定睛朝前细看。只见仙云杏霭,明霞冰纨之中,那凌虚而立的数十个男女,除一个花子打扮的道装怪人和一个满头银发美妇而外,下余全是天欲宫中先后被困的少年男女。峨眉门下,只齐灵云、孙南未见。至于金蝉、朱文、李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幼童,以及先前用青灵辟魔铠护身,暗发石火神雷,借着地遁逃走的小对头,也在其内。那么薄薄一片明霞轻云,看去只要风一吹,便可吹散的,却一任血焰如海上下紧压,火箭金刀四外环攻,休说不能攻破分毫,并还在血海之中若沉若浮,似欲随风扬去,意态生动,十分悠然。云中少年男女,有的本具师门渊源,神交已久;有的本来相识,劫后重逢,班荆叙阔,各话前情。便余娲门下那些男女弟子,经此大难,因对方援助脱险,也各化敌为友,修好释嫌,言笑晏晏,交欢若亲。对于上下四外的这等猛恶攻势,简直视若无睹,笑语喧哗,隐约可闻;意似魔运将终,不久便看自己笑话。正强忍耐,暗想制胜之策,忽听金蝉、朱文同声喝骂,备极讥嘲。不由满腔怒火重被勾动,冷笑一声,正待施展毒手。
原来金、朱二人陷身天欲宫魔窟之内,虽受魔法禁制,不能行动,仗着道心坚定,尽管深情密爱,却出于天真至性,纯任自然。身外邪魔既攻不进,老人不久又被所养神魔绊住。李洪传声相告,说救星将到,钱莱已先出困,诸仙转眼难满,两人心中大喜。此时如在玉虎神光与法宝飞剑防护之下突围而出,也非无望。只为先前被困,连冲无效,不愿徒劳。又难得遇到这等互诉衷怀,你怜我爱的良机,只管绵绵情话,说个不完。反正无伤,难满即出,谁也没打逃走主意。
金蝉更恨不得多挨一会是一会。正谈得快心头上,忽听李洪二次传声,得知钱莱脱困,出时遇见申屠宏,说起神驼乙休、穷神凌浑、黄龙山猿长老等各位长老相次来到,众人灾难将满,出困在即。石完也已赶来,钱莱便是他所救。干神蛛夫妻现正奉命,由地底暗入东魔宫,用神符禁制魔坛,迷乱尸毗老人的灵智,不令事前警觉。李洪又说:“蝉哥蝉嫂,只听风雷之声一过,立往东方冲出,我和钱莱再照你们传声来处接应,立可脱身。”
金蝉一面回答,互相准备;一面抱着朱文,笑道:“好姊姊,我早知这么轻松平常,真恨不得和你在此多留些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