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枪》六六
邓定侯的确很了解他。却还了解得不够深。
他疏远她、冷淡她,并不是因为他怕连累了她。而是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因为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一种别人永远无法解释的自卑,已在他心里打起了结,生下了根。
根已很深了。
饥饿、恐惧、寒冷,像野狗般伏在街头,为了一块冷饼被人像野狗般毒打,
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他身上的衣服就会被汗水湿透。就会不停地打冷战。
他的童年,实在比噩梦还可怕。
现在这些悲惨的往事虽然早已过去,他身上的创伤也早已平复。
可是他心里的创伤,却是永远也没法消除的。
“你好像总是替别人着想,好像总是这么样了解别人……”
他又想到,邓定侯的确是个好朋友、好汉子,他已经欠他太多,几乎很难还清。
丁喜知道他也很喜欢她。
虽然他已有了家,有了妻子。可是这些事对丁喜说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绝不能对不起朋友的。
“一个从来没有家的人,对朋友总是特别够义气。”
“你认为他对小马不够义气?”
丁喜在心里叹了口气,小马不但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
小马这一去,的确是送羊入虎口的。
难道他真的就这样看着?
他闭上眼睛,决心要小睡片刻。明天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繁星满天。夜风温柔。
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旭日东升。
第一线朝阳冲破晨雾,照射在大地上时,邓定侯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王大小姐柔软乌黑的头发上。
她的睫毛也很长,她的双颊嫣红,柔发上带着种醉人的幽香。
她就睡在他身旁,睡得就像是个孩子。
邓定侯大醉后醒来时,常常会在自己身旁发现一个陌生而年青的女人,他通常都要想很久。才能想起这个女人是怎么到他床上来的。
可是这一次――
他没有想下来,悄悄地站起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郊外的清新空气。然后他就忽然愣住。
睡在车顶上的丁喜已不见了,系在树上的那匹马也不见了。清晨郊外的空气很新鲜。
邓定侯见到马车还停在原来之处,不过那匹马和丁喜去了哪里?
良驹是不会自己走脱的,一定有人把马匹解开。这是丁喜所做的吗?
他再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但似乎还没有把醉后的酒意消脑子有点模糊。他想着:丁喜走了,为什么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