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飚》三四
胡柏龄不让她再说下去,微微一笑,接道:“我已托请大哥留你在万月峡中住上几天,待我们把那‘迷踪谷’猛兽、毒蟒扫除,建起房屋之后,我再来接你过去。”他对谷寒香爱护无比,从不肯使她稍有伤情之感,纵心有生离死别之痛,仍然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神情,说的十分轻松。
谷寒香盈盈一笑,道:“我们结缡以来,几时离开过了,唉!就是那‘迷踪谷’中再危险些,我也是要和大哥一起去的!”
万晓光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你再想想看──”
胡柏龄微微一笑,算作答应。
谷寒香秀目转动,瞧场中群豪大都带着酒意,有很多人连身子也站不稳,左右摇摆,东倒西歪,心中忽然生出害怕之感,低声说道:“大哥,很多人都喝醉了,明天再去‘迷踪谷’吧!”
胡柏龄道:“今宵和明天,都是一样。有劳大哥,替我们带路了!”
万晓光看他执意要去,心知劝也无用,当下说道:“兄弟心志既决,小兄自当竭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大步向前奔去。
胡柏龄率领群豪,紧随在万晓光身后而行,夜风迎面吹来,激醒了不少的酒意。
万晓光地势熟悉,率领群豪穿越窄谷而行,他怕带有醉意的人在登山时掉了下来,引起群豪对义弟反感,是以避免翻越山峰的险径,不惜绕道穿越山谷而行,而且走的速度很慢。
胡柏龄机智过人,心知义兄有心相护,但他心中却有着不同的想法,想趁群豪酒意尚未全醒之前,赶入“迷踪谷”中,如若群豪不服自己订下的四大戒律,群起相抗,那就不惜自相残杀,先把几个恶名最着的人除去,以稍赎昔年恶行──低声对万晓光道:“大哥请放快脚步,无论如何,咱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迷踪谷’中。”
万晓光回头一笑,依言加快脚步。
他一加快奔行之势,群豪相继加快,但闻步履之声响成一片。
四五十里山路,在这些个个身负武功之人走来,自非什么难事,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已然赶到了“迷踪谷”外。
抬头看去,群山连绵,一道蜿蜒而去的山谷,曲入群山之中。
入口处耸立着四五株参天古柏,杂草交错,封闭了入口,望去一片荒凉。
这时,天色已经快亮,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色。
万晓光停下脚步,望着那荒谷说道:“这乱草封闭的谷口,就是‘迷踪谷’的入口之处了!”
胡柏龄回头望去,只见群豪一个个肃容而立,目光齐齐的投注在他的身上。
胡柏龄心中正在想着对付群豪之策,忽听万晓光道:“‘迷踪谷’人迹罕至,猛兽毒物之类,势所难免,兄弟请养息一下精神,准备办理大事,小兄替你开道。”侧身直向谷中走去。
胡柏龄笑道:“怎敢相劳义兄。”急步追了上去。
谷寒香紧随胡柏龄进了山谷。
群豪一见谷寒香进了山谷,心中忖道:“一个女流之辈都不害怕,我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落人之后。”举步跟了进去。
前面几人一走,后面之人鱼贯跟了上来,分成两行,并列向谷中走去。
胡柏龄追到万晓光身后之时,低声问道:“大哥,这‘迷踪谷’中可有最易据守的险要之地?”
万晓光突然施了“蜻蜓点水”的轻身功夫,一连三个飞跃,向前奔行了三四丈远。
胡柏龄知他是为避别人耳目,故意向前急奔一段路程,当时一提真气,追了上去。
万晓光刚一停下身子,胡柏龄已到了身后,说道:“兄弟之事,大哥千万不能插手,如果大哥一助兄弟,事情立时将牵扯扩大,那就不好收拾了,大哥只要把所知此谷形势,大约对我说明一下,立请返回万月峡去。”
神鞭飞梭万晓光微一沉吟,举手指着前面一座山壁说道:“前面那座峭壁,就是此谷的必经门户,转过那处小弯之后,就算进‘迷踪谷’中,千道百径,幽谷纵横,别说初来之人,就是来过几次之人,也难辨认清楚道路,只要方向一迷,立时被困其中,小兄昔日来探此谷之时,思虑周密,步步为营,每一个转弯之处,都燃起一根线香,但仍然走入岔径,被困谷中一夜半日之久,才找到出口。”
胡柏龄道:“这么说来,只要能守住那山壁门户所在,就可封死此谷了。”
万晓光道:“不错──”他微一沉忖后,接道:“就我所记,那山壁转弯之处,有一片十分广大的草坪,足可容下你们所有的人,但我总望兄弟不可操之过急,事先必需要思虑周密,谋定而后动,方保万无一失。”
胡柏龄接道:“大哥相嘱之言,小弟自当铭记心中,现下天已不早,大哥也该请回万月峡了。”
万晓光微微一叹,道:“兄弟虽然胆略过人,但此事非同小可,尚望多自珍重,小兄这就告别。”
胡柏龄长揖相送,肃然说道:“大哥回到万月峡后,祈能预作戒备,如果小弟此次难以说服群豪,必将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惨战,生死难卜,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怕余波累及大哥。”
万晓光道:“兄弟放心,三日之后,我再来这迷踪谷中看你。”纵身一跃,人已到一丈四五尺外,疾向谷外奔去。
胡柏龄望着万晓光疾如奔电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看他的身法,武功较前又有进境了。但愿这次风波,不要连累及他才好。
瞥眼见娇妻怀抱着孩子,急急奔来,晨曦下但见她肤白如雪,嫩脸艳红,只是稍眉间微现出幽怨,那常常泛现在嘴角间醉人笑意,此刻也消失不见。
目睹谷寒香娇美容色,顿使他豪气一消,慌忙转过身子,大步向前奔去。
谷寒香自和胡柏龄相识以来,从未见他今日相对自己这般神情,有如见到毒蛇猛兽一般,神色中似是流现出无比的惊惧和厌恶,不禁大感伤心,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但她天性善良温柔,虽觉伤心欲绝,但却毫无抱怨丈夫之心,举袖拭去脸上泪痕,放慢了脚步,开始用心思索数日来发生的事情,什么事使丈夫那样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