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笔点龙记》五九
茶伙计道:“在下第一件要务,就是要把你带去。”俞秀凡道:“看来你会如愿以偿了?”茶伙计笑一笑,道:“可以给他们服药,咱们还得立刻上路。”俞秀凡转头望去,只见王翔、王尚闭目而坐,头上汗珠如雨,滚滚而下,似是他们正在忍着很大的痛苦。再见小桃童时,也是一样。轻轻叹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给他们解药。”茶伙计缓缓站起身子,走几步竟和常人无异,心中暗暗高兴,忖道:看起来,他好像忘记了点我穴道。取出一个玉瓶,打开了个瓶塞,倒出了三粒丹丸,分别送在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的面前。桃花童子当先拿起药丸,吞了下去。王翔、王尚,分别服下药丸。茶伙计笑了笑,回到俞秀凡的身前,扬起手中的玉瓶,道:“俞少侠如若不相信在下的话,不妨打开玉瓶瞧瞧,这玉瓶中还有一粒药丸。”俞秀凡淡淡一笑,伸手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只余一粒药丸,顺手藏入怀中,道:“多谢了。”
茶伙计愣一愣,道:“你……”俞秀凡带笑道:“阁下不是要把这粒药丸送给我么?”茶伙计道:“在下只是让你瞧瞧,以释你心中之疑。其实,你拿去了这粒药丸,也没有什么关系,一则,这丸药只有一天效用;二则,你们有三个人中毒,一粒丸药,也无法同救三人。”俞秀凡笑一笑,没有答话。他的沉着,冷静,简直使那茶伙计有着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我想咱们应该早些上路了。”俞秀凡道:“可以。不过,他们都中了毒,想是不易长途奔走,你是否准备了代步?”茶伙计道:“行程很紧促,所以,咱们还是早些上路的好。至于代步么,在下抱歉,没有准备。”俞秀凡笑一笑,道:“那很好,只要你朋友能挨得下去,我想他们都可以挨得下去,”
茶伙计自觉穴道无伤,冷笑一声,道:“试试看吧!”转身向前行去。俞秀凡目光一掠王翔、王尚等,笑道:“你们觉得怎么样了。”王尚道:“服药之后,逐渐发作的毒性,已被压制下去,现在身体如常,并无不适之感。”茶伙计冷笑一声,道:“最奇厉的毒药,最神奇解药,天下没有另一种解药能够解去他们身中之毒,所以,咱们必需要赶完每日预定的路程。”俞秀凡道:“还有一点,你朋友没有说出来,就是那毒药出自湘西五毒门,是天下万毒汇集之地。”茶伙计冷笑一声,道:“俞少侠知道的事情很多啊!”俞秀凡道:“可悲的是,你们对我却知道的太少了一些。”茶伙计一皱眉头:“其实,咱们用不着对你了解得太多,因为,你以后的一生过程,似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俞秀凡嗯了一声,道:“咱们上路吧!”
茶伙计大步向前行去。俞秀凡一侧身,让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走在前面,自己却走在最后。带路的茶伙计愈行愈快,一口气走出了十几里路。但在越过一座岭脊之后,突然慢了下去,头上也开始滚落下汗水。王尚心中有些奇怪,这人明明是一身武功,怎的走了这一点路,就累得汗流浃背呢?心念转动之间,那茶伙计突然蹲了下来。王尚冷笑一声,道:“朋友,怎么不向前走了?”那茶伙计双手捧腹,咬着牙齿,似是在忍耐着无比的痛苦。冷冷的望了王尚一眼,道:“那姓俞的小子,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王尚一抬脚,茶伙计发出一声惨叫,滚出了八九尺远。这一脚力道很重,茶伙计翻滚出八九尺后,嘴角间流出了两行鲜血。
王尚一跨步,左脚抬起,踏在茶伙计的前胸之上,怒声说道:“你小子听着,你可以对我们下毒,但你不能出言伤害我们公子。”俞秀凡缓步行了过来,道:“王尚,别打他,他伤穴发作,比常人更脆弱,任何一点伤害,都会给他很大的痛苦。”目光转到茶伙计的脸上,缓缓说道:“看来,咱们非得准备一些代步了。”茶伙计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使我失去了一身武功?”俞秀凡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件事。”茶伙计道:“什么事,快些说。”双手抱腹,口角流血,汗珠和泪水,一齐滚落下来。
俞秀凡道:“你既有一身武功,那自然不是卖茶的伙计了,你老兄怎么称呼?”茶伙计道:“冷面虎徐杰。”俞秀凡道:“你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徐杰道:“不知道,我只带你们到第一站。”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我相信你没有说谎。”徐杰道:“可以告诉我了,你动的什么手脚?”俞秀凡道:“你中的定时封穴,这手法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擅自运气,妄动真气,立刻促使伤穴发作。”突然动手在徐杰身上拍上两掌。徐杰痛苦顿消,长长吁一口气,道:“不会好么?”俞秀凡道:“不会好,除非有一个高明人物,解开你被封的穴道。”徐杰道:“不解它又将如何?”俞秀凡道:“你中的四天封穴,四天之后,伤穴开始发作。全身血液聚于一处,痛苦莫可名状,比刚才那滋味还要难受,再三日,伤穴崩裂而死。”徐杰呆了一呆,道:“好恶毒的手法。”
俞秀凡道:“很可叹的是,我不太仁慈。我喜欢以杀止杀,以牙还牙,你对我们下毒,我封你穴道,似乎是我们并没有占先。”徐杰道:“就算我死吧,也不过是一条命,你们三个换一个。照你的说法,不算沾光。”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朋友,看样子,你作不了什么主。他们要你死,你就不能活。我们的生死,你更是无能控制,说穿了,你不过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奴才。”徐杰脸色大变,说不出一句话来。俞秀凡笑一笑,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徐杰缓缓站起身,举步行去。俞秀凡看他走得十分小心,颇有举步维艰之苦,轻轻咳了一声,道:“徐兄,不用太小心,照你平常的走法,只要不提真气,就不会引发伤穴。”
又行了两个时辰,到了一处镇集之上,人人都走得十分轻松,只有徐杰流了一头大汗。原来,他不敢运气行动,走得疲倦不堪。在镇集上吃过东西,徐杰找店伙计商量,重金雇了一辆马车赶路。俞秀凡等本有马匹寄在山下,但因去路不同,只好弃之不取。这辆篷车很旧,但却是常年赶路的设计。奔行很快。王尚和徐杰坐在一起,一路上给了徐杰不少苦头吃,徐杰因不敢运气,只好强自忍耐下去。
车走大道,绕了不少路程,只好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时分,又到了一座镇集之上。徐杰带着他们,直行入了一座私人的宅院中去。大厅中早已备好了酒菜,却不见宅院主人出迎,只有两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招呼几人吃喝。直待用过酒饭。才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少女,缓步行入厅中,轻挥玉手,道:“诸位对不起啦,从现在开始,诸位都要加上一点东西。”俞秀凡道:“加什么?”年轻少女道:“眼罩。一种设计很精巧的眼罩,戴上去很舒服,但却无法见外面的景物。”俞秀凡道:“一定要戴么?”年轻少女道:“是的,诸位请戴上之后,小妹立刻奉上解药,登车上路,不过那是一辆很豪华的篷车,也很宽大,行速极快,诸位不会有辛苦之感。”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什么人陪我们去?”青衣少女道:“小妹奉陪诸位。”俞秀凡道:“你先给解药吧!”
这时,徐杰起身和那少女低声谈了数语,青衣少女立刻从身上取过一个玉瓶,分给了王翔、王尚、桃花童子各一粒解药。然后,回眸对俞秀凡颔首一笑,道:“原来阁下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俞秀凡冷冷的说道:“那位徐兄,想都奉告你姑娘了,我俞某人忍辱负重,已经尽到了最大的耐心,希望姑娘能够守住分寸,免得闹一个血流五步的惨剧。”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难缠,年轻气盛,而且又很具才智,是一个软硬都不吃的人。”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在下也许真的很难缠,不过倒有一个字,可以使在下服输。”青衣少女道:“请问那是一个什么字?”俞秀凡道:“理。理必含道,有道理的事,在下是一向遵服。”青衣少女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若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也许用不着我来。”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姑娘很自负。”青衣少女道:“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你,不晓得你竟未喝下那杯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