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笔点龙记》一五五
俞秀凡疾上两步,长剑一挥,寒芒闪过,腰斩了一头花豹。金钓翁、无名氏,全部挥动兵刃击出,又击毙了另外两头花豹。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些花豹,似是受过了很严格的训练,每一组,都是三头合扑上来。”金钓翁道:“就算是受过训练的花豹,也无法合作到如此佳妙的境界。”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另一批花豹身作扑击之状,但却未立刻发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金钓翁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俞少侠看出来了吧?”俞秀凡道:“看出什么?”金钓翁道:“一直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些花豹向人攻击,这等野兽,却无法作攻袭时机的选择,只有人才会有此能力,”俞秀凡道:“目力所及处,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什么声音。”金钓翁道:“可能是一种很轻微的声音,也可能是咱们不注意的暗号,但一定有人在暗中主持。”俞秀凡道:“老前辈的意思是咱们先找出那操纵这些花豹的人?”金钓翁道:“正是此意。不知俞少侠的高见如何?”俞秀凡道:“这办法不错,但不知如何才找出那个人?”
金钓翁双目凝神,缓缓在群豹之中搜寻。俞秀凡心中一动,低声道:“老前辈,那人可是混在豹群之中?”金钓翁道:“造化城主的机诈,叫人防不胜防,如若有一个人,披着豹皮,装作成一头花豹,岂不是很容易瞒过人的眼睛。”俞秀凡道:“不错,这该是最好的办法了。真亏老前辈想得出来。”金钓翁道:“俞少侠,果然是有着过人的才慧,老朽在造化城中日久,知道造化城主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俞少侠,却能在老朽的目光中,找出内情,这一点,就非常人能及了。”俞秀凡道:“如是那人在装出豹吼之声,指挥群豹,那就更天衣无缝了。”金钓翁道:“老朽也有同感,但不知俞少侠找出那人没有?”俞秀凡道:“惭愧!晚辈还未找出可疑目标,老前辈有何教我。”金钓翁锐利的目光,凝注在三丈外一只紧靠石壁的花豹身上,缓缓说道:“俞少侠,看到那只花豹么?”俞秀凡道:“看到了,但晚辈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之处。”
金钓翁道:“虎豹属于兽类,不会把身子那样靠在石壁上。”俞秀凡恍然大悟,觉着那头花豹倚在石壁上的姿态,有些可疑。他目光过人,仔细观察之下,发觉那只花豹,不但姿势可疑,而且目光也和其他的花豹不同。除此之外,全身都扮得维妙维肖,如非有经验的人,绝难看得出来。轻轻吁一口气,俞秀凡缓缓说道:“老前辈高明得很,那不是一头花豹,那是一个人扮装的。”金钓翁淡淡一笑,道:“待老夫赏他一钩。”俞秀凡心中暗忖道:“他那金竿之中的系钩细索,难道有四丈以上的距离么?”心念转动之间,金钓翁已然出手,右手一挥,一道金芒,破空而出。日光下,但见金光闪了一闪,立时响起了一声吼叫。那是人的惨叫,声音凄厉,似是受了极重之伤。金钓翁金竿一带,收回金钩,带起了一股鲜血。那一股鲜血很细,但却激射出一丈多高。只见那花豹前腿一震,一副豹皮由身上脱落了下来。豹皮退下,现出了个人来。
那人穿着黄色的劲装,双手按在前胸之上,鲜血由指缝中透了出来。他五官曲扭,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脸色狰狞,满是恨意。俞秀凡心中大奇,暗道:小小一个鱼钩,就算钩下来了一块肉,也不至于疼到如此难以忍耐的地步。只见黄衣人向前奔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倒在地上死去。微微一怔,俞秀凡缓缓说道:“老前辈,这一钩打在了什么地方,如此厉害。”金钓翁道:“钩断了他的心脉,我只对准了豹腹上面击去,却不料击中了他的要害。”俞秀凡心中暗道:他号称金钓翁,只怕最厉害的武功,是那金钩之上。心中念转,口中问道:“老前辈,那金竿之中,不知藏有多少金钩?”金钓翁先是一怔,继而哈哈一笑,道:“俞少侠果然玲珑心窍。这些年来,武林中人,都是觉得老朽金竿中只有一只金钩;不过细索长些罢了,但俞少侠一见之下,就能想到了老朽金竿中不只一个藏钩。”俞秀凡接道:“但不知阁下那金竿之中,藏有多少金钩?”金钓翁道:“七个,每一个的重量,都不相同。所以,远近距离,都有很大的分别。”俞秀凡道:“什么分别?”金钓翁道:“每一个鱼钩重量不同,自然用途也不同了,或击远,或打近,各有所长。”俞秀凡道:“原来这一根金色鱼竿中,藏有如此众多的暗器。”
那豹群失去了指挥的人,顿形星散局面,有不少竟然掉头而去。俞秀凡轻轻叹息一声,道:“对付凶人恶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些花豹,在猛兽中最为凶残,但它们似也知道死亡的可怕。”金钓翁点点头,道:“这十多只花豹,集于一处,就算是第一流武功的人,也难免心生畏惧。如是咱们适才稍有退缩行动,这些花豹,必前仆后继的猛扑过来。老实说,这十多只花豹如若是一拥而上,就算是咱们能够应付下来,亦必要伤在花豹的利爪之下。”俞秀凡略一忖思,道:“以兽喻人,造化城主也无什么可怕之处了。”这时,那些花豹,都已蜷伏一恻,不再作势欲扑。
金钓翁道:“花豹生性凶残,但它们常常和驯豹之人接近,已完全受制于人。一旦失去了指挥的人,它们连扑击敌人的勇气也完全消失。因为,它们明白,只要不向人攻击,人也不会伤害它们。”俞秀凡道:“造化城也是如此。只要咱们能一举制服了造化城主和他一部分死士,这组织庞大的造化城,也可能在失去主宰人物之后,风消云散。”金钓翁道:“俞少侠语含禅机,发人深省。想那造化城主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罢了,如是咱们早有抗拒他的决心,单是我们四大从卫,就可以和他一决胜负了。”俞秀凡点点头,道:“老前辈,在下觉着,造化城主,可能是数人或十数人组成的一个首脑集团,才能这么神出鬼没的,造成这等神秘的一处巢穴。”金钓翁沉吟了一阵,道:“这一点,老朽和俞少侠的看法稍有不同。”俞秀凡道:“请教高见。”
金钓翁道:“不论造化城主的为人如何,但他能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定是一位才智绝世的人物。这样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可能和数字或十数字同道,组成一个首脑集团。”俞秀凡道:“在下也曾这么想过,但有很多地方,叫人思索不透。”金钓翁微微一笑,道:“俞少侠,这件事,咱们不用再谈下去了,揣测无补于事,何不闯进去瞧瞧!”俞秀凡道:“老前辈说的是。”举步向前行去。伏于甬道的花豹,竟然静卧不动,只是用两只眼睛望着几人。行至甬道尽处,忽然甬道折转,又向一侧弯,但弯角五尺处,又是一道铁门。俞秀凡一提气,飞身登上铁门。在他想来,那铁门外面,仍然是一条甬道。那知一足踏空,身子忽然向下落去。原来,那铁门之外,再无去路,竟然是一道百丈深谷。那山谷云封雾锁,深不见底。俞秀凡大吃一惊,急伸左手抓住了铁门,一个倒翻,重又跃回门内。因为那铁门外深谷,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卷吸之力,如是心中无备,很容易被那卷吸之力,引得一脚踏空。
俞秀凡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恶毒的设计,这一次,算我运气好,逃过了一劫。”无名氏脸色一变,道:“怎么说?”俞秀凡道:“那铁门之外,是一道深谷,那铁门下面紧临峭壁。而且,铁门外面,光滑得连一个着脚之处也没有,如若身子离开那铁门,超过一步,只怕就很难再有逃命的机会了。”无名氏道:“这设计当真是恶毒得很。”俞秀凡目光转到金钓翁的身上,道:“老前辈!这也是一片绝地,似乎是后面再无去路了。”金钓翁皱皱眉头,道:“这个么,老朽就不清楚了。不过,就老朽所知,有不少人,常常从后面行来,如是完全没有出路,他们都到了何处呢?”俞秀凡道:“这座造化城的设计,变化多端,虽然不能说有巧夺造化之功,但却处处出人意外,如是老前辈确然看到了很多人自后面行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花样了。”无名氏道:“如若那铁门之外的悬崖,和围墙外面一般的深,要想挖一条地道,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了。”俞秀凡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