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剪》九
王胜道:“还没有。”
杨晋道:“可有消息传来。”
王胜摇摇头,道:“也没有。”
杨晋哦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王胜紧随在杨晋身后。
赶到秦淮河畔,早有四凤舫中的龟奴迎了上来。
应天府总捕,宴客四凤舫,在四凤舫是一件大事,总算杨晋传话,嘱咐不得张扬,所以,除了四凤舫中人外,秦准河畔其他的花舫,大都不知此事。
那龟奴穿着一件新长衫,迎上来哈着腰,道:“杨爷,请上船。”
杨晋举步登舟,一面问道:“有客人来么?”
龟奴应道:“江南,金陵两家的总镖头,都已到了,长江镖局子,还没有人来。”
杨晋行入舱中,只见舱中已点起了四盏宫灯,金陵,江南两家镖局的总镖头,果已在座。
四个刻意打扮过的姑娘,正陪着两位总镖头在谈笔。
这两位,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一个穿着海青长衫,一个穿了深灰色的裤褂。
十年媳妇才成娘,熬到总镖头这个位置,大都到四十以上了。
两人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在和四个姑娘谈话,看龟奴带着杨晋行来,立时起身拱手笑道…“杨大人。”
杨晋一抱拳,道:“坐,坐。”跨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那穿着海青长衫的人,轻咳一声,道:“大人见召四凤舫,草民是不敢不来……”
杨晋接道:“言重,言重,曹兄赏脸。”
穿深灰裤褂的老者,笑一笑,道:“杨大人咱们如约而来,酒饭是吃定了,但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这位老江湖,不亏是见多识广,已经意识这顿不太好吃。
杨晋道:“周兄,等方兄到来,咱们先杯酒尽欢,静夜正长,当作详谈。”语气中画龙点睛,已然隐隐说出了事非小可。
两位老江湖都听得微微一怔,但却未再多问。
这时,舱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一个朗朗清音,道:“家舅父染恙未愈,难应大人召宴,特命晚辈岳秀来此,滥竽充数,还得大人鉴谅。”
三人齐齐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白绸长衫,朗目剑眉,身材适度,姿态文雅的少年,径自抱拳作礼。
杨晋怔一怔站起身子一挥手,道:“阁下是……”
白衣少年道:“晚辈岳秀,前辈是杨大人吧!”
§第二回 艳冠群芳
人如其名,果然是丰采秀俊。
四个站在侧侍客的姑娘,八双眼睛盯在了岳秀身上,谁也舍不得离开。
岳秀彬彬有礼和那般雅致,杨晋笑道:“岳世兄请坐,在下是杨晋,方兄几时染恙,在下竟然一无所知。”
岳秀跨步入席,落了座,道:“家舅父染恙匝月,近日已然大好,只是身体还未康复,难应召宴,特命晚辈,代他来此。”
杨晋哦了一声,回头吩咐龟奴,道:“船泊河心,即上酒菜。”
那龟奴应了一声,立时传出话去。
四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忙着收拾桌面,又铺上了一方布桌单。
菜肴早好,眨眼时刻,上了八个盘子。
酒是三十年以上状元红,一股香醇味,直扑鼻间。
杨晋端起了酒,笑道:“岳世兄,识得这两位么?”
岳秀道:“晚辈来此,已得舅父指点一二,只是从未晤面,不敢妄称──”
那穿着海青长衫的人,哈哈一笑道:“在下是江南镖局曹长青。”
岳秀一抱拳,道:“久闻大名。”
曹长青笑一笑,道:“方兄有这么一位气宇轩昂的外甥,怎么从未对我们提过。”
岳秀微微一笑,道:“晚辈很少到舅父家中走动。”
另一个灰绸子裤褂的人,一拱手,道:“在下金陵镖局周大光。”
岳秀又欠欠身,道:“老前辈。”
周大光道:“不敢当,岳世兄。”
岳秀目光转到杨晋的脸上,道:“家舅父本要抱病而来,但却被家舅母拦住,家舅父甚为抱咎,命晚辈特别向杨大人致歉。”
三家镖局子来了两家的总镖头,单单一家江总镖头不来,杨晋心中确有点火,心中暗在着磨,怎么给他一点苦头吃吃。
但岳秀英挺的气度和致歉的虔诚,使得杨晋心中的火气大大的消减,轻轻咳了一声,道:“岳世兄,不敢当,方总镖头生病的事,在下虽然有些听闻,但衙门里事情忙,未能前去探望,心中甚是不安。”
岳秀道:“大人垂爱,家舅父命晚辈代他受遣,大人如是需家舅父有所效劳,晚辈愿代舅父受命。”
杨晋道:“岳世兄,谈不上受命二字,这次杨某是请诸位帮忙。”语声一顿,接道:“喝酒,喝酒,咱们先喝个痛快再说。”
曹长青笑道:“杨大人,你还是先谈谈正经事。话不听明白,在下是食难下咽,酒难沾唇。”
杨晋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大光道:“咱们洗耳恭听。”
杨晋道:“这几年,兄弟没有对诸位有所帮助,心中很抱歉……”
曹长青接道:“大人言重了,咱们三家镖局子,平日受惠大人很多,如是杨大人有用咱们的地方,曹某人是万死不辞。”
杨晋目光一扫四位姑娘,道:“四位先请回避,我要和几位谈点公事。”
四位少女,站起来,转入后面。
直待四女去远,杨晋才低声说道:“曹兄,周兄,我出了大麻烦……”
曹长青、周大光都听得大吃一惊,齐齐说道:“什么事?”
杨晋冷眼旁观,那岳秀却神色如常,并未有惊骇之感。
也许他少不更事,不知道利害。
杨晋叹口气,道:“七王爷宠妃被杀,兄弟奉命,要限期破案。”
哎呀!
周大光、曹长青同是失声惊叫。
大约王妃被杀一事,太过震撼人心,岳秀的脸色也不禁为之一变。
周大光定定神,道:“杨大人,时限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