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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剪》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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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玉燕嫣然一笑,举步而去。

  王胜伸手拉过一把木椅子,坐在张晃的木榻前面,望着张晃出神。

  只见他脸色如常,气息均匀,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不大工夫,杨姑娘捧着一壶茶,莲步姗姗地行进来,一欠身,笑道:“王叔叔,你喝茶。”

  王胜站起身子一哈腰,道:“贤侄女,不敢当。”

  杨玉燕捧着香茗递过去,道:“叔叔你坐啊!”

  王胜道:“坐,坐!”接着茶杯坐下去。

  杨玉燕低声道:“叔叔,燕儿有件事,想向叔叔请教,不知叔叔肯否见告。”

  王胜道:“贤侄女只管请说,只要我知道的,无不奉告。”

  杨玉燕道:“王叔叔,你瞧袭击张叔父的是不是王府血案的凶手?”

  王胜道:“这个,这个,就很难说了,不过,总捕头盛名卓著,号称江南第一名捕,一般江湖道上朋友,都对咱们总捕头十分敬重,无缘无故的,谁也不愿和咱们衙门中人作对,这么一想,那就很可能是王府血案中的凶手了。”

  杨玉燕道:“王叔叔跟我爹多年了吧?”

  王胜道:“十五六年啦,在下承蒙总捕头多方提拔,才有这个副总捕头的地位。”

  杨玉燕道:“过去,有没有袭击捕头的事?”

  王胜沉吟了一阵,道:“六年前吧l长江巨盗水里蛟,聚众拒捕,有过一场恶斗,那一次,搏杀激烈,我和老帅都挂了彩,府中捕头,伤了十几个,还死了五个人,多亏总捕头一手金钱镖,伤了他们大部份高手,才擒住水里蛟,正了国法,那一次之役,咱们总捕头的威名更大了。”

  杨玉燕道:“除了那一次之外,府中捕头,再没有受过伤害么?”

  王胜道:“不错,那一次之后,咱们府中捕头,就没有再受过伤害?”

  杨玉燕未再多问,笑一笑,道:“叔叔坐坐,燕儿去要他们准备酒饭。”

  王胜道:“随便填饱肚子就行了,这时刻,谁还有心情喝酒。”

  杨玉燕欠欠身悄然退出,转入房中,暗带了一把匕首和暗器,巡视府中一周。

  她已感到处境的险恶,那人敢袭击副总捕头张晃,无疑是一种警告,那人就很有可能对付自己一家人,思虑慎密的杨玉燕姑娘,立刻警觉到处境的危险。

  她担心家中遭变,也担心爹爹的处境,幸好是杨晋很快的平安归来。

  杨玉燕迎上去,低声说道:“爹见着人了么?”

  杨晋看见女儿穿着短衫长裤,脚下也换鹿皮剑靴,虽未佩剑,但隐隐可以瞧出她带着暗器短刀,心中忽然觉着这一颗掌上明珠,确已具有了为自己分忧的智慧。

  但他又不愿女儿卷入这场漩涡,皱皱眉头,道:“岳秀已搬出了长江镖局,方总镖头也答应了派人找他,要他尽快赶来。”

  杨玉燕道:“爹和那方总镖头,谈过张叔叔的事么?”

  神眼杨晋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方老儿的武功,比爹强不了多少,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杨玉燕道:“爹又怎么知道那岳秀能够解得张叔叔身受之伤呢?”

  杨晋道:“这个么,为父的也不能断言他一定能够,我只是觉着他似乎是有这等能力。”

  杨玉燕道:“爹看他会不会来?”

  只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口音接道:“一定会来。”

  杨晋心中一震,霍然转头看去,只见岳秀站在身后五尺左右处。

  门口有门房,竟然没有人瞧到他如何进来。

  以杨晋的武功,竟不知人到了身后数尺,如非岳秀接口一句话,只怕,杨晋还不知人已经到了身后。

  这时,岳秀已换去了一身白衣,穿着一身青衫,头戴沿毡帽。

  他衣着很平凡,但却无法掩住那一股英俊挺秀之气。

  杨晋呆了一阵,才抱拳说道:“岳世兄。”

  岳秀冷漠的说道:“杨大人找在下有何见教。”

  杨玉燕一杨柳眉儿,道:“你吃了耗子药啦,怎么说话这样冲。”

  岳秀目光一掠杨玉燕,道:“你是……”

  杨玉燕接道:“杨玉燕,怎么样?”

  杨晋急急喝道:“燕儿,不得无礼。”

  一抱拳,接道:“岳世兄,小女不懂事,世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岳秀却对杨玉燕一拱手,道:“如若在下没有看错,咱们早已见过了。”

  杨玉燕微微一呆,暗道:“原来,他那天就瞧出我的身份了。”

  但闻杨晋接道:“因为发生了一件紧急事故,在下不得不早些请岳世兄来。”

  岳秀道:“什么事?”

  杨晋道:“请岳世兄后面坐,在下当奉告详情。”一面举步带路。

  岳秀紧随杨晋身后,行入了后面的花厅之中。

  目光一掠木榻上躺的张晃,岳秀立时行近木榻。

  杨晋紧行一步,站在岳秀的身侧,低声说道:“他是杨某手下一位副总捕头,身受暗算,晕迷不醒。”

  岳秀两道目光,在张晃身上瞧了一阵,道:“总捕头试过了解穴手法么?”

  杨晋道:“杨晋已然尽力,但却无法使他苏醒过来。”

  岳秀伸出双手,分握张晃的双腕,闭上双目。

  杨玉燕悄步行来,站在门口处,不敢进入室中。

  片刻之后,岳秀缓缓睁开双目,道:“他被人用截脉手,伤了三处经脉。”

  杨晋低声道:“有救么?岳世兄?”

  岳秀点点头,道:“可以解救,不过要费点工夫,打通他受伤的经脉。”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那就偏劳岳世兄救他之命了。”

  岳秀道:“扶他起来,坐好。”

  王胜对这位年轻人的冷傲,心中本无好感,但一听他说能救张晃,立刻心生敬佩,伸手扶起了张晃,坐好身子。

  岳秀举步登上木榻,盘坐在张晃的身后坐了下去。

  伸出双掌,抵在张晃背心的“命穴”上。

  岳秀缓缓闭上双目,头顶上立刻冒起了蒸蒸热气。

  热气笼罩了顶门,有若一层白茫茫的云气一般,凝聚不散。

  五花刀王胜暗道:“眼看岳秀内功如此深厚,心中连连暗叫惭愧,幸好那天秦淮河畔没有动手,如是不幸动了手,必有得一番苦头好吃。”

  又过了片刻,忽听张晃长长吐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岳秀收回按在张晃背心上的双掌,头顶上的白气也忽然消散,化作了一串汗珠,滚落双颊。

  显然,岳秀这一番为张晃打通受伤穴道,费了不少的内力。

  张晃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跃下木榻,道:“总捕头,属下无能……”一面屈膝跪了下去。

  杨晋伸手挽住了张晃的身躯,道:“快谢过这位岳少侠。”

  张晃转身对岳秀一抱拳,道:“多谢少侠相救。”

  岳秀道:“不敢当。”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岳世兄,前面厅中,备有酒菜,岳世兄屈驾饮杯水酒如何?”

  岳秀摇摇头,道:“不用了,在下不便在此多留,这就告辞。”

  杨晋低声道:“世兄,张晃承蒙救命,我杨某感同身受,世兄答允拔刀臂助,杨晋更是感激,岳世兄能吃顿酒饭,也好使在下多领一点教益。”

  岳秀道:“我岳秀答应了杨大人助你破案,君子一言,决没反悔,但我也说过了,除你杨大人之外,不再和公门中人接触,希望你杨大人也能遵照这个约定。”

  杨晋道:“杨某人就是有此显虑,所以,才把张晃移入家中。”

  岳秀淡淡一笑,道:“因此,在下才帮助你杨大人打通贵属下的经脉,他受伤的经脉已通,在下先行告退了。”也不再等杨晋答话,转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