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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4》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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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被绾在黑色布帛里,在后面垂下两条飘带,正随风城永不歇止的风不住飘舞,是那么轻盈潇洒,令人感到她不愿受到任何管束的意向。

  一身贴体的黑色武士服,外加素黄色的披风,正拂扬不休,仿似可在任何一刻,乘风而去。

  众人在她左右两旁排开,往外望去。石桥外近处的树木已被砍伐一空,现出大片斜坡空地,工事仍在进行中。

  在多处高地,竖立了旌旗营帐,隐成将风城重重封锁的派势,在右方近洱西平原,也是营地的边缘处,数千人正忙碌着设置木架箭楼和围栏。

  龙鹰很自然的来到月灵身旁,立即清香盈鼻,不由心中一荡,又连忙克制,朝她瞧去,看着她起伏分明的轮廓,心忖只有云南的高山和河流,方可孕育出如此别具风韵的绝色,她独待和异乎寻常的美丽,可以和花秀美分庭抗礼。

  月灵半眼不看他们的道:“看到那座梯田叠叠的山吗?山上有个村寨,宗密智昨晚到了那里,我们在墙头看他,他亦从山顶审视我们。”

  众人目光投往前面里许外,位于丘陵地右边的梯田山顶处,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她有种娓娓道来,一切了然于胸臆的奇异味道。她的声音美如从苍山淌流而下的溪泉,放任佣懒里摇曳着淡漠和伤感,又是那么性感诱人,有种不假修饰的态度,低回处就如风雨迷茫的洱海,高扬处偶缀欢愉,令人难以捉摸。

  众人很想问她凭甚么如此清楚宗密智所在处,但总感到任何问题对她都是一种不敬和拂逆,最后没有人问出口来。

  她说得是那么理所当然,不容质疑。

  月灵淡淡道:“我们怕已输掉这场仗。”

  在月灵另一边的皮罗阁一呆道:“王妹何出此言?”

  月灵像述说与己无关的事般,冷冷道:“在向风城送出战书前,宗密智不但晓得曾助施浪人大破他部队的三个汉人,已人在山城,还定下整个冷血却有效、近乎完美的作战计划。当白族举城逃亡,越析人乘快艇在风城后方两边登岸,放过佟慕白有军队保护的队伍,却俘虏了大批城民,妇孺押送往离此里许洱西平原岸边的营地囚禁,人数达两万。而逾万壮丁,则被押至此处,会被关在有木栅箭楼围绕的营地内,由于家小落入宗密智之手,这批俘虏是不得不为宗密智卖命。”

  万仞雨怒哼道:“卑鄙!”

  觅难天叹道:“卑鄙,却有效,我们真的未战先输,就看能否逃出去。”

  包括龙鹰在内,各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不用月灵说明,也知宗密智会驱使这批无辜的白族壮丁,反过来负起攻打自己城池的任务。试问,以万计的白族人推着泥石包来填平护城河,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还有甚么办法?

  护城河被填平后,用大铁锤已可打个稀巴烂的瓮城主墙也完了,到敌人的精锐夹杂在俘虏群中杀进城来,他们除力战而死外,再不可能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现在形势清楚分明,他们已陷进死局,且是走投无路。

  夜栖野沉声道:“趁敌人现在阵脚未稳,入黑后我们来个硬闯突围。”

  月灵道:“这正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事,宗密智已在石桥外的密林布下大批箭手,我们这样冲出去,未过石桥,早给敌人练靶般的射杀。”

  皮罗阁道:“跳水逃生又如何?如逆流游往洱海,纵有越析诏的战艇拦截,仍有一线逃生的希望。”

  一直没作声的龙鹰斩钉截铁的道:“不可以!守不住风城,守不住一切。”

  众人不解的瞧着龙鹰,眼前的难题,根本是个没可能解决的难题,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多少人能逃出生天,就该让多少人逃出去,怎都胜过在城内等死。另一个选择是冷血地射杀被逼前来攻城的俘虏。

  龙鹰耸肩道:“只要我们能释放所有俘虏,让他们去和家小团聚,再逃往洱西平原去,可将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觅难天失声道:“我们现在连闯过石桥的把握也没有,还如何在强大的敌人手上救出人质?”

  龙鹰笑道:“我反败为胜的方法,叫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敌人最厉害的手段,正是对方最脆弱的破绽。”

  皮罗阁大喜道:“龙兄竟想到能应付的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觅难天摇头叹道:“根本没可能有应付的方法。”

  龙鹰点头道:“觅兄看得很准,我的脑袋忽然失灵,现在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奇谋妙计。”

  若他不是龙鹰,众人肯定破口大骂,给他惹起的一丝希望,旋又幻灭。现在再不是能否守得住城池的问题,而是如何突围逃生。

  月灵仍是那副冷然自若的神情,似在听着与她全无关系的事。

  龙鹰笑嘻嘻道:“我想不出来的,不代表没人想得到,庭哥儿!该是你出马的时候哩!”

  风过庭正呆瞪着护城河,一震道:“你怎晓得我刚想到解决的方法?”

  众人喜出望外,又有点不敢相信,怕另一次的失望。

  万仞雨叹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他奶奶的,我也明白了。”

  风过庭见除月灵外,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洒然一笑,喝道:“越三!”

  越三颤抖的声音道:“在这里!”

  众人大惑难解,越三不懂军事,只是个地道的渔夫,可以从他处问到甚么呢?

  风过庭道:“洱海有潮汐吗?”

  龙鹰、万仞雨、觅难天和皮罗阁同时叫绝,因已猜到风过庭的妙计,其他人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洱海的潮汐涨退,与眼前的大祸可以拉上甚么关系。

  “庭哥儿!”

  风过庭剧震一下,朝月灵瞧去。

  月灵唤了声“庭哥儿!”后,仍没往他瞧来,只唇角飘出一丝笑意,轻柔的道:“这个名字非常古怪,但很好听呵!”

  龙鹰和万仞雨交换个眼神,涌起怪异的感觉。皮罗阁亦一脸诧异。

  越三口唇颤震好半晌后,终于说出话来,答道:“有!大潮时水位可高起二、三丈,大涨后是大退。”

  风过庭压下心中奇异的情绪,道:“最近的一次大潮,会在多少天后发生?”

  越三道:“应是下一个月圆之夜,大约在八天后的午夜时分。”

  风过庭叹道:“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