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五
六时四十五分。
沉寂的三小时又十五分钟。
传音器没有响过。
谈判在驾驶室和机场指挥塔间激烈地进行。
凌渡宇心中转过几个意念,都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逃脱劫机者的魔爪,同时又不落入古巴情报局尼均上校的掌握内。
只有静观其变了。
两名劫机者走到机舱门前,把舱门拉了开来。
另一名劫机者大声喝道:“除了古巴运动员外,所有小孩和女人,都可以离去,记着手放在头上,没有我们的批准,不可以行动……”
旅客们露出欢喜的神色,虽然仍未能释放所有人质,但谈判看来是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只有凌渡宇是例外。
假若他被释放,只是由一个虎口送到另一个虎口。
***
七时二十分,妇女和儿童都离开了被劫的航机。
一辆输油车泊在航机旁加油。
机上剩下了九十七名人质,包括二十七名古巴运动员在内。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离劫机者的指定杀人时间只有十分钟。
所有人质被集中在机舱的中间部分。
持枪守卫的劫机者面容有若岩石般森峻,使人难以猜测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最令凌渡宇难受的,是那种给蒙在鼓里的等待,不知事情进展至什么阶段,不知机外的情况,只有紧张沉闷的机舱气氛和枪嘴的威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
七时三十分。
到了劫机者的最后时限。
先前矮壮强悍的阿拉伯劫机者面无表情地从驾驶舱走了出来,眼光冷冷地扫视众人质。
舱内九十多名人质大感惊栗,大半数垂下头来,凌渡宇身旁那教练吓得颤抖起来。
面对死亡时,平日趾高气扬的人变成了懦夫。
矮汉眼光停在教练身上。
教练的颤抖弄得椅子“格格”作响。
舱内的空气凝结成冰霜的冷酷。
矮汉眼光移到教练身旁的凌渡宇脸上,后者毫不畏怯地回视。
矮汉双目凶光大盛。
凌渡宇作了最坏打算,他当然不会甘心屈服,即管要死,对方也绝不会好受到那里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矮汉抑制了正欲爆发出来的怒火,把眼光移开,来到两排椅后一名黑人的面上,叫道:“你!手放头上,站起来。”
黑人露出诧异之极的神色,扭头四顾,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能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傻兮兮地道:“我?”
矮汉肯定地点头道:“对!就是你。”
另一名劫机者从后扑了过来,枪嘴对着他的后颈,喝道:“手放头上,站起来。”
黑人哭丧着脸站起来道:“你们是否弄错了,我是美国人,也是反对古巴政府的,虽然我不知默金是谁,但只要是古巴的敌人,我就和他站在同一在线,我……”
矮汉面无表情地道:“你既是反对古巴,怕什么呢?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舱内各人舒了一口气,假若谈判破裂,劫机者首先要杀的人自然先是古巴运动员,哪会拿个黑人来开刀。
凌渡宇隐隐感到不妥,这类交易通常整批人释放,没有理由只放一人,难道会是逐一释放?
他也想不到找上这黑人的理由。
他对这次劫机份子要求释放的默金完全未有所闻,这代表了默金的名气并不响亮。
这样劳师动众的劫机,为的就是一个未为所闻的人,究竟原因何在?
他心中升起一股阴云。
舱门打开。
黑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