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在连子川西岸设起马防栅,是在翌日清晨。
「——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难道信长真的如此畏惧对方骑兵队的袭击吗?看来他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嘛。」
「——不!这哪叫谨慎,根本就是懦夫的行为嘛!看来甲州武田势的骑兵雄姿必定时常萦绕在信长的梦中,使他无法安眠。」
「——没想到像信长这样的猛将,一且进入山裹,竟然变得有的驯兔一般。」
「——决战那天可有好戏瞧喽!」
就在人夫的窃窃私语当中,一道道的木栅设起来了。第一列木栅处处都有出口,第二列的出口逐渐减少;到了第三列,出口处则巳完全被封锁住了。
这有如山猪为捕捉野兔所设下的陷阱。
二十日正午过後,信长又加派人手,全力在周围建造防栅。在一片吆喝声中,只见由连子桥至弹正山之间,已出现一道划分敌我的防线。
「——信长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来到这裹以後,非但不积极部署战事,反而汲汲於营造木栅,可见他根本无意和对方作战嘛!不过,他准备守在木栅裹作持久战的念头,倒也很令人费解啊!或许他只是为了对家康有所交代而出兵,实际上却根本不想与敌人正面冲突。」
「——如果他果真无意作战,那么结果又将如何呢?」
「——那么他只好等待甲州势自动撤兵喽!……或许他正在等著这个消息哩!」
「——嗯,说得很有道理!你看,那些援军还慢条斯理地建造防栅,也不想想,长筱城内连一粒米也没有了呀!」
在甲州势这一方,也不了解信长建造木栅的真正用意何在。正当他们搜索枯肠寻求解答时,酒井忠次巳率领一队兵马在东南方展开行动了。
日落之後,筑栅的工程依然继续进行,每个人夫都已接到挑灯夜战的命令。
这场日本史上最有名的长筱会战,终於在二十一日的清晨揭开了序幕。
二十日当天,甲州势也已在连子川东岸部署完毕。
从木栅的构成方式看来,很容易认人误以为织田、德川的联军根本无意作战。因此,信长和德川即准备利用敌军的这种心理,趁其不备而一举歼灭对方。
由此看来,这场总攻击在一、二天内即可结束。
武田势的阵势如下:
第一队,由山县三郎兵卫率领两千骑。
第二队,由武田逍遥轩及内藤修理率领三干两百骑。
第三队,由小幡信贞率领两干骑。
第四队,由武田左马助信丰率领两干五百骑。
第五队,由马场信房及真田兄弟率领两千三百人。
原本担任先头部队的,即是主张决战的胜赖:但是临到出发之际,却在重臣们的坚持之下,怅然地答应留在医王山的本阵当中。
基於预防万一,因此马场信房及山县三郎兵卫费尽唇舌,无论如何也不让胜赖亲至前线作战。
天正三年(一五七五)五月二十一日——
是日清晨,清爽舒畅的南风徐徐吹来,微微泛白的天空也飘浮著朵朵白云。
一早醒来,山县三郎兵卫立即走出营帐,开始到各个营地巡视。
在武田诸将当中,山县和马场两人既是最得力的重臣,同时也是首屈一指的军师。
想到即将展开的战事,他不由得朝连子桥的方向望了过去。
「哎呀—那是什么?」
他勒住了马缰。
只见在被浓雾所笼罩的橘畔木栅裹,不时有幢幢人影在移动著。
「难道敌人已经进至此地了?」
正当他暗自思量时,突然由後方的鸢巢山傅来一阵如雷的枪声。
嚏,嚏,嚏!嚏、嚏,嚏!
这不仅是五挺、十挺洋枪而已!猛然醒觉之後,他很快地调转马头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德川势的先锋大将大久保兄弟的哄笑声突然在栅前响起……
三郎兵卫立即策马飞奔而去。
鸢巢山已经遭到袭击了!
这么说来,我方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而方才那阵哄闹声,就是敌人正式向我方挑战的表示呀!
「敌人!敌人已经正式向我方挑战了。来人哪!快吹法螺,快点!」
接著,一名神色慌张的侍卫来到他的面前;
「报告!兵库助信实先生所镇守的鸢巢山城,已於黎明时刻为敌军攻占了。」
「什么?对手是谁?到底是谁?」
在山县三郎兵街连珠炮似的询问之下,侍卫都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又急忙答道:
「是德川的家臣酒井左卫门尉忠次……他的目的是要断了我方的退路啊!」
「你马上将这消息告诉其他大将!」
说完之後,山县三郎兵卫闭起了双眼。
(避免决战……)
由敌人事先截断武田势的退路看来,这件事似乎颇不寻常。想到这里,这位身经百战的勇将也不禁有如堕入五里雾中……
(那么,敌军先前派出众多步兵的意图何在?)
道时的他,已经不再试著寻求解答,只是愣然望著正站在严密设防的马防栅前起哄的步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