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蕃的阵前,已经挂起了信长的旗帜,而他们的先锋,也已经渡过了手取川。
「——一定是信长来了。你看他们那来势汹汹的进击方式,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
「——真是!你看他们的行为多粗暴啊!难道这世间真有那么粗暴的大将吗?」
「——看哪!他们会渡过手取川,看来一定有背水一战的打算!」
然而,谦信并未被这些消息搅乱方寸。很快的,他召集了散布在松任城四周的二万五千兵力,以井然有序的阵势朝手取川的方向前进。
在织田势尚未看清楚之前——
上杉势的第一队就已经渡过手取川,而第二、第三队虽然也跟在后面,却没有渡河的迹象。
这时,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这附近的居民都有作战经验,因此他们也纷纷加入了这场战争里。所有的人都很想知道,在这场日本第一的上杉势与织田势的对决中,他们将会以何种战术来作战。
然而——
在两军原该会有一场大战的二十三日早晨,情况确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上杉势到达河原时,织田势就像算准了一般,突然在当天晚上全部撤兵了。
不!至少在人们看来是如此。整个情况看来,就像在两军即将短兵相接的一刹那,织田势却突然从地面上消失了。这不仅令上杉势的士兵咬牙切齿,也引起了各种流言。
然而,上杉势并未就此阵脚大乱,仍然以整齐的步调渡过了手取川。之后,附近就传出了许多流言:
「——织田势在手取川遭遇上杉势,却不战而逃了。」
「——信长特意避开谦信逃走了。」
人们仿佛亲眼看到信长由马背上跌下来,夹着尾巴逃走的情景一般,不断地制造出各种流言。
听到了这些传言,谦信只是摇头一笑。
「此地的一向宗徒很多,这些话一定都是他们传出来的。不过,即使信长真能避开我的追击,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当上杉势追着敌人来到柴山、今井、木场三个湖泊之间时,却出现了许多令他们感到奇怪的事情。
在湖的四周,到处布满了信长的旗帜。而且,当织田军被攻破之后,很快的就又聚集起来,展现出令人不可思议的团结力。此外,他们究竟是要前进或撤退,更是叫人摸不着头绪。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谦信侧着头想着。最令他担心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无法看出来信长到底在哪个阵营里。就在他的疑虑当中,柴田胜家已经进入大圣寺,准备守城了。
一旦决定守城,便可以由背后袭击敌人,因此情势自然对柴田较为有利。
接着就是佐久间玄蕃,也突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御幸冢。
谦信继续朝着动桥、细吕木、今津等小城前进。然而,原本镇守该地的兵力,却都像沙滩上的螃蟹似的,各自躲回自己的岩穴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都必须为自己准备一个过冬的巢穴,好让这个击破八方的支离破碎战术得以施展……
终于,上杉势也召集了所有的部队,慢慢朝北庄前进……
(信长这家伙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聚集了三万五千,甚或四万、五万兵力的上杉势,就是为了向要在此与织田势决战,没想到他们却各自守城了。这么一来,谦信除了继续前进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即使进击织田势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三月、四月,这种情况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非得尽快杀了信长不可!)
当谦信追着前田势来到九头龙川附近的丸冈时,突然下起了今年第一次的雪。
耳闻野上刀剑声
眼见覆地皓白雪
这天傍晚,谦信又按照惯例收兵了。正当他悠然地喝着酒、吟着新作的诗时,却传来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本谦信认为,信长必定是在前方的织田势中。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时的信长竟然身在京师,正请求京里的大将封他那攻陷信贵山的长子信忠为从三位左近卫中将哩!
「信长这家伙可真会飞啊!」谦信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摇头苦笑着。这么一来,除了退兵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如果继续留在此地,那么上杉势必定会被冻死啊!想到这里,他的行动突然变得有如电光石火般的迅速。
谦信在追着织田势来到丸冈的松任后——由松任经过七尾,引兵返回老巢春日山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