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50
第八章 中暗算遗失秘籍
有两个赢了钱的,便买酒请客,仅有两个酒壶,却是六七个人共饮,沈雁飞也不在乎,饮了不少。
那两个后来的人高谈阔论起来,并且转告其中一个叫做吴老五的,说是鸿宾客栈来了个可疑的人。
沈雁飞立刻明白那个吴老五定是本城公门中的眼线,故此其他的人会通知他。
他一边赌着,一面留神去听,敢情他们所说这个可疑的人,形相举动都生像是七星庄中一个得力下人,姓张名鹏。
吴老五赌兴正浓,听了只在嘴巴答应着,却不起身。
沈雁飞正待趁机先走一步,好去通知张鹏提防着点,忽听他们又谈论起另外一桩事,竟自使他不肯即走。
原来他们谈起前天许昌府和鄢陵两地,发生了几大窃案,并且事主方面也死了人。
这可是近十年来绝无仅有之事,因此有关系责任的衙门都慌乱起来,据说赋人还自留姓名。
沈雁飞一听贼人所留姓名,竟是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远,不禁非常惊诧,眼珠一转,心中已猜到这桩事内里另有古怪,定是有人嫁祸。
正好那锭银子已输光了,他拿过酒壶,仰脖子喝了两口,然后借词手风不佳,出去打个圈再来,便一径走出城隍庙。
晚风一吹,酒意涌上心头,脚下不禁有点踉跄。
这三年来在七星庄中刻苦练武,滴酒未沾过唇,因此心里存不住酒,满脸通红。
可是他脑子仍甚清醒,想到田仇两老魔被人嫁祸之事,推断是师父所为,暗暗佩服万分。
须知那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远,曾是名震一方的独行大盗,身上也不知背着多少案子,以他们的身手,这种嫁祸之计,本来没半点用处,可是妙就妙在终南孤鹤尚煌正好在许州,而且师父大概已查明终南孤鹤尚煌和知府有什么渊源,非出头不可,故此因势利便,姑且做下圈套,只要两老魔追赶南下江陵的沈雁飞,经过许州之时,多少也惹点麻烦。
他一直走向那鸿宾客栈。
到了店门,但见此店比之他住的客栈宽大得多。
这时因是掌灯后大半个时辰光景,故此客人出入甚多。
他一径走向西跨院去。
那张鹏正好闲立在院子里,一见沈雁飞进来,连忙要让他进房。沈雁飞摇头拒绝,先将嘱咐他小心提防的话说了,然后问他来此之故。
张鹏果然说出乃是奉了修罗扇秦宣真之命,一共四个人,分在许州和鄢陵两地大大做了几票,留下田仇两老魔的惯例痕迹,便各自分散,先躲个三数天,然后去查明此事有什么效果,再回报庄里。
沈雁飞因自己所料无讹,心中十分得意,因此不好久呆,便摇摇晃晃走出来。
走到外边的一道门,忽有一人直冲进来。
沈雁飞心中正在得意,又加上酒力上涌,仗着一身武功,毫不相让,照旧硬走出去。
砰膨大响一声,那人一撞向沈雁飞身上,整个身躯往后面震飞开去,结结实实地摔在花砖地上。
店面许多客人都骇然惊顾,沈雁飞大模大样直走出来,虽然一眼瞥见那个被震倒在地上之人,已摔破头颅,流出鲜血,却扬长出门。
店里立刻哄闹起来,他却已走到街上。
刚刚走了两丈许,猛听后面有人叫道:“沈雁飞!”
他霍地转身,却见有些行人已停步在店门看热闹,竟没有一个人面向着他。
当下心中大诧,想道:“刚才这一声叫得口齿清楚,绝不会是错听,可是怎的又不见叫我之人?”
他当然认得张鹏的口音,可是刚才叫唤他名字的嗓子,显出年轻得多,绝不是张鹏叫他,况且张鹏是什么身份,焉敢如此无礼地直呼他的名字。
店里好像有人要出来光景,他本不惧,但这时发生了这么一宗怪事,却也心中嘀咕,连忙迈步走开。
回到自家所住的客栈里,关上房门,吹熄了油灯,便和衣倒在床上,连鞋袜也没有脱掉,细细思量起方才那桩怪事。
他也曾想到日间所遇的那位姑娘,可是声音丝毫不像,然而还有什么人认得他呢?躺了一会儿,心里甚是烦躁,忽听房门啄剥数声。
“这茶房真多事。”他心想,眼睛也做得睁开,口中应一声进来。有人推开房门,直走进来,嚓地微响,满室皆亮。
但听那人把油灯点燃的声音。
他等了半晌,没听那茶房说话,依旧闭着眼睛,懒懒问道:“有什么事?”
“哦,是喝醉了酒。”一个并不陌生的嗓子说:“可是仍然太骄横了一些,足见平素之为人。”
沈雁飞听了这几句话没头没脑的话,心中迷惑,一时又因此人嗓子并不很陌生,更加疑惑起来,赶忙睁开眼睛,一面愠声道:“谁喝醉了?”眼光还未射到那人身上,心头一震,蓦地想起这嗓音是在哪儿听过。
原来这人说话口音,正与早先清朗地叫他名字的嗓子一模一样,他真想不出什么人会知道他的名字,赶紧细瞧一眼。
灯光之下,站着一位年轻壮士,面目虽有点黧黑,但五官端正,精神饱满,一望而知非是下贱之人。
这位青年壮士右肩露出剑柄,垂下来的剑稳,在灯光下闪出青光。沈雁飞立刻坐起来,双目一瞪,神光外射,面上潮红登时散尽。
“噫,你果真没醉。”
沈雁飞冷哼一声,道:“刚才是你叫我的名字吗?这会儿子又擅闯我的房间,倒像是要找我寻事。”
那青年壮士哈哈一笑道:“在下得罪了少庄主,真是罪该万死。”语意中带着讥讽,沈雁飞反而平静下来,用心地打量此人,但见此人不但双目神光充足,而且两边太阳穴鼓得高高的,显然是位内家好手。
那青年壮士走近两步,伸出手来,道:“在下傅伟,咱们交个朋友。”
沈雁飞岂有不知这个自称傅伟的青年壮士,伸手的用意是想较量一下内力的道理。
当下一改冷淡之容,站起身来,嘻嘻笑道:“傅兄真赏面子……”嘴上说着,却不伸手拉,只抱拳一拱。
傅伟唯恐地暗弄玄虚,倏然后退一步,也自抱拳还礼。
沈雁飞哈哈一笑道:“傅兄太多心了,小弟岂是擅于暗算之人。”这两句话连嘲带损,倒也相当锋利,傅伟不禁一怔。
沈雁飞正要对方摸不不清他的底细,只因他自己一点不知对方来历,而对方却知道他的姓名,假如一拉手,较量出功力,自己等于什么底牌都揭开了,人家想整他,就可有了资料。
他嘻嘻又笑道:“小弟浅陋得很,竟不识傅兄来历。”
说到这里,倏然住嘴,光是睨视着对方。
傅伟坦然道:“在下虽然曾在江湖行走,但极少到这北边来,难怪你不知道。”他稍为停顿,沈雁飞心中骂道:“好狂傲的家伙,等会儿少庄主不整你一下重的,那才怪哩!”
“在下乃是青城门下,这次特别来拜候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