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龙翔》71
同一期间,九华镇街尾不远的一栋别墅式的独院中,李驹兄弟与靳义在受煎熬。
九华镇其实不是镇,俗称九华街,是九华胜境最大的街市,也可能是最高的一处市街,约有四五十户人家。
只有三种店铺:香烛店、客店、食店。
客店的规模最大。
香烛店的生意最好。
食店卖的全是素食。
街中心有一座巨大的放生池,池中的水族又肥又大见人不惊。
沿街尾的石阶向上走,上面就是四山环绕如城,北倚中峰面向青龙岗的第一大 化城寺。
化城晚钟是九华十景之一。
寺里的僧人有三百余名之多。
这栋别墅倚山坡而建,庭院广大花木扶疏,院门额刻的四个字是九华精舍,主人据说是池州的一位广姓富豪。
盛暑方有人住入,平时有三四名仆人照顾,一年到头甚少看到有人进出,门前冷落十分清净。
但最近几天清形不同了,经常可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僧俗妇孺出入,仆人们四出搜购鸡鸭鱼肉。
二进院中,堂上灯火辉煌,上首高坐着一位面目阴沉,戴九梁冠穿红色法服,颇具威严的中年老道。
左右后方站着两名巨熊似的黑衣保镖。
左首,是一个豹头环眼凶猛狞恶,穿紫色劲装佩了判官笔的大汉,左右也有两名高大健壮的保镖。
两侧共有八个男女。
其中有五灵丹士和不戒魔僧。
堂下,李驹兄弟与靳义,手脚分别被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浑身血污衣裤破裂,双颊青肿口角有血流出,显然曾经受到酷刑的折磨,半躺在地气息奄奄。
每人身侧有两名大汉照料,大概是负责看管他们的人。
五灵丹士桀桀笑,手抚着胡子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熬刑的本领很不错,佩服佩服。现在,我们来软的,威逼已过,利诱随之。姓靳的,你真不肯吐实?”
“老朽姓李,不姓靳。”靳义吃力地答。
“你们是岳阳李家,而不是武陵李家。”
“对,家主人是岳阳的名武师,在湖庭左近,提起快剑李伯权的名号,知道的人不少。”
“好了好了,这些话你已经招了百十次,每次都不会错半个字。”五灵丹士狞笑着说,手向李驹一指:“你,你到底要死还是要活?”
“死与活已操在你们手上,在下说了也是白说。”李驹大声说:“有什么剥皮抽筋的花样,你就亮出来好了,要在下承认是碧落山庄的人,办不到。”
“贫道要你活。”
“是利诱吗?”
“可以说是。”
“在下死且不惧,岂会为利所动?”
“贫道明白地告诉你,不管是否肯投效李天师,贫道已替你决定了。”五灵丹士意气飞扬地说:“就算你们不是武陵碧落山庄李家千幻剑的子侄吧,反正没有人能直接与你们打交道。”
“你是什么意思?”李驹怒声问。
“哈哈!很简单,你们必须留在天师身边,咱们的人向外宣称你是千幻剑的子侄……不,干脆就是千幻剑的长子次子,那老家伙就是飞天大圣靳大海。想想看,千幻剑是与玉龙齐名的白道侠义英雄,他的儿子做了宁王殿下的护卫,随天师与护卫统领毒龙在外行走,罗致天下英雄为宁王殿下效忠,那该有多大的号召力?嗯?”
“可惜在下不是碧落山庄李家的子侄。”
“谁会问你是不是呢?我们的人会替你回答,是吗?”
“这一来,碧落山庄的人,便会找你们……”
“哈哈!千幻剑如果来,最妙不过了,你还不明白?天师的意思就是要他来。”五灵丹士大笑:“他一到江西,只有两条路可走,自杀或被杀,他如果投降又当别论了。”
“你这妖道……”
“来人哪!给他们每人一颗易心丹,带到上房去养伤,让他们养得容光焕发,打扮得像那么一回事,碧落山庄的少主人必须够风度,是吗?”
不由他们拒绝,两人服侍一个,硬逼他们吞下易心丹,然后架入内间去了。
上首的穿法服老道,就是宁王府大名鼎鼎的天师李自然,京中的大小官吏与王亲国戚,皆知道这妖道的大名,武林朋友与江湖浪人,皆知道这妖道法术通玄武艺不差。
“玄恒道友,这种做法是否妥当?”李天师阴沉沉地问:“如果他们不是千幻剑的子侄……”
“天师但请放心,贫道敢武断地说,那老狗一定是飞天大圣靳大海,两个小辈必定是千幻剑的子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天师请放一千个心,就算贫道估计错误,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千幻创……”
“千幻剑并未向江湖宣告封剑归隐,消息一传出,不管这几个小辈是不是他的人,他都会出山查个水落石出的,他来了就好办。问题是这里的事必须早些解决,返回便大事定矣!这里的事可否立即进行?再等下去恐怕不可收拾呢,咱们的策反大计本来办得很顺利,而且天衣无缝不着痕迹,偏偏闯来了这几个小辈,一露脸就大开杀戒,事情闹大了,目下双方已采取激烈行动,咱们再不出面就难以收拾啦!”
“糟的是要等的人尚未到来,真糟!”李天师不胜忧虑地说。
“天师要等的人是谁?”
“天机不可泄漏。”
“可是如不及早……”
“早,早个屁!就凭你我二十几个人,就能收服这些狂傲无礼自命不凡的蛇神牛鬼?”李天师烦躁地说:“这些亡命之徒只肯在武力下低头,你不比他强他会服你?午间赶到的招魂鬼魔,你就胜不了他的招魂 ,你能去说服他投靠吗?”
“由毒龙柳施主出面……”
“用名号去唬人家吗?你怕不怕唬?”李天师的语气不客气了:“简直胡闹。”
“那……天师的意思……”
“等,算行程,这两天该可以赶到了。”
门外奔入一名大汉,在堂下叫:“启禀天师,有人送来这一封手书,说是江南来鸿,须由天师亲拆。”
“人呢?”李天师问。
“匆匆留下书信走了。”
“呈上来。”
李天师看完信,眉心紧锁抖着信笺说:“其糟!人这两天不能赶到。”
“出了什么意外?”五灵丹士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