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龙翔》150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对我皆不成为威胁。如果是救你的人,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如果是宁王府的人,我把你交出去了事。”
“呵呵!想不到你计算得那么精,有恃无恐呢。”
沉默片刻,冷魅问:“说真的,你怕死吗?”
“那还有第二个答复吗?”他说:“你呢?”
“我……”
“也怕,是不是?谁又不怕呢?说不怕死的人,可能就是一个怕死鬼。当然,谁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问题是死要死得有价值。人生自古谁无死?如果为了为非作歹而死,那就太不值得了。”
“我……”
“你怎么啦?”
“我是一个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一个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祸害,你没有错。”
“我请教你。”冷魅欲言又止:“如果我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得不牺牲别人,我的行为是否正当?”
“这得看你的理由是否正当。一般说来,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合道义绝对自私的作法,近乎禽兽的行为,失去理性的不义举动,人毕竟不是禽兽。”
“这……”
“这是你准备牺牲我的理由?”
“我已顾不了许多,请……请原谅我的自私。”冷魅的声调十分软弱。
“我不怪你。”他无可奈何地说。
他听到滚动声,温暖的躯体已到了他身旁,冷魅激情地抱住了他,汗腻腻的粉颊偎在他耳畔。
“原……原谅我,我……我不想死,我……我要补偿你。”
他一怔,讶然问:“我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你补偿什么?”
他感到冷魅身躯不住颤抖,听到衣衫磨擦的声音,接着,火热的柔软小手,摸索着捉住了他的手,奇异的幽香更浓了。
小手引着他的手,突然接触到腻滑细嫩的肌肤。
他吃了一惊,惊问:“你……你真要……”
不需猜测,他已知道接触的地方是何处了。
“我……我把清白女儿身,给你作为补偿。”冷魅咽哽着在他耳畔说:“你……你也是我第一次愿意交给你的人,原谅我这自私的女人。”
“你……你还是清白女儿身?”他反而不胜惊讶了。
“是……是的我……”
“而你用灵狐的淫药将我掳来……”
“请不要问吧,求你。”
他推开半裸的胴体,挺身坐起说:“让我想一想你今天的奇异举动,和疑问重重的谈吐,我要找出其中原因来。”
“你……”冷魅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不,快把衣裙穿好。”他厉声说:“你绝不是单纯为了看上我而将我掳来,也不会是为了情欲而做出这种事。如果你是淫贱的女人,在九华你就不至于下令杀我。告诉我,为什么?”
“你……就把我当成苏杭双娇香海宫主一类女人吧,请不要问为什么?”
他双手扣住了冷魅裸露的双肩,猛地摇了几次说:“你是你,她们是她们。姑娘,你根本不懂调情的手段,今天你的举动,完全像个待宰的羔羊,连一个怀春少女应有的风情都缺乏,即使你不是处子,我也不信你是个与灵狐一样的女人。此中必定有重大的事故,告诉我,告诉我!”
“我……我……”冷魅语不成声。
“你没有将清白女儿身给我作为补偿的理由,事急你尽可脱身逃走,且夜黑如墨,船一靠岸你就可以远走高飞,没有人能拦得住你,你的天玄指黑夜中威力可增百倍。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将解药给我,解了我的禁制,有我在,千军万马我可以杀他个七进七出。当年在故乡,周家七子弟夜闯贼营,贼众三万余狼奔豕突,自夜半至黎明,追逐二十余里所向披靡,贼人遗尸溃逃五十里,你为何不信任我?”
“永旭!我……”冷魅掩面哀泣。
他温柔地将冷魅抱在怀中,笨手笨脚替对方整理衣裙,柔声说:“你有不敢说的苦衷,但必须告诉我,把我当成要好的朋友,我会替你解决困难。听话,我在听。”
“我……我没有解药。”冷魅凄然哀叫。
“那……我的百宝囊给我。”
“在涂家兄弟手中。”
“你能不能去取来?”
“不可能的,他们……”
后舱传来了舟子急促的叫声:“不好,他们要撞我们的左舷。”
左面传来了洪钟似的沉喝声:“降帆,下碇,举灯。巡江水师营要查你这艘船。”
冷魅惶然而起,拉开左舷窗。
百十步外,黑黝黝的船影,正鼓风而来,以全速斜冲。
她跃出窗,沿舷板奔向后艄,后艄正乱成一团,舟子们忙着清理舱面。
“向右靠,冲向江北岸,快!”她向舟子发令。
不久,已可看清朦胧的岸影。
后面的船逐渐追近,已拉近至五十步左右了。更后些,两艘朦胧的船影也跟来了,巨大的风帆看得真切。
蓦地一声大震,船冲上河滩。
舱内的永旭站立不牢,被冲倒在舱板上。
小芳背起了他,随着冷魅一群人跃上河岸,脚下一紧,奔向前面林深草茂的小山。
冷魅率领着侍女小英在前面开道,小华小芳随后紧跟,断后的有五名大汉。
黑夜人地生疏,后面有追兵,可说狼狈万分。
这一带除了江边偶或可看到一些小山之外,全是景物大同小异的田野,时届稻熟期,田中不能走动,只能见路即走,向西北方向摸索而行。
由于永旭不能用劲,走路的速度甚慢,走一段路,便得由侍女背一段。
冷魅不肯将他交给五大汉背,因此他艳福不浅,由三侍女轮流背他,三侍女却吃尽了苦头。
追踪他们的人数量可观,第一艘船靠岸后不久,第二艘船在下游不远处就陆,第三艘船不久后也在上游泊舟,三批人各走各路,盲人瞎马般四出寻踪觅迹。
敌踪忽隐忽视,四面楚歌,行止不由自己控制,食宿必须远离城镇村落,这一群男女可说吃尽了苦头。
三天后,她们进入了无尽的山区。
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她们在山脚下的松林内歇息。林中小径向北伸展,是一条经常有人走动的小径。
休息的人老规矩分为两处,五大汉相距十余步,聚在一起以包裹为枕,兵刃不离身,分别在树下假寐。
四女则以永旭为中心,在两侧倚树养神。
不久,一名粗眉暴眼的持刀大汉,走近倚树养神的冷魅,神色不友好,用不耐烦的声音说:“冷姑娘,你到底打算往何处去?”
冷魅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该去问在后面追踪的人,往何处去由得了我们吗?摆脱他们的追踪,这是唯一可做的事。”
“不管怎么说,再这样不断往北走,你知道后果吗?”大汉的话充满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