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龙翔》184
女郎的大袖尚未收回,折扇已闪电似的飞到,一声裂帛怪响,右大腿也被扇柄旋过,擦掉一条皮肉。
“该死的东西!”女郎侧闪破口大骂。
远处松林深处,突然传来大叫声:“快走,有人在交手。”
另一女郎急叫道:“小姐,快走,不能被缠住。”
两女向后飞退,寇十五郎在林中大叫:“快追!不能让她们逃掉。”
荆绍正夫妇不敢不听命,立即奋起狂追。
寇十五郎右手按住左肩,左手像是废了,垂在身侧似乎软绵绵地失去了活动能力,奔出拾回折扇,咒骂道:“这妖妇好厉害的拂云袖,她是灵狐郭慧娘,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贱淫妇,总有一天一哎呀!荆绍正夫妇完了,他们逃不过恶毒的幻神香……”
他顾不了左臂受伤,向前狂追,一面大叫:“老荆,穷寇莫追,快退!”
冷魅也溜之大吉,即将有人赶到,必将穷搜附近,再不走就嫌晚了!
远出里外,她心中一宽,浊世狂客的人不会离村太远,该已脱离险境啦!
她找到了沿河谷南行的小径,坐在路旁的草丛中调息,疲劳过度,她真想躺下来睡一觉。但她不能睡,她必须找到千幻剑转达永旭的口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永旭的事她必须办妥。
“我该到何处去找?”她喃喃自问。
她开始思索,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千幻剑会不会相信她的话?
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毛骨悚然,恐怕除了永旭之外,任何人皆是她的敌人。
她想到去找千幻剑是否明智?目下她真的成了狼群中的孤零零无助的小羊,连千幻剑也可能要她的命了。
“我还是赶快逃走,走得愈远愈好。”她悚然自语,动了自保的念头。
人都是自私的,处境太凶险,命是她自己的,她有权珍惜自己的性命。
贪生怕死的念头复活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怕死的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为了自保,她把永旭嘱托的事置于脑后。
有所决定,立即付诸行动,似乎疲劳已消,精力尽复,沿小径飞掠而走。
她走的是相反方向,如果去找千幻剑,应该向北在山区寻找;向南可脱离山区,能到达江边便安全了。
她这一走,永旭的诱敌大计功败垂成。
寇十五郎追赶荆绍正夫妇,只追了半里路,便看到路中躺着一个人影,走近一看,不由心中一凉。
是荆绍正,咽喉已被割破,尸体尚温,脸上的肌肉形成一种奇怪的笑容。
他是个老江湖,一看便知是先被迷昏,再被割破咽喉处死的,尸体死时不但毫无痛苦,而且是怀着欢乐死去的,那是幻神香的功效,在幻觉中被人割破咽喉死于非命。
不用猜,他也知道荆绍正的妻子凶多吉少,附近找不到以其他尸体,定然是被灵狐带走了。带一个大男人赶路太辛苦,这就是荆绍正被处死的原因所在。
最重要的是,灵狐带着俘虏去讨救兵,这件事必须及早通知浊世狂客,以便好早做准备。
浊世狂客派人通知他要活口,没料到自己不但拦截不成,反而死了一个荆绍正,奉送一个俘虏。
他回到尸体旁,心中疑云大起。
把守的暗桩说有一个人向村外逃,怎么却变成两个人?灵狐偕同伴并未南下,反而从南面来似要入村,这意味着什么呢?
显然地,外面有姬家的接应高手,信使依然可以出入自如,避入祠堂的人并未孤立,包围祠堂反而人手分散,随时有被人里应外合,逐一收拾的不利情势发生。
他不再理会荆绍正的尸体,匆匆返村。
不久,重围尽散,仅派出少数暗桩监视祠堂四周,以避免被人逐一诱杀。
祠堂内,姬老庄主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变故,严加防备,定下心等候大援到来。
黎明前的阵黑尚未消逝,两个黑影接近了村北,背着手并肩缓步而行,像是两个游山玩水的寻幽客。
伏在路侧草丛中的两个伏桩一怔,感到十分意外。
看身形就令人十分着迷,穿长袍的当然不是村民,村民也不会天未亮就从村外回来。
要说对方是强敌,却又身上没有兵刃,强敌也不会大摇大摆往里闯。当然也不是自己人,这次前来的人皆带了兵刃。
已到了切近,两伏桩忍不住现身跃出,劈面拦住了,右首的伏桩手按刀靶,沉声问:“站住!干什么的?不许乱闯。”
为首的黑影对突然出现的人毫不感惊讶,泰然止步背着手说:“到村里去找浊世狂客和寇十五郎,也要见见飞龙寨主。哦!阁下是不是飞龙寨主的人?贵姓?”
“你们是……”
“我,姓李,李玉堂。那一位你可能不陌生,穷儒富春申,他那一身儒衫已穿了一二十年,穷得名副其实。”
伏桩大吃一惊,刚刚想要发出警啸,突觉胸间鸠尾大穴一麻,不但喉间发僵,联手脚都失去活动能力。
另一位伏桩更糟,穷儒一闪即至,大手一伸,抓鸡似的抓住伏桩的咽喉,左手在伏桩的小腹上连捣三拳,手一松,伏桩像死狗般趴下了。
穷儒拍拍手,笑道:“李庄主,你如果先报出千幻剑的名号,可就没这般顺利了,这两个蠢才必定大惊小怪鬼叫连天,就不容易进村啦!”
在江湖上,绰号比真姓名响亮得多,因为在江湖上行道的人,可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很少将真姓名报出。
千幻剑李玉堂少在江湖行走,大多数江湖朋友只知千幻剑其人,说出李玉堂的真姓名,反而知者不多。
千幻剑将被制的伏桩放倒,说:“江湖朋友对在下的绰号并不怎么畏惧,对富兄穷儒的绰号的确怀有戒心,一听到你的绰号,他们就吓傻了,所以我方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制住。”
“好说好说,不瞒你说,兄弟的江湖声誉坏得不可再坏,惭愧之至。今后也许不再那么糟了。”穷儒无限感慨地说:“兄弟打算不再穿这身有辱斯文的儒衫,也许我会找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世安度余年了。”
“春申兄……”
“李庄主,咱们不谈这些,该走了吧?”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