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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龙翔》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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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弟,你在浪费工夫,正好中了顺天王嫁祸江东的毒计,我敢保证空空翟刚早就不在新市口了,如果他真是空空翟刚的话。同时,你我都不认识空空翟刚,你敢武断地指证他是?我敢说,毒无常也不认识翟刚,他一定也是从旁人口中打听出来的。”

  “这……不错,毒无常是在乌江镇一位朋友口中,无意中知道空空翟刚隐居在新市口,起初并未在意。后来在太平府,证实浊世狂客几个人是假货,便改向北行追查线索。他敲诈了宁王府秘站一些金银,偷船上行,找到了空空翟刚,查出了姬家父子夜入瑞桑庄的线索。据空空翟刚说,那晚他从县城连夜返家,恰好碰上这档子事,白天在县城已看见姬家父子走动,所以认得夜入瑞桑庄的人是姬家父子,可说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老弟,你一定要去找空空翟刚?”

  “是的,我不希望牵连无辜。”永旭苦笑:“我已经弄到毒无常,而毒无常的消息来自空空翟刚,在未能获得翟刚的证言之前,我不能凭空去找绝笔生花。他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我就无奈他何,咱们不能像毒无常一样胡来。”

  “好吧!我陪你走一趟。”

  “谢谢,这就走。”

  “毒无常……”

  “他要沉睡两个时辰,且先把他藏好。”

  两人立刻上道,争取时间撒腿狂奔,十余里一阵好赶,快逾奔马。

  ***

  新市口在湖滨,位于河道出口。

  船舶由此出湖,经洪蓝市越胭脂岗,进秦淮河直放南京。

  因此,市面颇为繁荣,船家皆在此地采购日用品。

  珍香酱园在街尾,前面是并间的店面,后面是广阔的酿制工厂。一进店,酱香扑鼻,但一进工厂,却又臭不可闻。

  此刻,店堂的顾客并不多。

  老花子点着打狗棍,嬉皮笑脸踏入店堂,立即引来一名年轻伙计,劈面拦住说:“不可乱闯!小可替你到柜上讨几文银……”

  北丐伸出大手,一把将店伙推至一旁,怪腔怪调地说:“老花子今天不是来讨钱的,来讨命。”

  老花子语惊四座,店堂的人全愣住了。

  柜内抢出一名中年店伙,不悦地说:“老人家,说话也该讨个吉利,怎么……”

  “怎么?我老人家说错了?”

  “你……”

  “叫贵店东朱义出来说话。”

  “岂有此理!你……”店伙真恼了。

  “他要是不出来,必将有大祸临头,要出人命,这可不是好玩的。”

  “把他轰出去!”店伙向走近的两名同伴怒叫。

  北丐手一伸,便揪住了店伙的衣领向下一掀。

  店伙惊叫一声,几乎跪下了。

  “再不把贵东主叫出来,老不死的要拆了你这家店,不信且拭目以待。”北丐凶狠地说。

  “这还了得?打!”一名店伙怪叫。

  内间里踱出一个苍老的白发老人,袍袂飘飘背有点驼,背着手向店伙叱喝:“各干各的活,不许得罪顾客,退下!”

  北丐放了中年店伙,双手支棍哈哈大笑,笑完说:“这才象话。呵呵!你就是朱东主了。”

  白发老人神色安详,踱近含笑颔首为礼,说:“正是老朽朱义。请问老兄是……”

  “呵呵!先不要问在下是谁,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兄之意……”

  “牵涉到江湖事,你要我在此地说?”北丐低声问。

  “这……”

  “翟老兄,你偷,我乞,套交情正是门当户对,事不足为外人道,对不对?”北丐的语音更低。

  朱义眼神一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让在一旁伸手向内虚引说:“请里面说话,这里请。”

  北丐向门外一指,低声说:“镇外在下还有一位同伴,他穿了劲装带了兵刃,因此不便入镇,以免替贵店带来麻烦。如果在下不幸跌入贵店的大酱缸淹死了,在下那位同伴可不好说话。”

  “老哥笑话了。”朱义讪讪地说:“请放心,敝店的人,全都是平平凡凡赚钱养家活口的老实人。再说,酱缸也淹不死大名鼎鼎的一代丐侠。请。”

  到了一间中有小院子的小厅,朱义亲自肃客就坐,并奉上一杯香茗。这里面静悄悄、阴森森,似乎鬼气冲天。

  北丐毫无顾忌的喝干了杯中茶,笑问:“翟老兄,兄弟此来,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是不是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朱义重新斟茶,笑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要来的不是桑家的人,兄弟就用不着提防。”

  “提防些总是好的。”

  “当然当然。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个经历了大半生风险的人,是不会在乎什么的了。你老哥活跃在京师附近,很少南来行道,彼此虽不曾正式谋面,但兄弟曾多次看过老哥的风采。今天老哥侠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你知道瑞桑庄的变故?”北丐开门见山率直地问。

  朱义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自从毒无常离开之后,兄弟可说见了一个陌生人就心惊肉跳,不得不留些神。”

  “毒无常熬了不少酷刑,但并未将你招出来。”

  “他总算很够朋友,很难得的汉子,虽则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敬重他。”朱义的语气相当沉重:“但他向老哥招供了,兄弟感到意外,他对你们这些颇有侠名的人从无好感,为何……”

  “他并未招供,是神龙浪子猜出来的。”

  “哦!瑞桑庄将毒无常交给神龙浪子了?”

  “是夺获的。”北丐欣然地说。

  “这……可能吗?”朱义颇感惊讶,也有点不信。

  “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老哥的话可信。”

  “谢谢你的信赖。兄弟今天来此,是专诚向老哥请教,并求证姬家父子夜入瑞桑庄的事。”

  朱义长叹一声,不胜感慨地说:“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过来。洗手十余年,依然改不了当年的习性,真是贼性难收。”

  “你去瑞桑庄作案?”

  “我是说走夜路的习惯难改。”

  “哦!得罪得罪。”北丐为说错话而致歉。

  “那天兄弟白天在县城见到了姬家父子,巧的是兄弟恰好认识他们,因为早年兄弟曾在天台作过案,而他们并不认识我。我是三更天才离开县城的,走不了两三里,便发现后面有声息,本能地隐身路旁暂避,竟发现赶来的人是姬家父子与两个穿一身黑的青年男女,我本以为他们是追踪我的,心中一动,便暗中跟了下去,一跟便跟到瑞桑庄。”

  “你跟进去了?”

  “我怎敢跟进去?在我洗手隐身的第二年,我便知道桑三爷是宇内三剧贼中的绝笔生花了。一个心中有鬼的人,岂能不清楚附近的蛇神牛鬼?老实说,绝笔生花设在石臼湖的三处秘窟,皆被我摸得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知道姬家父子不是前来找晦气的?”

  “我必须弄明白这件事,所以在庄外枯等了将近一个更次,最后看到桑三爷亲自送客从庄北的秘径出来,鬼鬼祟祟曲折绕走,一看便知是避免被庄中的警哨发现,所以桑三爷与姬家勾结之事,庄中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心中不安。不知姬家父子是否为我而来,因此事后不敢放松,一直暗中跟踪他们的去向。跟至太平府,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由于心中仍有点不安,动身回程那天,无意中碰上了一位故友的子侄,他在和州混得不错,与乌江镇的八爪蜘蛛颇有交情,对江湖动静所知颇为广博。我一时鬼迷心窍,便向他打听天台姬家父子的消息,并向他说出姬家父子夜入瑞桑庄的可疑动静。可是,他根本不知天台姬家前来太平府的事,对天台姬家的底细比我还要陌生,想不到,这一来可把我害惨了。毒无常从他口中知道我的底细,先一天在酱园下毒,胁迫我把经过说出。现在你老哥也来了,该怎办你说吧!反正桑三爷早晚会来找我的,我已经准备迁地为良了。”

  北丐呵呵笑,站起说:“瑞桑庄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了,绝笔生花还敢在瑞桑庄,等候苦主前来抄他的家?”

  “老哥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已证实了他确与姬家父子勾结,恐怕他已等不到苦主上门,便有大祸临头。”

  “哦!神龙浪子不会放过他?”

  “也许是,只是老要饭的仍有一件事不放心。”

  “什么事?”

  “老要饭的怎么能证明你是空空翟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