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巘双星》249
但人身究竟是肉做的,面对五个武林高手虚耗真力甚钜,暗道:“这样打下去,难免活活累死,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何必如此硬拚,他日窦无咎不搞得武林腥风血雨,人人自危,誓不为人。”
心念一定,大喝一声,迅疾连环攻出五招,迫得三僧两道退出了半步,趁隙一鹤冲天拔起,猛然身腰鹰泻扑下山坡。
通元道人一剑“拨云见日”斜挑而上,窦无咎空中冷笑一声,曲指一弹,“通天指力”虚空猛戳通元道人。
只听通元道人闷哼一声,指力正点在执剑腕脉上,长剑脱手飞出,人也仰面倒地,面白如纸,痛得额角冒汗。
南天一凶窦无咎一指弹出后,身形下扑之势并未停滞,圈外衡山派三位高手正掌刃猛力截击。
只听窦无咎厉喝道:“挡我者死!”
掌指分出,三个衡山高手闷哼出声,被凌厉掌指之力扫中,跌出丈外。
窦无咎身形如电,一掠而去,突然一条身影迅疾无比迎着窦无咎撞来。
只听一声道:“回去!”
窦无咎倒也听话得紧,身形疾翻了回去。
来人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只听他冷笑说道:“姓窦的,你到此尚不死心还妄想图逃么?”
南天一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闻声已知是什么人,疾然旋身别面目注之下,果然正是生平唯一敌手红面少年。
沈谦冷笑一声,疾然长剑出鞘,龙吟过处,已自一招展出“天象七式”中最后一式“万星拱月”。
窦无咎不禁胆寒,侧身横窜逃走。
天象七式乃震古烁今绝学,一式展开,剑光震成一圈月晕,散出万朵寒星,浪潮叠涌波形射开,罩及十丈方圆,威力惊人之极。
窦无咎才不过窜出三丈外,突见寒星剑芒骤压而下,只听窦无咎惨一声,凄厉不忍卒闻。
瞬眼,剑势一收,但见窦无咎横尸在地,浑身上下洞穿数十孔,鲜血自孔内涔涔流出,两目张敢瞪视怕人。
山坡东侧此刻已飞奔而来三人,奔至尸体之前停住,现出黑煞令主匡九思、寒冰神君郗云甫及卢俊三人。
匡九思见窦无咎死状之惨,忍不住珠泪盈眶,夺目顺颊流下。
通元道长一旁冷笑道:“匡九思,你杀人多矣,难道你也会落泪么?”
匡九思默不置答,移目注在沈谦面上道:“犬子现在何处,望求释放,匡某当携子远去海外,从此不问武林之事。”
混元手黎世雄狂笑说道:“匡九思,你这是自投罗网,就该横刃自绝,以免羞辱,你尚希冀安然离去么?”
匡九思冷森森的望了黎世雄一眼,道:“匡某生死之事还不放在心上,三派掌门性命垂危,恐怕无人可治。”
黎世雄冷笑道:“三派掌门已为人救出,不劳你烦心。”
匡九思缓缓伸出手指,指向西方山谷来路,道:“如不见信,诸位请瞧。”
群雄投目一望,只见数人疾奔而来,三人各托着一具躯体,走得临近,发现三派掌门巳奄奄一息,面如败灰,口角渗溢一丝黑血。
为首来人是巧手怪医公输楚,群雄却不知这公输楚是何来历,仅沈谦数人知悉。
沈谦长身一掠,跃落在公输楚身前,低声说道:“岳父,以您的医术,尚无法解救三派掌门么?”
公输楚微笑道:“医之一道,最是浩繁渊深,欲穷其理,毕生难竟,三派掌门不知匡九思给他们服下何种毒药,互为衡,不好用药及以本身功力施治,如此反而加速其死。”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贤婿不妨以不取他性命及释放其子,作为治愈三派掌门交换条件。”
沈谦愕然道:“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公输楚道:“匡九思作恶多端,与他有仇的并非只有贤婿一个,稍时自有取他性命之人。”
沈谦勉强应命,转目望去,只见华山、武当、衡山三派门人各聚集在自己掌门人身前,忧急不已。
匡九思淡淡一笑,笑中含有凄凉意味,朗声道:“匡某有一点须向诸位说明,三派掌门遭此毒手并非匡某所为,下手者乃窦无咎。”
群雄中有人出声高喝道:“匡九思,你诿过於窦无咎,莫非是惜命就生么?”
匡九思双目精光逼射,放声狂笑,倏又黯然长叹道:“匡某如要离此九泄山中,一个时辰前已远走高飞了,匡某并非庸儒之辈,他日东山再起未可知之,自念人生百年耳,枉作千载图谋,大梦初觉,始知往日之非,所以来此者,一则与三派掌门人施治,聊赎罪愆,再求这位少侠释放犬子。”
通元道人冷笑道:“如此就烦施治,人命关天,其他之事稍时再说吧!”
匡九思亦报之以冷笑,沉声道:“你以为匡某是俯首听命的人么?”
说此一顿,将目光移注在沈谦面上,又道:“少侠,匡某有两点相求,倘不见允,匡某当自刎於地上。”
沈谦面对杀父仇人,竟不能手刃血恨,不禁暗叹一声,答道:“匡令主有话请说,在下当洗耳恭听。”
匡九思目光缓缓扫视在场数百群雄一眼,发现群雄目光泰半俱是杀机含蕴,不由升起英雄末路之感。
如非昔日亡妻嘱附善视其子,今日焉可向人低头乞怜。
感喟万千,遂傲然一笑道:“匡某为三派掌门施治后,须即离此,从此绝意江湖,在场诸位不得阻截,或日后寻仇报复。”
沈谦踌躇了一下,答道:“这一点在下须徵求在场高人前辈同意,大概不成问题,第二点请说。”
匡九思道:“依匡某臆测不错,犬子已被少侠携来此山,就请见释。”
沈谦还未答言,少林了净大师已自朗声答道:“老衲托大,第一点老衲替在场诸位高人应允。”
公输楚捻须一笑,仰天长啸一声,啸音裂帛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