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36
“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娄大钊大声道:“咱就是鸟,如今肚皮要紧,他不惹火咱们便罢,若是故意找碴,咱们就跟他干一干。”
“想到什么?”
“他那支剑并不输于五霸刀。”
“有那么厉害?”
“我可没有试过,但可想得到。”丁开道:“要不然牧马山庄的赵九尊怎容得他如此嚣张?”
“小丁,莫非你也怕了?”
“我……”
“照这样说,咱们只好打退堂鼓啦。”娄大钊道;“反正你也不稀罕那对翡翠玉、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对不刘?”
“但我答应过沈天岳。”
“答应算什么,你跟他非亲非故。”娄大钊道:“你干嘛替他玩命?”
“玩命?”
“你跟萧震碰,这不是玩命嘛?”
“哈哈,臭胡子。”丁开大笑:“居然在我面前使起激将法来!”
“你可以不听。”
“不听?”
“你只要不听,我这激将法儿就不管用了。”
“好,臭胡子。”
丁开昂然道:“这回我就中你的计,先试试萧震的斤两,不过要记住,盛名之下无虚土,江南大侠这四个字,不是平空得来的。”
“就记住这个么?”
“正是。”
“不是。”娄大钊道:“咱偏不这么想,咱偏要把他当成无名小卒。”
“为什么?”
“咱把他当成无名小卒,咱就心不寒,胆不怯,打起来才有精神。”
“臭胡子,这倒是道理。”丁开笑道:“只要别尽想着东坡肉……”
“肚皮空空不想东坡肉,那想什么?”
“先忍一忍。”
“忍是可以,不能不想。”娄大钊道:“一个新郎倌能在洞房花烛夜里不想到亲娘子吗?”
“又想上歪路了。”
“这只是比喻。”娄大钊道:“最好是两全其美。”
“先吃肉,吃饱了再干。”
“哈哈,这个如意算盘要的不错。”丁开笑道:“但愿如此。”
娄大钊咧嘴一笑,欣然上路。
一弯小河,几行垂杨,五六家竹棚作顶,木板为墙的小酒店,临河而建。
河里有船,只是几只连篷都没有的小舢板。
黄河路从垂杨下沿着河岸―直向西伸展,不知道到什么地方。
树干上拴着四匹健粑,一匹匹神骏非常,一个店伙计正在替牲口上料。
一辆装饰豪华的篷车,赫然停在一这小店的门外。
车上那面青龙牙旗正自随风飘展。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小河里流水悠悠,泛起了金色的鳞波。
泼刺一声,一条锦鲤跳出水面,在阳光下一闪,又落了下去,一圈圈的涟漪立刻扩散开来,千波一波的一直荡到了岸头。
景物清新,风光如画,这地方原不该有场血战。
丁开远远的朝那辆篷车打量了一眼,然后转向娄大钊呶了呶嘴。
“真巧。”
巧什么?
“苏州陆稿荐的肉骨分,北京城里的挂炉烤鸭,驰名天下,想不到这里的东坡肉也传到了东南。”“我怎么说?”
“要不然这萧震怎么东家不挑,西家不拣,偏偏选中了这一家。”
“这――家就卖东坡肉?”
“正是。”
“糟了,该不会都卖光了。”娄大钊大声道:“咱们赶快。”
“要进去?”
“不进去,来做什么?”娄大钊昂然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可不愿意做饿死鬼。”
“好。”很有种,丁开笑笑道:“记住,摆出娄大爷的架子来。”
“咱知道。”娄大钊点头。
丁开面带微笑,大步向前走去,然后身子一转,昂然进入酒店。
娄大钊整了整衣衫,也跟着大摇大摆跨步而入。
这家酒店虽然不大,倒也放了七八张白木桌子,正中一席首位端坐一人。
此人年约五十开外,一袭紫袍,面色红润有光,唇蓄短髭,双目中精光炯炯,神态不怒而威。
瞧这气派,此人必是萧震。
左首一个打横,是个瘦精精的中年人,面色惨白阴沉,几乎看不出一点血色。
右首也坐着一个人,赫然正是萧临风。
他显然经过一番梳洗,也换上了衣衫,只不过是袭粗布蓝衫,远不及那袭锦袍华丽高贵。
也许临时不及添装,只好装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