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妇见夫与妾就寝,故不稳卧,隔房频问琐事务。拟坐以听讼回避不回避律,笞四十。
判曰:鸳梦初谐,正虑窥帘鹦鹉。蝶栖未稳,何堪聒耳游蜂。既干迥避之条,难辞挠法之谴。量从薄儆,以蔽厥辜。
凡妇设榻床後,应妾同寝,令抱衾稠以就,即使合欢,不令畅遂,并不得谑语一字。拟坐以不应禁而禁律,杖六十。
判曰:卧榻之侧,原非鼾睡之方。忌者之前,又岂诙谐之地。桃花三汲,犹虞浪动潜鳞。莺啭一声,更虑惊翻宿蝶。是宜通禁,允此严惩。
凡妇因夫偶饮妓家,遂令端跪床前,自仍假寐,更余不允发放。拟坐以告状不受理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蝴蝶偶入花丛,原非贪宿。蜻蜓薄游水际,未免沾濡况风过带香,何关薄幸。而衣沾剩粉,聊以娱情。尔乃顿发娇嗔,罔顾黄金之膝。居然假寐,任凭玉漏之催。真变羊之巫可诳,而逆鳞之怒难批矣。悬案过情,杖遣不枉。
凡夫调婢,婢极力洒脱,以致颊红肉颤。妻乃不察,仍撏婢女毒打。拟坐以官司故出入人罪律,杖六十,以增减轻重论。
判曰:狭路相逢,几饵身於豺虎。投梭峻拒,得幸脱於鹰鸇。颤断香肌,盖为云横烟锁。红堆粉面,原非雨後霞生。不申法於强梁,反宣威於弱质。故出故入,按律何辞。
凡夫夜来私妾,及旦入妻房,乃托故启郁,需索首饰衣服。拟坐以因公科敛律,计赃从重论。赃未入手者,杖六十。
判曰:终年交颈,曾无感於寸衷。一旦分甘,遂矜怀於大齎。翠环金缕,非可要胁而求。宝钿绣衣,务在随宜而锡。尔需索既出於机心,将拟罪应同於科敛。
凡妇因夫娶妾,反目假病,卧床不吃茶饭。其夫委曲劝解,终属忿言诟骂。及腹婢私进饮食,则啖之,人至辄复匿去。拟坐以夤缘作弊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银牙正辟,何心翠釜紫驼。绣户无人,辄啖金颗玉粒。若彼阴险之情,为鬼为蜮。业已觇其一斑,矧其秘藏之迹。如虺如蛇,宁能防之久後。纵兹不治,长此安穷。
凡婢薄有姿色,见其稍稍修容,辄以诱汉痛诋。拟坐以故勘平人律,杖八十。
判曰:桃花沐雨,原非有意呈娇。梅子含酸,遂谓揉脂献媚。拟以重杖,警彼多心。
凡妇阅戏,见有演及妾妓者,妇必哓哓并骂拣戏之人,以及自己丈夫。拟坐以决罚不当律,笞五十。
判曰:雅剧新声,用佐娱宾之胜。芳姿艳质,藉供绮席之欢。事争选靡丽之情,词必出佳人之口。尔乃睹花容而色沮,闻莺啭而神飞。抚景伤心,当歌疑讟。谁家薄幸,故开作俑之端。郎实情乖,冀效跳梁之习。衾绸鼎沸,姻友波腾。鼓焰无端,笞惩有律。
凡妇因公击婢,辄侵下体便处。拟坐以决罚不如法於人虚怯处非法殴打律,成伤者笞四十。
判曰:前代腐刑,爰书久削。编民阉割,宪典严惩。即男子而已然,况女子乎何有。尔乃借公泄忿,声罪讨於包茅。乘兴宣威,肆戈矛於夹谷。如验有伤,按律究拟。
凡妇值夫外出,即将夫妾及有妊之妾,阴卖,并不择人论价。迨妾知觉不从,竟以烧香等计诳骗出门。拟坐以监守自盗律,杖一百,发尚阳堡。同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小往大来,本蓄分甘之怨。母以子贵,愈深固宠之忧。不虞君子之征行,巧属红颜之薄命。机乘挂帆鼓棹之时,早定调虎离山之计。牢笼巧计,奚容不抱琵琶。亟拔眼钉,那计珍珠十斛。辱当垆而不惜,虽换马亦欣然。伤情极矣,惨何如之。勘狠毒之元凶,固应远徙。即同谋之协从,勿令网遗。
凡妇端坐,令夫跪受刑杖。如不依从,号哭无已。拟坐以威势制缚人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毒龙飞怒,白日晦而海水扬。脂虎横行,谷风生而狐兔伏。吼声正厉,鼻息敢舒。不惮协以威行,何惜律其势制。
凡妇喜多蓄婢,每同夫对饮,不令婢立已後,恐美目之盼,向夫传情。拟坐以诱人犯法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锦绣成行,勿使肉屏障後。鸳鸯罗列,莫教花陈当前。盖防对面芙蓉,密订上官之约。灯前秋水,暗邀月下之期。不知慢藏之招,实为冶容之诲。既饮人以狂药,复忌已而闭邪。尔故陷之,罪还责尔。
凡妇毒打婢女,其夫微言劝解,便谓私婢,愈加鞭笞不已。拟坐以冤屈平民为盗律,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毒手老拳,情难坐视。缨冠披髪,势涉嫌疑。乃词以情迁,卦因变动。贪非盗璧,浪为窃金。屈法枉赃,故出故入。
凡妇不能容妾,反饰嗔作喜,以昭贤德,愿称姊妹。无分大小,及入门非禁即卖。拟坐以欺诈官私取财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梦中之兰玉未占,被底之鸳鸯难共。琵琶隔院,声已远而莫疑。鹦鹉异笼,语屡调而难觉。顾耳属於垣,趾不旋踵。王丞相之驱车,为淩诸婢。戚少保之肉袒,奚获二雏。尔乃蜜里藏刀,必欲花间逐蝶。情亦甚矣,城旦犹轻。
凡妇与夫小有间言,便呼兄唤弟,加之强横,以宣威夫妾。拟坐以假冒官兵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日丽云闲,风忽变而成飓。波恬浪静,石偶激而生澜。巧令如虎如狼,哄然吠声吠影。遂闻猛鸷搏鹰,不啻群鸦噪凤。蠢兹丑类,勿令网遗。孰为主谋,讯明并逮。
凡妇见夫有恙,便归罪婢妾故,丑言遍告於人众。拟坐以假公营私律,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纸帐呻吟,遽称此风之始。竹床偃仰,遂生为厉之阶。不知闺阃之事,甚於画眉。乃以中冓之言,指为墙茨。意欲如将军体敝,因人言而驱姬。恐难同太傅暮年,以老病而放妾。假借郁端,诳诬加等。
凡妇举动难堪,因夫稍违,便从妯娌兄弟哭诉,加以听信婢妾之言漫,不省察。拟会以越诉律。如污人名节,杖一百,发附近充军。
判曰:冀握权衡在手,先以论议向人。盖因蛊惑於心,奚计含沙於口。不知盗嫂之事,犹可解也。至若通妹之诬,岂能堪乎。天谴难逃,王章莫贷。
凡妇见婢垂髫,颇谙人事,竟不谋之夫主,擅配家奴。拟坐以屏去人服食律,杖八十。
判曰:桃花含蕊,何须便嫁东风。蚌孕犹胎,岂遂扬辉北渚。预作纳履之猜,何其遽也。阴为掩袭之计,不亦泰乎。拟以重杖,抑彼机心。
凡妇打骂婢妾,吼声震外,并骂及亲友者,拟坐以辱駡尊长律,无服笞二十,有服笞五十。期亲同胞,杖一百;伯叔师友,各加一等。
判曰:虎牙横噬,岂避贤豪。烈火蔓延,甯分玉石。西楚大呼,铁骑重围辟易。河东一吼,拄杖落手茫然。鱼无耳而深藏,鸟高飞而色举。此盖司晨之牝,非特门内之妖己也。因族党之尊卑,就科条之轻重。量从分别,予以自新。
凡侍婢垂髫者,妇恐其夫沾染,悉皆鬻卖,另觅小者供用。拟坐以略卖人口律,杖八十,徒二年。若略卖至三口以上,枷号一个月,发边卫充军,牙保人各减,并追价入官。
判曰:丝柳初垂,遂惊心於黄鸟。夭桃未放,早留意于游蜂。以防微杜渐之心,作革故鼎新之计。刈菉竹以植黄杨,驱修翎而蓄蚱蜢。律以略卖,允蔽厥辜。
凡妇知妾有妊,故使劳力,以致堕胎,并令产中饮食失时。拟坐以窝弓杀伤人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海棠新放,幸有色而无香。豆蔻初含,将渐开而结实。满园春色,谁是宜男。共祝天孙,若为乞巧。甫征兰梦,旋起鸩谋。致使瓜未熟而蒂已离,木向荣而心先蠹。覆巢不令完卵,杀母必更伤儿。岂止暗地害人,是盖明欲绝後。置於徽缠,诚为允宜。
凡妇因事与夫反目,遂即驾言宠妾,身投尼室,经宿不回。拟坐以背夫逃走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久蓄疑猜,苦无半隙。稔怀怨恨,巧驾一言。禅关蓝室,允为解脱之门。妖庙淫祠,故是藏奸之薮。即非红拂之奔,难洗缁流之辱。投之有北,永绝南还。
凡妇抓碎丈夫面皮,并啮伤肌肤者,拟坐以妻妾殴夫律,杖一百,徒三年。愿离者听。
判曰:情绪偶乖,笑裂千端锦绘。幽思乍触,怒敲七尺珊瑚。狂飙发而松柏摧,惊涛轰而兰蕙损。金闺虎坐,玉润羊眠。既昧三从,须严七出。
凡妇特令腹婢私行窥探,互相论谭,以致妇之面色,忽白忽青,微微冷笑。拟坐以窃盗不得财律,笞五十,免刺。
判曰:纱窗隙底,聆潜蚁斗之声。罗帐房中,化作鸱张之态。百萤惑眼,千祟蛊心。蜀碎芙蓉,吹上桃花之面。南香含笑,如啼汉女之妆。薄笞少惩,姑不深究。
凡妇闻妓女送夫扇巾等物,辄搜寻裂碎。拟坐以毁弃器物律,准窃盗已行而不得财律,笞四十。
判曰:采兰赠芍,虽属淫靡。煮鹤焚琴,殊亏大雅。况报桃引趣,原非越水之纱。贻管呈憨,岂是江皋之佩。存之增韵,毁之获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