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幻之旅》惊幻之旅(24)
可是,倘若我连老卫的说话也不相信,还可以相信什么人的话?
而且,我知道老卫决不会是个随便虚构故事以博君一笑的无聊之徒,他的说话,永远比一颗钉子还更实在。
只是那一桩怪事,除了老卫之外,并无别的目击者。
虽则老卫言之凿凿,但最少小高就绝不肯相信。
要是“捏造事实”的人并不是老卫,而是其余的人等,小高早已破口大骂,绝不留情。
那一桩怪事,在我心中成为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
直到这时,事情终于露出了端倪!
因为聂一百竟然“返老还童”,他已不再是百龄人瑞,而是一个骠悍的中年人。
可是,我心中却又冒起另一个疑问。
纵使聂一百真的返老还童,由一百岁老人变成了他现在的模样,但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就可以击败老卫吗?
不!这是绝不容易的事情!
除非聂一百在年轻时,是个武术根基十分深厚的武林高手。
否则的话,我敢保证,在一万个中年人里面,也未必有任何一人,足与今时今日的老卫匹敌。
老卫的武功底子有多少斤两,小高和我都很清楚。
正因为小高对老卫的底子也很清楚,所以他绝不相信聂一百能够击败老卫。(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聂一百突然“返老还童”。)为了要更进一步证实,眼前的聂本源的确就是聂一百老先生,我忍不往又再问一句:“那一天,你离开书房之前,曾经说过些什么话?”
聂本源冷冷一笑,突然用餐刀在餐桌的台布上,虚画出四个汉字。
我知道,聂一百是个书法高手。
他这几下子虚画,别人就算站在他身边凝神注目,恐怕也未必能够看得出什么名堂来。
但我总算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一看之下,已知道他这几下虚画,所写的乃是“黄金喇嘛”四个汉字。
至此,这位聂本源先生的身份,已是无可置疑。
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阁下的旅游证件,似乎必须在事前花费一番工夫!”
聂本源道:“果然聪明,倘非如此,我又怎能在短短一两天之内,紧随小高夫妇到此。”
我道:“连东方快车的车票,也预早作出了安排?”
聂本源道:“当然!”
我把烤虾囫囵而吞之,道:“这一列快车,本来只属于一般旅游性质,但却好像有人临时加插了一些‘杂耍表演’。”
聂本源喝了一口酒,又用白布擦了擦嘴角才道:“你若要这样形容这一件事,也无不可。但据我所知,洛会长也是杂耍表演艺员之一。”
我脸色一沉,道:“你是说明天的比赛。”
聂本源加重了语气,道:“不错,是蠃取钞票的比赛!”
我蹙着双眉,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不明来历、不明主办动机的比赛?”
聂本源道:“也许是为了司徒老先生吧!”
我一怔:“阁下不但神通广大,而且消息灵通之至。”聂本源冷冷笑,道:“要是什么都不晓得,只能算是个胡混度日的蠢材,又怎配得上‘神通广大’这四个字。”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再明白了另一件事。
仍然是老卫当天“决斗受伤”的事。
以老卫的本性,就算聂一百老先生要和他决斗,他又怎会接受一个百岁老人的挑战?
那根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事情发生了。
在老卫和聂一百之间,的确曾经展开过一场匪夷所思的决斗,而并非聂一百对老卫施以偷袭。
事实上,就算聂一百要偷袭老卫,若以正常的情况而论,也几乎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要是一个百岁老翁突袭老卫,而又能够把老卫揍得鼻肿脸青的,那么单就这一件事,已可列为奇迹!
然而,根据老卫的叙述,那并不是偷袭,而是双方摆明车马的一场决斗。
到了现在,我面对着当天把老卫击败的“老人瑞”。
眼前的聂本源先生,虽然年纪比“老人瑞”相差了一大截,但却变得更加老气横秋,态度嚣张而且并不友善。
尤其是他经常摆出冷嘲热讽的表情,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令我相当反感。
我不知道聂院长在中年时代,是个怎样的人。
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认识聂院长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连说话也提不起劲。
这样的一个老人,当然连“老气横秋”的资格也不存在,更不会嚣张到什么田地去。
但他在四十几左右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出生太迟,根本无法明白,似乎也不可能有机会明白。
可是,倏然之间,聂一百回复了六十年前的他!
他的气焰又回来了!
他不再是一个濒临老死边缘的衰翁!
这就难怪老卫会接受他的挑战了!(其后直接质问老卫,情形如所料。)聂本源并不是个易与之辈。
他瞧不起任何人。
在以前,他已具备这种性格,也许到了七、八十岁以后,情况才告“好转”。
他不再理会我,迳自回到他的房间去了。
他的突然出现,固然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解开了某部分的疑团。
但却有更多疑团在我心中,乱七八糟缠结在一起。
聂本源离开餐厢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现。
以为必然是“日本人山”齐藤景夫,定睛一看,却又非也。
竟是一位著名的重量级拳王泰利。
泰利是美国职业拳师,曾一度登上世界拳王宝座,但其后却自动退出拳坛,理由至今仍是秘而不宣。
他是黑人,浑身上下肌肉结实有如钢铁,堪称黑得发亮。
我认得他,那是因为他的知名度极高,几乎仅次于当年的阿里。
泰利连问也懒得问一下,便大模大样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虽然认得泰利,但他并不是我的偶像。
正待扬长而去,泰利却在这时用鼻音浓浊的嗓子对我说道:“我是一号,你是二号,明天的比赛,我们是第一组的参赛者。”
我陡地呆往。
过了一分钟之久,我才盯着泰利粗犷的脸孔道:“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泰利道:“正午十二点。”